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打完了哈欠正好也看见她——晓月今天稍稍妆浓了些,看起来脱了几分稚气,更明艳了几分。
搔了搔腮帮子,索罗定不禁想——这丫头倒是生得真标致。
晓月自然看到了索罗定眼中闪过的一丝赞许,笑弯了眉眼。心说,不枉费她化了小半天时间装扮,你这呆子再呆也分得出好看不好看吧,顽石也要你点头!哼!
程子谦将车子给了
索罗定。
索罗定一手拉着轮椅的椅背,一手去摸跟着晓月出来的俊俊。
后边,唐月茹和唐月嫣是挽着手出来的,月嫣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明艳动人,毕竟年轻啊,什么颜色都能压得住,且她长相甜美又稚气,哪怕是艳丽一些,也没半分的俗味,反更显娇俏。
相比起月嫣,月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她怕冷,还有一件披风裹着,头发盘起,唐月茹自然是绝色的,妆容再淡也难掩她风华,看得岑勉都移不开视线。
就连胡开都跟唐星治小声说,“别说,你三姐真真是倾国倾城啊,那些个花魁美人跟她比就得扔,差太远了!”
不过可惜,唐月茹此时脸上有淡淡愁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大家已经刻意地尽量避免让她听到那些个流言蜚语,但是该听到的终归会听到。
一开始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传闻,月茹几乎气得昏过去,但是人言可畏,她都没有机会解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当真了。
月茹的记忆中,她母后高贵优雅,她父皇慈爱和善,她虽然生在皇家,但是自幼父母宠爱,父母也恩爱,她父皇完全是因为她母后病逝,思念成疾郁郁而终,临死还不忘托付江山的时候托孤,让她皇叔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她这个孤女,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全皇城的人都拿她当野种,望向她的眼神不是轻蔑嘲笑就是惋惜同情,真是气人!
白晓月望着唐月茹,总觉得她好像瘦了些,低头,看蹲在一旁跟俊俊玩得挺开心的索罗定,伸手戳戳他。
索罗定抬头。
晓月小声说,“你有办法没有呀?”
索罗定微微一愣,“什么?”
晓月看了看唐月茹,“月茹姐姐呀。”
索罗定回头看了一眼走出门和众人一起往前走的唐月茹,不太明白,“怎么了?”
“外边传成这样子,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晓月叹气。
索罗定失笑,也有些无奈,“我怎么管啊。”边说,边推着她的轮椅往前走,“
“你不是最有法子的么,这样子要怎么办?”晓月无奈。
“那如果是假的就真不了,如果是真的也无所谓,又不是她的错。”索罗定倒是说得轻描淡写,“时也运也命也,管他呢。”
晓月无奈地看着他,都没心思生气了。
就在她回头的一瞬,忽然感觉似乎有谁在盯着她看。
晓月四外望了望,错觉么?刚才突然心里一抽的感觉。
“你干嘛?冷啊?”索罗定见她只裹了个小披风,就嘴碎,“坐椅子上了就多盖点么,晚上风大。”
“不是,好像有人在看我。”晓月皱眉认真说。
索罗定倒是听着新鲜,“你小姐好歹大美人,被人看正常啊,别那么小气。”
晓月心里又呼啦一下——大美人啊!谁看她来着?不记得了!
众人很快来到了城东的花街。
长长的街道人流如织,前方是皇宫的西城门,墙头上也是灯火辉煌,今天整个皇城的人都在庆祝。
这群才子佳人混到了人群里,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白晓风走在前边,身边跟着唐月嫣。月嫣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看着花灯显得有些雀跃。
白晓风也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还是一贯的懒洋洋。
唐星治他们四个已经不见踪影了,大概跑去哪儿玩了。
唐月茹走在白晓风身后,一旁,岑勉紧跟着,但也不敢靠她太近。
最后边,索罗定推着白晓月,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让她拿着啃。
“我最近都胖了。”晓月边啃,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颏,软乎乎。
“来,再吃个包子。”索罗定要去给她买包子,晓月愤恨揪住他袖子……
“老索,别往前边走了,调头调头!”
两人正说笑,就看到程子谦风急火燎奔回来,一个劲摆手。
“干嘛不往前走?”索罗定抬头张望,就见前边好大一张戏台子,是外地来的戏班子在演戏,好多人看,还有好多人笑呢。
“在演什么?”索罗定挺感兴趣。
“哎呀,三公主呢?”程子谦却着急。
“月茹姐姐在前面呀。”晓月伸手一指,就见在人群外,唐月茹等人也在驻足观看那一台戏。
“糟糕!”程子谦赶紧往前跑。
白晓月和索罗定对视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戏台上唱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戏种,好像是滑稽戏,角儿们都画着大花脸,说话拿腔作调的挺有趣
再看四周围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仔细一看上边演的什么,竟然是演的先皇和皇后吵架,皇后偷情给他戴绿帽的戏码。
白晓月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索罗定——这也能演啊?
众人下意识看唐月茹,就见她一张脸煞白。
岑勉赶紧拉着她往回走。
唐月茹还不肯走。
》唐月嫣听着也挺来气,“什么玩意儿!哥!哥!”
没一会儿,拿着个烤肉串的唐星治跑来了,“干嘛?”
唐月嫣望台上一指,“你听听都唱的什么!”
唐星治一听,肉串的杆子都差点吞肚子里。
“混账东西!”唐星治当即火大,叫人拆台子抓戏子,胡开赶紧拦住他,“你不怕又挨顿打啊?”
“挨打也要拆,简直胡说八道!”唐星治来气,不过此时人潮涌动,好些人都起哄,说些难听话,说什么做得出又怕人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星治越听越来气。
晓月着急了,推了推索罗定,“会不会出事啊?”
索罗定抱着胳膊,“已经算是出事了吧,闹那么大。”
“轰……”
正说话间,突然就听到一阵响动,随后是一阵骚乱。
索罗定抬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为什么,戏台子塌下来了一半,好些人都被压到了,台上的戏子们也都滚了下来,有的摔伤的,就听到尖叫声四起,人群开始纷纷往外涌。
这里刚才聚集了太多人,这一下子人潮突然散开,立马推搡的踩踏的乱成一锅粥,好些人没站稳都被挤到河里去了。
索罗定一看情况不妙,伸手一把抱起晓月,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晓月被放在屋顶上,就看到下边的人跟潮涌一样四散奔逃,场面很是吓人。
这一乱谁也顾不上谁,岑勉赶紧护着唐月茹,见人潮来了,抱起她就往一旁的巷子里躲。
白晓风和唐星治他们将几个女生都往巷子里带。
“宝宝呢?”夏敏到了巷子里一看没了元宝宝,叫了起来。
索罗定在屋顶上看的清楚,元宝宝被绊倒了,摔在人群里。
他纵身一跃下去,一脚踹翻了几个准备踩上来的,将元宝宝拉起来带到了巷子里,又去屋顶上将白晓月抱了下来,要去找轮椅,白晓风拦住他,“不用去了,再做一个吧。”
众人彼此检查了一下,晓风书院的人都没受伤,也齐整。
子谦是最后一个从人堆里钻出来的,“奶奶滴,有人故意捣乱!”说着,拿出两根被削断的毛竹杆子给众人看,“这是戏台子的支脚,被砍断了!所以台子才会塌。”
索罗定接过那毛竹杆子看了看,若有所思。
“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唐月嫣忍不住问唐月茹,“谁针对你编出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来。”
唐月茹这会儿又气又惊,哪里还说得上话,一旁元宝宝刚才摔倒吓坏了,要不是索罗定把她救起来可能都被人踩死了,想想后怕,呜呜直哭。
夏敏在一旁安慰她,边看众人——怎么办啊?
唐星治抱着胳膊,心里也有些毛,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死人。
“我们回去吧……”胡开说。
“先别走。”索罗定摆了摆手,对胡开他们四个指了指外边,“人潮散了应该有很多伤患,你们四个出去救人,把太医院的太医都找来给伤患治病。”
“啊?”胡开等人面面相觑。
白晓风点了点头,示意——照做!
唐星治等赶忙出去了,这时候,皇城维持治安的人马也来了,见此场景吓了一跳,正好唐星治在呢,就听他的指挥救人。
索罗定打了个响指,屋顶上,子廉探头出来。
“把那几个唱戏的都找出来,每个都要!”
“是。”子廉一闪没了踪影。
索罗定看了看毛竹杆子,问白晓风,“你怎么看?”
白晓风想了想,“大概跟你的看法差不多。”
索罗定皱眉。
程子谦摇头,“真想不到啊,风云突变。”
“他们打什么哑谜呢?”唐月嫣着急使不上力,问一旁岑勉。
但岑勉此时全副心神都在唐月茹身上,那样子,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了,满眼心疼。
月嫣看了他几眼,撇嘴——痴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
当夜,女生们先被送回了书院,其他人都不在,唐星治他们负责救人,白晓风和索罗定就不知干嘛去了,程子谦一直蹲在门口接收各种消息,做着记录。
晓月的轮椅没了,坐在房间里也睡不着,就让小玉给她开着门,等天光。
没多久,夏敏扶着元宝宝过来了,见晓月没睡呢,就进来陪她。元宝宝大概吓着了,说是一躺下就做梦被踩死了,睡不着。
唐月嫣过来溜达了一趟,问,“看见她三姐了没有。”
众人都摇摇头。
夏敏想了想,“月茹姐姐会不会在后院的湖边啊?她有心事的时候会去那里坐坐。”
唐月嫣皱眉,“大半夜去河边吹冷风?”
说完,跑去找她了。
留下三个姑娘。
夏敏盘着腿坐在晓月的床上,问,“晓月啊
,你觉不觉得……这次是有人针对月茹姐姐?”
晓月点头,“就是不知道是谁。”
“索罗定和白夫子好像心里有数。”夏敏看了看外边,小声问,“其实,你们有没有怀疑过丽妃娘娘?”
晓月看了看夏敏,其实她也怀疑过,但是看月嫣和星治的反应,这两人虽然脾气各异,但都不算是会演戏的,他俩应该不知情。
“丽妃干嘛这样做?”元宝宝不解,“又没有好处的。”
“怎么没好处。”夏敏小声说,“月茹这样一来,可能就在皇城待不下去了。”
元宝宝点了点头,“倒是也的确,得利的似乎是丽妃。”
“有些牵强。”晓月却是摇头,“今天这事情闹那么大,还搞得皇家颜面扫地,丽妃和皇后娘娘那么聪明的人,会做么做么?”
夏敏和元宝宝对视了一眼——倒也是。
唐月嫣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抱着胳膊也想起了心思——之前她就有些奇怪,皇后娘娘竟然没特意撮合她和岑勉,而且之前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莫非真是……但转念想想又觉得有些太过分了,总之心里七上八下。她也是个好胜的性子,虽然因为白晓风,跟月茹多少有些芥蒂。但唐月嫣是个要强的,她哪点不如唐月茹了,公平竞争怕什么,干嘛用这种小伎俩,胜之不武。
月嫣往后院走,就看到院子外边,岑勉站在那里,探身往里看着。
月嫣到了他身后,就见不远处,月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正望着湖面发呆。
岑勉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担心地张望着。
月嫣伸手推了他一把。
岑勉全神贯注呢,被她吓得差点蹦起来,睁大了眼睛回头。
月嫣白了他一眼,“看什么,不会过去安慰她啊。”
“唉。”岑勉拦住她,压低声音说,“她刚才假装回屋睡了,见人走光了才悄悄出来坐一下的,可能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去打扰。”
唐月嫣皱眉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个男人。”
岑勉被骂得挺无辜的,这七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骂人。
月嫣见他还是小心张望着湖边的月茹,脑袋上白色的纱布有些显眼。
“喂,呆子,我问你。”唐月嫣戳戳岑勉,“如果我皇姐真的不是先皇亲生的,你要怎么做?”
岑勉看了看月嫣,道,“我会照顾她的。”
“你怎么照顾她啊?”月嫣问,
“娶她?”
岑勉点了点头,“月茹姐姐肯嫁给我,那我求之不得了,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可以带她去南边,远离这里的是非纷争。如果她不肯嫁给我,我也会守着她,直到她嫁给一个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
唐月嫣盯着他看了半晌,“你爹会让你娶她?!”
岑勉摇了摇头,“爹反对也没有用。”
“你要违抗你爹啊?”月嫣惊讶,“桂王脾气好大的,你不怕他打你?”
“他杀掉我也没有用,我只喜欢月茹姐姐。”岑勉有些神往地看着湖心亭子里独自忧伤的人,“但是我相信月茹的娘亲一定不是传说中那样,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毁她名声害她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月嫣看了岑勉良久,“我姐姐不喜欢你,她喜欢白晓风,白晓风比你好十倍呢。”
岑勉倒是也不恼,“只求白晓风真心喜欢她就好了,比我好十倍?好一百倍才好呢。”
“你脑袋有问题啊!”月嫣忍不住骂他,“把喜欢的女人往别人那里送,你喜欢就去抢过来么!”
岑勉无缘无故又被骂,有些无辜地看唐月嫣,嘟囔了一句,“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月茹真心喜欢谁的问题。”
唐月嫣来气,踹了他一脚。
岑勉不仅被骂了还被踹了,更加无辜地看月嫣,心说这七公主脾气那么火爆的么?好刁蛮还不讲道理。
月嫣气哼哼走了,也不去找月茹了。
走到院子门口,她回头看。
就见岑勉走到台阶边,蹲下,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湖心亭,默默地陪着月茹。
月嫣站在石门后边一直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勉大概蹲累了,站起来揉了揉腿,换个姿势坐着,托着下巴继续看月茹,像是看天上的明月,眼睛和星星一样那么晶亮,带着十分的虔诚。
月嫣转身走了,顺便伸手抹了一把眼角,那呆子,晓风夫子甩他九条街呢!没出息!
、【子谦手稿NO37】
当夜,月茹在湖心亭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却躺在自己房里,平日照顾晓月的丫鬟小玉在照顾她。
月茹坐起来,问,“我怎么回来的?”
“小王爷看到你睡着在亭子里,所以送你回来了。”小玉给她拿来换洗的衣服。
月茹看了看床上的衣服,问小玉,“涟儿呢?”
“呃……”小玉犹豫了一下。
涟儿是平日伺候唐月茹的一个丫鬟,唐月茹不是太和人亲近,但这丫鬟挺讨她喜欢的,一直跟在身边,有十来年了。
“涟儿姐姐……说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