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这句话,觉得脑袋有些微微的眩晕,当墨云轩那凌厉的眸子射过来的时候她也装作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
其实,墨云轩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他说这样的话就是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的份量,这么多天,她就将他这样的凉着,换了谁都受不了,他的眼眸还是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他的心中从来就装不下别的女人。
他只是想玩玩,结果,她还真的就这样说,‘无异议’!,她说‘无异议’,他怒火中烧,这样的话她也真说的出口,既然她这么的慷慨,那么娶一个女人进屋又是什么难事,他眼眸暗沉,没有对这上面的皇帝,下面的群臣,而是把阴鸷的眸子牢牢的放在夏子漓身上,一把将手中的酒杯随意丢在在上面。
“既然王妃如此大度宽和,那么公主娶进门之后,可要多让着人家,别叫人家受了委屈——”
夏子漓不懂他眸子里面的暗沉是什么意思,她当着群臣的面,行礼,谦卑的低下头,琉璃珠的耳坠晃过一个浅浅的弧度。
“臣妾遵旨——”
她没有想过给任何人委屈,而且,她根本不是一个能给人委屈受的人,他要娶妾,她是妻子,当然只有贤惠的听命照办,她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委屈,真是好笑——
她美目淡淡,转身,冷情的眼眸留在眉梢,大殿之上,她托着长长的淡蓝色的宫装裙摆,薄纱泛起一层层的萤光,堆叠起的宫花如白浪一般,她的背影,清冷,但又带着孤傲——
然而,看着那抹婷婷袅袅的身影走去出,身后的上官昊在人群之中悄悄的走出去——
外面一片清冷的空气,风呼啸而过,寒冬里,她将身上的衣物紧了紧。
就徒步走入皇宫后面的花园——
冬来百花杀尽,就留了红梅一支独秀,夏子漓走进看着那虬然的树枝,身上的貂毛大氅轻轻的松开,她的手去触碰那染霜的枝。
“你为什么要同意他娶别人,你不认为这样对你自己很不公平么——”
她的手一伸出去,然后因为这身后突然扬起的声音将她吓的缩了回来。
“是昊哥哥么——”
她转头,的确是一身白色衣袍,袍子上绣着江水爪牙的图案的皇甫昊。
“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在他的手里始终没有尊严,昊哥哥,你不明白,如果没有孩子,我现在根本不会这么坚持,我还坚持的站在这里,还坚持的住在王府,我想给孩子父亲,至少这样,他们的亲情才是完满的,可是,我一直在庸庸碌碌中渡过,我忍让,平庸,可是到最后,我坚持到最后,依然什么爱都没有得到,他居然娶妾了,你知道,他说的那句‘没有什么意见’那样的不在乎的语气,我觉得那一刻自己真的是受够了。”
她明明不想哭,可是,心里却仿佛要渗出血。
她的泪,噼哩叭啦的掉,掉的人心疼——
“漓儿,离开他——”她身后,皇甫昊坚持的语气,那么简洁,却那么有力度。
“昊哥哥,我想,我很想离开,可是,我能离得开么——”
她的眼眸,从红梅树辗转的移向他。
皇甫昊上前握着她瘦弱的肩,眼神坚定“只要你想,就可以——”
她想,但是,真的可以么——
她回头,然后蹒跚着步子,从皇甫昊身边移开,回头的一瞬,她看见了肖闵月站在那里
她微微一愣,如果,她还是这么的在乎皇甫昊,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没有愧疚,因为,在他们之间的爱情里,她是赢家,所以,赢家,什么都不需要说,她冷情的从肖闵月身边插过。
“闵月——?”当夏子漓走过,皇甫昊才看见身后的肖闵月,当他看见她,有些惊讶,有些内疚。
“你什么道歉的话都不用说,我明白的,可是,我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其实,爱你只是我爱你就够了,我想你快乐,所以,今后,我什么都不会阻拦你,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你真的放不下燕王妃,你可以选择和她一起离开,而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有一天会想我,等你有一天会不会回来——”
“闵月——”面前的水一样清澈的眸子的女子,眼眸中倒影了整个皇甫昊的脸,带着真诚,她的一张脸,皇甫昊第一次细细的看她,竟然也是如此的让人心动心怜。
“我不会离开你和孩子——”他低沉的嗓音,是坚持和承诺,每一个字对肖闵月来说仿佛是重达千斤。
她含着泪,月色下,轻轻的点头——
回来的马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夏子漓已经是很疲倦,她没有跟墨云轩说一句话,现在,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回去之后,她依然整日在她的天居院,跟着几个一直照顾她的丫鬟和孩子在一起,她将自己封闭,想要将外面的一切隔绝。
新的侧妃要进府,府里府外都忙成了一片,大大小小的事务让王府的大小总管家丁跑断了腿,娶侧妃,仿佛比一个正妃还紧张,似乎没有人记得天居院里面还有一位正式的燕王妃。
从宫宴回来之后,夏子漓再也没有见过墨云轩,他们之间,已经说不上什么情分了,他娶他的妾,她现在,除了孩子,什么都不重要——
元宵节刚过,过节也是她一个人,偶尔给床榻上已经能站稳,偶尔也蹒跚着走出一两步的孩子喂米粥,嫣儿已经长出了两颗小牙,然后能吃些软软的东西了。
墨云轩,这么多天,他不来看她,就是连孩子也不看一眼。
她白天,亲自给孩子换尿布,洗澡,然后,抱着嫣儿去散一会步,不出天居院的走廊,然后就回来。
一月十六,是礼部选定的好日子,这一天,燕王府外锣鼓喧天,府里上下一片喜庆,因为新娘就要过门。
夏子漓不想去外面看热闹,虽然,她听得到外面的欢声笑语,郎朗笑声,那么的得意,她似乎能想象出墨云轩满面春风的模样,也好,燕王妃,慢慢的就被淡忘,然后忘了,也就没有什么纠葛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搂紧怀中的孩子,但是泪水却无声的从眼眸中留下,然后沁湿了孩子的棉衣。
仿佛受到了母亲的感染,怀中的嫣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自己的父王抱她了。
孩子哭,她也哭,就那样无声的哭着,紫儿端了水进来,就看见屋子里的相拥着哭泣的母女,她鼻子一酸,但是却克制了流泪的冲动。
“小姐,你不该哭的,你看小郡主都跟着你哭了,如果你觉得自己看着这一幕很难受”当然,有谁看着自己的丈夫娶亲而不难受的,她声音凄凄“你离开吧,你不是还有宁王妃么,她是你的亲姐姐,然后你带着孩子去找她,也比你在这里如此受委屈的强吧——!”
“小姐,王爷这么多天没有看你,紫儿都替你难受——”
听着紫儿的话,夏子漓的心慢慢的静下来,不行,她现在不能这么软弱,她不能哭,她现在不是还有紫儿么,一个男人而已,根本不值得。
吹吹打打的喜庆乐队一直闹到中午,新房设在天居院的旁边,也是一所华丽非常的楼阁,崇华阁,那里高楼从后面连起,从楼上望下去风景不是一般的好。
“新娘子这会怕已经进门了呢——”
紫儿在旁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夏子漓本来平稳的心却又莫名其妙的一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惧怕,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影笼罩在心间。
“王爷呢——”
她没有抬头,声音淡淡——
“王爷,王爷这会肯定在外面应酬呢,今天好多达官显贵的都来了,王爷今天格外的高兴,这可是娶公主呢,谁不来巴结奉承一下”
只是紫儿不知道,她的有口无心,却正撞在夏子漓的心坎上,夏子漓收了手中的女红,轻轻的叹气,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撑不下去,也许紫儿的办法是唯一的办法了
第两百零五章
只是紫儿不知道,她的有口无心,却正撞在夏子漓的心坎上,夏子漓收了手中的女红,轻轻的叹气,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撑不下去,也许紫儿的办法是唯一的办法了。舒殢殩獍
夜幕,廊上的宾客的喧嚣声已经过去,杯停茶凉,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从廊上一路挂过去,雾霭沉沉。
新房内,花烛明亮,灯火洋溢,新家具,新的鸳鸯和合屏风,床头的四角兽头灯架,耦合色的莲花纱帐,整个新房布置的精致华丽。
房间大红的绸铺在桌子上,上面放着玉壶,两只金色的琉璃盏,墨云轩轻轻的脚步走进去,就看见里面盛满的合卺酒,阴郁的眸子向上,便看见遮着喜帕坐在床头上的人儿。
那皓白的颈如同出窑的白瓷面,光滑细腻,看不到一点瑕疵,这点,到跟夏子漓有的一拼。
他走过去,用手将喜帕的一角掀开,凤冠之下,一只凤凰步摇插在眉心,那凤凰尖喙弯曲勾起的,一串晶莹雪白的珍珠落在她的眉心。
坐在床上的女子一见喜帕被揭开,抬起芳容朝着墨云轩微微一笑,那笑容,清甜似雪,温婉如花,墨云轩着实的有些着迷,她的眉如两弯柳叶,眼如新月,唇因为涂过唇脂,红艳艳的那泛着光泽的瓣散发出丝丝的幽然的香气,仿佛要把人的魂吸走。
“夫君——”床沿上的女人声音娇弱,柔婉的仿佛是乳燕莺声,让人的骨头都要酥进去。
但是,她的媚,她的娇,却换来墨云轩的久久的停杵,他的眉英气的一挑,然后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
贺云珍看着他唇边陡然泛起的莫名笑意,心内却陡然奇妙的一慌,这个男人,她撒娇这一套,根本不管用么。
他的手轻轻的轻巧的向下,贺云珍便抬起头来,她的眼眸带着微微的熏然,带着浅笑迷离的看他。
“以后别叫‘夫君’这个词——”他眼眸带笑,声音却带着一股冷冽,愣谁听见都不觉得这语气很委婉,这没有玩笑的余地,他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
但是,当贺云珍听到时脸色却截然一变,但是,她隐藏的很好,瞬间就把这些脸上异样的情绪抹去,恢复如初,摆出一副笑脸怡人的模样——
“为什么啊, 妻子不都这么叫夫君的么,那么妾身应该叫什么——”
她语气甜腻的很,脸上一丝不满都没有,反而,很听话很从容。
“该叫什么叫什么——”墨云轩低头看她,脸色淡淡。
然后,他这样的表情,贺云珍是聪明人,她不再逼问下去,能近燕王府就是几生修来的福分了,更何况,嫁这样的男人,有权势,有外貌,是多少待嫁女子的梦中情人,而她,而现在,她真的就嫁给他了,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现在,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墨云轩淡淡的看她,许久,有些不耐的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着,白色的身影冷情的转身,但是见到他转身,床沿上的贺云珍几乎是吓坏了,她急忙从床上站起来,花容失色,之前的形象一下子都维持不了了
“王爷,你去哪,难道你要丢下…”她想说‘丢下她一个人’,这是洞房花烛夜,她说不出口。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本王也要回房了——”
他就那样无谓的大踏步走出去,当贺云珍回过神来,只留下一个在暗夜里渐行渐远的影子,那样英姿挺拔的背影,气宇轩昂,可是,就那样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刚刚还在这里的人,现在就不见了。
她心里好失落,看着桌面上连动也没动过的合卺酒,那凌凌的酒水还满满的盛在杯中。
多么讽刺,她上前两步,腿有些发软,然后失神的坐在桌旁。
万念俱灰,原来,一切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一气之下,她大喊了管家进来。
管家虽然是老管家,燕王府的老仆人,对这位公主也不得不毕恭毕敬,他不知道王爷根本就不没有洞房,而自顾自的就走了出去,随后,听到里面的喊声,他弓着身子恭敬的进去。
“王爷最近都歇在哪里——”
在奴才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所以有的是权力随便使唤燕王府的人。
管家站在地上。
“回侧王妃的话,王爷这段时间都歇在书房——”
他低着头,回答的老实,却不知道当他说出‘侧王妃’这三个字,贺云珍的眼眸还那一刻微微睁开,里面闪出精亮的骇人的光。
侧王妃,到头来她也只是一个侧妃,呵呵,多么可笑,她居然差点忘了,他身边可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呢,可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只寻的一个侧妃之位,墨云轩这样的男人,别人不配拥有,独独只应该属于她。
当她听到管家回完话,心里倒也平静了下来,许久端起茶杯揭开上面的盖子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下去吧——”
她的心忽然一下落了下来,书房而已,只要别在别的女人的房中就行——
婚后的第二天,夏子漓一大早就起来,她不想去回想昨晚原本是她的丈夫现在跟别的女人滚在一张床上的情况,她不去想,也不敢去想,她装作如无其事,从今天开始,他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留心,费神。
她起床,然后抱着嫣儿,嫣儿的头发本来很稀,圆圆的可爱的小脑袋,穿了厚厚的防寒的衣物,一大早就窝在母妃的胸口,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柿子。
可爱的非常,夏子漓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嫣儿来天居院的后花园里散步,天居院跟新房只是一道月亮门相隔。
她穿着红色猩猩毡的斗篷,那边角的毛倒是风的极好,很暖和,嫣儿小小的脑袋就缩在她怀里,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两个人。
她静静的走,才一刻,就看见对面拥拥簇簇的来了人,见到对面,她一愣,脚步就顿在那里,真是冤家路窄,居然第一天早上就遇到了。
“姐姐这是去哪儿,珍儿正说去请姐姐的安,姐姐怎么就过来了——”
贺云珍看到夏子漓,脸上骤然笑开了花,那亲和诚恳的语气,仿佛跟夏子漓如亲姐妹一般,和气的几乎找不到一见缝隙。
见到她的满脸笑意,还有那故作的婉转的声音,夏子漓只有一种从内心排斥的冲动,但是现在,她不能明着避开。
她抱着孩子过去。
“是公主啊,公主初来王府,昨晚一夜睡的可好——”
她勉强扯出笑容去应付,天知道,她有多不想去提‘昨天晚上‘几个字,一触碰,就能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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