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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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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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重锦用心良苦,在令仪还小的时候就抱着令仪给她将白瑶的事情。比如怀着她的时候写下的教养手册,为她亲取的小名,在一次陷害中如何拼死的将她护了下来,说好等生下她之后,给她堆雪人,母女两一起上江湖闯荡。那时候令仪还太小,她缩在君重锦的怀里似懂非懂最后沉沉睡去。

“关关,这次来蜀中可有什么打算?不若我带你回白家小住一段时间?”

令仪回神,点点头道:“嗯。”原本便是这样打算,她想看一看母妃生活的地方。

到最后唐隐一直不发一言,这是白瑶的女儿,并不是白瑶,她心里甚至有一些失落,那个人,是再也回不来了啊。

反观白辞一直殷殷询问,令仪也一一作答,这久违的被长辈关怀的感觉让常年身处高位的她忍不住语气都有一些哽咽,却一直挺直着背脊温婉的回话,比如……

“关关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点头,“嗯。”

“可有想过驸马之事?”

一顿,摇头,“未曾。”

“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白辞笑道,眼中的激动之色退去许多,“当年你母亲喜欢四处游玩,言道寄情山水绝不纠缠儿女私情,最后还不是一样嫁给了你父亲。”

沉默,点头。

白辞最终没有继续深问,虽然他很好奇刚刚下楼的男子。最后商定好去白家的日期他和唐隐便离开了。

离开之后,唐隐回头,二楼白色的人影依稀能见。那个人再也不会突然跳出来,笑嘻嘻的捉弄她。



夜深露重,灯火湮灭,小楼黑漆漆的一片。

令仪在床上安然入眠,房梁上的细微动静被她刻意忽略。

亭台楼阁在暗夜下显露出来锋利轮廓,周遭似乎有诡异的气氛流淌。

一直坐在房梁上的荆溪静静的雕刻着手上的东西,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黑暗中视物于他不是难事。有一丝细微的亮光没有躲过他认真的眼,手中的东西往袖袍里一赛,便翻身跃下屋顶。

有两道黑影身形鬼魅的往令仪的房间闪去,其中一道因为荆溪的突然出现有折返回来,两人在暗中毫无声息的交手,荆溪竟然一时未能突破,眼看着门已经被无声推开,荆溪再也不管会不会弄出声响,一掌携着凌厉风声狠狠的拍在黑影身上,那人倒退几步闷哼一声,手中滑出一只小小的匕首就往荆溪身上刺去,荆溪身形一晃直绕过他,向已经闪进屋内的黑影袭去。

令仪浅眠,被屋外的动静惊醒,迅速的套上衣袍闪到一旁。她无需出手,因为荆溪已经和那人缠斗了起来。

静夜无风,却有风拂到令仪的脸上,屋外另一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了进来,他手中的匕首尖利,带着寒气刺向令仪。

“关关!”

一股大力将令仪扯了过去,令仪撞在了荆溪的怀里。她从未听过荆溪如此急促的语气,虽然粗粝毫不动听,但是令仪的心却无端了颤了颤。他的语气,他紧张她,这一点早在之前就毋庸置疑。

荆溪抱着令仪快速的闪身躲过两道合影合力的袭击,从桌子上随意的抓了两只小巧的茶杯射向黑影,逼开他们的袭击。他将令仪护在身后,单手握着令仪的手,大掌温暖,将令仪手心冰冷的温度驱走。

令仪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似乎毫不担心眼前的暗战。

两个刺客的功夫不弱,竟然能将荆溪逼到一角,他们的招式突然比之前又凌厉了起来,荆溪再一次带着令仪旋身躲过。

令仪却突然回握住了荆溪的手,这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却让荆溪一愣,掌心相贴的动作似乎传达着某种讯息,女子手掌特有的绵软也让他微微心动。这是,令仪第一次主动。

然而这一愣神的瞬间让荆溪露出了破绽,尖尖的匕首刺中了他的肩膀,刺痛让他回神,大掌猛烈袭向两道黑影。

有急急的脚步声到了令仪屋外,随着一起到来的是来人手上提着的灯笼摇晃的光晕,两道黑影赶紧从窗户翻出逃离,屋外是侍女的询问:“姑娘,发生了何事?”

莹白的光从大开的门透了进来,屋内是打斗之后的凌乱,空气中还有微弱的血腥味。唐门侍女见多了江湖纷争,她自然而然的将面前的情形和这两日唐门的动乱联系在一起,见屋内没人应答,便又问了一句:“可需伤药?”

握着荆溪的手还未松开,不是令仪不放,而是荆溪抓住的力气太大。令仪偏首对侍女说道:“再备一些清水,放在屋外,我自来取,勿惊动唐门主。”

青色的人影飘然下楼,令仪挣脱荆溪的手,她点燃桌上的灯盏,看清了此刻男子的情形。

荆溪低头看着那只被令仪握过的手,就像多年前他在杂草间夕阳下一样,他屈了屈手掌。肩上伤口的血已经浸染了一大片暗红色,但是他却好像毫无察觉。

侍女已经送来伤药和清水在门外,令仪挥了挥手她便悄然退下。关上门,将清水和伤药放在桌上,拿起剪刀想要将衣袍剪开,却被回神的荆溪按住。

他直接解开衣袍,不管伤口的开裂撕扯,将衣服退下肩膀。

令仪一瞥,就看见了新旧交替的伤痕。被水润湿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旧的疤痕丑陋不堪的从衣服下延伸出来。

上药,缠纱布。女子身上散发的幽香有着某种魔力,荆溪一动不动甚至都忘了呼吸,他傻傻的看着令仪凑近的面容,长睫毛在灯火下映出蝶翼一样的阴影,精致的面容是无论多少次都看不腻。

打结,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令仪看了看还傻愣着的荆溪,神色不动的开口,“你回房休息,明日不许下厨,我会叫人送衣物过来。”

“好。”粗粝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荆溪走后,侍女将东西收走,令仪熄了灯火,却并未上床。

过了一会儿窗外传来低语声,“殿下,已经送到疏雨姑娘手里。”

令仪轻轻的嗯了一声,她问:“可有明若的消息?”

“已经找到一些明统领的线索,不日便会有消息。”

“他的身份查的如何?”

窗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查到了一些,好像和明统领的失踪也有关系。”

“嗯,你们继续查,将唐门的事情也查清楚回报陛下。”

“是。”

窗外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遁去,令仪摩挲着手中的东西。那是刚才在荆溪坐过的地方发现的,小巧的木雕人儿,发丝都勾勒的清楚。



在唐门的另一处阁楼。

两人听着隔壁老人不时传出的咳嗽声,踟蹰着该不该过去。

百里羽的折扇在手中一晃一晃,他看着雷诺的面瘫脸说道:“阿诺,画像上的人真的是师傅的亲子?”

雷诺点头,“靑句山一直是血脉传承,直到师傅这一代,我是师傅收养的孤儿。”

“那你说,长公主身边那人会不会是师傅的……?”

“血亲。”

“对!”百里羽又苦恼的皱皱眉头,“明日我们找个机会让师傅去看看那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欢快的跑来更新~认亲的那一段写的很拙劣,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从来没见过的亲人该是怎样的表现,我十多岁的时候才见到妈妈家的亲戚好像就是这样啦,不尴不尬的问着一些问题。嘛~大家晚安~




、定情


百里羽的计划落空,令仪一早就离开了唐门。唐疏雨带着他去小阁楼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荆溪自然也跟着走了。

这件事情是瞒着他们的师傅古山主,而老人也从未再他们两人面前提起,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古山主的身体每况愈下,百里羽和雷诺没出海也就是想陪老人最后一程。



蓉城是蜀中的大城,自某一任城主遍种芙蓉之后这座城就以花为名。蓉城是一座热闹的城,这里天时地利,富庶一方。

此时芙蓉花未开,青色的花苞都接在枝头。从蓉城所开的汀州阁出来之后,令仪便随意的在街上闲逛,荆溪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形影不离。

从汀州阁里走出来一个文士,他快步走到令仪身后殷勤的问,“姑娘,我家主人让在下过来给姑娘引路,这蓉城所有的街坊在下都一清二楚,姑娘想去什么地方也可以告诉在下。”他虽然心里疑惑为何城主对这个女子如此看重,但是必有原因,下属不好过问,而且城主好像是害怕暴露出这位姑娘的身份,所以才让最受宠信的他来做陪。

“不必了,我自有去处,代我谢过你家主人。”令仪半转身子回答之后,就抬步走进了熙攘人群。



夜凉如水,弯月高悬,蓉城的夜市热闹非凡。因着水运之利,蓉城的商市繁荣,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皆是各地特产奇物。

长荣街的铺子气派精致,都是各地的奇珍,西边的昆山玉,南边的紫合香,吴地的织云锦,东海的夜明珠,还有北方苏里山的灵芝奇药都能在这里找到。而下河街上,游人如织,形形□的铺子地摊,精巧的糖人,苗寨风情的首饰,许愿荷花灯,炸酱面馆,人群中奔走的买花女,敲锣打鼓开了场的街头艺人,杂耍班子,一言不能道尽。

令仪在人群中行走,荆溪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侍卫的跟随独自一人走上街头,又因为和蓉城城主商议的事情得到解决所以心情放松,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说贴身放着的那只小木人。

“炒栗子炒栗子!刚出锅的炒栗子!”小贩一边在大铁锅里费力的翻炒着栗子,一边对着行人吆喝,令仪和荆溪从旁边走过,荆溪闻到了栗子的甜香眼睛轻轻一瞥,小贩赶紧热情的询问:“公子来一斤炒栗子吧!又甜又香还冒着热气!”

荆溪看了看已经五步之外的令仪,对着小贩点了点头,小贩麻利的摸出一个纸袋往里装着。等荆溪接过栗子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令仪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

他心神一怔,抱着栗子往前走出一步,人群来来往往,众生百相,但无一人是他心中的女子。

荆溪急匆匆的身形也没入人群,他惊慌的看着四周每一个人,不是,都不是!感觉寻找的时间过的如此匆匆,身边的行人都成了幻影,已经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找到了只有稀疏人影的小巷。

他紧抿着唇,心中有什么一点一点剥落,像刀子割过一样的疼,还是不行吗?昨日她温柔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竟然会以为又靠近了她一些,结果还是不行吗?

手中的栗子突然变得重似千斤,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栗子滴溜溜的洒落了一地,巷子里玩耍的小孩奇怪的看了过来。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蹲下,将地上散落的栗子一颗一颗的重新拾回纸袋,心里像是荒芜的沙漠寸草不生,就算是巷子里响起了空旷的脚步声也并为在意。

直到那足音停在身边,白色的绣履转了方向,站到他的对面。荆溪拾捡栗子的手停在顿住不动,他好像在害怕着什么连头也不敢抬。

对面的人见她不动,又蹲下了身子看着他,“你不是在找我吗?怎么不看看我?”声音是少见的轻柔。

荆溪猛然抬头,令仪挂着浅笑的神情好像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眼神里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怒气。

令仪有一些诧异,她继续说道:“你从来不会回头看吗?其实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刚把我劫出宫的时候也是,没头没脑的就要往树林里钻,这次也是一样。”

令仪探下手,握住荆溪捡起地上栗子的那只手,温柔的不可思议,“这是买给我的吧?公主之尊可不吃弄脏了的东西。”

她的手突然被反握,温热的大掌紧紧的包裹着她柔软的手,荆溪的怒气越来越强烈,心中是强烈的悲哀,他拉着令仪站起来,头也不会的往巷子外走去。

“荆溪?”令仪皱着眉头叫道。

身前的人又突然停下来,却未回答令仪,而是回身将手中的栗子塞给一直好奇看着这边的小孩,然后又拉着令仪走了,一路穿过刚才的人群往买栗子的小贩走去。

令仪突然无声的笑开,嘴边的笑容是少女时经常可见的狡黠笑意,她大概知道荆溪为何生气,她的手在荆溪的大掌中艰难的转动了一手,又重新反握住了荆溪的手掌,身前的身影一顿,继续往前走着,其实如果他回一下头,就能看见女子对他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栗子小贩诡异的看着手牵手的二人,麻利的又装好一袋递了过去,一边心里暗自腹诽,蓉城的小情人他见的多了,情人之间的把戏也见的多了,没见过一个在前面找一个在后面看着也不出声的人。

两人到了河边,令仪捧着热乎乎的栗子,荆溪回过头来看见他皱着的眉头以为是刚出锅的原因很烫,就从她手中拿过纸袋。

他的怒气有一些平复,心里还有一些后悔,他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令仪也转过头来看他。

好像是斟酌着开口,令仪迟疑的问:“荆溪,你一直跟着我,可是心悦我?”换做是任何一个大胤朝的女孩儿,可能着句话都说不出口,但是令仪却轻松的问了出来,而且还很自然。只是再说到心悦这个词的时候疑惑之意很盛。她看着男子定定的看着她,却不回答,眼中的光变换莫名,她又接着说:“你身份不明,却并无恶意,一直跟着我,可以说是体贴入微,我想了想,好像这样就是别人口中的心悦。”

“我身为公主,自幼被护的很好,但与情爱一词却十分模糊,后来监国辅政,儿女情长更是抛到一边,所以更加不懂人间情爱,只是最近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令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男子的声音干涩,“……是,”他的眼神转而温柔,我心悦你。然而后一句话他说不出口。

令仪疑惑了一声,“嗯?”又转而明白了他的‘是’是回答她之前的问话。

她想了想,说道:“我没有驸马。”

荆溪诧异抬头,好像不能明白这其中潜藏的更深的意思。

“你虽寡言,我却知道你极为聪明,荆溪,你该明白我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令仪浅笑,男子清雅的面容再配上呆愣的神情格外可爱。

“如果你不明白的话,我再说的明白一些。我没有驸马,我对情爱迟钝,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我所求不高,若是你心悦我便不能再喜欢他人,还有就是你的身份,我等着你对我坦诚……”

“你说的……都是真的?”荆溪依然傻傻的问,喜悦的感觉来的太快他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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