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风一边拍打着他的衣衫灭火,一边愤愤,居然为了把破琴闯进火中。
“娘说,这把琴很重要,比我的命都要重要。”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华白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伤痛,和之前飞扬跋扈的嚣张样迥然不同。
“就算是一把绝世古琴,又怎么比得上儿子的性命?”冰若风更气愤了,这什么娘啊,居然这么说话,让儿子不顾性命地就为了保护一把破琴,真寒心。
“这么多儿女,谁会在乎一个庶出的低贱的儿子。”华白紧咬嘴唇,手紧握成拳,身子瑟瑟发抖。
冰若风不懂得安慰人,只好把华白揽住,让他的身子不要再抖得这般厉害了。
冰若风摆弄着破琴,琴底居然有一个琴盒,如果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冰若风抽出琴盒,一封泛黄的信封,用黑色的蜡油封印,这不就是!冰若风心中狂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得到,东西竟然藏在一个偏僻的房屋中,一个男孩的破琴中。冰若风的手心微颤,一边偷偷打量着华白,华白把头埋在冰若风的肩上,并没有擦觉冰若风的小动作。
“今晚的月亮多圆啊,月华莹白。”
“你知道我的名字?”华白奇。
“啊?”冰若风更奇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我的名字啊,华白,月华莹白。”
“冰若风,逍遥若风,自由自在。”
“逍遥自在”华白长叹。
“小风,你明晚还能来吗?”华白有些隐隐的期待。
小风,好难听,冰若风怒。
“小白,我走了。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冰若风作了一个飞吻,笑。
华白黯然,居然没有注意到小白这么一个难听的称呼。
“冰若风,你跑哪里去了!”冰宁压低声音怒吼,她就差没有把仁义赌庄翻了底朝天了。忍啊忍,冰宁终于忍着没有动手,冰宁终于意识到,面对上窜下跳的冰若风,居然多么强大的耐心和自控力了。
“快走,东西到手了!”冰若风得意地把手中的信封晃啊晃,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呃,你怎么找到的?”冰宁尴尬啊尴尬,原本是她的任务,几天下来居然一无所获,反而是冰若风出去了一趟,东西就到手了。冰宁膜拜啊膜拜,殊不知冰若风也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耗子罢了。
“当然是本小姐身手不凡,智慧超群……”(省略300字)
“我回来了!”鬼门山顶上,冰若风手握成喇叭状,大喊一声,惊起一滩鸥鹭,一堆麻雀扑哧着翅膀,受惊不轻。
美美的睡一觉,叫秦大厨师做一顿好的,大吃一顿,泡个热水澡,还有……冰若风在脑海中美美的幻想着,唔,美好的人生啊!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冰若风一看前方的人影,立刻呆若木鸡,头皮发麻,腿不自觉地朝后躲。
冰无情一脸寒霜冰冷地迎面走来了,整整三天,毫无音讯,如果今天冰若风还没有出现,冰无情都准备发放鬼门的一级搜索令,全天下找人了!
那日找了一天一夜,回去后江暖阳便晕倒了,这几天也是高烧不断,咳嗽不止,冰无情简直是又气又急。
冰若风一看情形不对,立马撤退,可惜她的轻功怎么比得过冰无情,脚刚一抬起,冰无情便一手提着她的领子,把人给拖走了。
冰若风心中苦闷,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种一言不发的冰冷更让她心里没底。
人被提在空中,脚悬空着,冰若风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扭动着,一个耳光扇过来,一声嗡鸣,脸火辣辣地烧灼着,像是被铁棒砸中一般,冰若风用手捂脸,半边脸毫无知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是痛得胀痛难受。
娘从来都没有这么用力地扇过她,虽然平时也是巴掌招呼来去的,可是最多有点点刺痛,可这次,冰若风只觉半边脸都高肿起来了,木木的。
“娘,娘,我……”冰若风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一想到要挨揍了,平时能说会道机灵样的冰若风,居然开始结巴了。
冰无情把冰若风扔在书房的地板上,冰若风哎哟一声,屁股摔得好痛,冰若风揉揉屁股,刚想要爬起来,准备装可怜状同娘说两句好话。
然而,这次冰无情是真的动怒了!拿下墙上的藤条,一鞭子抡过去,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冰若风的一声惨叫,冰若风用手捂住后背,从指缝间渗出血迹。
、第九章 鞭打(2)
冰无情一手抓住冰若风的领子,把人提起来,又是几鞭子抽过去,每一鞭都结结实实地抽在冰若风的背上,毫不留情。冰若风如同残破的布娃娃一般,全身上下没有半丝力气,任由摆布,稍稍挣扎,就会迎来更重的一鞭子抽在身上。冰若风呜咽着,哽咽着,可是鞭子不会停,似乎永远都不会停,让她绝望。
冰若风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痛楚,痛得肠胃抽痛,痛得恨不得把五腹六脏通通吐出来一般,痛楚铺天盖地弥漫开来。
鲜血滴滴答答地洒在地面上,这种痛楚超过冰若风忍耐的极限了。
冰若风全身乏力,可是还是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命躲避,只要不让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愿意用一切来交换。可是这依然是徒劳,逃开两步,鞭子还是抽在了她的背上,再逃,再次抽在她的后背上,再逃,再逃……
一鞭子落在崩裂的伤痕上,伤上加伤,鲜血溢出,冰若风惨叫一声,趔趄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眼泪四溢,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缩成一个球,抽搐着,颤栗着。
“我错了,娘。不要打了!”冰若风抽泣,伸出手想要挡住鞭子。
鞭子缠绕在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冰若风痛叫一声,缩回手,背上又是几鞭子,冰若风抽得在地上翻滚着,眼流满面。
“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呜……”冷汗一颗颗地冒出来,滴滴答答地流在脸上,混杂着泪水,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原本张扬跋扈的得意眼神荡然无存,眼中剩下的只有空洞洞的恐惧,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对疼痛藤条最本能的恐惧。
“把你腿打折了,看你还跑不跑!”冰无情简直气疯了,这几天的焦急怒火,此时此刻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一脚踢在冰若风的大腿上,冰若风弯下腰,捂住腿,小身子抖得厉害,不用看,一定是青紫一片,弯腰的动作又拉扯住背上的鞭伤,冰若风倒抽一丝凉气,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痛,带动着伤口,撕裂着她的神经。从小到大,冰若风一直小打不断,可是这么狠的一顿打从来都没有经受过,冰若风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藤条也是可以抽出血的,原来鞭子会这么痛,痛得撕心裂肺。
小东西瑟缩着,颤栗着,胆怯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鞭子,泪水哭花了整张脸。鞭子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能让她的后背紧绷疼痛,鞭子再次挥舞起来,冰若风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紧闭双眼,如同任由宰割的羔羊,准备迎来这预料之中的剧痛。
鞭子挥舞的破空声,刺耳而狰狞,不管如何控制,冰若风的嘴唇还是泛白颤抖,牙齿咯咯个不停。
冰若风等了很久,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来临,疼痛的小身体被一个人影护在怀中,温暖的,熟悉的拥抱。
眼看鞭子要落在江暖阳身上,形势紧急,冰无情动用内力猛的一收,鞭子回击,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居然直直镶嵌进手臂中,鲜血奔涌出来。带上内力的鞭子如同刀剑一般的武器,鞭子割破皮肉,深可见骨。冰无情微微皱眉,一声不吭。
爹爹赶来了,冰若风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哇的一声,冰若风大哭出来,无限委屈。大哭大闹起来,这一招对娘没用,对爹爹可是百试百灵。果然,江暖阳又痛又急,心疼得不得了,又哄又抱,还转过头怒瞪妻主,“你还是不是人!一个小孩子,你能把她打成这样!”
听到师傅挨骂,冰宁尴尬望天,援救当然是她找来的,不过当时她偷偷溜走的时候,师傅也没阻拦,难道师傅是在默许自己?冰宁困惑了。
等江暖阳把女儿扶回床上疗伤的时候,才知道刚刚看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把衣衫褪去,一条一条的血愣子高跷地凸起,高高地浮肿着,鲜血斑斑点点地洒落在床单上,触目惊心。背上的肌肤被鞭子撕裂开来,抽破了皮,褪下的衣衫血红点点,一股血腥气。
冰若风惨叫着,头上的冷汗汩汩直流,江暖阳刚一把药膏敷在伤口上,冰若风便痛得抽搐胃痛,全身上下颤栗不止,似乎要把骨头都抖散了。
江暖阳看到女儿的背上伤痕累累,鲜血斑斑,整个背上血红一片,简直没有一块雪白的肌肤,江暖阳咬牙切齿,“你娘真是个畜生!”
冰若风埋头低笑,笑得稍稍张狂了些,后背抽痛,冰若风龇牙咧嘴,倒吸气,笑,“爹爹,你骂我呢?”娘是畜生,我就是小畜生了。
江暖阳也明白过来,颇感好笑,“你也别怪你娘,这几天来,你娘一天都没睡,一直都在安排人手找你,方圆几十里都被你娘翻了个底朝天。”
冰若风愤愤,“哼,一见面就打我,呜,好痛!”冰若风又痛又委屈,原本帮师姐完成了任务,颇有点沾沾自喜的,还准备给娘炫耀得意一番,可是谁知,恨,居然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暴打!
冰若风磨牙,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给气的。
“爹爹,我不要练武了,和弟弟一样,不习武好不好。”冰若风哀求道,练武就意味着挨揍,这鞭子的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尝试了!
“这个,我做不了主,要和你娘商量。”
“爹爹,为什么我非要习武,世上这么多人不习武不也好好的活着吗?”和娘商量的结果,就是两个字,“不准”,也可能是,“讨打”,呜呜。
“若风,你是女子,长大后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要变得强大。学好武功,才能保护家人,像你娘这样。”权势地位之类的大道理给冰若风也讲不通,江暖阳只好拣点简单的来说。
“那我不要同娘学武,总可以吧!我听说鬼门的后山上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我要和她们一起学。”冰若风抗议道。
“那里,恐怕更辛苦。”江暖阳叹气,“你娘再怎么对你,你都是她的女儿,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那里不一样。”
“我不管,我不管,我今天都差点被她打死了!”冰若风开始耍泼了,不过也只有面对爹爹才敢这么嚣张,如果冰无情在这,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冰若风安静下来,三缄其口。
江暖阳无奈,“好,我同你娘说说去。”
“东西到手了?还顺利?”冰无情依然寒着脸。
冰宁把信封双手呈上,“一帆风顺,多亏师妹相助。”
冰无情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冰宁汗,她说的可是实话啊,大部分可都是师妹的功劳,她自己可是一无所获,胡闯乱撞来着。
“令牌,拿着。”
冰宁接过令牌,心中一喜,鬼门杀手众多,可是真正顶尖的杀手唯有三十六杀人者和十大杀手,当年的冰无情便是首屈一指的十大杀手之首,而冰宁手上拿着的这块令牌便是三十六杀人者身份的象征,从今天开始,冰宁便正式成为鬼门的顶尖杀手了。
“门主,紫烟长老求见。”下人通报道。
“叫她进来。你下去吧。”
冰宁低头跪安。
冰无情揉揉太阳穴,鬼门事物繁多,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这几天为了找冰若风,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如同打转的螺旋一般,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过片刻,还要在下属面前隐藏疲惫之色。
想到冰若风,冰无情不禁有些担忧,今天真的是下手太狠了吗?
“门主。”紫烟微微欠身,在鬼门所有下属之中,紫烟是唯一一个不需行跪拜礼的人,一是因为紫烟贵为鬼门五大长老之首,二则是因为两人本就是世交好友,生死之交,当年冰无情落难之时,也只有紫烟还记得起她,在牢房中陪她畅饮烈酒,共叙当日。
“你来得正好,东西到手了,让那人把另外五十万两银子送来。”冰无情敲了敲桌上的信封,任谁也想不到,这封小小的信纸,居然值整整五十万两银子。
“也不知道这雇主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出手这般豪爽。”紫烟感慨。五十万两买慕容府一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又花五十万两买一个小小的信封。
“还没查出来人的身份吗?”冰无情蹙眉。
“此人神秘莫测,交易的时候一直蒙着脸,跟踪的人没有一个活下去的。”
冰无情沉默,究竟是何方神圣,连鬼门的势力都查不出来?
紫烟退下,冰无情刚准备小憩片刻,江暖阳便来了,冰无情哀叹,想休息片刻都不成。
“那小东西又怎么呢?”冰无情无奈,心中颇有些忐忑,不会打出什么问题了吧,难道是玻璃做的不成?
“她不想习武了。”
冰无情脸色一沉,两个字,“不行。”
“她想要去后山的训练营习武,你看?”
冰无情愣住,这小东西是被挨打挨疯了不成?后山的训练营是鬼门专门培养小杀手的杀手营,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找来的孤儿乞丐,能存活下来的便成为鬼门的杀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更多的却在训练中无缘无故的死去。每年鬼门上交的报表中都会专门登记,训练营的死亡人数,一年十几,几十不等,这一切,冰无情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她也是从训练营中嗜杀打拼出来的,那是个人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但也是一个诞生强者的地方,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冰无情皱眉,“我去同她说。”
江暖阳揽住妻主,“先说好,只许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冰无情失笑,在夫郎的额头上一印,“好。”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东西。。。
、第十章 地狱
冰若风待在床上,再不能上窜下跳,不能爬树捉弄人了,无聊得紧,只好把小雪招来,玩玩它的尾巴。
“小狗狗,过来。”冰若风勾了勾手指。
小雪怒,毛似乎都竖起来了。它可不是小狗狗,它既不小,也不是狗!当年江暖阳买下它的时候,它才刚刚几个月大,小小的,江暖阳便以为它是个刚断奶的小狗。冰无情当时知情,也没有说破,这根本是只小狼崽,不过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小狼崽也长大了。
一身雪白的小雪不情不愿地爬过来,冰若风扯了扯小雪毛茸茸的大尾巴,玩得不亦乐乎。小雪更怒了,龇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姿势,冰若风大笑着摸摸小雪的毛茸茸的头,小雪颇为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舒服极了。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