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这让他们何以维生?”
海棠却不以为然,容老爷刚刚那样质疑她们尚且不论,余阳城那些以酒为生的人的死活根本就与她们无关,自保不及,何必多管闲事?
芍药看出她的漠不关心,悄悄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海棠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耸耸肩哂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能有什么法子?”
芍药还欲再说,良久,默默垂下眼帘,“其实说到底也确实与你无甚关联,你之前帮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
海棠是真心不想牵扯进去,只怕到时出了状况无法抽身,被芍药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这意思。”
丘先生此时沮丧地盯着面前的酒杯,想来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吧。
海棠绞着手指犹豫片刻,弯腰执起了那只碧色酒杯,深红色泽晶莹剔透的美酒看上去可口诱人。仰头微抿一口,舌尖处传来熟悉的味蕾,她神色有些讶异,却又是在意料之中。没错,居然真的是红酒。
海棠凑过去对丘先生耳语几句,丘先生半信半疑地提笔挥毫写下三个字。
贺云铭接过五位选手的交卷,一一浏览过后,忍不住赞叹道:“丘先生真不愧是丘先生,居然连西洋进贡的御酒都了如指掌,酒圣之名果然当之无愧。”
场下围观者的气氛顿时炸开了锅,如此毫无悬念的结果,果然振奋不少人心。
然后场上正襟危坐的丘先生却沉着一张脸,忽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站起来抱拳歉声道:“酒圣之名邱某人实在受之有愧。实不相瞒,方才的葡萄酒邱某是闻所未闻,尝所未尝,真正的高手实则是我身旁的海棠姑娘。”
丘敬天果然是心高气傲,对名誉气节甚为重视,不能忍受半点的虚假,不过也有够迂腐死板的。底下一众人皆齐刷刷地看向海棠,这下子该如何收场?免不了要好好解释一番。
“哦?这位姑娘当真见闻广博,在下敢问姑娘从何得知葡萄酒?”说话的是冯运生,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海棠。
“我一介弱智女流何德何能,当然未曾有幸见识过西洋贡酒,只不过儿时好读古书,记得有本书上记载着一句诗,葡萄美酒夜光杯。书中还详细描述了夜光杯的样子,特别是它通体碧色。”
她将案上的酒杯端起来,面对着前方的贺云铭说:“如果没有猜错这便是夜光杯。而且还有一点想必贺公子你一定知晓,夜光杯顾名思义,在夜空皓月映射下,清澈的液体透过杯壁会熠熠发光,所以这杯中的美酒定是葡萄酒不差了,其实小女子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贺云铭微微颔首,赞许道:“姑娘所言不差,这酒杯是和葡萄酒一并由西洋进贡来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嗯,美酒配好诗。”
“那这次品酒到底算谁获胜?”台下不知有谁嚷了一句。
不少人附和道:“是啊,算谁获胜呢?”
“这?”贺云铭一时间稍作迟疑,朗声道:“诸位请稍等,待我禀明我家主子后再作决断。”随即转身进入帘内,对里面之人密语几声。须臾,面带微笑掀帘而出,“我家主子说,余阳城藏龙卧虎大家有目共睹,这次品酒依然是余阳城获胜。”
一片欢呼声中,芍药上前欣喜地握紧海棠的双手,喜悦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温暖和煦,空气中夹杂着欢愉的气氛。帷幕后面,紫诺站起身来,从帷幕的缝隙中望过去,只能看见女子瘦弱纤细的倩影。
容老爷此刻笑逐颜开,巴巴地来到帷幕后面,见到紫诺带着银灰色面具,将整个脸遮住了大半只露了一张淡绯色薄唇,一时惊讶却不敢多问。
紫诺首先开口,客气疏离的清冷语气:“容老爷,恭喜,想不到今年又是您,您麾下可是人才辈出啊。”
“托王爷的福。”容老爷心里乐滋滋的,眉开眼笑地说道:“今晚寒舍略备酒菜,肯请王爷赏脸前往府上小酌一杯,也好让容某略尽地主之谊。”
“容老爷如此盛情,本王却之不恭。”紫诺嘴角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眸闪过异样的神色。
“容府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银啊,,泪目,爬走。。。(哎 好些虫子啊 要捉要捉。)
、第四章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
今晚府中宴请贵客,容老爷点名要海棠去相陪,昏暗的天色加上本来就不十分熟悉的路径,她走迷了路。
更糟糕的是半天不见人影,海棠无奈只能蹲下靠着大树稍作休息。刚想抽出衣襟里的帕子擦擦汗,清风微动,丝绸质感的帕子随风飞舞而去,闲闲地钩在了树枝上。
眼见着一时半会也没人寻来,海棠干脆挽起袖子,盘起头发,将裙摆利落地打结,身手敏捷,三两下便爬上了树拿到手帕。落地之后一瞧,才发觉身上的裙衫勾破了洞,样子狼狈极了,不免悻悻的。
“真丑,当真不如不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昏暗的霞光中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在不远处凝视着她。
紫诺本受邀来容府做客,无意间闻到异香,循着花香来到这里,居然看到了今天比赛上的那名女子,早上匆匆一瞥倩影,原本还以为该是个色艺双绝的奇女子,没想到真人如此。。。不堪入目,不禁大失所望。
虽然男子带着面具,可海棠依然能觉察到男子看向她的鄙夷之色。她现在好歹算是容老爷身边的红人,容府里的下人个个巴结她还不及,眼前这个瞧着像个护卫的面具男子竟然如此蔑视她,还出言不逊。
“再怎么丑,总比某些人没事带个面具没脸见人强吧。”讽刺挑衅的语气溢于言表,紫诺额头青筋直暴,面具后的他一脸怒色。臭女人,胆敢说他没脸见人,“你真是活腻了。”
看来不亮出她的身份是不行的,对这种低她一等还蛮横无理的人她绝不手软,她就恃强凌弱怎么了。
“你才活腻了呢,哪个院的护卫?知道我谁吗?”海棠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海棠。”
“哼,海棠?就凭你?牛粪还差不多。”
“你才牛粪呢,你们全家都牛粪。”海棠气呼呼地冲他喊道,岂有此理,一会非得打小报告让老爷治治他。
紫诺死死地注视着面前对他大呼小叫的女人,双手不由握紧成拳,眼露凶光。一股杀气猛地逼过来,海棠顿时打了个哆嗦,没骨气地后退了一步。
“谁?”花丛间有衣袂飘飞的声音,海棠忙求救地大喊一声。待来人靠近,方安心道:“芍药,是你啊。你怎么躲在那边?”
“老爷找不到你,我就出来寻你,谁知老远看见两个人争吵,没想到是你。”说完侧身往海棠身后一看,倒吸一口气,惊叫道:“王爷。”
紫诺一直沉浸在海棠刚才那一声大喊的震惊中,此时方回过神来,几个箭步朝海棠飞去,右手直扣海棠脖颈的喉管,双眼似充了血一般狠狠直射海棠。
“你好大的胆子。”该死的,他做梦都不会忘记那个声音,原来那天湖边的女人是她。
尚不知个中内情的海棠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吓白了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只怕她早就粉身碎骨了,只当刚刚得罪了他,脑中飞快转动,磕磕巴巴地说:“王,王爷,奴婢有眼无珠,无意冒犯您。”
“王爷,请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她一命。”芍药见状急忙跪下替海棠求情。
就这么让这女人死简直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紧扣的手指渐渐松开,海棠悬着得心终于落下来,太惊险了,差点小命不保,好在有惊无险,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太得瑟。
主厅里容老爷已经等候多时。
“王爷驾临寒舍,真是令蓬荜生辉。”瞥及紫诺身后的女子,不由大吃一惊,斥道:“海棠,你怎么这副模样?”
海棠呐呐一笑,不好意思拉拉裙摆。
容老爷实在看不过去,“好歹是个女孩子,成何体统。芍药,快带她去好生换个行头再来。”
转身对紫诺报以歉意一笑:“让王爷见笑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海棠换了身衣裳进来。
“海棠见过王爷,见过老爷,刚才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语气温柔中夹杂着几分未经世事的羞怯,紫诺有些错愕,抬眼看去,只见她一袭逶迤拖地的淡粉色烟罗裙,相较之前的狼狈嚣张,多了几分素净与安分。头低低垂着,粉颈微露,完全一副谦卑温顺的模样。
“起来吧。”紫诺淡淡地说,听不出半分情绪。
“多谢王爷。”海棠起身却不敢直视对方,虽然带着面具,仍旧感觉到那人扫过来的灼热眼神。
瓜子脸上略施粉黛,衬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晶光粲烂;闪烁着隐晦的戒备神色。紫诺嘴角一扯,收回了目光。
“误会一场,哈哈。”容老爷适时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不瞒王爷,这丫头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次真是多亏了她,来,海棠,老夫敬你一杯。”
“为老爷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刚说完,那灼人的视线又扫射到她身上,她严重怀疑那个面具王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低眉顺眼接过芍药递过来的一杯酒,举杯小饮一口。
“王爷,这次品酒也劳您费心了。”言及此,手掌轻轻一击,两名侍婢由内室而出,各人手上托着一个朱漆方盒。容老爷上前依次打开盒盖,左边是一尊玉佛,雕工堪称完美,金色镶边,使得佛像更添神韵。右边是个龙凤呈祥的瓷瓶,瓶身上的一龙一凤,活灵活现。海棠双眼大放金光,这玩意一定老值钱了,明明是她和丘先生的功劳,却要白白便宜这个王爷。
容老爷回到座位,笑容可掬,对紫诺说:“小小薄礼,略表心意,不成敬意。”
紫诺但笑不语,只一味的把玩手中的酒杯。
容老爷一时也捉摸不定他是何心思,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他,心里踌躇不已。海棠私下却暗自琢磨,这角儿怕是只喂不饱的奸狐狸。偷偷拿眼去瞧他,却撞进一汪深不及底的墨潭,慌得迅速低头不再乱瞧。
紫诺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眸中阴晦不明。这看在容老爷眼里又是另一番心思,这位爷不说话反倒一直意味不明的笑,再顾不得其他,离座叩拜:“奴才该死,王爷身份尊贵,这等物什哪能入得了您的眼。是容某考虑欠妥,我即刻命人去准备合王爷心意的宝贝。”
“容老爷说笑了,这玉佛和宝瓶哪件不是宝物?”容老爷一听略微宽了宽心,不甚明了地看着他。
“不过,宫里赏赐下来的不少东西都不比这些差,况且本王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无甚兴趣,倘若你真有这份心想让我满意……”那拖着意味不明的长调子,令得容老爷身心霎时豁然开朗。
“王爷但说无妨,只要容某办得到,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的。”容老爷信誓旦旦地说,既然紫诺不要玩物珍藏,想必有更重要的事让他帮忙,只要他有所求,一定不遗余力地为他解忧。
“哦?是吗,”紫诺挑眉看向垂头不语的海棠,语气漫不经心:“如果本王要的是你旁边的海棠姑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