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歆抬头笑道:“哪不喜欢了?就是现在不愿意看见他罢了。”
元晟道,“你既是不愿意见,那咱们就不见。对了,陶翔他们已经进城了,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个陶翔,今儿上午训他,口口声声说狄夷狡猾诡计多端,着实是让人生气。”
如歆轻声笑道,“狄夷确实是诡计多端,若是能明面上打得过,何苦行这么一个为人不齿的招数,也难怪陶将军这么说,毕竟正面上碰见了,还是他领兵有道,骁勇善战罢了。”
元晟道:“这天底下也唯独有你会这么维护他了,可毕竟兵不厌诈,这次还是输了。也告诉你,本王想着下次出兵时,要亲自上阵。”
如歆听了一惊,“战场上那么危险,王爷怎么能亲自上阵。”
元晟笑道:“太祖初年领兵打天下,才有了我大周的江山,若是太祖的子孙各个因着怕流血危险而不上战场,不能同敌人决一死战,这江山,怎么能守得住。”
如歆咬了唇,“话是这么说,可狄夷毕竟不可小视,您若是在战场上真的出了什么差池,这齐国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今天有事,所以更晚了,非常不好意思。。。。。
、出征
元晟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盅呷了一口茶,“哪就那么容易受伤,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如歆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更是着急,“刀枪无眼,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王爷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元晟盯着如歆焦急的眼,凑近了她笑道:“本王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
如歆面上一红,随即错开身子坐的离他远了,咬牙道:“还是没个正形,多少将军领兵打仗不可以,偏你才行。齐国少了一个将军并没有事,若是少了王爷,就…。”
如歆絮絮说着,元晟突然靠上来吻住了她,将她没有说完的话堵在她的口中。他闭着眼细细吻着,如歆瞪大了眼惊得不行,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背脊的僵硬连带着心里的慌乱让如歆一阵难受。好容易元晟放开了她,如歆咬唇急道:“你…。”再也说不出什么。
元晟笑着倚在软枕上,“看来本王的王妃只有这样才不会唠叨下去,日后可就知道了。”
如歆窘的不行,转身背对着元晟,气恼地不再发一言。
元晟见她着实恼了,忙笑道:“虽说是上战场,可毕竟本王也只是鼓舞士气而已,真正杀敌的还是陶翔他们。术业有专攻,本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难不成还有让一众将领吃白食不干活的道理?”
如歆依旧不理他,元晟又道:“你也知道,狄夷狡猾,陶翔此次打败已然军心不稳,更有狄夷派过来的细作装扮成我齐国人,到处宣扬狄夷的坚不可破和他们兵士的骁勇善战。若是再这样下去,不消狄夷如何用兵,只咱们就要自己死在他们手上了。本王不得不想办法应对,若此时我还是呆在城内而不去露面,一众将士只会越发地灰心。”
如歆攥着自己的帕子,手心里沁出的汗水一点一点浸入到绣得繁复的芍药花中,更衬得那红色深了几分。如歆默然半晌,沉声道:“如今战事打紧,王爷不得不做此选择,如歆自然明白。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齐国虽不大,可上上下下都需要王爷,齐王府更是需要王爷。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歆也明白。”
如歆转过身来看着元晟,“王爷此番作战,切记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若是无事,隔几日来封书信也是好的。”
元晟微微笑道:“我自然明白。”
如歆伸手抓住他的袖口,“望王爷能够大胜而归。”
元晟盯着她淡如一汪清水的眸子,轻轻伸手将她拢在了怀里,闭眼深深嗅着她发上的香气。她曾经说过的,她用的刨花水素来与旁人的不同,里头用的水是夏天每日清早荷叶上的露珠,加上春日里收集的牡丹花蕊,冬日里的梅花花蕊,并上新长出的松树的嫩叶,用小钵细细煎了才得的。当时还笑她用度繁琐,可如今,就这淡淡的香气日后也不是想闻就能闻得见的了。
如歆伏在他肩上轻声道:“王爷自去打仗就好,府里一应事物都有我,万事安心,王爷平安归来。”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四周静谧极了,元晟眼里带着一丝温暖清澈的笑意,“本王有时候就想,有你在身边,真好。”
很快,待陶翔的伤势初初养好,元晟就整好了军队带兵出征。出发那日,如歆站在城楼上,看着队首一匹高大的红枣马上一身戎装的元晟带着军队向北进发,似是感受到了如歆一直盯着的目光,元晟回过头来,看着城楼上那一抹鹅黄色的倩影,远远地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如歆忙挥动了手里的帕子,隔得太远,元晟脸上的笑意总是看不真切。天阴沉沉的,远处的黑云似要从头顶上压下来,空气里似乎全都充斥着马蹄人走时带起的浮尘,处处都是泥土呛人的味道。城楼上的风极大,吹得如歆的衣角一阵乱舞。
芸烟道:“王妃,咱们快点回去吧,这天不好,要下大雨了。”
如歆“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一行人,直到元晟渐渐成为了一个黑点,隐没在无尽的阴云下再也看不见。如歆轻叹一声,注定是要有人在战场上厮杀,注定要有人血染疆场,才能守住这大周的江山。
芸烟扶着如歆的手一步一步沿着阶梯向下走去,芸烟轻声道:“您的手凉得很呢,回去后喝碗热热地姜汤才好。”
如歆点点头,“你昨日去看陶翔,他怎么样?”
芸烟低头道:“他倒是还好,看他的样子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碍。把您赏的药给了他,他那个粗人还说这一小瓶子不够用呢。”
如歆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他自然要这么说,那是西域进贡的秘药,只消一点点就可以助伤处迅速复合。那一小瓶子可是价值千金,他若是真的识货,那就不是陶翔了。”
下了城楼,如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芸烟急道:“王妃若是伤风了可怎么办,回去之后好好在床上捂着,这天儿真是冷。”
如歆扶着芸烟的手上了马车,“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偏你这丫头事多。”
车前的小五子笼着手道:“今儿这天就是冷,昨个儿还是大太阳升的老高来着呢,今天就冻成了这样,王妃您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芸烟上了车后对小五子道,“马车赶快一点,天不好,要下雨了。”
小五子忙答应了,扬起马鞭就往王府里赶。芸烟伸手将如歆披风的带子系好了,如歆倚着车壁微微养了会儿神,闭着眼问道:“这几天怎的没见到彩文?”
芸烟斟酌着词句,“自打前两日彩文挨了罚,就跟奴婢请了不再在上房伺候了。因着这几日事情多,奴婢也没有回王妃,现下她是在厨下。”
如歆凝声道:“她也没个脾性,说错了话若是挨罚,认着便是了。她不在上房伺候,这是要给谁看,罢了,也没工夫理她。只将她安排在管理器具上吧,这活轻巧,又碍不着什么。”
芸烟了然地点点头,“只是没了她,平日里您近身事情就余奴婢和素云了,要不要再从下头拨一个上来?”
如歆轻轻摇头,“你素来聪慧,素云沉稳,你们两个也就够了。向来贴身的人在精不在多,你们安心伺候,我也可以放心。”说罢,如歆问道:“大夫说高夫人胎像如何?”
芸烟道:“都还好,只是现在月份尚小也看不出什么。那大夫行医问药皆是有口碑的,高夫人也让他每两日就进府一次。”
如歆道:“随着她吧,那大夫若是开了什么方子,要用什么东西,只要是府里库房有的,尽着挑了好的药材来。王爷在外征战,这点小事不能让他分心。”
芸烟点了点头,“高夫人对她这一胎可是看的重,她自己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便是咱们,也决计不会在这个关头做什么落下把柄让人说道。”
如歆复又闭了眼,哥哥,元晟,都上了战场,在其位则谋其政。为国厮杀,将自己的性命悬于一线,热血男儿本该为此而奋战。如歆亦不愿埋怨什么,唯一希望的,是他们都可平安。
到了王府,素云听了芸烟的吩咐连忙去了厨下亲自给如歆煮姜汤暖身。芸烟给如歆脱了身上的鹅黄绣竹叶披风,穿着里头家常的橘红绣花褙子就睡下了。芸烟问道:“王妃现在可是觉得暖和了?”
如歆点点头,“头有些沉,还是觉得难受。”
芸烟忙打发了个小丫头去厨下催一催素云,没多大工夫,素云连忙将姜汤端了来。芸烟接过去,伺候着如歆一勺一勺喝了,如歆也昏昏沉沉睡下了。素云接过空碗,芸烟轻轻将床上的藕荷色撒花帐幔放下,两人一道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轻轻关住了房门。
素云轻声道:“姐姐也去厨下喝一碗姜汤吧,刚从外头回来也冷的紧,方才也打发了人给五公公送去了一碗。”
芸烟点点头,嘱咐了小丫头好生看着房门,不许人吵到了王妃,这才同素云一道去了厨下。芸烟笑道:“你倒是有心。”
素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天骤冷,王妃出去时又没有穿多少厚衣物,姐姐和五公公都是一同跟着的,怕也是难受。所以做的时候也多做了一些。”
素云端来火上煨着的姜汤,给芸烟盛到了一个青花瓷碗内,上头浮着的嫩黄色的生姜看着就舒服。芸烟接过喝了,果真觉得一阵暖意打通了方才的冷凝之气,额上也微微生了汗意,顿觉畅快。
素云见芸烟缓过来了劲儿,又给她盛了一碗,“姐姐多喝一些,暖身子最是好的。”
芸烟接过来,看着素云盈盈笑着的面庞,“难怪王妃夸你是个沉稳的,当真做事是无可挑剔,方方面面都顾及得到,可比彩文让人省心多了。”
素云垂首道:“哪有这么这么好了,只是姐姐,彩文现在在厨下,王妃当真不让彩文回上房伺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打仗了,打仗了,
、战况
芸烟听了她的话,将手里端着的碗放在了桌上,沉闷的触碰声让素云一震。芸烟轻声道:“倘若这彩文跟你一样沉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恰是她嘴太快,这才是王妃恼她的地方。
更何况这次她自己说是不愿意在上房伺候了,这才真正惹恼了王妃。偏偏又赶上王妃最近事情多,又烦乱不堪,赶上彩文闹出来这种事,所以就让她不必再回上房伺候了。”
素云凝神想了片刻,“我是跟彩文一同进府的,她是嘴快了一些,可品性毕竟是不差的,因此总管才把我们都拨在了王妃这里。可她年纪毕竟是小,许多事情也不知道过些脑子。她面子又薄,上次挨了罚就不肯再在这上房做事了。可毕竟也是王妃身边的丫头出来的,若是成了这个样子,不在了上房,甭管她是自己愿意还是被王妃赶出来的,都不好看,所以姐姐能不能再求求王妃。”
芸烟苦笑道:“你可是给了我这么一个极难办的差事,王妃向来就是个自己有主意的,性子又坚定。恼彩文也并非一日半日了,这一下子你就要我去说好话,可也是让我去挨训呢。”
素云忙赔笑,“知道姐姐也是难做,可彩文毕竟年纪小,一时冲动说了那不愿意在上房伺候的话,让王妃生了气。”
芸烟轻轻喝了一口姜汤,叹了一声,“她虽是年纪小,可毕竟嘴不严。王妃从前是在这个上头吃过亏的,因此对自己身边的人最是在意。咱们都是伺候人的,我也不想瞒你什么,让彩文回来的事情你也别想了,省得你要是在王妃面前提了连你也一并恼了,那就不好了。王妃的意思是让彩文去管着器具,这活并不累,且又体面,王妃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
素云见说不通,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只好点头应了。芸烟握住素云的手,温和劝道,“旁的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做好自己的差事,这才是最好的。你素来是个靠的住的,王妃身边也离不了你呢。”
素云忙点头,“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一定会好好伺候王妃的。”
待送走了芸烟,素云连忙进了彩文住的围房,彩文本在床上坐着,一见素云忙起了身,向前走了两步,急声问道,“姐姐可是向王妃求情了?”
素云看她鬓发散乱,穿着的衣服还是前几日一直穿着的一件豆青色镶边褙子,都起了褶子还没有换衣服,忍不住道:“如今还是王妃院内的丫鬟,好歹也要注意一点,这个埋汰样子谁看了舒服。”
彩文怯懦道:“犯了事,我还有什么心情去捯饬自己,倒是王妃是怎么说的。”
素云冷眼看着她,“这次是你自己说不愿意在上房伺候了,王妃也是动了气,让你去下头看管器具了。”
彩文一愣,“姐姐没有告诉王妃我不是真的愿意去下头吗?”
素云缓缓道:“王妃今日是去送了将军出征,回来时像是受了风寒,正是难受呢,怎好为了这点子事情都打扰了她。我是问的芸烟姐姐,向来她跟王妃亲近,她让我劝你老实做事就罢了,看管器具这活也轻巧,这也是王妃的好意。”
彩文听了大是不高兴,“我是托了姐姐去问王妃的,姐姐居然问个丫鬟就算是了事了,还百般找什么借口。”
素云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找了什么借口,王妃今日的确是身子不舒服。芸烟姐姐虽说是丫鬟,可这整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她才是王妃身边最为得脸的人。这次你做得事情不好,王妃责罚了,我好心帮你去问,非要去问了王妃触了霉头才算吗?”
彩文环起手臂冷笑道:“我说呢,倒真是要感谢姐姐了,到这个时候谁愿意为我去问王妃什么,姐姐果真怕是触霉头让王妃着急,也不肯为我劝王妃。真真姐姐的话是最贵不过的,说两句好话也不行。”
素云一手拍在桌子上,手上留着的二寸长的指甲差点折了。她气得发颤,“我好心替你打听消息,着实是因为你做得不好,王妃不再留你了,你反倒在这里说起我的不是来了。也罢,日后得了空,你自己求王妃便是了,我真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给你说通什么。”
说罢摔门跑了出去,屋内彩文也是气极了,嘤嘤哭了起来,大声吵嚷道:“是我不好,什么都做不好,谁都怨我。姐姐不愿意给我说好话就是了,大可巴结那些得脸的人,何苦甩脸子给我看。”
素云并未跑远,听了她这话心里更是生气。同在一处住着的丫头婆子听见了彩文哭闹都出来看,素云又急又臊,扭头跑出了院子。
芸烟回到上房后看见如歆已经醒了,正在床上半倚着,翻看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