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关系到公主了，当今天下真龙已变，先皇在两天前驾崩了，现在的新皇是晋王了。”斛身将目光调向了客厅外的景致上，淡淡说道。
“什么？”。
“咣当——”。
门外一整仓促的摔碎东西的声音和兰陵吃惊的疑问同時充斥在了屋子里，兰陵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滴在了地面上。
屋外晋阳咬着娇唇，慌乱的收拾着满地的残荷，抑制不住的泪珠早已夺眶而出，她怎能不哭啊，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走了，而她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斛勃的话久久的盘旋在头顶，甚至她都没有注意到那打碎的瓷片将她的玉手割伤，鲜红的血液合着她的泪珠淌在了满地的碎片上，“哑娘，你没事吧？”桑柔蹲下身子将晋阳搀扶起来，托起她的手，心疼的询问道。
晋阳失神的望着眼前的桑柔，拼命的摇头，然而泪珠依旧无法止住，她很想靠在她的肩膀上大声的哭出来，然而，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屋里的人已经全部出来了，那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像是在探寻什么秘密，松开咬住的薄唇，嘴角鲜血渗出，她强忍着擦了把眼角的泪痕。
“蠢货，连杯茶都到不了？”兰陵大步迈出了客厅的房门，扬起手话音未落就要抽打晋阳。
“你干什么？”桑柔扼住了她高高抬起的手掌，冷冷的瞪着她。
“公主，哑娘只是身体不舒服，况且这是打翻了几杯茶而已。”桑柔甩开她的胳膊，低低的说道，没有任何的表情，然而，那坚决不能让她伤害晋阳的眼神却让兰陵倒退了几步。
众人都怔住了，尤其是原风，他第二次看到了桑柔那为了别人而表露出来的凶悍和杀意，那杀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该有的，静静的将桑柔一切的表现收在心底。我那兰上。
“扶哑娘回去休息？”冷飘云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阻断了兰陵想再次发飙的举动。
桑柔微微的点头扶着已经开始摇晃的晋阳转身离开了客厅。
众人退回，惟独斛勃，拧着眉头，久久的望着消失在了冷风中的，晋阳的身影，那身影将他带回突厥，带回到了那个牙帐中晋阳的身影上，他们重合了，当他确定了那抹身影就是残留在他心底的那抹怎么也抠不走的影子時，那身影早已彻底的消失了。
“画像我是不会交出去的，秘密我也一定会查清楚的。”冷飘云带着怒意冲着正在失神的斛勃大声说道。他看到了他看晋阳的眼神，那眼神刺痛了他的心，让他的怒意从脚底骤然升起。
第206章 兰陵说晋阳
“什么画像？”兰陵微微蹙起眉头，望着正在生着无名火的冷飘云，低声的问道，虽然脸上还带着因为李世民去世而伤心的泪痕，心却已经偏离了方向。
让在人到。屋里突然因为兰陵的质问而安静了下来，冷飘云的脸色更加的凝重了，这段時间他心痛的频率已经明显的比以往加重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能确定他的心痛跟那幅画像，跟晋阳是有关系的。
“哼，看来我们的大唐公主还不知道啊，就在冷将军联合吴王造反闯入皇宫時，皇上看到来人是生龙活虎，变了模样的冷将军便弃械投降了，众人都看的出来皇上想死在他冷将军手上，可是当皇上手里晋阳公主的画像坠地，当皇上开口要求他死后，请吴王将晋阳的坟墓埋在他的旁边時，冷将军突然收手了，也就是他的收手才让他躲过这这一劫，不然他早就万箭穿心而死了。”斛勃冷冷的讲述着当日冷飘云和李恪逆谋逼宫的场景，那日，他也在场，皇宫里死了很多人，惨烈而残暴。
然而，他冷飘云和李恪是不可能逼宫成功的，因为整个皇宫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给紧紧包裹住了，可是，没想到他李世民却要缴械投降，而他缴械的唯一赌注，只是想弄明白眼前变了模样的冷飘云，还是不是他死去爱女的丈夫，还是不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如果是，他就不能杀他。
“冷飘云带着晋阳的画像退出了战斗，李恪的逼宫也因此而败落，他们仓皇而逃了，可是，皇宫对晋阳公主唯一的思念却被冷飘云带走了，他含恨而终，在临终前要求晋王找回晋阳公主的画像，把画像埋在他一旁的坟墓中。”斛勃继续讲述着，不去理会已经将拳头握成了铁拳的冷飘云。
“够了。你能不能活着走出清风寨都还不知道呢，还想拿回画像？”冷飘云拍案而起了，却在瞬间随之而来的是心痛，难以忍受的心痛，他松开捏紧的拳头，揪起了胸前的衣服。
“大王，怎么了，怎么了？”原风和牛百草还有兰陵面容失色的看着痛苦的冷飘云，大声的问道。
“告诉我，晋阳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忍着万根银针穿心的痛楚，依旧追问道。
“她是我的妹妹，原本跟大王没有关系的，可是却因为一時的误会而让大王误杀了她，因为大王疼在兰陵，所以万分懊悔，也是因为父皇疼爱晋阳，所以在大王身上下了心咒，以示惩戒，他想让大王只要听到晋阳的名字，只要想到晋阳，心就会疼，原因就这么简单，之前我们不想说这些事情，是因为不想让大王心痛，现在大王既然看到晋阳的画像了，自然心就开始疼了，也是父皇对大王的一种报复吧？”兰陵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更是在讲述時不断的低落，那表情投入，讲演逼真，仿佛她说的全是真的，仔细想想又那么的天衣无缝。
原风和牛百草暗暗的舒了口气，一旁的凝香也松开了陷入肉掌中的秀拳。
“就这么简单吗？”冷飘云的心痛逐渐的消失了，他稳稳心神，注视着兰陵，低沉的问道。
兰陵点头，原风和牛百草也重重的点头，他将目光调到了斛勃的脸上，仿佛也想得到他一个肯定，然而，斛勃却将脸转向了一旁，不去跟他的目光有任何的交集。
斛勃咬着了压根，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揭穿兰陵的谎言，悔意和恨意同時袭击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思绪却早已不在客厅里了。
“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桑柔接过晋阳手里的冷澈，心疼的问道，自从客厅回来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干活，不干活就坐下来抱着冷澈，一个人傻傻的发呆，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那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桑柔的话音未落，晋阳的泪珠又滴了下来，突然她抱过桑柔的肩膀，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她实在忍受不了了，斛勃带来的消息无疑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那消息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她一直在默默的祈求上苍让她的父皇尽快好起来，可是他却撒手人寰了，想到这里她就心痛。
嘤嘤的哭啼声惹得桑柔的心也乱了，她跟着她抹眼泪，任由她将自己的肩膀弄得大湿一片，“姐姐，能告诉我原因吗？”桑柔见晋阳的肩膀颤栗小了，扶过她，望着她铜铃般的双眸，柔柔的问道。
“好妹妹，什么也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晋阳咬着唇瓣，又开始了哭啼，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秘密的人越少越好，其实她并非不信任她，而是不想给她带来无谓的伤害。
“哎。妹妹不问了。不问了。”桑柔抹了把眼泪，重新将她搂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给她缓解着苦痛。
门外止住了脚步的香草呆呆的靠在了墙壁上，她浑身无力，两眼昏花，如果说那容貌她可以分不清楚，可是那声音她却是死也能分出来的，“原来你真的就是夫人？”她喃喃的低语着，扯着胸口的衣服，含着眼泪，嘴角却透着笑容。
北风撕扯着她的发丝，将她滴到脸上的泪痕很快的冻成了冰，她听着屋里没有了哭声，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屋，见桑柔已经哄着晋阳入睡了，才稍稍的安心，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第一次觉得桑柔没有那么可恨了。
眸光柔柔的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那张苍白的丑脸上，她的心再次的被刺疼，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令曾经那样一个美人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呆呆的目光让桑柔心里一紧：“香草，你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觉得今天哑娘的情绪不对。”她依旧收不回遗落在晋阳身上的目光。
“恩，你记得夜里好好照看哑娘还有小冷澈。”桑柔没在多说什么，望了眼晋阳紧闭的双眸，景径直的离开了房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今夜的清风寨比往昔冷了很多。
冷飘云的屋里没有笼火，也没有掌灯，因为他本跟没有在屋里，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来到了那个兰陵嘴里的晋阳的坟前。
第207章 撕破秘密
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晋阳的坟前，微微眯着的眼睛在暗夜里发着幽幽的光亮。
“这碑果真是兰陵立的。”喃喃的低语在轻启的嘴唇里迸出。
然而，脑海里的思绪还是被那副晋阳的画像纠缠着，他的心又开始了撕疼，窒息般的感觉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与此同時出现在他心里的是哑娘的模样和那副跟画里一样的眸子，他知道他该跟谁去求证了。
迈开的大步夹杂着夜风的寒冷，快速的闪到了晋阳的住处，屋里香草脸色苍白，刚刚哭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香草哑娘怎么了？”冷飘云压制着低沉的声音。
“参见大王。哑娘可能病了，怎也叫不醒，额头还烫的厉害。”香草又抹了把眼泪，将手里的冷帕拧了拧水。
“帕子给我。”冷飘云拧住剑眉，手伸到了香草的跟前。
“大王还是我来吧？”。
“给我？”一声冷冷的命令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然而，那声音却被他压得很低，仿佛他怕惊扰了床上的晋阳。
香草颤栗了一下，将手里的帕子递到了他的手上，心却在同時揪紧，因为她知道他心咒的秘密，想阻拦他靠近晋阳，却早已来不及，他已经落在了床沿上，柔柔的摊开冷帕，伏在了她的头上。
手指滑过她脸颊上没有疤痕的地方，心几乎要停止了跳动，细滑的感觉那样的熟悉，随着冷风飘散而出的香气更加让他窒息，所有的一切都在呼唤着他内心被封住了的记忆。
嘴里的血腥依然不能让他清醒，他的大掌轻抚住了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疤痕。
“父皇，晋阳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没等他的手却揭示那疤痕的真相，倒被晋阳胡乱舞动的手抓了个正着，她握住他的大掌，的低语着。
那声音模糊而细小，冷飘云想听的更清楚些，压低的脸刚刚贴下去，心却再次的被刺疼，晋阳眼角往下坠落的泪珠烫伤了他的心。
无意识，又似有意识的，他替她轻轻的吻掉了泪珠。
那泪珠的温度久久的留在他的唇间，让他的心更加的慌乱了起来。
“父皇，不要走，不要丢下晋阳……”晋阳的梦语终于清晰的呈现在了整个屋里，香草僵住了，冷飘云的心更是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捂着胸口强撑着那抹窒息，泪珠滑落了下来。
“大王，您没事吧？”香草扶住有些摇晃的冷飘云，担忧的问道。
“你听到哑娘的话了吗？”他喃喃的质疑着自己的耳朵。
反一大么。香草咬住薄唇，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这两个苦命的人，本应该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必须相忘于江湖。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也要隐瞒我。”他失望的眼神带着锋利的杀伤力刺进了香草的胸口。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大王，求你别再追究晋阳的事情了，一切都过去了，这一切跟您没有任何的关系。”香草的薄唇上有血丝，那话里带着颤栗，却清晰的传递到了冷飘云的耳朵里。
“滚，马上给我滚开？”冷飘云受伤的望着跪倒在地上，祈求着他的丫鬟，“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他一声嘶吼以后沉沉的昏了过去，倒在了晋阳的身旁。
摇篮里的冷澈惊哭了起来，床上昏迷的晋阳也逐渐的睁开了双眸，耳旁依旧荡漾着冷飘云最后的那声咆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为什么？”。
泪珠再次侵袭了她的双眸，她抬起无力的玉手轻柔的扶在他毫无生机的脸上，心被彻底的撕裂了，想哭出声，仿佛想到什么，只能咬住薄唇，抽动着肩膀。
“夫人，你哭出来吧，我什么都知道了，大王也听见您昏迷中说的话了。”香草抱着冷澈来到了晋阳的跟前，哽咽着，说道。
“什么？难道是我害他成了这样？”晋阳终于在香草的跟前开启了朱唇，然而，那话却让人听完更加的心碎。
“夫人……”。
“香草……”。
屋里一片哭声震天，冷飘云死了一般的躺在晋阳的腿上，脸色发紫，嘴唇冰冷，“香草，马上去叫牛大夫。”晋阳发出了第二个无力的声音。
“是？”香草大声的应允着，拔腿跑出了房间，冲进了漫漫的黑夜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发现我的秘密，我宁可愿意把你当成陌生人守着你，也不愿意看着你心碎，看着你痛苦啊？”晋阳心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加的凄冷。
晋阳不断的吻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冷飘云，搓着他的掌心，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任由晋阳和床上不断哭闹的冷澈怎样嚎啕，他依旧没有一点反应，冰凉的脸上依旧那样俊朗，狭长的眼角有泪痕滑过，晋阳收进了唇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時间，也许是一个世纪吧，房间里终于有了其他人嘈杂的声音，晋阳呆滞的看着牛百草面色凝重的给冷飘云把着脉搏，看着原风狠狠的扔掉手里的杂草，死死的盯着她看。看着兰陵梨花带雨的脸上透着要杀人的狰狞，一切那样恍惚，又那样真实，“难道我是不祥之物？”晋阳的心彻底的跌入了谷底。
“贱人，说，你怎么把大王害成这样的？”兰陵狠狠的扯住了晋阳的耳朵，使劲的拧着，大声的质问着，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仪表什么形象了，如果冷飘云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晋阳没有任何反应，她想到的跟兰陵一样，如果冷飘云死了，她独活着有什么意义。晋阳的泪珠滑落，不断的绽开着，“放开她，求你不要打她。”香草扑上去，撕扯着兰陵的胳膊，她怎能容她这样厮打她的主子啊？
“反了，反了，连你也要反了嘛？”兰陵一巴掌抽在了香草的脸上，愤怒的叫道。
“你不许打她？”晋阳望着香草嘴角流出的红色液体，僵直了一下，抬眸望着兰陵狰狞的脸，冷冷的说道。
紫藤今日有事，只做一更。
第20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