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刀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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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刀奇缘-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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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改樵道:“师妹你听我说,那玄修功,嗨,玄修功这三个字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下还是叫它木纹经吧,那木纹经本就是个不尽不实的,交给他们又有何妨?当初我写信给天生、上官鹏他们,邀他们来括苍山,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节的缘故,否则怎么可能把经书白白地给他们看?”
水清仍是摇头道:“不管这木纹经是真是假,它总是师父当年亲手交到你手里,如果今日为了茍活,就乖乖地交给敌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括苍派以后还怎么在武林立足?过世的师父脸面还往哪搁?”
陆改樵见水清句句话不离师父,辞锋咄咄,又正好触到他的一桩心事,不觉心中焦烦起来,站起来呼呼地走了几步,却仍是压不住心中之火,气呼呼地说道:“师父,哼,他传我这木纹经,你当他有什么好意吗?”
水清悚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陆改樵口中说出来的,隔了好半晌才责问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他不仅把木纹经留给你,还将我……将我许配于你,本来这些都是二师兄的,你还不知足吗?”
陆改樵哈哈大笑,笑毕阴恻恻地说道:“不错!师父一向不待见我,他若非不得已,又怎会将他最心爱的两件东西都许给我?师妹你可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孽缘牵缠
水清听到“心爱的东西”这几个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身子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迷迷糊糊地说道:“师父说你家世馀荫,广有田产,不是吗?”
陆改樵摇头道:“掩人耳目而已,师父武功那么高,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又哪里会将我家那几亩薄田放在眼里?”
水清张了张嘴,颤声问道:“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陆改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水清款款下拜,敛衽作了一个礼,缓缓地说道:“师哥,这件事已过了二十年,连青锋都这样大了,本来也无须再追根问底。但这件事在我心中已想了二十年,今天你若是不说出来,我就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陆改樵现出为难之极的模样,想了许久,这才说道:“好罢,这件事我已隐忍了二十年,如果再不说出来,恐怕我自己也要疯掉了。当年我们三人同在师父门下,二师弟资质佳,还没几年就已经将柴刀刀法学得像模像样,他又那么喜欢你,任谁都看得出来。我自知愚钝,配不上你,原就打消了与你共谐连理的念头,倒是有意成全你们。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你们现在早已是子女满堂,膝下承欢了,师父也不见得会死……”
水清这时反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不喜亦不悲。
陆改樵续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师父要正式将木纹经传给二师弟,就在前一天,我们师兄妹三人一同上山打野味?”
水清点头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我们过得真是快活,打了许多野兔、山鸡,但师父,他也是在那一天突然病倒的。”
陆改樵道:“你记得没错,只是你未必记得,在上山之前我还回了一趟蓬壶居。”
水清仔细回想,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渐次浮现在眼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天我们离开蓬壶居没多久,二师哥就发现忘了带捕兽夹。你是大师兄,我年纪最小,往常这些事都是二师哥去做的。但那天他兴致很高,很想多一点时间与我在一起,因此嘴上虽说去拿,却是迟迟不肯动身,我想去拿也被他借故拦住,最后还是你回蓬壶居去取。我和二师哥坐在路边,一边说话一边等你,他给我摘了许多花,还说以后一定会对我好。我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那些傻话,看他干那些傻事。过了很久,你才回来,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你这一趟,是去了久了些。”
陆改樵冷冷地道:“你当然不在意,那时你全付心思都在二师弟身上,怎会在意我是喜还是愁?”
水清没去理会他,心想:“那时我的确没太在意你,但你说我把心思放在二师哥身上,却也错了。”
陆改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我回到蓬壶居,四处都看不到师父,我虽感到奇怪,但也并不十分在意,拿了夹子正想离开去找你们,就听见师妹的居处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们住的地方山环水旋,十分幽邃偏僻,就连当地人都找寻不到,怎么会有外人到此?我起了疑心,悄悄地来到窗外,小心地舔破了窗户纸,只用一只眼睛向内张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我看见……师父他,正躺在你的床上,脸上捂着你的小衣,作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举动来……”
水清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只是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耳中听陆改樵继续说道:“我在窗外吓得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赶快离开,只是手脚抖个不停,怎么都不听使唤。匆忙间,手中的兽夹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呛啷一声,师父在屋内立时便发觉了,我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师父追上。那时师父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脸色苍白,眼中已露出杀机。
“我虽然害怕之极,好在还没被吓傻,心想反正这条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九,不如和师父赌上一赌,便低声对他说道:‘师父,恕徒儿无礼,您再上前一步,我就叫唤起来,师妹就在左近,倘若让她知道了,你猜她以后会怎样看你?’听到这句话,师父果然不再上前一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心中骇惧之极,只是脸上强自镇定而已。因为只要我稍作胆怯之色,师父立时就能猜出你们早已走远,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那一刻于我,就如同是过了十年一般。
“正当我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就听师父说道:‘好徒儿,你总算是对得住我,好罢,你想要什么?’我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师妹,你也知道师父是极爱脸面的人,他做出那样的丑事,无论是谁看见了,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师父也一定要把他杀了才心安,凭他的机智武功,世上能躲开他索命的人只怕不多。但我那时已然知道,师父对谁都下得了手,唯独不敢杀你,因此这场赌,终究是我赢了。”
水清淡淡地道:“因此你就向师父要了木纹经?”
陆改樵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水清想了想,说道:“不错,如果只要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便显得敷衍了事,日后一有机会,还是会说出去,只有要一件师父难以割舍的东西,师父才会相信你。但是你既有了木纹经,也该心满意足了,何苦又把我要去?”
陆改樵说道:“师妹,你从小就在师父身边,怎么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依着师父的脾气,他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就算有了木纹经,也难免以后日夜悬心,须得再向他要一件护身符才可以。”
水清心中气苦,想道:“师父郁郁而终,二师哥孤苦一生,原来都是为此。就算是大师哥,他虽娶了我,生了青锋,可是我见他终日提心吊胆,时时惶惧不安。开始时是担心师父来找他算帐,后来又怕二师哥来与他抢夺木纹经,也没有几天是真正快活的。师父呀师父,你若是早将这番心意告诉我,我俩如今该是多么快活自在!我又何必受这二十年痛悔的滋味……”
陆改樵话刚说完,才猛然想起,当天他在金臂童面前立誓道:“倘若这件事让第三个人知道,必受烈焰焚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陆改樵心中禁不住一阵哆嗦,不住地安慰自己道:“那时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这样说,立时就没命了,我是被逼的,不作数的……”好不容易才宁定了心神,说道:“师妹,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去说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咦,这是哪来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前面动起手来了……师妹,你听见了吗?我们应该出去看看,兴许可以乘机逃出去也未可知。”
水清面目木然,毫无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困兽,怎么还能出得去?”
陆改樵没有理会她,在屋中走了几圈,这里摸一摸,那边摁一摁。当摸到书架上一个通体云英镂雕而成的三足圆鼎时,陆改樵眼睛一亮,扳了扳它,再向左右旋转,感觉有些松动的样子,他喜道:“是这里了!”手上加力,向左右用力转了转,只听扎扎连声,书柜缓缓打开,露出下面一个小小的洞口。
陆改樵回头招呼道:“师妹,地道口在这里了!”他见水清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笑道:“铁泉是我徒儿,如果我连这点事都不知道,那当真是枉作他师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鸿渐于陆
当陆改樵和水清钻出地道,走过几处回廊,悄悄地来到唐宅的前厅之时,穆易杨正和来犯之人交手到关键时刻,转眼就要分出胜负。
唐府这座前厅宽大轩豁,但只有孤零零的一幢,与其他建筑并不相连,将整个前院占去了大半,前方有门,墙上没有开窗,四周墙上点着数十支牛油巨烛,照得整个大厅亮如白昼。中间的空地上,两个人影飘忽灵动,掌风呼呼地响,把四周的烛火刮得摇曳不止,照得大厅一阵明一阵暗的。
手里拿着大铁牌的那人是穆易杨,他对面那人气度高华,有恂恂儒雅之态,可双掌的掌力势若奔雷,委实非同小可。周围观战的人稍一近身,就能感觉掌风森然逼人,只好站得远远的,唯恐伤到自身。靠墙的一众人等中,宫长张手抚胸口,面色惨白,下颏上一大滩血渍,软软地倒在商横王怀里,看来已经输了一仗。
商横王看着自家兄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心中焦急万状,看看宫长张,又看看穆易杨,只盼着他能早些将敌人打发了。穆易杨似乎也感觉到了兄长的心思,将手中的一对铁牌舞得更加急了。那铁牌是用镔铁打造,份量不轻,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急刺疾舞,又是最耗真气的事。
果然过不多时,舞动的速度就渐渐地慢了下来,特别是使一招“横架金梁”之时,右手铁牌稍稍地低了半寸,露出左肩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空隙。与穆易杨对战之人依旧不动声色,但眼中神光一闪,已然发现了这个几乎是唯一的破绽。
果然,当穆易杨第三次用上这招“横架金梁”之时,右手铁牌还是往下低了少许,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一阵电卷星飞,那人左手手掌犹如雷霆疾发一般,啪地一声径直向着穆易杨的左肩拍去。
穆易杨像是吓得呆了,不闪不避,反而将左肩更向前迎去,顺势亦将左手铁牌向前递出,直抵那人的肋间。铁牌长而手掌短,铁牌重而手掌轻,两人虽是同时发招,但穆易杨却是大占上风,他心中一阵狂喜,正在加紧催招,只见对面那人左手掌力不减,右手亦是同样的一招“鸿渐于陆”,掌上加掌,两股力道加在一处,有如云卷雾涌,又像是怒潮狂奔,一刹那间就袭到穆易杨身前。
穆易杨暗叫一声:“不好!”气息一窒,轰的一声,左肩被重重的一击,脑海中顿时一阵空白,身子就仿佛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飘飘荡荡地飘上半空,随即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穆易杨挨了这重重的一击,腿脚酸软无力,站不起来,勉强撑起上半身,就只觉得喉头一甜,强自忍耐才将胸腹间涌上来的一股鲜血咽了回去,但左半身兀自麻木,体内真气杂沓,经脉已然受损。
打伤穆易杨那人也已是罄尽了全力,正暗中调匀胸中那团纷如乱丝的内息,过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道:“荆北鬼见愁果然名不虚传,前几年听说你已经死了,原来是投靠朝廷,附逆为非,做了人家的鹰犬!”
穆易杨不敢用力,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人各有志,你也不必勉强。”
那人道:“好一个人各有志!我记得昔年荆北鬼见愁双掌伏四熊,一枝单鞭连挑椅子岭十八座营寨,这等威风,在下倒是常自思之。今日这一战,若不是你记挂着受伤的兄弟,三番四次地故意露出破绽,让我起了疑心,那么谁胜谁负,倒还殊难预料。我近年来少在江湖走动,孤陋寡闻的很,你新练的武功路数,竟然还有些不识得。”
穆易杨喘着气,艰难地道:“我的……我的……雾尽披风式,哪里及得上魔教……魔教教主的……大成神瑛掌!”
众人一听此人竟然是明教的大魔头,俱都大惊,有几个侍卫伸手去摸了摸暗藏在腰间的武器,准备一声令下就要上前厮杀。
打伤宫长张和穆易杨之人果然便是明教教主卫比伯,敌人虽然势众,但他也丝毫不惧,说道:“大成神瑛掌虽然厉害,但我却嫌它过于狠辣,一出手必诛伤人命,实在是有干天和,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用之。”
一众侍卫见他说话举止蕴籍儒雅,如果不是方才亲眼目睹他出神入化的掌法,十之□□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迂腐腾腾的读书人,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与他们分庭抗礼多年而不衰的一教之主。也有少数老成持重的,心中揣想这只是魔教教主的骄兵之计,等一会儿定会有厉害非常的手段使出来,于是他们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卫比伯伸手入怀,待拿出来之时,手掌心中已托着两颗黑簇簇不起眼的药丸,说道:“这药丸医治大成神瑛掌之伤,倒是有些效用,只是服后三个时辰内,须得平心静气,一任自然,万万不可运气调息,如此可保性命无虞。”
说着,随手一掷,两颗药丸答地一声,分别落在宫长张和穆易杨的身前,就像是地下有极强的吸力一般,落下后再不弹起一下,单是这份手劲,就已是极高的境界。
穆易杨胸中正自烦恶难受,觉得胸腔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一般,只好取了一颗,正想塞入口中,商横王在一旁说道:“二弟,小心!”
穆易杨心想:“我若不吃,只怕活不过一时三刻,就算活了下来,也成了废人一个,与其呆在京里被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不如吃了,左不过就是一死,怕他怎地!”想毕,口中说道:“大哥放心,卫教主未必是那等卑鄙无耻之人!”
那边卫比伯说道:“杨兄不可大意,那位兄台说得不错,这药丸虽说能救你一命,但刚才我那一招实已用了全力,你的性命固然能够保全,但武功,恐怕有一半都难复旧观了。”
穆易杨惨然一笑,说道:“多谢。”再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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