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秦岚疏坦然一笑,怀念地说:“我和阿志本是九哥府上的奴才,能够在一起全蒙九哥恩典。他给我们脱了奴籍,为我们主婚,送了宅子和钱财。那段日子真快活啊。”秦岚疏顿了顿,忽道:“云哥,我自幼跟随在主子身边伺候,他待你真心诚意,你且莫要辜负。”
“知道了。岚疏,不要沮丧,北驰会赶来的。”
“呵——云哥回去吧。帮我带话给南游,让他那天穿得的体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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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的夜里,季南游好好地泡了个澡,舒坦地伸了个懒腰,不无遗憾地道:“小爷都素了个把月了,要是这会有个姑娘给暖暖床就好了。”
洛云息半晌无语,边调试着机括边好笑地骂道:“也不怕腿软爬不起来。”
“哪能呐。哎你捣鼓的什么?我话说前头哈,明天你就乖乖呆下面看小爷大展身手,别妨碍我。”季南游不放心的又叮嘱了遍。
“知道。”洛云息头都没抬的应声。把机括在腕上量了量,又低头摆弄。
“也不能在底下放冷箭!”季南游朝他手上的东西努嘴。
“我帮你调的,这玩意可是压箱底的宝贝了。自己都没用过。总之你带上吧。”
“行。哎云息,弄点酒来喝喝呗……”
季南游对着瓶口吹的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洛云息闲扯。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胜算怕是连蜜蜂屁股那么大点都没有,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合计的了。嘿,英雄小爷是当定了。救美这事北驰可抢不过他。微醺地瞅着洛云息认真忙碌的侧脸,似乎映的烛光都柔和起来。魔怔般问道:“云息,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不会死的。北驰会来。”
季南游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坚信,耸耸肩道:“我是说如果。”
“会。”洛云息点头。手下没停,也没看他。
“这还差不错。哭哭就算了哈,报仇的活交给慕大侠,他爱干。”
洛云息停下动作,盯着人一动也不动。季南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虚咳了声道:“怎么,才发现小爷英俊不凡?”
“南游,”洛云息走过去,忽然抱住他,“不要死。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
季南游手拍了拍他后背,认真道:“我尽量。”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季南游喝过酒就睡下了。生死就看明天了。岚疏是一定要救的,即使有那么丁点的希望,也值得搭上条命。再说,这辈子似乎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一有点不甘的是,刚才云息抱着自己那会,该趁机亲他口的。
洛云息整夜无眠,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绝望地想,北驰难道真的赶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想不想听那句天雷滚滚狗血淋头的【“刀下留人!!!!”】
不要大意的喊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劫囚
行刑日是个大晴天。太阳火辣辣的悬在头顶。秦岚疏的囚车轧过街道,缓缓而行。她头发梳的齐整,脸上并无悲意,在看到路旁的洛云息时绽放出明丽的笑意。春花般绚烂。季南游紧握剑鞘,耐心等待她被押下囚车的一刻。
慕北驰显然也在等这一刻。他没有找到季南游,不过能肯定动手的时候,两人定会见到。
午时三刻。秦岚疏下了囚车,剑斩官准备执刑。
季南游动了。暴起掠过人群,一剑抽飞刽子手,拉起秦岚疏便要走。守卫兵士登时拔刀上前围堵。左明德潜在其中的人见势而起,杀到台上。季南游奋力抵抗,心下微叹,娘的还真瞧得起小爷,送来那么多人陪葬。
忽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布巾蒙面,白衣胜雪,剑气如虹。
“伸手!”
季南游巨惊,挥剑将迎,秦岚疏却用身体碰开他,双手前举过头顶。“噹!”手镣应声而断。一柄剑直插到她面前。
“九哥!”
人群炸开,数道身影同时跃起。各式衣着,胳膊上系着根红带。夺过兵士手中刀剑驰援,缠住左明德派来的高手。慕北驰和季南游一人一臂架起秦岚疏,提气纵身,越顶而去。
“快!拦住他们!”剑斩官疾吼。
“柴房。跟住我。”慕北驰沉声道。柴房就是季南游受伤时躲藏的地方。这个三人都知道。可“跟住我”就难理解多了。因为慕北驰身法虽快,但作为逃命来说,还是慢了点。他和追兵总保持着一箭的距离。简直就像是给人当靶子的。
“放箭!射死他们!”
嗖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我垫后。柴房有人接应!”慕北驰道。季南游不再压制步法,揽住秦岚疏疾行,很快把慕北驰撇在后面。他虽然弄不懂为什么要躲进屋里让人瓮中捉鳖,不过相信慕北驰的安排。
踹开柴门,见一黑衣人持刀而立。地上还躺了两男一女,绑了手脚昏迷不醒。屋角摆着口缸,装的不是水却是油。黑衣人朝他们生硬地点了下头,面无表情。扔过来两件奇怪的护甲。说它奇怪是因为这玩意非常的厚重,而且只有单面,两端系了绳用来绑在身上。摸不出材质。季南游心想穿上这东西哪还跑得动?!秦岚疏明显也有疑惑,看向黑衣人。对方显然没兴趣解释,冷冰冰道:“穿在里面。”两人对望,只得快速换上。从门缝里窥探外面的情况。
这一眼,肝胆俱裂!慕北驰身上最少插了五支箭,浑身是血,白衣染成刺目的红色。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季南游提剑就要冲过去,忽觉颈上一寒,锋利的刀刃架在上面。黑衣人不带任何感情道:“不要妨碍九爷。”
“嘭!”慕北驰撞进房中,抬腿踢上门,“咄咄咄咄”的乱箭钉在门板上。黑衣人从窗户弹了粒弹丸出去,轰的炸开,追兵惨呼不绝,拥挤着退后。
“北驰,你怎么样!”“九哥。”秦岚疏惊慌失措地跪在他身边要看伤势。
“是猪血,没事。”慕北驰边说边把身上的箭拔下来。黑衣人提了个包裹往他们面前一摊,放的都是鱼鳔做成的血囊。慕北驰指了指道:“你们揣身上,去外面挨几箭。”
“……”
“……”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季南游很愿意配合去玩玩“你射我啊你射我啊”的游戏。可这会他真的……看慕北驰神色认真,只好嘴角抽搐着往胸前揣这堆血呼呼的恶心玩意。秦岚疏倒是很干脆,抓起就往身上塞。所以说,神一样的队友绝对是成功的关键。他们俩一个习惯了相信,一个习惯了服从,都麻利地执行了这项听起来很扯淡的任务。
外面的追兵吃了大亏,不敢贸然上前,把屋子团团围住,稀里哗啦的放箭。
“废物。这么几个人都抓不住!”左明德被一堆人护得牢实,躲在远处骂道。“公子爷,他们跑不了。不过是在垂死挣扎。有个已经被我们的人射得半死了。”“少废话!给我上,把人擒出来!”“这……公子爷,对方手里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东西,我们的人一靠近就死伤惨重啊。”“狗东西!”左明德骂了声,也不知道是对谁,忽然想到,“用火油,把人给我熏出来!”
慕北驰透过窗缝看到一拨人正点着火油箭,冷笑了声,嘱咐道:“穿上护甲了吧。待会烧起来,你们出去中几箭。记住只能在前胸。做出重伤的假象退回来。”
“明白。”
“行了,去吧。”
季南游和秦岚疏掀门弹出去,金鸣声顿响,夹杂着“射死他们”的叫嚷声。季南游“力有不逮胸口中了几箭”,偷空想起了怀里还有云息给的机括。他虽说收下了,但没认为真能用到,因此也没往胳膊上绑。这会看追兵似乎有要涌上来的架势,怕被他们识破受伤假象,忙拿出来按下开关。
慕北驰在屋里猛然听到大片的哀嚎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边季南游就扯着秦岚疏跌进来。褒贬不明的叹道:“娘希匹的还是二哥狠啊!”
“武器扔外面。我们走。”慕北驰从屋角掀起起整块厚厚的地皮,露出甬道黑漆漆的入口,当先跳下去。季南游和秦岚疏拔掉身上插得箭矢,紧随其后。黑衣人没有跟着,他拣起剑塞到到昏迷的两男一女手里,又用箭刺到他们身上。三人只是痛哼了几声,并未转醒。屋里的的火烧起来,越来越大,梁木响起断裂的声音。
“十六,动作快。”甬道里慕北驰的喊道。黑衣人应声,砍断两男一女手脚的绳索,踢倒油缸,这才跳进洞中,盖好草皮。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前还有章。如果十点还没看到,那一定是系统抽了!
昨晚登了大半个小时才登上后台,更新了前台居然不显示,我擦啊!还好今天恢复了。
尼玛说好的双更啊。这不是陷老子于不义嘛!情节很严重有木有!
于是,大家就当今天三更了吧,囧TZ
☆、逃离
四个人地鼠一样哧溜哧溜的爬行。季南游待眼睛习惯了黑暗,终于憋不住蹦出句:“我想起在氓山那边吃的一道风味菜。”
“什么?”慕北驰问道。
“烤田鼠。”
“你就不能想点吉利的?”
“叫化鸡?”
“……闭嘴。”
季南游讪讪的住了口,少顷,问道:“你带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们只需助我们脱困。自会设法脱身。”“
哦。柴房里的两男一女是什么人?”
“你的旧部。”
“哈?”季南游愣了。
“路上经你占过的山头,顺道剿了趟匪。”慕北弛道。
“九哥是捉他们来做替身?”秦岚疏夹在中间问道。
“嗯,我要让左明德以为咱们死了。以后才好下手宰他。”
“小爷那么英武不凡,谁能替的了?”
“烧成人干,你再英武不凡也没用。”秦岚疏嘲道。
“怎么知道他们会放火?”
“明摆着的。有点脑子的都会选火攻。”慕北驰挤兑道。
“啧!对了,你讨来多少人?”
“二十五个。五哥把影照处的人给了我。”
“啊?我怎么觉得身手一般啊。”季南游奇道。
“我没让他们尽全力。自保就行。”
“为什么?”
“以后会派上用场。”
季南游琢磨了会,估计是为了麻痹左明德的警戒心。他不大明白为什么非得弄那么复杂,嘀咕道:“你既然带了那么多高手,咱们干嘛还非得玩金蝉脱壳,咬咬牙都能把小畜生办了。”
“此行主要为救人,砍人的活留到下次。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上策。你别满脑子都是亡命之徒的念头。”
“嘁~”季南游撇撇嘴不吭声了。
“出口有人接应。我们先走水路,再转陆路。南下去容州。”
“容州?为什么?”
“因为听说左明德在容州的生意最多,也最赚钱。你不是喜欢搅场子吗,索性去玩个够。”
“真是个好消息。”季南游舔着嘴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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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火烧的很猛,火舌窜起老高,热浪离远都感觉得到。左明德窝在人墙中伸头去看,“人出来没?”
“公子爷,怕是出不来了。您看这烧的,就是个烙饼也糊了。”旁边的剑斩官赔笑道。
“这事……有蹊跷。”
剑斩官生怕死囚逃脱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忙道:“您也瞧见了,三人都射得跟个刺猬似的,躲进屋里也就剩那么一口活气儿了。还能跑了不成。下官估摸着他们就是想爬都爬不动了。”
“最好是这样。”左明德阴恻恻地笑道。臭娘们不是宁死不屈吗,那就去死好了。
“大人,发现两男一女焦尸。和三把兵器。”兵士查验完火场,报道。
左明德嫌恶的上前瞅了眼,恶心的退了好几步。“那个你,”他指着剑斩官道:“叫仵作来验清楚了回禀给本少爷。仔细点!”
“是是,下官明白。公子爷慢走。”
都烧成这样了也验不出什么来。仵作扒拉了半天,确认三人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生前受过箭伤,吸入过多烟雾而死。剑斩官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虽然劫囚车的那伙人没抓到个活口,可至少该死的人死了。他擦干脑门上的汗,马上报给了左明德。左明德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他的人呢,什么来历?”
“这……下官正在追捕。”
“你们这么大堆人一个人都抓不到?”
“下官无能下官无能。这个,依下官愚见,也许是江湖上的杀手所为。”
“杀手?拿了钱也得有命花才当杀手。”
“是是,公子爷英明。下官观他们行事凉薄的很,和死的三人不像一家子的。您看他们就是开始出手拖了拖,等那三人一走马上就各自散开撤了。没有救到底的意思。”
“哼!逮着人再说吧。”左明德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让人走了。心里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把左胜招来问道:“和你们过招的人水平如何?”“招式偏阴狠,应属同个组织。像是擅长刺杀之人。只是并无战意。”“你们能打过吗?”“能。”左胜肯定道。那些人虽功夫不错,但也算不上高手。“那怎么还让他们跑了?”“回公子爷,那些人轻功极佳。属下们不敢离您太远。”“行了行了。下去吧。”既然对自己造不成威胁,管他是不是杀手。
等船平安地划出京都地界儿,季南游长长地舒了口气。秦岚疏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四人都易了容,换下衣服,黑衣人也不再是黑衣人,扮成船夫,正在撑篙。慕北驰靠在舱内闭目养神。他实在是有些精力不济。
缓过气儿来的季南游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讨人嫌劲,在慕北驰身上上下其手。“你在找什么?”慕北驰懒懒睁眼问道。
“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哎那个弹出去就能炸开的弹丸呢,还有没有?”
“没了。”
“只给一颗?”皇帝也当得忒抠门了。
“你以为和糖豆似的,一抓一把。这是宫里正研制的试品。统共也没几个。”
“护甲也是?”
“嗯。”
季南游眨眨眼,道:“这都是打仗的时候能用上的东西吧。怎么突然热衷搞这个?”
慕北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