《笑揽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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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揽七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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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望断

第六十四章望断

当晚,楚泠月却没能去见安卿尘。

楚泠月默然走出皇宫,一辆车慢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离开宫门侍卫的视线,赶车的车妇加了一鞭,马车绕到楚泠月身前,希律律停下,楚泠月还未抬头,刘慧已经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刚欲张嘴大笑,复又生生忍住,肃整颜色,走向楚泠月身前行礼。

“楚大人,您这是要回府么?请上车,我送您。”

楚泠月愕然抬头,就见刘慧站在眼前。

她本不是擅于掩藏情绪之人,此时却因着自家少东家的婚事未办,作为娘家人,她少不得也得矜持一些,却又无法掩饰心中的欢喜,脸上的神情不免有些扭曲诡异。

瞥一眼刘慧身后垂着湖青色贡缎帘子的车厢,楚泠月心里略一盘桓,点点头答应下来。

三更鼓响,司徒溟月仍旧无法入眠,干脆披衣起身,慢慢走到窗前。

夜半冷风吹着屋檐呜呜作响,隔着窗棂上的麻纸望出去,夜色暗沉,几乎是一丝光亮儿也无,就像他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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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泠月回到家,才记起定采招标之事未曾向皇夫禀告。苦笑着将自己扔上床榻,身心俱疲的她再也不想动上一动,昏昏然地,却又觉得脑子里乱哄哄闹成一团,根本睡不着。

似睡似醒间,一阵疾驰马蹄声打破深夜的寂静,惊起犬吠声远远近近。

大楚虽然泰顺,却也一贯有宵禁之规。入夜三更后,若无官府执照,是不许随意上街游走的,如有违禁者,守夜巡逻的兵丁可当即诛杀。更别提什么深夜奔马。

楚泠月一惊坐起,正不得解处,就听得门外嘟嘟的声音走近门前。程婶老迈昏沉的声音隔门传进来:“是驿兵。大人不必多虑。”

“驿兵?可是传递边关军情的?”楚泠月问出口,就听程婶答道:“是,应该是八百里加急!听方向,是从白寅门而入,该是西边儿来的消息。”

西边儿……楚泠月答应着,让程婶自去休息,心里慢慢回忆自己在书中看到的这个世界的地理方位……大楚如今算是上下清明,一直也没听说有什么谋逆起义之类,国内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就应该是邻国间的交恶。

大楚西边与契国接边,从西边来的飞马快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楚契两国打起来了。同时,她还记起,这契国其实也不太算是国家,充其量只是游牧民族的部落群,很有些类似中国古代匈奴的意思。

转而,又想起自己不过是负责皇室一应事务的内苑卿,两国交战的事儿再怎么着也寻摸不到自己身上,与己无关,管它作甚。

又复躺下,她却暗暗地下了决心,战乱战乱,有战即乱,她还是尽快找到七星石回现代才好。

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眨眼功夫,咚咚咚的敲门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听得程婶奔出来,一边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一边去应门。

门口喁喁的说话声不高,她也听了个大概,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她听着耳熟,倒像是女皇身边那个宫侍。

关系到女皇,她不敢迟疑,不待程婶回转,起床穿衣,走出门去,才看到屋外仍旧是一团漆黑。

程婶正打着一个灯笼摇摇摆摆地跑过来,楚泠月的目光觑过去,只见门外一盏灯笼上,光线明暗间,透出一团明亮的明黄--署理内苑的她自然明白,那是只有皇家可用之物。

曙光一分分透出来,院子里的花木山石,慢慢清晰起来。

俟画走到窗前默立一夜的清瘦背影后,放柔了声音劝慰道:“公子,侍琴和奴给您做了您最爱的馄饨,您在小厅里用可好?”

窗前的身影犹如一杆竹,柔弱纤瘦,却自挺拔不折。俟画的话竟似没有听到一般,一动未动。

俟画心下哀然,无声转首,与侍琴相视一眼,转身悄声吩咐小侍童九儿去正房延请主夫前来。

九儿答应着出门,不多时就转回来,说主夫刚刚起身,一会就到。侍琴俟画也无心管他,随手将他打发下去。

九儿走出门,和正在洒扫院子的另一名侍童四儿招呼。

四儿应着,又低声道:“唉,看着楚大人那么喜欢咱们公子,为什么拒了皇上指婚呢?”

九儿一脸的神秘,接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刚刚去正房听到大人正和主夫说呢……”说到这里,九儿四下看看,确认周边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当年,楚大人救了咱家公子,却被误认为拐子,送到府衙大牢里去了。你不想想,府衙大门是什么地方?从那里出来的,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

“啊……”四儿一声惊呼被九儿握住,拖拉着走到院子的角落里去了。

俟画侍琴彷徨期盼着主夫尽快过来,都没有留意外边两个小侍的低语,窗前的那个清瘦身影却仿佛遭了雷击,僵直石化片刻,一股冷意渐渐从心底升起蔓延,直到全身,连手指尖儿仿佛都冻僵了。

当年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

一直以来,那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子的并不宽阔的背,仿佛是他今生感到最最温暖安心的所在。如今,这点点温暖,也轰然散去。

原来是这样地。难怪月姐姐会拒婚。难怪月姐姐宁愿收一名商人之子也不要他。难怪……

折磨撕咬了一夜的疑问得到了答案,却也瞬间将他心底最后一点儿侥幸和奢望之火也浇息。恩将仇报,几乎要了性命……对方不责怪他不仇视他已经万幸,他怎么还敢奢望与她相携一生?与他一起看日落日出,看花落花开?

那个仿佛化成了石像的身影,终于,慢慢转回头来。

“侍琴,俟画。”听到公子的声音,俟画侍琴以为安卿尘同意用饭,都是一阵欢喜。

公子声音虽然暗沉嘶哑,觑着神色也自是憔悴疲惫,但好在他终于肯开口,若是再肯用饭,那就说明已经转圜过来了。公子年级尚幼,今后自然就会放下这段孽缘,凭借丞相府的门第,公子的人品,另觅佳妻又有何难?

两个小侍正欢天喜地,一迭声地吩咐伺候梳洗备饭,安卿尘却摆手止住了他们的忙乱。神色漠然道:“不必张罗了,你们替我收拾几身素衣,吩咐备车,送我去法门寺吧。”

第六十五章烂摊子

第六十五章烂摊子

再说楚泠月满心忐忑地被皇上召进宫面圣,女皇却意外地恩赏,不但未有苛责之言,反而在稍稍问了几句定采之事后,语多嘉勉之词,并下旨,命楚泠月兼理户部左侍郎,主理筹措边境军饷,官升两品,晋为正二品。

楚泠月这里心下茫然,不明所以,却也耐不住内苑衙门和户部两头忙。

从皇宫出来,立刻前往内苑衙门,将招标结果拟好,递进去,转头,户部的衙差已经侯在了内苑衙门外,她只得收拾满心疑虑,到户部走马上任。

户部掌管整个国家的财政,机构繁复,人员冗杂,从来都是朝堂各方势力瞩目力争之地。不说楚泠月是个官场新人,前世虽有社会经历,但比起长久浸淫官场宦海擅谋权术的官吏来说,她还是太菜了。幸好,她并不冒进,也不想贪功。虽然不善弄权,却也明白这户部比那内苑衙门又要复杂得多,故而,也就耐着性子,让自己先慢慢熟悉了再说。

一天下来,她认识了户部天官陈卞知和户部右侍郎主管财政赋税的夏留焕。两人态度倒是客气,特别是右侍郎夏留焕,很亲切地引着楚泠月在户部衙门转了一圈,将各司各处的人员事务,一一向她介绍,让楚泠月省了不少事儿。

由于前方军情紧急,女皇心急如焚,楚泠月不敢怠慢,连夜加班察看账务,与离任的前侍郎徐雪玉交接。

军饷粮秣的账务极其繁杂,楚泠月听着几名郎中和一干书吏一笔笔核对,只觉得每一条她都听得清楚,但总起来,她却是听了一头浆糊。

不过两个时辰,她就听不下去了。开口让她们暂停下来,取笔匆匆画了一张表格,吩咐下去,郎中、书吏齐下手,片刻间画了几十分表格。然后,又快速分工,又宣读的,又记录的,没记录完一页,又有人专职核算汇总……

天明时分,账务核对完成。众郎中书吏打了通宵,虽是疲惫却仍旧满脸喜色,都纷纷称赞楚侍郎的办法简单便捷,事半功倍。

楚泠月拿着那张汇总报表,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账面上显示,她竟只有一万多两银子可用。就算她是个官场菜鸟,通过前世的电视网络也知道,战争军费数额动辄数十亿上百上千亿美元,她这一万两够干什么?一晚上别的她没记住,大楚紧紧卫戍西边的将士就高达三十八万六千人,每日就要口粮一千五百石,现在普通稻米市价每石一两七钱,一万两银子还不够她们吃四天的。

而军报上说,西边的军粮已不足一月,士兵今冬的棉衣还没有兑现,还有马匹的草料……汗,这没有上百万两银子,又哪里置办的来?

楚泠月又和前任徐雪玉沟通交流了半晌,才得知,这分管军饷的侍郎,不但负责采买,重点是还要负责筹措。而筹措军饷的主要来源就是国家赋税,而那一块儿是由右侍郎负责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雪玉似有保留,看着紧蹙眉头的楚泠月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抹同情。这个烂摊子,她是终于脱身了,但她真的想看看,这位改革内苑定采,引起朝野轰动的新同僚如何应对。据传她是女皇心腹,那么女皇把她安置到户部来……是不是另有深意呢?

楚泠月没想这么多,临时,她也没有精力考虑这些。战争打响,士兵还穿着单衣饿着肚子呢,军饷的事儿称其为火烧眉毛也不为过了。

干瞪着账册子也生不出银子来,少不得,她只能去找户部天官和右侍郎。不料到了人家的办公室,却吃了个闭门羹。抓了一个书吏一问才知道,她在内苑卿不上朝闲散惯了,这个点儿,人家还在早朝呢。

熬了一宿,脑子反应有些迟钝,她稍稍一愣的功夫,眼光瞥见那个书吏觑过来的目光一扫,心里打了个突,再不敢停留,匆匆忙忙抬脚直奔皇宫。

都是侍郎,人家要上朝,她自然也要去点卯啦。

边匆匆走着,心里边合计,不知道这大楚官员旷了早朝会是啥惩罚……

第六十六章计筹军饷

第六十六章计筹军饷

当楚泠月赶到皇宫御极门前,百官早已经上朝了近一个时辰,因为西边战事爆发,故而早朝迟迟未散。

楚泠月吃了闭门羹,看那些衣甲鲜明的御林军又不像是能给她通报的样,只得在宫门外傻等。

太阳升起,又渐渐地爬到了半空,楚泠月等得心浮气躁,不由地在宫门外来回走动。那些御林军们倒是好涵养,一个个仍旧挺得笔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世事的模样。

就在楚泠月几乎快被太阳晃花了眼的时候,就听到门内一溜的宣召声,第次传来--

“宣户部左侍郎楚泠月觐见!”

宫门终于缓缓拉开。楚泠月赶忙整理仪容,站在门侧等候,转眼就见从门内走出两名太监。

瞥了一眼,为首的太监楚泠月还认识,正是大兴皇帝身边的刘畅刘官儿。她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刘官人!”

“啊?楚大人?你怎么……”刘畅似是有些意外在宫门外见到楚泠月,稍稍惊异一声,却也很快转回神来,也对着楚泠月一笑,微微一拱手,随即挺直身子道:“皇上宣楚大人觐见呐!”

“是!”楚泠月躬身答应一声,走进宫门。

金碧辉煌的御极大殿上,楚泠月参拜已毕,就听得丹陛之上女皇问话。既然是宣户部左侍郎,自然就是户部的事儿,也就是军饷的事儿。

楚泠月在宫门外溜达了半晌,倒也让她沉下心思,细细想通了其中关窍。听得皇上垂询,她也不再惊慌,神色平静地从袖子里掏出账务汇总表,呈上去。

女皇接过内侍传上来的东西,展开一看,眉头微皱。这个楚泠月又出什么幺蛾子,这格子连着格子的,还填了这么多字儿……不过,能当上皇帝的毕竟也不是弱智,女皇不过稍稍疑惑,随即就大致看懂了这份另类的奏折。

当她看到右下角处的总合计处醒目的一万多少多少两时,脸色倏地一黑,猛地抬眼望向丹陛下跪着的楚泠月,目光如电,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道:“嗯,楚爱卿留下,御书房议事。散朝吧!”

楚泠月仍然跪着,面对着女皇,只不过地点从御极殿换成了御书房。

女皇负手而行,笃笃笃的脚步声,敲打着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来来回回,往往复复。楚泠月怕被晃花了眼,干脆垂着眼睑,做一副恭顺装。

良久,女皇终于停下了来回往返,慢慢走到楚泠月身前。

楚泠月低垂着眼睑,随着脚步声临近,就看到一双粉底皂帮绣金龙的靴子停在了身前。

她保持沉默,垂首。敌不动我不动。

片刻,女皇终于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恩。”楚泠月缓缓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你这个格子上的数可是饷银?”

“是,微臣连夜对账整理,只有这么多。”

女皇问的直接,楚泠月答得实在。

“嗯。”女皇应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走到御案后坐下,又开口道:“你可有应急之法?”

“呃……回皇上,臣,微臣……倒是有一个应急的法子,只是……微臣初入朝堂,历练尚浅,不知这么做合不合规制。”楚泠月语气忐忑,说完,盱着眼睛望了望上手端坐的女皇,又迅即低下头来。

一瞥之下,就见女皇的脸色虽称不上欢喜,倒也没有多少怒色。不过,楚泠月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都知道,当皇帝的人可都是心机似海之人,喜怒之色哪能随便让人看出来。

“嗯,朕恕你无罪,你且讲出来听听。”

“是。”楚泠月答应着,稍稍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组织组织语言,这才开口道:“回皇上,微臣初到户部,于户部事务尚不熟悉,只是听到前任和属官汇报,户部无银可拨……”

微微一顿,看到皇上点点头,楚泠月就确定,自己来之前,女皇一定是在朝堂上询问过户部了。

“皇上,户部无银可拨,内苑衙门倒是还有一批银子……”

“哦?”

“回皇上,那批银子是参与定采的商户奉上的定银。眼下定成,也用不上几日,就得退还给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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