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左盼轻轻地跟她打招呼。
小女孩个子和文施差不多,一双清澈如麋鹿般的大眼睛忽闪着,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比文施健康得多。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紧握的手,几颗红枣在她小小的手心闪着诱人的光泽。她有些羞涩地笑着,将红枣放在左盼的床边。
左盼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你是要给我吃的吗?”左盼问她。
她似乎有些胆小,只是轻轻地点头,眼角却笑弯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小女孩开口,声音低得向蚊子。她指了指红枣,“姐姐吃。爷爷说红枣对身体好。”
“嗯,小小真乖。”
左盼轻声与她谈起话来,开始小小还有些拘谨,渐渐地,便对左盼产生了信任,话也多了起来。
从小小口中得知,她是被一个叫“朝哥哥”的人送到这里的,一送到这里他就走了。小小的爷爷是大夫,爹爹也是大夫。今日她爷爷出诊去了,爹爹和娘亲采药去了。家里就她和奶奶。
原来是医药世家,只是,这个“朝哥哥”是谁?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化名吧。左盼想起那个怀抱的温暖,还有那熟悉的体息,心中一动。
“小小认识朝哥哥吗?”她小心地问。
“认识啊,朝哥哥经常买好吃的给小小呢。”终究是小孩子,一说起吃的就两眼放光。
“那……朝哥哥跑得快不快?”
“快啊每次比赛的时候小小都会被朝哥哥捉住”
左盼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她笑笑自己,真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几人谈话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左盼的情况。小小一听,便欢快地跑出去,嘴里喊着“爷爷爹爹娘亲都回来了”
跑到门边时她又忽然停下来,对左盼说:“姐姐,你别难过,小小等下再来和你玩儿”
“嗯。”左盼笑着回答她,心里越发地喜欢上这个乖巧又体贴的孩子。
门外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左盼听着他们谈话,心也跟着欢乐起来。
外门的人说了一会儿话,听说左盼已经醒了,便都走了进来。
祝大爷精神抖擞,笑容很慈祥,特别是双目炯炯,给人一中精干不一般的感觉。祝大爷问了她几句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便去整理儿子媳妇采的草药。
小小的爹爹祝大哥三十岁的样子,是个较忠厚的人。可能是经常在外面采药的缘故,皮肤很黑,一笑便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发现左盼正打量他时,他憨憨一笑,说:“还痛不痛?”
话还没说完,小小的娘亲便扭了他的耳朵,骂道:“废话能不痛吗?”
同时还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他,悄声警告他:“看什么看见到小姑娘眼睛就直了”
警告完祝大哥,她便殷勤地笑着,坐到了左盼的床边嘘寒问暖。
左盼发现,方才她扭祝大哥的耳朵时,小小捂嘴偷笑,祝大哥一点反抗的勇气也没有,祝大娘只是笑着摇摇头。
左盼一一与他们打了招呼,并再次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祝大嫂忙摆着手说:“不是我们,是朝公子救你的他给我们银子,请我们好好照顾你。”
说完,她神秘地眨眨眼,在左盼耳边悄悄说:“都说朝公子家世不凡,我看他不仅是家世好,人也很好呢。你是他的意中人吧?不然,为何他将你送来这里的时候,心疼地流泪了呢……”
她还欲夸夸其谈,祝大娘打断她的话,说:“别那么多事朝公子哪有哭”
“就是娘亲说大话羞羞”连小小也来揶揄她了。
祝大嫂白了她们一眼,说:“我哪有骗人朝公子确实是眼睛红红的嘛不是哭了是什么”
祝大娘做出生气的样子,说:“于姑娘还要休息呢,你怎么在这里大呼小叫我要去做饭,你去淘米”
祝大娘说完,祝大嫂就跟在她身后,悻悻地对左盼说:“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将小小也带了出去。
左盼这下倒明白了,感情这祝大哥是家里最没地位的啊。而最有地位的恐怕就是祝大娘了。
她又想到,她们口中的“于姑娘”一定就是自己了。在那个朝公子给自己取的假名字吧?
他们都各自忙去了,左盼趴着实在难受,便自己小心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其实说木乃伊更贴切。
一定是自己到处都是鞭伤,才会包扎得如此恐怖的。躺了两天,脚都有些发软了,左盼扶着桌子缓缓走动起来。
正走着,忽然听到祝大爷和祝大娘的谈话声。
“可是朝公子嘱咐我们,让她快点好起来。”
“她积郁太久,要到紫烟山找到千年紫萝根,或许可以快些……”
“可是,紫烟山太凶险……”
左盼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个词——紫烟山
紫烟山怎么会有总熟悉的感觉?她应该没去过的啊。
她努力回想着,蓦地,记起这么一句话“等我……若撑不了……紫烟山……云烟洞……碎石……明白了吗?”
这是被捕时章翼在她耳边说的话,当时她正为章瑞的背叛而伤心,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糊里糊涂地回答了一句“明白了”
此刻,她猛然醒悟
紫烟山、云烟洞、碎石下面,一定是藏着金莲图
如此想着,左盼一时心情澎湃。让她内心激动的不是她终于知道了金莲图的下落,而是,章翼竟然已经告诉了她金莲图在哪里他说,如若自己撑不了,就说出来。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比金莲图,比他的地位更重要
想到章翼,再想想章瑞,她的心又一阵扯痛。
她一定要找到机会,去紫烟山将金莲图找到,一切都因金莲图而起,便让一切因金莲图结束
第39章原来他是朝
第39章原来他是朝
祝家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让她下床,连饭食都是祝大娘端到床边亲自喂的。每日的吃食俱是鸡汤、鱼羹、肉饼之类,还加了许多的珍贵药材,非常滋补,左盼都感觉自己要胖了。
左盼非不懂感恩之人,且她本就善与人相处,这几日下来,与祝家之人亲密得如同家人。
左盼这才知道了,祝大爷原本是都城很有名的大夫,不小心得罪了权贵,无奈只能带着家人连夜逃到此偏僻之地。朝公子便是他们逃亡途中认识的。
至于是怎么认识的,祝大爷没有细说,左盼当然也不好打听,只是心中对这个朝公子更好奇了。
自被祝大爷允许可以外出走走后,每日午后,左盼都会沿着村外的小河漫步。
此地距都城甚远,足有五百多里,一座又一座延绵的山峰中,散落着十几户人家。而祝家所在地砍樵坡是人口最为密集之地。
然而纵是人口最密集,却也不过有七八户人家而已。
左盼一般午后出门,甚少看到别的村民,她便也落得清静,坐在小河边默默地看着从山上涓涓流下的小河水,看着清可见底的河水中,几尾草鱼游荡其中,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想起某一日,有两个汉子用木架抬了一中年男子来祝家求治。当时见到那男子的模样,左盼以为他已经死了。可祝大爷却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包银针,极为娴熟地在男子身上落针。
半炷香后,男子便闷哼着醒了过来。
祝大爷这才给他煎药。一碗药下去,男子已经可以在同伴的搀扶下走回去了。
原来祝大爷的医术如此高超,那么,他能治好章瑞的腿么?
左盼问他时,祝大爷说若是娘胎里带出的残缺,他无能为力,若是后天因外力致残的,经过针灸、汤药等一系列的手段,半年后或可康复。
左盼记得章瑞是生来双腿便残疾的,可他却曾经站立过,也不知是何原因。
想到章瑞,心中便苦涩。
经这几日冷静的思考,左盼对于章瑞出卖自己一事已有了新的想法。
出卖她的,或不是章瑞,他在城门口见到乔装打扮的自己,以他的聪明,定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可他却将自己放了。
反而是那个军官比较可疑。左盼想起他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或许他也看出了端倪,向郭氏报信的可能是他。
自己当时是太惊慌,太无措,才会听郭氏的一面之词,若是平日有人这么说,她一定不会相信的。
可是……左盼沉吟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真的是他也不一定。他能为了联络大臣而放弃自己选择童慧妤,便可看出他可以为了成功不择手段。
于是,左盼一会儿觉得出卖自己的是章瑞,一会儿又觉得不是,自己应该相信他。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索性就不想了。
这日一早,左盼在梦中惊醒,一摸额头,一手的冷汗,背后亦是冰凉一片。她看看天色还朦胧着,却不想再睡了。
祝家人也都已经起床了,左盼说想洗澡,她这段时间都没洗澡,身上已经发出馊味了,真是难为小小还天天粘着她也不嫌臭。
祝大娘知她背伤已经好了,便张罗着烧了水,还在水里加了些金银花之类的草药。左盼美美地泡了澡后,便迎着初升的朝阳,习惯性地走去小河边。
这是她第一次早上来小河边,河边几个正噼噼啪啪甩着膀子洗衣服的村姑或村妇都好奇地打量着她,还压低嗓门说些“就是她啊?”“她就是朝公子的媳妇?”“好漂亮哦……”“真羡慕……”之类的话。
她们大抵是知道左盼的存在的,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还笑着跟左盼打招呼:“于姑娘,身子可好了?”
于姑娘,叫的是她。
左盼微笑着点点头,众人见高高在上的朝公子的媳妇却如此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架子,打量起她的眼神便多了些许好感,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再压低着说话。
左盼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个被参观的外星人一般,便笑着跟她们说了几句后,向小河的下游走去。
小河的下游风景更美,河水很急,撞击在圆润的巨石上,激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的美丽。听说,再继续往下是瀑布,祝大娘交代了不可再前行的。
左盼在一块巨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对面一座山峰。
此山被黄绿相间的植被覆盖,峰顶却萦绕着丝丝的紫雾。紫雾不时变幻各种造型,若紫色轻纱般在山顶缭绕,奇异,瑰丽。
左盼知道,这就是紫烟山,她向祝大爷证实过,可同时她也知道了,紫烟山有瘴气,山顶的紫烟便是由此而来。若想去那里取回金莲图,必须要先解了瘴气之毒。
她装作好奇地打听紫烟山的事,祝大爷便仔细地告诉她紫烟山的情景。
紫烟山距离砍樵坡二十几里远,因常年布满瘴气,即便山上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也极少有人上去过。祝大爷曾经为了采摘只有在紫烟山才能找到的一味药材上去过一回,便再没去过。
左盼问他可是有解瘴毒之药,他便认真地说:“即便有解药,也只是解了一部分。想当日我上去一回,回来足足缓了半三天。你切不可因好奇而上去”
左盼连忙点头称是,却笑笑小心地问:“不如给我几颗吧,若日后在别的林子里中了瘴毒,也好解了不是?”
祝大爷沉吟片刻后,便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给了她。
左盼摸摸怀里随身带着的小药瓶儿,寻思着什么时候上去一下,不过还得找机会探听一下紫烟山有无云烟洞。
左盼心中不由埋怨章翼为何跑这么远将金莲图藏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转而想想,又觉得他做得很对。紫烟山是所有人都不愿去的地方,放在那里,金莲图应该会更安全。
正想着,左盼忽然感觉身后微动,心中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一阵风吹过,鼻尖嗅到了一缕淡淡的、熟悉的气息……竹香……
左盼心一抖,身子下意识地猛地绷直,眨眨眼睛,又伸出鼻子使劲地嗅了嗅。
还在这味道还在不是她的幻觉
“怎么跑这么远?不怕有野兽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温和似春风的声音。
左盼心一颤,不敢回头。
“此地景色太美,竟使你忽视我的存在?于姑娘?”
这,不是梦
真是他?他便是朝吗?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原来真的不是他出卖自己
左盼泪流满面,心中涌出百般滋味,身子却仍是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章瑞缓缓走近,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
左盼一愣,挣扎,他便揽得更紧。
“哇”左盼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很响亮,在这寂静的山谷里,悠远回荡。下游的几个村妇隐隐听到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赶来时却发现是于姑娘在朝公子的怀里哭,都心照不宣地一笑,悄悄退了回去。
哭着哭着,左盼猛地想起郭氏的话,便一把将他推开,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怒斥章瑞:“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向郭氏告密吗?你不是想我死吗你还救我干什么”
章瑞大骇,忙道:“谁说我告密的我又怎么会想你死你若死了,我还能独活么”
“”左盼乱舞的手停在了半空,满心的震撼。
其实她早已经猜到是郭氏说谎,可不知为什么,见到章瑞时心里的委屈便不打一处来,便想这么胡闹一番好亲耳听到他的否认。
让她震撼、感动是的章瑞的这句话——你若死了,我还能独活么
原来,她在他心中已是如此重要
可是,她竟还如此怀疑他,不信任他
左盼猛地抱住章瑞,紧紧的,好像怕这只是一场梦,好像怕章瑞会突然消失一般。
泪,又流了下来,只是她没有再嚎啕大哭,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抽泣着,泪水再次打湿了章瑞的衣襟。
章瑞亦是紧紧地回抱她,失而复得的感动,使得他亦是泪流满面。
二人便这么抱着,不需言语,已能明白彼此的心。
蓝蓝的天空下,灿烂的阳光给万物铺上一层金光。河水欢快地流淌,宛若歌唱。
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安详。
许久。
“郭氏有没有为难你?那里,现在怎么样?他们都还好么?那些孩子……还有翼公子……他们有没有被郭氏抓住?施施呢?施施可有人看着?”
左盼想起离开都城时的情景,心有余悸,便迫不及待地问起章瑞来。
章瑞见着她着急得模样,秀眉紧蹙,迷蒙的眼眶又有泛红的趋势,心一疼,轻轻捧起她的头,将自己的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轻轻地“嘘”一声,哑着声音说:“等下再告诉你,先别说,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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