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我好想见一见我们的皇儿……”龙御邪一句话硬撑着说完，已没有多少出的气了。“歌儿，即使没有我，你跟我们……我们的皇儿也一定要好好的……”
话落，龙御邪再没有更多的声音发出，亦没了呼吸，只有一双犹未闭上的深情双眸……
第26章 波澜迭起
冷月无声，寒风冽冽。
浓黑如墨的夜空中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忧伤。
有好长一段时间，宋挽歌就那么屈着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紧紧的搂抱着龙御邪渐至冰凉的身体，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眸中的眼泪一如泛滥成灾的洪水，一滴滴，一串串，一行行，怎么留都流不尽。
“小东西，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伤心，龙御邪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韩麒轩悲沉的叹了口气，看着宋挽歌这副心伤欲绝的模样，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人为别的男人哭得肝肠寸断，他心里焉能好过？
除此之外，他还颇为不甘心。龙御邪曾经那般伤害过小东西，可小东西却还爱着他，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小宝宝。自己到底有哪一点不好，为什么小东西可以爱莲墨，可以爱龙御邪，就是不可以爱自己？
此刻，他真想将小东西敲晕，然后带着她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只有他和她。他会倾尽一切全心全意的去爱她，让她忘记所有的痛苦和忧伤，只和他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只是，这些都只能是他的想象。他不敢勉强小东西，也不想勉强她，更舍不得勉强她。因为小东西不爱他，她不爱他。呵呵，小东西不爱他啊。每每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便疼得跟刀绞似的。
“小东西，不要再哭了，更深露重，这后山风也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韩麒轩敛起思绪，伸手想要扶起宋挽歌，却被她偏身避了开去。
宋挽歌目光呆滞的看了韩麒轩一眼，而后将龙御邪搂抱得更紧，仿似怕他会将龙御邪抢去了一般。
“小东西，你……”韩麒轩因为宋挽歌的举动，凤眸中瞬间流露出浓浓的受伤之色。偏过头去，正好看到青泽抱着小宝宝走了过来。
“教主，小公子抱来了。”青泽说着，将小宝宝递到韩麒轩面前。
韩麒轩朝青泽点了点头，刚准备接过来，宋挽歌猛地眼疾手快的一把抢了过去，让他不觉一愣。
宋挽歌将小宝宝放在龙御邪胸前，随即伸出右手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脸颊，嘴张了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来，却是低沉暗哑不堪。
“龙御邪，你快醒醒啊，宝宝来了，你快起来看看，宝宝长得多像你……龙御邪，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刚才不是还说好想看看我们的宝宝的么？那你就赶紧醒过来啊，宝宝就在你面前，你快点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龙御邪，我原谅你了，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求你不要死好不好？你那么爱我，你肯定舍不得我难过的对不对？你怎么忍心让我难过呢！你死了我怎么办，宝宝怎么办？龙御邪，你怎么能让宝宝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呢？”
“龙御邪，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难道真的不想要我跟宝宝了吗？”
“龙御邪，我恨你，我恨你……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大骗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又一直在伤害我，你总是在让我伤心，让我难过……龙御邪，你既然爱我，那就请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死……”
“小东西，不要再哭了。龙御邪他已经死了，他真的已经死了，你再怎么伤心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韩麒轩劝慰的话语中隐有几分怒气，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宋挽歌大吼着打断了。
“韩麒轩，你不要胡说！龙御邪才没有死呢，他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他怎么会死呢！他说过爱我胜过一切，他才舍不得让我伤心难过！你等着，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他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宝宝，他怎么可以死呢！”
“他死了！他死了！！”韩麒轩猛地暴吼一声，随即伸手抓着宋挽歌的肩膀，用力摇晃道，“小东西，龙御邪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你到底还要伤心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醒一醒接受现实好不好？龙御邪死了，你还有我啊，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他少，我只会比他更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够接受我呢？他已经死了啊，你难道情愿守着一个死人也不要接受我么？”
“不！我不要听你胡说！龙御邪没有死，他没有死！！”宋挽歌用力推开韩麒轩，怒声嘶吼着，悲烈凄绝的声音断人心肠。
小宝宝像是感受到她的悲恸一般，也跟着“哇哇”大哭了起来，两只小手伸到她面前要她抱。
宋挽歌兀自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对于小宝宝的哭声和举动无动于衷。
“歌儿！”冰凉冷寂的夜空中，猛地响起莲墨那清朗温润的嗓音。
宋挽歌愣愣转过头，就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莲墨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面上的笑容绝美，却又带着莫名的伤感。
“歌儿，不哭了好不好？你看，小熙儿都被你吓到了呢。”莲墨说着，一只手抱起小宝宝，另一只手抚上宋挽歌的面颊，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宋挽歌怔怔的看着莲墨，哽咽了好久，忽而紧紧抓住莲墨抚在自己面上的那只手，哀求道：“墨，你救救龙御邪好不好？我不要他死，宝宝也不可以没有爸爸，我求你救救他好不好？墨，你不是说你是神仙么，你一定有办法救龙御邪的对不对？”
“歌儿，我以前是神仙，可我现在跟普通凡人并无二样了啊。”莲墨轻轻摇了摇头，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心却很疼很疼。一直都知道歌儿心中没有放下龙御邪，却不曾想到她此刻仍旧爱他那般深。
呵呵，上天还真喜欢捉弄人，前世今生都要让他们三个人纠缠在一起。只是，为何最后得到幸福的那个人就不能是自己呢？千年，到底还要守候等待多少个千年，自己才能够与歌儿幸福的相守一世呢？
“歌儿，你真的舍不得龙御邪死对吗？”莲墨双眸凝住宋挽歌，柔语轻问。
“嗯。”宋挽歌哽咽着点头，眼中盈着满满的泪水，映着晶亮的瞳眸灿灿生光，刺得莲墨的心生疼生疼。“墨，连你也救不了龙御邪么？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吗？墨，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疼……”
“歌儿，如果我跟龙御邪注定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莲墨忽而呢喃低语问道，声音很小很小。
“墨，你刚才说什么？”宋挽歌没有听清楚莲墨的话，遂又问了一句。
“呵呵，没什么，歌儿没听到就算了。”莲墨柔柔一笑，而后将小宝宝递到宋挽歌怀里，道，“歌儿，你放心，龙御邪很快就会没事的，我有办法救他。”
话落，莲墨将龙御邪扶坐起来，凝神运气，伸手挥动间，无数雪白清香的莲花花瓣自他白皙晶莹的指尖幻化而出，萦绕在龙御邪的周身不停的旋转飞舞。映着清冷的月色，那些雪莲花瓣发出清冷如萤般的莹润光泽，妖冶艳丽，慑人心魄。四周围仿似下起了一场皑皑白雪，冷冽清香的寒气弥散在整个空气中，如墨的夜色也变得明亮起来。
渐渐地，龙御邪胸前和背后的伤口在一点一点的愈合，呼吸和心跳也开始从无到有，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好了，歌儿，龙御邪已经没事了，三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莲墨微微偏着头，不让自己那苍白异常的脸色暴露在宋挽歌面前。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在众人惊愕不已的目光中，缓步来到韩麒轩跟前，浅笑道，“韩公子，你的左手和左脚我也帮你一并医好吧，这样你以后才可以更好的保护歌儿。”
“呃，莲墨，你……”韩麒轩还来不及开口，那让他诧异莫名的雪莲花瓣便已经再次自莲墨的手中幻化而出，分别萦绕着自己的左手腕和左脚踝旋转飞舞，冷冽清香的寒气汇聚成一束束光华流转的银色光芒，凝集在筋脉被挑断的地方。
一刻钟过后，韩麒轩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和左脚再无一丝疼痛感。活动了几下，竟是完好如初，仿佛从来就没有受过伤。
韩麒轩心底又是惊喜又是不可思议，怔愣了片刻，正想道谢，却见莲墨身体趔趄了两下，忽而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墨，你怎么了？”宋挽歌惊呼一声，想要扶住他却是腾不出手。
韩麒轩见状，身形疾闪至莲墨身后，险险将他扶了住，道：“莲墨，你没事吧？”
“韩公子，我……我没事……”莲墨话未说完，一股血腥味蓦的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墨，你到底怎么啦？你怎么会吐血的呢？”宋挽歌被莲墨嘴角溢出的鲜血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怕和恐慌，眼眶亦瞬间变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面颊。“墨，你是不是哪里疼？还是你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快让我看看！”
宋挽歌说着，将小宝宝递给韩麒轩，随即扶过莲墨，上下检查着他的身体。
“墨，你身上并没有伤口裂开啊，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吐血呢？你快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宋挽歌不停的抽噎着，心底被满满的、前所未有的恐慌所充斥。
莲墨含笑看着宋挽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道：“傻歌儿，龙御邪已经活过来了，可是我却要永远的离开你了呢……咳咳……”
“墨，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永远的离开我呢？”宋挽歌笑着流泪，心瞬间被揪得紧紧的，纤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瑟瑟颤抖着。“墨，你是不是病了？你的脸色好苍白，我们现在就回去，让神医给你看一看好不好？”
“没有用的，歌儿，谁也救不了我……”莲墨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神伤的看着宋挽歌，纯白的衣袖寂寞的在夜风中翻飞，满头如瀑般的墨发轻轻被风卷起，在空中旋转了几下后，又被吹落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洋洋洒洒的随风而舞。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几分伤感，几分落寞，几分绝望，几分痛苦，天地之间的色彩似乎也随之暗淡消失。“歌儿，我就要死了啊，你会不会为我伤心为我难过呢，就像之前为龙御邪伤心难过一样？”
“不！你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伤心的，我一滴眼泪也不要为你流！”宋挽歌死死的攥着莲墨的衣袖，疯了似的吼着，含在眼里的泪珠，倔强的忍着，不肯轻易掉落。身体在无声中颤抖着，如残缺的落叶，如易碎的薄冰。
“真的么？歌儿当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流一滴眼泪？”莲墨淡淡的笑着，笑容像一朵绝美透明的白花在冬夜飞雪中盈盈绽放。一种无法形容的伤感悲凉由他的呼吸中缓缓飘出，最终弥漫在这片浓郁的夜色下，一瞬间仿佛扼杀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呵呵，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我最不舍得看到的便是歌儿的伤心和眼泪了，咳咳……”莲墨深深的凝望着宋挽歌，隐忍的咳嗽着，眸底的忧伤和眷恋似涟漪一般，层层向宋挽歌荡漾开来。
“既然舍不得我伤心舍不得我难过，那就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宋挽歌惊惶悲愤的朝莲墨大吼着，片刻，忽又紧抓着他的手说道，“墨，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死掉呢？墨，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很讨厌听到这样的玩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墨，你快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以后再也不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傻歌儿，我也不想死啊……可是，我如果不出手，龙御邪就要死，我说过了最不舍得看到你的伤心和眼泪……我和龙御邪注定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既然歌儿不会为我伤心流泪，那就让我离开吧……”
莲墨苦笑着，笑容透明而忧伤。长长的墨发随意的在他肩上散了几缕，淡淡的散发出一种清冷脆弱，以及纤尘不染的纯净。晶莹的肌肤被清冷的月光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他真的好舍不得离开，可是天命如此，他焉能抗拒？耗尽仙元成为凡人，他本就只有三十年的寿命。而每使用一次莲花诀就会折寿五年，一开始救活歌儿就使用过一次，后来预知尘儿的下落、歌儿生宝宝、为歌儿清除胎毒又分别使用了一次。
而这次救龙御邪，因为身上有伤，此刻根本就不适宜动用莲花诀的。可是为了歌儿，他却不得不出手相救。强行使用的后果，便是五脏六腑俱损，药石无医。
“歌儿，我离开后，只希望你跟龙御邪能够幸福，这样我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他本就不能长命，用他短短几年的时间换回龙御邪的生命，有龙御邪长久的照顾陪伴着歌儿，他也能安心的走了。
“不，我不许你离开！”宋挽歌急急打断莲墨，定定地望着他，冰冷一点点一点点自心脏传到指尖，又从指尖传回心脏，她的声音轻得就像落雪，“墨，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你还说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你更说过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傻歌儿，我当然想生生世世都与你在一起，可这一点我根本做不到，我是骗你的啊。”莲墨说着，竟似要垂泪，眸中氤氲着的清泉般的泪珠灿灿生光，盈盈泪珠在眼底飞旋，让人不禁被他的忧伤揉碎了心肠。嘴角的浅笑，更是伤感得仿若深夜中绝美的樱花。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欺骗我的！”宋挽歌怒目瞪视着莲墨，眸中的泪水潺潺落下。
“可我也说过除非身不由己，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欺骗你，不忍，不愿，也不舍啊！”莲墨边说，边伸出手想要拭去宋挽歌脸上的泪水。
宋挽歌偏过头避开他的手，泪水盈盈的双眸中瞬间充斥着满满的愤怒：“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就是永远的离开我，让我伤心难过痛不欲生吗？你明明可以不死的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如果我知道你救了龙御邪就会死，我就不会让你救他了。”
“可是，我如果不救龙御邪的话，他就会死啊。”莲墨苦笑一声，沉吟了片刻，忽又说道，“歌儿，若你此生不能原谅我的欺骗，那便相约阎王殿前，求你许我一个来生，可好？”
“不好！我不要来生，我就要这一世！”宋挽歌用力摇着头，面上泪如泉涌。“墨，我不要你离开，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之前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