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平去查,朕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遵旨!”
“退朝!”
拓跋祺走出承乾宫大殿,直奔凤霄宫。
他本想去质问彦芷,是不是她杀了张顺和李肃,穿过花园时,却正见景刹和景悠正在练剑。如今暗影门正在京城盘踞,张顺和李肃的死极有可能与他们有关。如果他正面去问冷狄秋,极有可能会逼急了那个老家伙。而彦芷正与他冷战,凤霄宫的门他都进不去,又如何追问她这种棘手的事情?景刹最近都在帮忙他,找他查问,事情会更好办一些。
“景刹。”拓跋祺上前。
“拓跋祺?”景刹对景悠打了个眼色,两人收招,“师妹,你先去陪一下彦芷,我和拓跋祺聊一聊。”
景悠摇头失笑,“如果彦芷知道你和他这么投缘,恐怕会先杀了你!师兄,你真的变了好多,别忘了当初彦芷第一次下山时,你用一两银子卖掉她的事?哼哼,现在你竟然总是管拓跋祺的闲事?”
“你少多嘴。”景刹仍是没有变,只是对任何和彦芷有关的事,他多了几分热心而已。
拓跋祺叹了口气,“景悠姑娘还是留下吧,你既然是彦芷的好姐妹,朕也不妨让你听一听。或许,会有帮助。”
“你要做什么?”景刹和景悠相视,疑惑不解。
拓跋祺直接切入正题,“你们暗影门最近有没有人执行什么任务?”
景刹挑眉,“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回答,暗影门里的事情都是机密,而且,一切任务都是师父安排的,连师娘都不知道。就算我们想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
景悠剑花缭乱的一旋,剑刃抵在拓跋祺的脖颈上,煞有介事地问,“你听说了什么吗?怎么这样问?”
“景悠师姐息怒,这个时候朕可没有心情和你们开玩笑。”拓跋祺面不改色,抬手把剑刃推开,“朝中有两个尚书被杀,杀手行事利落,很像是暗影门的人所为,而且,杀手将他们的罪状一条一条查的格外清楚,那奏章上的落款是——彼岸美人。”
“彼岸美人?哼哼,我们暗影门里可没有这样的人。”景悠把剑收进剑鞘。“而且,我们暗影门里,除了小师妹夏侯彦芷,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美丽的女人了。”
“景悠,你不要乱说!”景刹忍不住怒斥,“彦芷绝不会是什么彼岸美人,她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就算要加罪名也不应该加在她的头上!”
景悠暗觉话不投机半句多,忙住了口,“算了,我还是去找彦芷聊天的好,你们两位……请便。”
见景悠走远之后,景刹反手揪住拓跋祺的龙袍,“如果你敢为此再伤害彦芷分毫,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手!”拓跋祺强硬推开他,“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彦芷做的,而且,也只有她,有能力查清楚他们的罪名。”
“哼哼,作为她的夫君,别人不怀疑她,你却先把罪名压在了她的头上,她是你两个孩子的娘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拓跋祺冷哼,“景刹,你相信她是清白的吗?你能指天咒地的发毒誓,这件事与她无关吗?前两天你也说了,她伤心之后,极有可能会将所有的心思用在复仇上,而她最大的心思就是复仇!”
“拓跋祺,看样子我真的是看错了你!”景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怀疑吧!你大可以为了那两个死去的奸臣乱党,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彦芷的头上。”
第243 章 皇后难逃嫌疑
拓跋祺前往凤霄宫之后,仍是吃了个闭门羹。他本就闷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彦芷这样闭门不见,到底是在生他的气,还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去杀那些奸臣?
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不知道这朝中有多少人在为非作恶?
这风气由来已久,又岂是靠杀戮就能清除干净的?
在司徒清被封为户部尚书之后,如今的户部尚书李肃本是要被罢职的,如今却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杀,唉……这……这只会让整个朝廷人心惶惶。
什么彼岸美人,这明显是江湖上惯用的杀手代号!
拓跋祺越想越觉得是彦芷,除了彦芷,又有谁能隔着发肤骨骼将人的心脉击碎呢?凌风虽然也有这个本是,功力还及不上彦芷,而且,这种巧妙阴柔狠绝的力道除了女人能掌控之外,别人再也做不到。
最可疑的是,张顺和李肃都是含笑而死的,这说明他们死时见到了一个熟人,而且,还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只有这一点,能让彦芷稍稍摆脱杀人嫌疑,因为彦芷很少在朝堂之上出现,张顺和李肃对她也不是太熟悉,彦芷也不是他们渴望见到的人,又怎么会笑着死去呢?
拓跋祺在凤霄宫的门口踱来踱去,他就不相信,彦芷这辈子能闷在宫殿内永远都不出来!
他命人将桌案和座椅抬来,将所有未处理的奏折全部搬来,就坐在凤霄宫的门口处理起奏折来。
可惜,直到日落西山,彦芷都没有出来。
夕阳映红满天,天边晚霞如歌,幻渺漂浮在御花园的树冠之上,富丽壮美的宫殿都掩映于这光芒之下。
太监总管赵德安又亲自给拓跋祺换了两杯茶,见天色已晚,折子上的字已经看不太清楚,便恭谨地轻声提醒,“陛下,天已经晚了,也该回承乾宫用膳了,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几个可靠的人在这边等着,若是皇后娘娘开门了,马上去禀报陛下。”
拓跋祺冷声命令,“掌灯,把晚膳端到这儿来,传令下去,戒严整个凤霄宫。”
赵德安无奈地叹气,“陛下,晚上风凉,您不保重龙体,奴才也得为您着想!要不,奴才命人搭个营帐?”
“嗯,如此甚好,去弄营帐来,朕就跟皇后耗上了。”拓跋祺想起一件事,“一早小皇子不是被冷狄秋叫了去御花园练剑吗?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奴才这就派人去查探。”
拓跋祺伸了伸腰肢,示意身旁的小太监把批阅好的奏章拿回御书房,其实,折子早已全部批阅完,只是他还不想回去罢了。
他从龙椅上起身,踱着步子在凤霄宫的院墙周围巡视,宫卫一个个笔挺如雷打不动的柱子,一个个戎装弯刀,气势森严。
他召集了宫卫统领细细盘问,“彦芷确实在凤霄宫内吗?”
“是,属下问过里面的宫女和太监,娘娘服用过安胎药之后,就在花园里练琴,然后,又在书房里看书……一切无任何可疑。”
随后,营帐在凤霄宫的大门口搭建起来,拓跋祺的御膳也被端来,他就坐在营帐内独自用膳,心境之凄凉无以复加。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用餐的寂寞,想起在江南院落中时一家三口共同用餐的情景,心里更是揪痛。
为什么好不容易复合的两人又会到了这种地步呢?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桌子的珍馐美馔却让他胃口大失。
正在他心情郁郁烦闷之际,赵德安领了倾彦进来,“陛下,小皇子刚刚从冷门主那边接过来。”
倾彦有板有眼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一身金黄的小蟒袍罩身,更显得他玲珑可爱,乖顺讨喜。小脸细滑,肌肤莹润,似能在灯光下发出光芒一般,叫人不由得想抱一抱亲一亲。
拓跋祺一见他便不由得扬起唇角,“过来,儿子,来陪父皇用膳,父皇正没什么胃口呢!一见你就能吃得下了。”
“父皇为何不去凤霄宫里面,却要在这里搭帐篷?”倾彦坐在他身旁来,“外婆刚刚还对儿臣说,父皇要吃一辈子闭门羹呢?是不是父皇又让母后生气了?”
拓跋祺宠溺给他个暴力弹,“你这小子,也学会了和父皇玩笑了?来,我们用膳。你在外婆那边吃了什么好吃的?”
倾彦张口吃下拓跋祺喂的菜,咽下之后,乐颠颠的说道,“母后亲手做的糕点和粥,外婆亲手烧的菜,师公说他就喜欢吃外婆亲手烧的菜。”
拓跋祺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你母后在外婆那边做了糕点和粥?”
“是呀。”
“你母后什么时候去了外婆那边的?”
倾彦点头,“呃……母后昨晚上就去了,也是在那边睡得,母后和外婆夜里聊天聊了好久呢。”
拓跋祺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心里钝痛,这话从倾彦口中说出来,也最值得信任。如果彦芷昨晚就在梁素蓉那边的话,那么也足以证明,张顺和李肃不是她杀的。可如果不是她,那位彼岸美人又是谁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彼岸美人真的只是个江湖人吧,应该让王延平加紧追查才对。
用过晚膳之后,他命人将帐篷拆除,见时间尚早,又月明星稀,夜色甚美,便带着倾彦又前往梁素蓉和冷狄秋的寝宫。
宫女通报之后,他进入殿内,正见彦芷和梁素蓉正坐在殿内的贵妃塌上有说有笑地缝制什么,走近之后,正看到她们缝制的是婴儿的衣裳。母女两人皆是倾城倾国,笑容恬淡,活像是一对儿姐妹花,殿内弥漫着淡淡的琼花香,温馨融融,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彦芷……”他柔声开口,“还在生我的气?”
彦芷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手伸向倾彦,“皇儿过来,让母后亲亲就和师公就偏殿里安寝吧。”
倾彦嘟着小嘴儿,有点不高兴,师公好严厉,他不喜欢和师公一起睡。“母后,咱们不回凤霄宫了吗?”
第244 章 出嫁要从夫
“不回去了。”彦芷眼角余光瞥了眼拓跋祺,拥着倾彦宠溺地晃了晃,倾彦身上甜甜的气息让她心暖四溢,心里的难过也忘却大半。“倾彦要乖哦,母后要陪你外婆一起说说话,外婆过几天就要回暗影门了,以后再见面可不容易……”
拓跋祺忙开口说道,“冷门主和夫人可以多住些日子,皇宫凄冷,朕整日忙于国事,也难有闲暇,彦芷有孕在身也需要人照顾。”
梁素蓉挑眉一笑,妆容淡雅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祥之感,话语却说得毫不留情面。“我和狄秋若是长此留下来,陛下就没有机会纳妃了,彦芷有孕,你孤独苦闷,我们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拓跋祺忙单膝跪下来,称谓也变得恭敬又恭谨。“岳母是还在生小婿的气吧?若是如此,您可以打我骂我,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小婿先前鲁莽,又处事不当,差点害死彦芷和倾彦,追悔莫及,希望岳母能原谅。”
“哼哼,原谅?”梁素蓉宽和一笑,声音却依然清冷迫人,“如果如今你面对的是彦芷和倾彦的尸体,我该如何原谅你?我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如今也只有这样一个外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尤其,你在彦芷面前气急败坏地摔死吴娴敷衍了事,实在可恶可恨!”
拓跋祺僵在地上,站起也不是,继续跪下去也不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梁素蓉见他如此,心里也厌烦,“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
他只得起身,对彦芷开口,“皇后,朕有几句话要问你,事关国事,希望我们单独谈一谈。”
彦芷一手拦住倾彦,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从不摄政,和陛下没什么国事好谈的。”
她有必要如此防备吗?是做贼心虚,还是怕他谈及感情?“朕命令你出来。”
“我抗旨不尊,你可以杀了我。”
“你……”
冷狄秋从偏殿的书房走出来,冷声命令,“芷儿,你这丫头太放肆,放肆的都不懂得三从四德了?出嫁从夫,你就算不当他是东昭王朝的国君,也应该当他是夫君,给你下毒使坏的是吴娴,保护不好妻儿只是拓跋祺力不能及,你若是与他一样冷漠无情,岂不是成了与他一样的人?”
彦芷犹豫,但是,师父已经点到鼻尖上,如果她执意违抗的话,师父势必会大发雷霆!“倾彦,给师公和外婆背首新学的诗听听。”她把倾彦抱到贵妃塌上,这才起身理了理凤袍,跟着拓跋祺走出殿门。
一直到了悠长的宫道上,两人在月色下走了许久,他仍是没有开口。
在几年前,他和她赏月,是在他的七王府中,那天晚上她来放火烧他的王府,他在小院的竹林中大醉了一场,她就那样调皮地从竹树上滑落下来,正砸在他的身上……
那晚与今晚一样,月亮美得令人心悸,那皎洁的光辉如同她眼眸里的璀璨的光辉,叫人忍不住珍视。
“彦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闯进我的王府的吗?”
“说这些做什么?”彦芷绷着神经,就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不是要与我谈国事吗?既然没什么好谈的,我就回去了。”
“别走。”他拉住她的手腕,巧妙一扯,她的凤袍飞旋如蝶翼,娇软的身躯正撞进他怀中,被他抱了个正着。
他宽阔温暖的胸怀,清冽崭新带有龙涎香的龙袍,还有他狂热魅惑的吻都让她封锁在心墙之内的甜蜜回忆波澜壮阔。她紧张地挣扎推拒,不小心撞在墙壁上,剧烈地地动作也让腹中一阵异动。
他见她按住肚子,也不敢再上前,“彦芷……你……你就这样恨我吗?”
她泪花潸然,含恨咆哮,“是,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我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你!”
当初她情窦初开,他的出现毁掉了她和二师兄的婚事。
后来,父亲的死,让她错以为爱上的杀父仇人。
再后来,她为了他几次三番命悬一线,弄得没了自尊失了原则,她虽然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可都是为了他!
她带着孩子穿越大漠,他却招妃纳妾,一再羞辱他……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他还要这样羞辱她玩弄她的感情吗?
“彦芷,我们何苦这样折磨彼此呢?你知道我没有你不行的。”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她扶着墙,强迫自己站稳脚跟,“你是要质问我是不是彼岸美人吧?你是想质问,是不是我杀了那两个杀千刀贪官吧?”
“……你果真了解我,想要说的话,都被你猜中了。”拓跋祺深呼吸,强迫自己把话说清楚,不再让她误会。“我已经打消对你的怀疑,那两个人是昨晚被杀的,而你昨晚在岳母的寝宫内,所以,你没有嫌疑了。”
“哼哼,我没有嫌疑?!很好,拓跋祺,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否会怀疑。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们罪该万死,你又能奈我何?杀我?抓我?将我打入大牢?哼哼,真是可笑至极!”彦芷说着,讥讽地仰天大笑,“这就是师父让我遵从的夫君?他连我的心和所作所为都看不清楚,还配当我的夫君吗?拓跋祺,你真的让我好伤心!”
看着她疯疯癫癫的大笑,他不禁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