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刀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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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刀奇缘-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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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孤桐盘膝坐地,头顶白气氤氲,咬牙强练木纹经的样子。
陆改樵继续说道:“没想到临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竟被叶枫这小子看出了破绽。但事已至此,已无关大局,只要再拿到一件东西,我们就可以回京,面见大人了。”说话间,眼光有意无意地总是向着水清的方向望去,水清明白他的意思,转开头装作没有看到。
此时穆易杨捂着左肩,慢慢地走了上来,对陆改樵说道:“恭喜大人建立奇功,蔡大人定然极为高兴。我兄弟三人,自出京以来,寸功未立,相继折在魔教教主之手,身受重伤,残躯已不能再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烦请指挥使上复左仆射大人,允准我们告老还乡,从此以后,一心种田打猎,再也不动刀动枪了。”
陆改樵自当上指挥使以来,便处处受到穆易杨三兄弟的奚落排挤,心中早已对他们怨恨颇深,今日见他们两人身负重伤,看来毕生都难以痊愈,剩下的一个没了羽翼,也已经是独木难支。直到此刻,他方才有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愉悦感受,但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倒很是说了一些挽留的话,直至穆易杨、商横王苦苦恳求,才勉强应允。
穆易杨等久在官场,深知禁军侍卫之间互相倾扎由来已久,一旦没有用处了,境况往往连狗都不如,哪里还敢露出半分骄矜之色,略略拱了拱手,商横王背着宫长张,一手挽着穆易杨,慢慢地走了出去。穆易杨这次大败亏输,颜面无光,临走前再也不敢回头看卫盈莹一眼。
陆改樵心情愉快,回过头来对着水清说道:“夫人,那个东西,你还是不肯拿出来吗?”
水清一言不发,只将脸转向另一边,并不理睬陆改樵,陆改樵一时间倒也彷偟无计。这时有一人走上前来,右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白布,挂在脖颈上,正是在愚公谷被叶枫打断手臂的余忠臣,只听他在陆改樵耳边说道:“大人,让我来!”陆改樵想了想,无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切不可惊忧了她。”
余忠臣答应了一声,刚跨出两步,就看到水清身边簇拥的弟子们,时秦中、诸英豪、叶枫等,一个个纂紧了拳头,对着他怒目而视。余忠臣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左手摸了摸受伤的右臂,转头看了看身后,在侍卫们一张张脸上扫过,最后对其中一人说道:“秦侍卫,你去,好好请指挥使夫人将蔡相爷要的东西拿出来。”
那人姓秦名寿生,武功倒也十分了得,只是为人卑鄙猥琐,又十分的贪淫好色,因此并不十分受重用。这次出京,自打见到水清和陆青锋,只觉得小的娇俏可爱,大的更加风韵尤存,身子早已酥了半边,只是顾虑到她们乃是指挥使的妻女,不得其便,只好空自垂涎而已。这时听余忠臣叫他去索要木纹经,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大踏步走到水清身前,说了声:“得罪了!”嘻嘻一笑,一伸手,竟向水清胸前摸去。
水清顿时羞不可抑,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不止,怒喝道:“狂徒,住手!”话音未落,时秦中一侧身,已挡在她身前,诸英豪和叶枫一左一右,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怎奈拳脚上的功夫与秦寿生差得太远,三拳两脚就被他打翻在地,诸英豪躲得稍慢一些,脸上已被他抓得鲜血淋漓。
两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正待再斗,水清在后面说道:“英豪、枫儿,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退下吧。”
说着,从怀中取出写有木纹经经文的绢帛,递给秦寿生,遥遥地对着陆改樵说道:“是我输了,这二十年来你瞒得我好苦,木纹经你拿去,只求你饶过我们的性命,让我们好好地去吧!”
秦寿生贼兮兮地笑道:“早知如此,刚才为何不乖乖地交出来?”伸手来接木纹经,五根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在水清细滑的手背上轻轻滑过,水清气得浑身发抖,紧咬住下嘴唇,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转眼瞥见陆改樵视若不见,反将眼光转向别处,刹那间一颗心沉了下去,顿感万念俱灰。
陆改樵从秦寿生手中匆匆接过木纹经,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欣喜若狂,怪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看到了!哈哈哈……”
水清看着他如痴如狂的模样,暗中叹了口气,回身带着女儿和徒弟们静悄悄地向着门口走去,卫盈莹兀自不想走,被叶枫又是哄又是拉的,最后也混在群弟子中。
谁知还未走到门口,余忠臣就闪了出来,伸出左手拦住了众人,说道:“且慢!”一挥手,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们围了起来,众弟子背靠着背、肩并着肩,脸上带着怒色,望着他们周围的这些人。
余忠臣紧走两步,来到陆改樵身边,连叫了几声:“指挥使!指挥使!”
陆改樵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木纹经上移开,问道:“什么事?”
余忠臣低声说道:“大人,您若仍当自己是括苍派掌门,大可将他们一放了之,这么做,原是顾念着几十年的师徒情分。”
陆改樵听他话中有话,心念一动,说道:“你这是……”
余忠臣又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恕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官当得再大,终究还是主子的奴才,既然是奴才,本事大小都还罢了,这第一要紧的,就是一个忠字。当今圣上咱就不说了,只要是当侍卫的,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蔡大人才是我们的主子,他的话,可不能不听啊!”
陆改樵咬咬牙,低声说道:“除了师妹和青儿,其他的你就看着办吧!”
余忠臣笑道:“那是自然,能跟着指挥使享福,那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气!”说着刷的一声拔出配剑,喝道:“弟兄们听着,除了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其余的一个不留!”
众侍卫齐声应了一声,纷纷亮出兵刃,就要上前厮杀。就在这时,只听从外面飘飘荡荡,传来一阵叫卖之声:“卖梨喽,又香又甜的脆梨喽!”
作者有话要说:
、卖梨老叟
深更半夜,居然还有人在卖梨,这本就是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更奇怪的是,这叫卖声忽左忽右,有时似乎近在眼前,有时又好像远在数里之外,就算有数十个人同时叫喊,也没有这般古怪。厅中众人无不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陆改樵神色自若,好像早就料到一般,说道:“他终于来了,我早知道,他若是不来这一趟,总是心有不甘。也好,也好!叫他进来!”说着,吩咐手下人打开大门,将深夜卖梨之人带了进来。
不一会儿,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卖梨叟,弓腰曲背,周身上下带泥披雨,形貌十分落拓。他左手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面装着十多个黄澄澄的大鸭梨,右手还举着一个,见人就说:“大爷,买个梨吧,又香又脆,不脆不要钱。”
一个侍卫是个急性子,劈手夺过梨,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再踏上一脚,踩得粉碎,骂道:“老不死的,刚才是不是你在外面叫丧,叫得老爷头疼!”那老头倒也不恼,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依旧笑嘻嘻的。
走到陆改樵身前时,陆改樵叫住了他,说道:“卖梨的,我买一个。”卖梨叟应了一声,拿出一个梨递给陆改樵,嘶哑着嗓子说道:“加上刚才那位大爷打烂的一个,一共是六文钱。”
陆改樵掏出一小块银子,丢在他的篮子里,卖梨叟看了一眼,笑道:“大爷,给多了,找不开。”
陆改樵冷笑道:“不用找,剩下的,打一口棺材可够吗?”
卖梨叟脸色一变,随即又变成笑嘻嘻的模样,说道:“够是够,只不知光天化日的,大爷要棺材做什么?”
陆改樵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了,我且让你猜一个人:他原本也算得上是俊雅风流,却偏偏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跛足蓬头的小老头,你说奇怪不奇怪?”
卖梨叟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定是有人欠了他的东西,几十年都不还,他是来讨回自己的东西的。”
陆改樵点头道:“那如果欠他东西的人说什么都不肯还呢?”
卖梨叟想了想,说道:“那不如干脆打一架,阎王爷作裁判,赢的人活,输的人,死!”
陆改樵将啃了一半的梨丢在一边,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柄单刀,喝道:“好,就怎么办!”说罢,当头一刀,朝着卖梨叟的头顶心直劈了下来,卖梨叟举起篮子一挡,篮子哗啦一下被切成两半,露出藏在篮子下面的一口薄薄的短刀。卖梨叟抽出短刀,振臂斜着朝上一举,挡开陆改樵的一击,顺势回了一招。
两人这一动上手,忽进忽退,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负。叶枫早已看出,这人定是师叔林孤桐无疑。果然,那个卖梨的老汉,此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全不似他刚进来时病鬼的模样,一把短刀在他手中,便如凤舞鸾翔,夭矫飞舞,每一招一式,都是妙到颠毫。括苍派弟子人人都使刀,但几曾见过这等精妙的刀法,个个看得心摇神驰,矫舌不下。
其他弟子倒还罢了,只是水清和叶枫二人越看越是心惊,叶枫心道:“师叔所使的,自然是柴刀刀法无疑,可是师父为什么也会柴刀刀法?但似乎所学不全,否则刚才那一下,他就应该用‘没头没尾’那一招,将刀把横过来,顺着师叔的刀刃,横切上去才是,为什么反而用了‘只砍中间’,白白地放过了一次极佳的反击机会?这招‘只砍中间’,他已用了四、五次,每次师叔都只要斜身直击,再提气上跃,当头下劈,就可以轻松化解。若不是师父他功力深厚,每次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地躲开,这一场架早就分了胜负。但就算师父功力再深,也不能长久支撑,三十招之内,师叔定会胜在这一招之上。”
师父忽然之间性情大变,叶枫此时的心中,已悄悄地站在了师叔一边,想到他就要获胜,心中也暗暗地欢喜不已。
但叶枫想的三十招之数,毕竟还是错估了,两人堪堪又拆了十余招,陆改樵就已经数度险象环生。林孤桐找准一个空隙,刀锋抹到了陆改樵的胸腹间,陆改樵无法挡架,只好急扭身闪开,但闪开时稍慢了一些,刀锋已触到他的身体,将身上的衣服割开了一道小口子,露出里面写有木纹经的白色绢帛。陆改樵担心木纹经有什么闪失,急向后跃开两步,林孤桐摸清了他的家底,毫不担心,见他跃开,倒也并不急着追击。
余忠臣凑上来担心地问道:“大人,那东西没事吧?”
陆改樵摸了一把,放下心来,冷冷地道:“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很哪!”
余忠臣神色尴尬,辩解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临行前左相大人曾一再嘱咐,叫我们千万小心在意,不可损伤了木纹经一星半点,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大人您这么多日来的功劳不是全都打了水漂吗?大人您刚来,所以不知道,咱们这一行升官发财的唯一诀窍,不过是牢牢记桩揣摸上意’四个字罢了!”
陆改樵心知他说得不错,气也就消了大半,想了想,伸手将木纹经拿了出来,交给余忠臣,说道:“暂放在你这儿,可得小心仔细看好了!”
余忠臣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说道:“大人您请放心,小的就是丢了性命,也断不会丢了它!”
陆改樵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对着林孤桐说道:“二师弟,怎么你打扮成这副模样来消遣我,是怪我这么多年来都不肯见你么?”
林孤桐哈哈一笑,伸手在脸上、头上,抓了几抓,将用作伪装的面粉、泥巴尽数抹去,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但那头黑白参差的头发却是如假包换的真货。
叶枫虽早知道他是师叔,但待看到他的真面目时仍是吃了一惊,暗道:“许多天不见,师叔怎么老了这么多?分手之时,他还只是鬓边有些斑白,现在居然满头都是白发了。”
林孤桐抹去伪装,说道:“大师哥别来无恙,你说得不错,我是故意打扮成这副模样的,如果不这样做,我怎么会探听到你当上了什么御前都指挥使,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早已练成了柴刀刀法?只是我不明白,怎么你的徒弟个个都脓包得很,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柴刀刀法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走火入魔
陆改樵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来都没打算将柴刀刀法教给他们。”
林孤桐奇道:“这是为何?”
陆改樵阴恻恻地说道:“师弟,你是个闲人,无拘无束,所以不知道当掌门的不易。我虽是师父,但心里面,对他们其实也有三分畏惧。如果我将所有绝技都顷囊相授,那么今日,你道他们还会这般束手待毙吗?”
林孤桐点头道:“原来如此。师兄,你精于算计,我不如你,只是你算来算去,怎么就没有算到,今天我会来坏你的好事?”
陆改樵叹道:“我棋错一着,没料到你会在这当口赶来。也罢,我们师兄弟二十年的恩怨,今番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倒也干脆!你看,天快要亮了,天亮以后,不管是谁从这里离开,师妹她,就托付给谁了!”
林孤桐听陆改樵话中的意思,竟有将水清拱手相让之意,心中一喜,转头看了水清一眼。只见师妹虽然年近四十,但仍是艳丽不可方物,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肤色白晳丰润,反而更胜往昔。林孤桐心中一阵大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涌进了大脑,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坠入云里雾里一般。
水清亦是吃了一惊,暗怪丈夫说话太也荒唐,自己是师父亲口许婚,丈夫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二师哥武功再强上十倍,自己又怎么会另嫁他人,惹人耻笑?想到这里,正想开口,只见两人又各展刀法,缠斗在了一处,只好把已到嘴边的一句话咽了下去。
二人再度交手,但情形仍是与刚才如出一辙。只见林孤桐一刀在手,纵横挥霍,拼命砍杀,陆改樵左支右绌,时间越久,就越见得形迫势蹙,但他脚下步履凝稳,未见散乱之像,因此才得以苦苦支撑,不至于一败涂地。
两人辗转攻拒,又斗了二十余招,都已将全身的内力发挥到了极致,宽阔的厅堂中到处都是劲风互击,森然逼人。在周围观战的,人人都感觉胸口似乎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连吐口气都艰难异常,人圈因此越扩越大,有些人甚至已退到了门外。
这时陆改樵已被林孤桐逼到墙角,避无可避,勉强又使出那招“只砍中间”,但此时劲力绵软,刀法散乱,已到了强弩之末,全无威胁。林孤桐原以为大可速战速决,但没想到转战数十回合,仍是抬夺不下,心中早已是焦急不堪,哪里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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