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了一个舞姬侍候的,这本就没什么,可是嫔妾也要在这儿赞一赞怡嫔妹妹大度了。皇上是去了怡嫔妹妹的永和宫的,那舞姬是怡嫔妹妹让到宫里的。皇上可就看上那舞姬了,怎么不说怡嫔妹妹是个大度的?”
一旁的蒋贵人跟着笑道,“姐姐也是心好,想来这舞姬今后就是主子了,可要感谢姐姐的引荐之恩呢。”
怡嫔在位置上坐着,脸上僵硬得难看。宁妃看不下去众人都嘲笑她,“别在这儿说说笑笑的了,本来自己就没有多少恩宠,如今要是得了个新人,只怕你们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如歆今儿早上就听说了,昨夜怡嫔本是召了新进的舞姬助兴的,哪知元晟一眼就看上了领舞的一个舞姬,叫做意兰的,当下就带着那舞姬出去,留下一个怡嫔自己在宫里。如歆也觉得元晟这样做太难看了些,可自己也乐得看见宁妃一方难堪,当下也不说什么。
如今听见宁妃这样说,当下笑道,“妹妹的话也是不对,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如今皇上喜得得心的人,咱们也都应当道贺才是,大家和睦才是后宫安稳,免了皇上的后顾之忧,何来难过不难过一说,当真是不应景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得穿厚一点哦,话说今天的霾好大,口罩拿来~
、责罚
如歆开了口,宁妃面上也有点讪讪的,端了桌上放着的茶杯喝水遮掩。如歆心里冷笑了一下,冲众人道,“若是那女子有这样的福分,日后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咱们姐妹之间都要安稳相处才是。”
怡嫔面上都是鄙夷,恨恨道,“她出身卑贱,怎么能与咱们平起平坐?倒是没得抬举了她。”
祥妃笑道:“这舞姬的身份再卑贱,昨夜皇上不还是带走她了?真不知是她那身份不如妹妹,还是妹妹倒不如了这所谓的身份卑贱之人了?”
怡嫔听见祥妃这样奚落自己,脸上早就挂不住,可偏偏也反驳不得。如歆看见这样,扶了扶手里的镶珠朝凤缠丝镯子,温婉笑道,“今个儿大家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众人起身道了声是,也都下去了。如歆含着笑意看着众人离开,对丰儿道,“得了空悄悄去打听打听,皇上是否给她什么名分。”
丰儿应了也就下了去,素云在一旁扶了如歆起来,微笑道,“今日看怡嫔面上真是难看。”
如歆起来进了内室,看素云往香炉里洒了一把沉水香,“怡嫔素来是张狂惯了的,可即便她再好,哪个男人不是更喜欢些新鲜的?今儿看她整个人暗沉沉的,那才是给了她教训。”
素云淡淡笑了下,轻声道,“娘娘似乎与从前不同了,以前在王府里头,皇上多去宁妃那里几次,娘娘看着就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如今皇上有了新欢,娘娘竟似不怎么难受了呢。”
屋里静静的,如歆用手指轻轻描着案几上和合二仙的图案,看着红木桌案是温润的,可只有摸起来才会发现,那份温润的表面下也是刚刚触时的凉意。如歆看着素云恬淡地笑着,温声道:“原来不过是年轻夫妻罢了,如今年岁渐长,儿女情长的事情当时做做也就罢了。”
如歆耐心理着小筐里的丝线,“从前皇上不过是个王爷,如今的皇上是天下的皇上,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当时的情绪怎么现在还能是这样。”
素云点点头,坐在一侧同如歆一起理着丝线。没多大会儿丰儿就回了来,“看来皇上是当真喜欢那个意兰姑娘呢,今儿早上就下的旨意,封她为常在,封号为欣。”
如歆放下了手里的线,“欣?”她细细念着这个字,“唯有深得帝心方可欢欣。”复又问道,“皇上给了她什么地方住?”
丰儿道:“地方说起来倒是不错,欣常在是自己独住在永寿宫的。”
如歆怔了怔,“永寿宫历来就是给位分高的嫔妃住的,皇上当真是看得起她。可未免是又太看得起了,越了位分晋封不说,就是住的这个地方也太扎眼了些。”
素云在一旁道:“可是这样呢,只怕日后阖宫的人都要拿眼睛死死盯着呢。”
如歆轻轻笑了下,复又低下头理着丝线,“若是受不了这些个人盯着,日后她也不能在这宫里过。丰儿,你去开了库房,拿两匹蟒缎两匹云锦并一把白玉如意出来,预备着欣常在来请安。”
丰儿应了自下去拿,果然到了晌午,欣常在就过来拜见了。如歆看着下头跪着朝自己行大礼的女子,心里还是一惊。知道她美,却从没想到能有人美到这样的地步。她身上穿着一件烟青色竹叶梅花刺绣圆领袍,发髻上仅有几个碧玺点缀,简单而不张扬,反而更显得大气。眉目之间全无半分张狂之色,行动小心谨慎。一弯柳叶眉下的眸子如清潭一般,只消一眼,霎时就能将人心融了进去。这样的模样,分明是养在闺中的大家女子。
如歆温婉笑着让她起了身,“本宫现在见了你,才明白皇上昨夜为什么会不顾着怡嫔的面子。”
意兰微微笑着,“娘娘过赞了,嫔妾不过是蒲柳之姿而已。”
如歆勾了嘴角,“皇上喜欢的,就是你这蒲柳之姿。”元晟喜欢什么样子的,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性情活泼样貌妩媚的他并不喜欢,他喜欢的就是清婉温情的女子,宁妃如今盛宠不衰就是这个缘故。
如歆盯着意兰浅浅笑着的面容,暗暗想着,宁妃日后年岁渐大,如何能同这刚刚绽放的女子相比。
意兰复又拜下,深深叩首,“嫔妾多谢娘娘提携之恩。”
如歆轻声道,“本宫当真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要不是韩则守说有你这么个远房侄女,本宫也不会找到你。你要谢,就谢他便是了。你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当真是给了怡嫔一个下马威。”
意兰道:“是皇上看得起嫔妾而已,嫔妾知道,若不是娘娘的人在一旁说给怡嫔,怡嫔昨夜是绝不会召舞姬进宫的。”
如歆渐渐冷了声音,“你是个聪明的,韩则守也说了,若不是家境贫寒,当初你父母也不会让你去当舞姬。日后凭你的资质定能享这荣华富贵。”
如歆端起桌上的茶杯,拿起杯盖轻轻撇着面上浮起的茶叶,瓷器触碰的清脆之声让意兰一震。“嫔妾自然知道今日荣华是从何而来,日后嫔妾在宫中也要依靠娘娘庇佑,愿为娘娘效劳。”
如歆这才露了笑意,“皇上喜欢你,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握住这福气就是了。只是记住,在宫里不要露出你是我的人,安安分分做皇上喜欢的人就是了。”
这才让外头候着的人进了来,将准备好的东西赐给了意兰,让她退下了。
歇完午觉,如歆觉得有些乏了,便让丰儿跟着去了御花园。春日正好,园子里的花也冒了花苞。各个含苞待放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情大好,如歆轻声道,“丰儿,本宫已经二十六岁了。”
丰儿在一旁笑着,“娘娘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呢。”
如歆抚了抚脸颊,“是呀,要不每晚的那些玫瑰汁子和牛乳不都白白费了吗。只是保养得再好,怎么能比得上那十九岁的女孩子,那才跟着这些花苞一样,怎么看怎么好看。”
丰儿轻轻笑道:“那些花苞再漂亮,也不过是呆在那里任人赏玩罢了,娘娘才是能把那些花苞摘下来的人。”
如歆含了笑,“你这丫头,越发会说话了。”
主仆二人一行说一行走,待转过了假山,如歆也觉得有些乏了,刚要回去,忽然听见假山背面隐隐的哭声和呵斥声。
如歆听见了就去向那边走,但因不知是谁,便悄悄上了假山看。等上去了才看见下头站着一个着青色团蟒缂丝外罩的男孩,正拿马鞭抽着前头跪着的宫女。那宫女背上早已血迹斑斑脸色发白,只是嘴巴被一个太监捂着发不出声来。
如歆登时冲着那人厉声道:“二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元宽回头见是如歆,忙跪下道:“儿臣参见母后。”
如歆扶了丰儿的手下去,“白日里这样惩戒宫人吗,你父皇素日里严禁宫里设私刑,你怎么敢这样?”
元宽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如歆,脸上满是怒意,“这个宫女敢忤逆儿臣,儿臣是皇子,想教训谁当然教训谁!”
如歆冷了声音,“你母妃平日里是怎样教导你的,你素日里在书房是怎么背的论语,孔夫子的话就忘到脑后去了,仁人礼爱你竟是半点都不知道了。小小年纪就将人打成这个样子,日后长大了还能得了,如此骄纵,你母妃竟是一丝都看不到?”
元宽此时被如歆训斥,脸上并无半丝悔意,反而怒气是越来越重,猛地起身拿起鞭子又像那宫女挥去,宫女疼得大声惨叫。元宽直直瞪着如歆,“儿臣教训自己的宫女,让她听话,母后在这里维护她什么?”
如歆看见元宽这样不听话,早就生了气,“反了,反了,元宽,你眼里是还有没有本宫,本宫可还在这里站着。”说罢吩咐丰儿,“二皇子太过骄纵,让二皇子去奉先殿跪两个时辰思过。跟二皇子的这两个太监,不知奉劝主子,去慎刑司各领二十个板子。”
如歆死死盯着元宽,“既然你母妃没有好好管教你,本宫就代她管教你。”说罢扭身回了去,“让宁妃来长春宫见本宫。”
等如歆回了宫,不消一会儿派去的太监就将二皇子带去了奉先殿。可素云回来道:“宁妃娘娘一听见娘娘您处罚了二皇子就去了乾元殿。”
如歆紧紧握着椅子把手,“果然是去吹风了呢,这样的娘能有什么样的儿子。”
素云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娘娘,您今日罚二皇子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二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
如歆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个孩子,就那样对待下人,等日后他长大了,那还不是要草菅人命了?即便宁妃去吹风,本宫依旧要处罚他。”
如歆虽是气,可也压住了自己的心绪,静静喝着茶等着宁妃。可半个时辰后,小五子来报说,“娘娘,皇上已经下旨让放二皇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疑心
如歆眉头一跳,“皇上是怎么说的?”
小五子垂首道:“奴才也不知道,只打听到宁主子进了乾元殿,没多大会儿皇上就让人去二皇子领出来了,也没有将人带到乾元殿,吩咐送到宁主子的咸福宫了。”
如歆紧紧握着手,可也压不住心里的怒气。元晟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这样处置,将自己这个中宫皇后的面子往哪里放。素云看见如歆神色不好,忙在一旁劝道,“二皇子终究是小了些,皇上慈父情怀心疼幼子也未可知,娘娘别太生气。”
如歆冷笑一声,“本宫哪里还有什么生气的资格。”说罢低下头细想了想,“素云,你一会儿去趟乾元殿,说今日有新到的鳜鱼,请皇上来用膳。”
素云点了头,应声去了。如歆对小五子道:“去下头吩咐了,备几个精致的小菜。再去取一壶梅花酿过来。”
如歆深深吸了口气,那梅花酿是去年冬天时元晟和她一同摘的梅花,加在酒中酿制而成。如今再度拿起来,自然是有着二人情谊在里头的。元晟的这个处置太出乎如歆的预料,不说是否自己对元宽的处罚太过,只是看元晟的态度,如歆觉得自己有必要同元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天色暗沉,如歆在妆镜前细细描着眉,丰儿在一侧替她戴上一支碧玉簪,“娘娘今日穿的这件米黄色的衫子,颜色也太淡了些。就是发上只有这根簪子做饰,未免也素净了。”
如歆将眉笔轻轻放在桌上,“就是要这份素净,若是本宫打扮得花枝招展,皇上见了未免觉得刺眼。此刻他心里定是觉得本宫过分有了错处,怎么还能这样张扬。”说罢对镜看了一下,眉眼依旧同往常无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嘴角是有多么的僵硬,以至于笑着的样子也是牵强。
如歆起身出去,将外头桌上放着的菜都一一看了,又将平日里元晟爱吃的菜放到他座位前面。这才安心在里间坐下了,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元晟才来了这里。如歆忙迎了出去,元晟笑道:“方才几位老臣到了乾元殿,朕实在是脱不开身。”
如歆温婉笑着,“不碍事的,菜是臣妾让他们刚刚热了的,等会儿吃了也不觉得难受。”
元晟在桌前坐下,“这宫里再无一人有你这样心细了。”说罢端起面前的酒盅轻轻饮了一口,“这是咱们酿的梅花酿?”
如歆点头道:“臣妾想着咱们许久都没有喝这个了,这个时候尝一点也是不错。”说罢夹了一筷子鳜鱼放到元晟的碟子里,“鳜鱼是新上的,味道最是鲜美了,皇上您当心刺。”
元晟点了头,尝了尝道:“就是不错,厨子还是你宫里的好。”
如歆放下筷子,轻声道:“今日二皇子的事情,臣妾也想过了。他还是小,臣妾这样罚他也是不应该。可就是因为他是皇子,才要严加管教,臣妾今日看那宫女,身上着实是打得狠了。臣妾让她住手,他反而顶撞臣妾,这才让他去奉先殿思过的。”
元晟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眼里的冷意渐渐积了起来,“他已经进了奉先殿,罢了吧。”
如歆缓了语气,“臣妾刚刚让他进了奉先殿,皇上后头就让他出了来,皇上,您置臣妾这个皇后的威严于何处?”
元晟拿起酒杯,细细看着上头的花纹,微微笑道:“皇后?”
如歆一怔,“臣妾是二皇子的嫡母,既然宁妃没有教导好二皇子,臣妾帮她教导,这有什么错处吗,以至于皇上这样迫不及待要让全宫的人都看到您不赞成臣妾的决定?”
两人俱是沉默,屋里的空气像是胶着了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元晟连喝了几杯酒,脸上渐渐有了赤红。他轻声笑着,“不赞成,朕怎么不赞成你了,朕的孩子,朕还不能管吗?”
如歆看着他,“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元晟放下了杯子,同紫檀木碰撞的声音让如歆一震,“你是皇后,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旁的事,你自然不需要管。”
如歆盯着他,“不需要?臣妾是哪里对不起皇上,皇上竟然这么说。”
元晟又喝了杯酒,面色渐渐变得阴沉,“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越发仗着这个身份拿大了?”
如歆眼里都是惊惧,“拿大?”
元晟眼底里满满都是讽刺,“从前你就想让元宏登上这个皇位是不是,他不是朕的儿子,你就想处处为他谋划,处处算计对不对。”
如歆看着元晟,“臣妾何时这样想过?”
元晟笑了下,“原先在王府,咱们商量今后的事情时,你不就想着将元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