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了！”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赫意长长地舒了口气。“父王始终还是不肯放过连清。为什么！”他的心口揪了一下，酸酸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沉默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难以形容的情绪，良久才又说：“不过她们离开总比留在这里强。只是以后她们两个弱女子要怎么生活。”他免不了的担忧。
“你还这么关心她们？你不怕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吗？”唯筝忍不住悻悻的戏谑，赫意越是对她们关心，她越是愤怒难平，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柔儿身上，即使她已经离开也改变不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柔儿是你的嫂子，你和她大逆不道的发生了有违伦常的事，被软禁在这里三个月，难道你不恨她吗？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她？”唯筝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她想要清楚的得到答案。
“我和柔儿的事是被人陷害的，这个难道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不明白唯筝为什么反常的说出这些话，赫意有些生气。“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对不起柔儿，难道我关心她有什么不对吗？至于连清……”他犹豫着，不知道对于她，自己是一种怎么样复杂的情绪，“至于连清，她平时跟我们玩在一起，感情也不错，关心她也是自然的。”很久，他才勉强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每当看到赫意提起她们时那种温柔的表情，唯筝都气闷难当，而自己在意的人都对柔儿倾心更让她有一种疯狂毁灭的冲动。如今他们每个人都痛苦着，赫烈因失去和背叛而痛苦，赫意因失去和内疚而痛苦，柔儿因失贞和受屈而痛苦，连清因他们所有人的痛苦而痛苦。这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吗？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惩罚，背叛她、遗弃她的人都该有这样的后果，她满意这样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她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突然间，唯筝觉得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她的妒忌、仇恨和阴谋都随着柔儿和连清的离去慢慢消散，那么以后的日子她又该做些什么呢。
唯筝觉得乏了，不想再与赫意周旋下去，她转身茫然的离去，没有听到背后赫意诧异的喊声。
“柔儿和连清走了”。赫意在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个事实，想着她们来到漠国的这半年内的种种，想着北苑的那个晚上。她们的离去自己至少也要付上一半的责任。现在她们走了，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赫意细细想来，对柔儿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个草原骑马的下午，她的温婉、柔弱、还有那周身散发的淡淡馨香都让他难以忘怀，好像就是在那一刻他把她放在了心上。
可惜柔儿的心里只有赫烈一个人，他从起先的嫉妒到失望，再到后来的坦然接受。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对柔儿的爱慕一点点的被放下，只是北苑那天晚上的事他始终觉得亏欠了柔儿，满腹的歉疚不能释怀罢了。
赫意的脑海里，连清的身影似乎更加的清晰，他和柔儿之间的过去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是他和连清却拥有许多共同的回忆，西云山那个迷路的晚上，她向他诉说堪怜的身世；皇宫花园里，他向她倾诉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有好吃的她总会想着留一份给他……这许多事仿佛触手可及，竟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连清的笑容、带泪的眼眸，生气的眉角，还有被他逗的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些都在赫意的脑中异样的清晰。更让他无法忘记的是荷塘边的那个早晨，她临水而坐的样子，美的飘然欲飞。
如此一想，他好像更舍不得的人是连清。
不，不可能的！赫意在心里否认。他鄙视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对于心里的混乱却又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连清有了好感？一个突兀的念头涌了上来，赫意连忙摇摇头，痛恨自己这样可怕的念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赫意，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怎么了，难道觉得现在的局面还不够混乱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把陷害你和柔儿的凶手找出来，不是吗？”他喃喃低语，更像是有意的在说服自己。可他殊不知，一些微妙的变化正在悄悄的发生，他注定避无可避的！
第四十五章 久别重逢
嘉靖王爷府的大厅上，听到下人通传的婉儿急急的赶来。
“柔儿，真的是你？”婉儿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激动的连声音都微微的颤抖。
“是我，姐姐，真的是我。”紧紧的拉起婉儿的手，对家的思念，在见到第一个亲人后终于倾巢而出。“姐姐，你好吗？孩子好吗？”柔儿一眼就望见了婉儿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很好，王爷对我照顾的很周到。”一脸羞怯的婉儿，红润的脸色证明了她的幸福。
“你这个丫头，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怎么还穿成这个样子？”端详着柔儿一身的男装，婉儿有些诧异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赫烈没有陪你回来吗？”
“这……”注意到大厅上有几个仆人的存在，柔儿犹豫着迟迟开不了口，毕竟她这次回来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婉儿聪颖的发现了她的顾虑，于是对着仆人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看到最后一个仆人的离开，柔儿才又开口说：“姐姐，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到底是什么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重逢的的喜悦从婉儿的脸上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深深的担忧。
“这位是？”婉儿发现了站在柔儿身后同样身着男装的连清。
“哦，她是连清，是我去漠国的途中认识的，她是个孤女，所以我认了她做妹妹。”柔儿侧身把连清让到身前，说：“连清，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姐姐婉儿。”
“婉儿姐姐。”连清福身行礼。
“妹妹不必多礼。”婉儿忙上前搀扶起她。“既然你是柔儿的妹妹，那么就是我的妹妹了，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柔儿，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婉儿又一次问。
“姐姐，你要先答应我，我告诉你的事你不要告诉爹娘，也不可以传扬出去，否则我们都会大祸临头的。”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婉儿点了点头。
“真是一言难尽，我嫁到了漠国后……”柔儿将她在漠国这半年的际遇娓娓道来，里面饱含的悲喜和辛酸，回忆起来她还是免不了的受伤。
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她的眉心紧蹙着，为柔儿这半年来的种种遭遇感到心惊，更对刚认识的连清多添了一分感激和怜惜。没想到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在危难时刻竟有舍身牺牲的大义。
“因为那天北苑的的事，连清怀孕了，所以我们不敢去别的地方，只好来投奔姐姐你了。”柔儿知道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所以没有打算对婉儿有任何隐瞒。
“什么？”对于婉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更大的震惊。
“我们一个月前离开漠国，怕太劳累会影响到连清的胎儿，所以我们路上走的很慢，又怕两个女子孤身上路，引来不怀好意之徒的觊觎，所以就女扮男装。”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柔儿睁大了乞求的眸子。
“我当然会帮你们，你们先安心的在王府住下，以后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忍不住的轻轻叹息着，婉儿似乎还有所顾及。“只是，这件事情恐怕瞒不过王爷。”
“恩！”对于这个问题柔儿倒是没有考虑周全，思索了一会儿，她很快就果断的做出了决定。“瞒不了就不要瞒了吧，姐姐你就告诉他是我犯了错，被逐出了皇宫，但是你千万别告诉他连清的事，我不想让她的秘密让过多的人知道，这样会对她有影响，也会让她生活的不自在。”
“姐姐！”连清在背后喊道，柔儿为她处处设想周到，怎么能不让她动容。
柔儿侧过脸望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默契释然的笑。
“姐姐，你就告诉王爷，连清的丈夫在战场上牺牲了，我看她孤苦无依，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这样的解释也好让连清的孩子名正言顺，就算下人知道她怀孕，也不会看不起她。”
“我理解了，我不会告诉王爷的。”婉儿会意的点点头。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啊？”话音刚落，嘉靖已经跨进了屋子，一脸莫测的笑意。
他瞥了一眼屋子里两个陌生的身影，显然没有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柔儿，他径直的走到婉儿的身边，关切的道：“你怀着身孕，这个时候怎么没有午睡呢？”
柔儿看着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从眼前走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他依旧那样洒脱自信，器宇轩昂，半年的时光也并没有让他有所改变，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更重了。只是她的心不再痛，看着他的时候终于不会再觉得心酸。
“姐夫。”柔儿率先的开口让嘉靖注意到了她。
“是柔儿吗！怎么会是你，你这样打扮我都没认出你来。”终于认出了柔儿的嘉靖感觉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从漠国回来了呢？赫烈兄呢？”
“我……我……”柔儿难以启齿。“我犯了错，被赫烈休了，没地方去，所以……所以就来投奔姐姐。”
“什么？”嘉靖震惊的声音都不免提高了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柔儿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了。”婉儿适时的出面阻止。“妹妹她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让她们去休息吧，王爷你就别追问了。”
看出了婉儿是在故意给柔儿解围，嘉靖的心头更是疑云密布，显然婉儿是知道整个事情的内情的，只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王爷，这件事希望你先不要告诉我爹爹，我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失望。”柔儿请求道。
嘉靖沉默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婉儿是有分寸的，不过这件事他一定要向赫烈确认清楚才行，转念之间，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谢谢王爷。”柔儿不住的道谢，希望这件事情能这样告一段落，更希望自己能和连清在这里真正的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第四十六章 踏雪追忆
两个月后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一连下了几天后终于停了，太阳娇俏的挂在天空，散发的光芒给严寒的天气增添了一丝暖意。一望无垠的天地被覆上了晶莹的白色，那纯净无暇的样子，让欣赏它的人心里也跟着程亮起来。
嘉靖王爷府的蔷薇园，早已没有了繁华热闹的景象。蔷薇的花叶早已凋落，腐烂后溶入了泥土，枝条被大雪压过后弯弯的垂着，枝枝杈杈的样子犹如一根根银色的柳条，铺满整个院落，蔚为壮观。
柔儿走在园中的青石路上，踏过雪地，脚底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阵北风刮过，点点积雪在风中纷纷扬扬，柔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手下意识的互相揉搓着取暖。她站在花雨亭下，抬头望见了亭上的匾额，‘花雨’两字被残雪覆盖着，只若隐若现的看得到半个‘雨’字。冰封湖面，湖水失去了往日粼粼的波光，像一面镜子平静的躺在那里。
“好冷啊！”柔儿轻轻的叹了一声。
“姐姐。”连清不知何时走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柔儿有些愕然，随后关心又抱怨的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出来干什么？你有孕在身，应该处处注意才是啊。”替连清拉紧身上的披风，内心的关切溢于言表。
“不要紧的，我有分寸的。”连清微笑着，一幅撒娇的模样。“整天呆在屋子里，我都要闷出病来了，想出来透透气。”
没好气的瞧着连清，柔儿难以想象这么孩子气的她很快就要做娘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呵呵。”笑容在连清的眼角蔓延，俏丽又带着一点小聪明。“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整个王府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值得你留恋的了。”
在王府住的这两个月来，柔儿发现连清一点一点的改变。婉儿把她照顾的很好，每天都吩咐下人给她炖安胎的补品，原本瘦弱略带点苍白的脸现在也变的红润。而更让柔儿感到欣慰的是，笑容逐渐的回到了她的脸上，她又是以前那个开朗的连清了。
“是啊！”柔儿呢喃着，却笑不出来。
这个蔷薇园对于她的意义太深刻了，她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赫烈就是在这个园子里。如今触景生情，往事也翻江倒海而来，原本空荡荡的心里霎时间盈满了相思的苦涩，眼泪也在悄然中落下。
“姐姐，你怎么哭了？”连清疑惑的问，伸手想去擦拭她的泪水。
“我……我没有。”柔儿尴尬的侧过身，避开她的手，快速的用手背将眼泪抹去。
“姐姐，你是不是想起王子了？”
“没有！”柔儿急于否认，却又显得毫无说服力。她转头正视着连清，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呢，难道承认想念王子有这么难吗？”难以猜测柔儿内心的想法，连清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
嘴巴里呵出的白色雾气将连清的脸萦绕的若隐若现，柔儿看着她怔怔的发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内容。
“姐姐！”连清又一次唤道。
“你别说了。”柔儿无奈的哀求。“不要逼我去回想。”
“为什么？”
“因为我好想赫烈，真的好想他。”柔儿的情绪终于崩决，眼泪再一次的将她淹没。“为什么要逼我承认，我一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不提起，我差点以为我可以做到了，可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连清有些后悔，但是话已出口，即是覆水难收，她蹲下身抱着柔儿的头，无声的给予安慰。
“连清，我忘不了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柔儿回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
连清无语的看着她的发泄，心里难过的扭绞在了一起。她开始有点同情柔儿了，原本觉得她和自己是同病相怜，可现在想来自己无疑幸运了许多，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小生命陪着，可是柔儿却什么也没有。
“姐姐，你还是回漠国去吧，回去告诉王子事情的真相。我想他会原谅你的。”舍不得看到柔儿这样的痛苦，连清决定放弃自己的自私的决定，虽然有挣扎，却又甘心为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