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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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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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皱了皱眉,“那就随便吧。”

阿苏对着丑奴挥了挥手,丑奴到后厨去开始忙碌,她则又重新往楼上而去,昨晚一直忙到半夜,现在只觉得头沉重的抬步起来。

上楼到一半的时候店内突然进来的一行人,阿苏随意回头,目光瞥在一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鱼儿终于上钩了。

进来的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锦衣公子,身旁有一个小厮将他扶着,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眉目之间也很是平淡,胜在有一股和煦的气质。

另一个小厮麻溜的绕到前面,在窗边的另一张桌前的凳子上仔细的用袖子擦了擦,垫上自带的锦垫,恭敬的说道:“公子请。”

阿苏站在楼梯上想了想,在那公子身边的小厮还没有高声发问前下了楼梯,“公子你要些什么?”

“听人说这里的酒酿乃人间仙品,特来一尝。”锦衣公子侧首回答,看见身前的人也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常态,他没想到众人口中相传的美貌酒娘竟然真的是如此美丽的女子。

“人间仙品实属谬赞,不过小女子酿的杏花酒尚能入口。”阿苏抿唇浅笑。

浅笑的样子像是幽兰静开,另一桌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将酒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阿苏转身去取酒去了,锦衣公子身边的小厮眼中幽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如此美貌的酒娘真是少见。”

锦衣公子皱了皱眉,知道这个小厮想做什么,他淡淡的开口:“叶开。”

小厮连忙低头,“公子有何吩咐。”

“慎言。”

锦衣公子姓叶,名雪篁。是大胤几大世家中叶家的嫡系,现任叶家主叶常衡是他的大哥。因为他体弱多病多兄长构不成什么危害,所以叶常衡对待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十分的好,所以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兄长的秉性,为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唯一的缺点便是好女色。

阿苏,正好是女色。

杏花酒入口清甜却后劲十足,叶雪篁喝了几杯便觉得头有一些昏沉,他好酒在皇城是出了名,但其实甚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不胜酒力,旁边的小厮劝道:“公子,少喝几杯吧。”

叶雪篁未理,眯了眯眼,从窗子看了出去,暖阳青柳下,青衣女子已经摘了披肩,她临水而立,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看她,回首轻轻一笑。

叶雪篁也抱之一笑,心里无端的生出一些雀跃。

他大概知道这种雀跃是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



天气阴沉,乌云滚滚,似乎下一刻大雨就会来临。

黑衣男子环抱双手靠在杏花村前的大石狮上闭目养神,杏花村大门紧闭,主人未归,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半天。

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响起,最后停在了石狮前面,黑衣人张开眼,看着华丽的马车先是跳下来一个小厮,再备扶下来熟悉的锦衣公子。

叶雪篁的目光对上了黑衣人的目光,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他看向大门紧闭的杏花村有一些讶异,有一些苍白的面容上闪过失望的神色,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咳了两声。

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铜钱大小的湿印很快便铺满了泥地,小厮扶着叶雪篁到了杏花村的屋檐下避雨,黑衣人也到了一旁。

大雨越下越大银白色的雨帘很快就隔绝了远望的视线,叶雪篁黑眸中失落之意越来越重。

这一月以来他每天都会到杏花村小坐一时,只带着一个小厮,偶尔阿苏也会同他交谈,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子才学竟然也不亚于皇城的贵女们,越是深交心中越是欢喜。

有人影渐渐从雨幕中越走越近,黑衣人和叶雪篁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渐渐出现的人影,一个是即便在蓑衣和斗笠的掩盖下都能看出娉婷身形的阿苏,一个是粗笨无状的丑奴。

“阿苏。”叶雪篁推开小厮扶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快走近屋檐下的女子叫道。

进了屋檐,蓑衣上的雨水将台阶染湿,斗笠下只露出尖尖下巴的女子抬头,她摘下斗笠交给身后的丑奴,又解开身上的蓑衣,却被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拿过,这一举动都让众人看向了他。

丑奴满是沟壑的脸看不出来神情,阿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叶雪篁,他的目光暗了暗。

几人走进酒馆,阿苏正要上楼换衣服,她的裙摆上沾满了泥浆,鞋子也是一样的情况,但是手却突然被叶雪篁拉住。

“阿苏!”他这一声叫的有一些急切。

“嗯?”阿苏不明所以,她看着抓住她的那只手,优雅修长,白皙如玉,一看便是从小养尊处优。

“后日倾城公主的桃花宴,我想邀你一同参加,能否应我?”

阿苏一愣,视线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再看向其他地方。

坐在叶雪篁身后桌子上的黑衣人听见那句话一愣,手中的酒杯停在唇边没有了动作。

酒馆中静默无声,只能闻酒馆外淅沥沥的大雨声,丑奴笨重的脚步从门外拐了进来,他看见这边的情形直直的走到了两人跟前,直愣愣的盯着叶雪篁抓着阿苏的手。

叶雪篁的冲动之情转化成了尴尬,丑奴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刺的他心里发毛,他松开了手,但是又问了一句,“可好?”

阿苏笑了笑,“叶公子邀约,怎敢不从?”



天色已黑,雨声已停,只有屋檐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阿苏睡的不是很沉,所以屋子里一有声响她便清醒了过来,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屋中的某处一动不动。

黑影渐渐靠近,最后走到床边,大掌轻探着抚摸着女子的脸,意识到女子竟然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猛然翻身上床,将女子抱在了怀里,“你早知道是我?”

“不是是个杀手就有命进我的房间。”阿苏被男子紧紧的抱在在怀里,闷闷的在他胸前说道,顿了一顿,又继续说:“而且,对牛肉这么固执的我平生只见你一人。”

“哼!那是我故意让你认出我。”黑衣男子别扭转移话题,“你要是敢去桃花宴我就杀了你。”

“噢,那你杀了我好了。”满不在乎的语气。

“你不会不知道桃花宴的意思!”男子咬牙切齿。

“知道啊。”继续满不在乎。

“难道你想嫁给他?”在黑暗中男子抬起阿苏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毫不怜香惜玉,带着浓浓的惩罚味道。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分开,阿苏气息未稳,她退离男子的胸膛,声音带了些冷意,“我想做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你每隔半年才找我一次我不觉得你有权利管我的事情。”

男子怔了怔,阿苏的话像是什么堵住了他的胸口,有些气闷,良久他才开口,“我是杀手,杀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杀,我若找你的太过频繁,会连累你。”

阿苏在黑暗中低垂眼,“那你又把我当什么?每次都是晚上来,天明便走,若是怕连累你就不应该来找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这一次我白天看见的那一张脸也不是你的真容吧。”

男子沉默,最后他强硬的将女子重新的搂抱在怀里,“若是你想杀他,我帮你杀了就是,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来。”

“那不一样,我必须亲手杀了他。”阿苏闭眼,杀了他那几个字说的格外重,不像是白日里柔弱美丽的女子。



桃花宴上世家公子贵女如云,他们穿行在繁花之间,言语笑声不断。

叶雪篁刚刚同另外一位公子在桃花树下说了几句话,一转身便不见了阿苏,他有些急切,但是又不好呼叫,找遍了桃林才在一株树上发现了她。

身着华服的女子坐在花枝弥漫的树干上,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叶雪篁没有出声叫她,就站在树下呆呆的看着她。

“我美吗?”阿苏突然低头,对着叶雪篁微笑说道。

叶雪篁的脸微微红了红,“阿苏自然是美的。”

阿苏又笑了笑,眼波盈盈,坐在桃花间的她好像被染上了一层绯色,“我有一个姐姐,她比我还要好看许多,很多人多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叶雪篁怔了怔,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对着树上的人伸出手,说道:“在我眼里,阿苏就是最美的。”

阿苏未答,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跳下树来,裙摆衣带翻动,秀发飞舞,看在叶雪篁的眼里让他的心跳的厉害。



自桃花宴之后,叶雪篁和阿苏便时常一同出游,黑衣人去杏花村的时候越来越少,酒馆本就没什么人,丑奴便也越来越闲,他时常无事会坐在窗边的位置打一些好看的结。

再后来叶雪篁经常会带阿苏去往叶府,在他的院子里赏花品酒下棋煮茶,叶雪篁觉得那是他最安静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阿苏抬头好似无意的问:“雪篁,怎么从来不见你大哥?”

叶雪篁心中一颤,他是故意避开大哥的,阿苏美貌,若是被瞧见了……“大哥诸事繁忙,很少回叶府。”

阿苏点了点头再未说话。

再后来叶雪篁发现阿苏竟然和大哥的一个小妾阿良走的很近,然而这个阿良并非是普通的小妾,是圣旨赐下的贵妾,以前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

再后来,叶家旁系子弟突然连续出事,叶常衡彻查府中人,叶雪篁才如梦初醒。

叶雪篁脸色煞白的的叫人请来阿苏,眼前的女子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他颤抖着问:“阿苏,你曾经告诉我你有一个姐姐,你能跟我讲一讲你的姐姐吗?”

阿苏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却为人谦和的男子,和他那个阴险毒辣的兄长真的是天差地别,她判断着他话中的意思,最后沉吟着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阿苏见叶雪篁不答,便明白了所有,她坐到男子对面,开始缓缓述说,庆城有舞女擅飞天之舞,貌美若仙,仰慕之人众多,有贵人一见惊为天人,求取为妾,不从,数日之后舞女失踪。

然后阿苏又讲了另外一个故事,江南富商家道中落后为仇人所害,富商拼死救出两个女儿自己却命陨,后来两个姐妹花流落江湖,姐姐为了养活还年幼的妹妹,自卖身进了烟花之地做小丫鬟,然而随着年龄渐长,美貌越来越惊人,被人逼着做了舞女,为了不让妹妹同自己一样,花重金将妹妹送到了一个武林门派。

“我想你应该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姐姐又为何而死,叶常衡身边护卫甚多我接近不了,但是要逃出这里对我来说却是易如反掌。”阿苏看着叶雪篁惨白的脸,第一次不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的脸,而是冷漠的说道。

“你……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你知道我最好酒所以传开杏花村的名声引我去?”叶雪篁不甘心问。

“嗯。”阿苏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叶雪篁一挥手,桌上的茶盏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他此刻心中的声音,“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大哥。”



然而就算想要告诉也没有时间,监国公主的旨意下发的十分迅速,叶家以谋反之罪株连九族,两千多条人命死在了那场血雨腥风。

荒草丛生的小道,马车歪歪扭扭的行走在上面,山坡上黑衣人站在女子身后,不满的问道:“为何让我去救他。”

“没有他我怎么能搜集到那么多对叶家不利的证据。”

“哼!”

阿苏没有理会身后的人,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荒山,丑奴蹒跚着在荒山上的每一株树上都挂上了他亲手打的结,她眼睛一酸,就流下泪来。

听说姐姐就葬在那座山上,但是荒坟太多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她的,当初叶常衡看上姐姐美貌,姐姐不从,叶家人就涌了卑鄙的手段让她答应,其中一个不堪人言的手段就是将跟了姐姐五年的侍卫变成了现在这样人见人躲的样子。

阿苏轻叹一声,往对面的荒山走去。




、错过


高山下是湍急水流,一个少年手握长剑环抱着站在水池旁边,看着中年汉子将满身是血的人从河中捞出来,他望了望云雾缭绕的山腰,问道:“爹,现在还上不上山?”

中年汉子将满身血污衣衫褛褴的人从碎石上翻过身来,拂去那人脸上的的头发,大声的咦了一声。

少年闻声走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地上躺着的人,他看着傻愣住了的中年汉子,皱眉说道:“他还活着吗?”

中年汉子像是触电了一样,突然俯下凑近那人的鼻子下试探了一下,又听了听那人的胸口,嘴里不停的念叨:“不要还没找到清雨,他儿子先挂了。”

听了良久才终于感受到那人胸口不时传来的一丝微弱的跳动,中年汉子舒了一口气,但是看见那人满身伤痕脸色全白的样子又紧了心绪,这个样子不知道救不救的活。



三天后,一辆马车驶近岭南宁城。

马车内,令仪看着玄七呈上来的各处密报,神情冷然。皇城虽然外有四大护城相护,内有皇城禁卫军,但是此次谋反很明显筹划已久,只怕其中有人有反心也未可知;而大胤各地的战局已经明朗化,自千山山脉以北之地各城之间一片混战;南疆战事前有岭南郭家军,后有蓉城众城,不必过分担忧;唯一让令仪忧心的是大胤东南的越地。

叶常衡曾无意之间提到‘越’字,后来暗卫将大胤所有和越字有关的世家贵族全都查了一遍,这其中包括越王爷、越姓世家、越地所有的大家贵族。

这一次战事一起,令仪才明白,这次的谋反的人是真的蛰伏已久。越地有有韩家,韩家手握大胤四分之一的兵力,因为近海,所以水军居多且善战,这次谋反直接从南海线一路北上打算将临海诸城一举攻下。越地有天下首富,供应着战事所需钱粮。

韩家是今上君令涧的母家,当年皇后被贬皇陵守墓,韩家奇异的没有任何的动作。天下首富是朝阳所嫁之人,三年前举家迁往越地,当时并未多想,以为他本是南人,此举不过落叶归根。却原来,都是等着这样的时机。

令仪揉了揉额头,诸多事情让她脑海中思绪烦乱,她想到了那位一直以逍遥闲王面目示人的禄王叔,她想到了朝阳。

密报中没有禄王的任何线索,但是她想,此刻他定然是在皇城附近的地方,等着攻下皇城之后一举称皇,到时候各地的战局会因此而巨变。

而朝阳,朝阳是越地直逼大胤腹地的军中女将。

“堂姐。”锦衣的小公子夺过令仪手中的密报,托腮坐到她的对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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