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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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千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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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第一次觉得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比从前考试的八股文还难,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姑娘,这是我家。”

那姑娘一听,惊叫一声双手抱住胸前做防御状:“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难不成是你把我掳来的?你……你强抢民女!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会束手就擒,你要是敢过来,我咬死你!我……我还要告官!”
“住嘴!”冬生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这一声怒吼总算让面前的人收声,只是眼神里还闪着不屈和愤怒。
冬生深呼吸了一口,放低声音,有些无奈道:“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
姑娘似乎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冬生伸出手:“首先,我不是你爹不是你哥更不是你相公。其次,这里绝对是我的家。最后,你在这里,是因为我昨天去河边发觉你晕倒在河里,所以将你救了回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除了救了你这一点,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你好了,就赶紧回家,想必你家人现在也很担心。”
他说完,对面的人刚刚的气焰似乎小了很多,只是眼中依然疑惑,过了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家里在哪里?”
冬生再一次成功倒地,他怎么忘了这最重要的一句。




第4章 衣裳

冬生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在他将许老头强拉过来给家中这姑娘检查,并得到此女身体无碍只是失忆的结论之后,他和这位失忆姑娘就各坐在桌子一端,大眼对小眼外相顾无言地叹息了半个时辰。
当然在这之前,是许老头捋着胡子,幸灾乐祸地离开。
冬生这个好人虽然还不至于烂,但是也确确实实是个好人,不可能开口将一个不知道要去哪里的姑娘赶走——实际上,这姑娘也一点都没有自觉离开的意思。而且冬生虽是个穷夫子,不过他生活简单,也不缺一个姑娘家的口粮。
只不过,他一个还未娶媳妇的大男人和一个婚配属性未明的姑娘家共处一室,着实不合情也不合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哪会是读圣贤书的夫子。
最怕是万一哪天这姑娘家人找来,若是她已经许配人家,估摸着他那位丈夫会抄起菜刀剁了他,若是还没有相公,人家爹娘也大概会拿根打狗棒怒骂他毁人清白。
“呃……那个……姑娘……你打算……”半响,冬生终于开口。
还未说完,对面的人已经很不客气地打断:“我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能去哪里。”说着,又似乎怕他再说什么,赶紧加了一句,“我不管,反正你救了我,救人救到底。我既然没地方去,就麻烦你先收留一下,等我想起了再说。而且,我现在也肯定自己不是傻子只是失忆,所以不会很麻烦。”
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冬生双目含水地盯着对面的人儿,大妹子,你能不能有一点被救之人的自觉啊?我是救了你,不是欠了你。我这哪是救了个人,根本就是救了个祖宗。
冬生腹诽归腹诽,不过看着对面人桀骜凶恶中掩藏的慌张无措,也便不好与她计较,她……其实现在也是害怕的吧。
就当好男不跟女斗,冬生想。

两人就这样磨蹭了半响,已经到了冬生去隔壁学堂教书的时间。他看了看对面仍旧垮着一张脸的人,叹了口气道:“我要去讲学了,午饭的话等我回来做。”
“嗯。”某人睨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冬生再次确定自己救了个祖宗回来。

话说冬生离开后,他这简陋的屋子就只剩下这个眉头快皱成一座小山的姑娘。这姑娘自然就是本来去看望竹马将军中途遭劫遇难的京城侯府千金秦珠玉。
就在京城的侯府收到顾将军飞鸽传书的噩耗,全府上下陷入悲痛的时候,这厢大难不死的秦珠玉则已经将自己是天之骄女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胆大嚣张这些特质早已经渗入秦珠玉的骨血,但此时脑袋空空的她,不得不说还是很害怕的。
而脑袋一空,就容易胡思乱想,比如那书生说他是在郊外河边发现她的,也就是说她不是被人迫害抛尸就是跳水自杀。如果是前者说不定她还会有家人来寻她,而如果是后者的话,想必自己就是个苦命丫头,走投无路才轻生,自然也不用指望有人来找她。
反正无论是哪种,在她想起之前,似乎都只能依靠她的这个救命恩人。
就像雏鸟一样,秦珠玉本能地将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冬生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她潜意识觉得自己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有些鄙夷的。

冬生中午下学,看着一群小鬼头鱼贯着跑出学堂,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学堂。本来想着直接回去,但脑子里忽然想到家中姑娘那一身装束,作为一个在室男,面色不由自主微赧,想了想,总不能让她一直那样穿着。便折去了不远处的裁缝店。
冬生虽然才来这里当夫子三四天,不过刚到的那天,街坊邻居就来围观了他一番,一来是市井商贩对读书人都颇有些兴趣,何况冬生虽然是乡下人,却生得一表人才,虽然有些木讷的模样,倒也不比城里那些俊俏公子哥差。
所以短短几天,这几十米内的街坊都认识了这个新来的夫子。
于是他刚刚踏进裁缝店,店里的裁缝马大姐就热情地迎上了他:“哎哟,是宋先生,是要做衣服?我就说嘛,先生您仪表堂堂,身上这套粗布衣服怎么能衬出您的气质呢?来来来,让我给您挑块好布,我马大姐做出的衣服保准您满意。您是要丝缎还是绸布?”
“我……”
还刚开口,马大姐又插了进来:“对了,宋先生我听说您还没娶媳妇是吧,我有个侄女还未出阁,今年将将十七岁,长得可水灵了,性格也好……”
冬生看着她一边给她挑选布匹,一边滔滔不绝,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打住:“马大姐,我不用做衣服,你这儿不是有成衣么?给我一套就可以。”
马大姐顿了一下,笑道:“原来宋先生要成衣啊,放心,我这里也多着呢。我跟你说啊,我那侄女能干得不行,她家中是做豆腐的,大家都叫她豆腐西施呢。这两年家中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烂了,但人姑娘说了就喜欢读书的。”
“我要一套女式的成衣,年轻姑娘穿的。”冬生再次打断了她。
“啊?女式的。”马大姐这才反应过来,“宋先生不是没有媳妇么?这买姑娘穿的衣服是为了……难道宋先生是送给心上人的?”
冬生无奈:“马大姐,我求求你了,赶紧帮我挑一套衣服吧。”
马大姐哦了一声,刚刚挑选的热情降了下来,随手递给他一套衣服。
冬生接过衣服,给了她钱,便匆匆出了裁缝店。
等他出门走了几步,马大姐方才反应过来般,追到门口大着嗓门问:“宋先生,你真的有心上人了?我侄女真的很好?你要不要再想想,你要想好了,我回头就给你说去。”
她的嗓门成功吸引了周围几个人的眼光,冬生大赧,摆摆手,抱着衣服,走出一段距离,才吐了口长气。这里的街坊邻居热情的简直比他们金疙瘩村的相亲还要命。





第5章 乱
冬生往回走时,路过胡屠夫的肉摊,见他吆喝得起劲,想到家中那那丫头脸色惨白惨白的,煞是可怜,掂量了下口袋里的银子,咬咬牙买了半斤瘦肉。
其实冬生也算不上太穷酸,他爹在世时是金疙瘩村的乡绅,给他和她娘留了些财产,这些年冬生娘又是做生产的好手,家里倒也不是穷得厉害。这次冬生来县里当夫子,她娘怕他在外面吃苦,还悄悄在他包袱里塞了一袋银子,足足有十余两,冬生还是在这边定下来了才看到。
不过冬生节约惯了,日日粗茶淡饭也无所谓,这不,来了几天,一顿肉都没吃过。现下要不是想到自己救的那位祖宗,也不会想到去买肉。
买了衣服和肉,花去了小一两银子,冬生多少有点心疼。匆匆回到家里,那丫头还坐在桌前,双手托腮,一脸不耐的表情。
冬生还未开口,秦珠玉已经撇着嘴发话:“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我是欠你的不成?
冬生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着实不应该和一个失忆的人计较,便将手中的衣服扔给她:“给你买了身衣服你去里屋换上,不然让人看你穿成这样在我家呆着不成体统。我现在就去做饭,很快就能吃了。”
冬生在灶房生了火,淘米煮好饭,又将买的肉洗好切上。别看他一介书生,倒是也做得有模有样,没爹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冬生这样的。

等他准备好,不经意一转头,便见秦珠玉穿着新衣裳,靠在门边晦暗不明的样子。他笑了笑:“这衣服你穿着挺合身的。我还怕你穿不了呢。”
不知为何,见她穿着自己买的衣服,不说话时竟然有点窈窕淑女的模样,冬生颇有些欣然的感觉。
不料,秦珠玉却撇撇嘴,双手拽了拽衣襟,别扭道:“这么丑的衣服,也只有你这种书呆才会买。”说罢,又像是一副不与你计较的样子,挥挥手,瞅了眼冬生手头的工作道:“算了,先凑合着穿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这样吧,我来做饭,就当对你的答谢。”
冬生虽然觉得这个答谢自己太不划算,毕竟是自己买的菜,自己的厨房自己的柴火。但是今早被她一折腾,上午又讲了一个多时辰的课,着实有些累,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将手中的活交给了她。

冬生出了灶房,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
只是才将将开始要进入黑甜乡,就被一阵尖叫惊醒。
他浑身一抖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却见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烟雾,转头一看,灶房里更是浓黑一片,而那声音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心道不好,飞快冲进去,大声叫唤:“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朦胧中见到秦珠玉一边咳嗽还一边讷讷地站在灶前,赶紧一手扯过她,将她拉出了灶房,自己再跑回去,将冒着火苗和浓烟的锅一瓢水浇灭。
待烟雾稍散,他瞅了眼锅里黑乎乎的东西,从形状隐约可见是自己切好的肉丝,只不过为什么会成为那副惨状,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也不过才眯了一下下啊!
摇了摇头,冬生走回房,见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秦珠玉面带惊恐地站在房中间,看到他出来,赶紧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冬生点点头,想了想问:“你刚刚那菜是怎么炒的?”
“就是丢进锅里,然后想着快点熟了,就把旁边的柴火都加灶内了。”
冬生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你的意思是没有放油,直接就把菜放进锅内?还把火烧得很旺?”
“放油?”秦珠玉显然有些听不懂这句话。
冬生见她这副模样,算是明白了,叹了口气问:“你到底会不会烧菜?”
秦珠玉有些心虚地将脑袋一昂:“我肯定会做,不过……不过我现在失忆了才忘了怎么做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怎么不忘了吃?冬生很想这样回她。

因为半斤肉被秦珠玉变成了黑炭,还差点烧了整个灶房,冬生不爽地将自己的同情心收了起来,随便烧了碗大白菜,将就着喂了这位祸害和自己。
秦珠玉对此非常不满,但碍于自己确实做了坏事,只得默默地将自己的抗议压下,再加上着实饿了,便就着味道还不错的白菜吞了两碗米饭。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止两碗。她舀第二碗米饭时,见锅内所剩不多,怕自己不够吃再盛时被书呆抢先,便偷偷摸摸瞅了瞅慢条斯理地吃饭的冬生,手上不着痕迹地使劲压,直到碗里实实在在填满了一大碗饭,再也装不下,才作出一脸淡定的模样回到桌上。
冬生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也看到了她贼兮兮的表情,本来想没好气地提醒她给自己多留点,但是话到嘴边,见她一张花猫般的脸,还没说出口,倒是噗嗤先笑出声。
秦珠玉在位子上坐定,对冬生的笑不明所以,又直觉和自己有关,便没好气地问:“你鬼笑什么?”
“没有,没有。”冬生定了定神色,“就是想起今天学堂里几个小孩还蛮好笑的。”
“哦。”秦珠玉点点头,虽然对他的回答表示强烈怀疑,但这死书生一脸正经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继续和白菜米饭战斗。

冬生正色后,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道:“那个……你看你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我也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
秦珠玉一想也是,可半天也没想出自己该弄个什么新名字出来,想着书生虽然呆了点,但好歹是文化人,取个名字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便道:“那你看叫我什么吧?”
冬生作出一本正经地思考样子:“我不知道你姓什么,当然不能为你起个什么大名,反正就是为了方便,不如就起个好记的小名?”
秦珠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不如我就叫你小花。”其实冬生想的是,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是花猫,不过如果说叫她花猫的话,恐怕她是会跟猫一样炸毛。
秦珠玉很嫌弃地撇撇嘴:“这么难听的小名我才不要。一听就是乡下丫头。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肯定不是乡下丫头。”
冬生听了她自以为是的话,本来不以为然,但是忽然瞥见她拿着碗筷的双手。肤如凝脂,嫩指如葱,这样的双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姑娘,绝非乡野丫头能生成的。这样想着,冬生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丫头真是哪户大户人家的闺女,何况还是这坏脾气,定然是被惯坏了的。
意识到这点,冬生忽然没有了戏弄她的兴致,不过嘴上还是说:“怎么会难听呢?我听说这街上最漂亮的姑娘就叫沈春花。”
他当然也没指望秦珠玉会答应让他叫她小花。
不料,秦珠玉沉默了片刻,居然不情不愿地开口:“那行吧,你就叫我小花。”临了,又很不爽地补了一句,“没想到你一介书生,起个名字还这么没有水准。”
冬生讪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侯府的秦珠玉便成了穷酸书生宋冬生的小花。






第6章 慌
秦珠玉算是正式被冬生收留了。冬生的房子就在学堂后面,是学堂老板张员外提供的,也就一厅一房外加一个灶房,间间都小得可怜。他一单身大男人收留一个姑娘,说是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因为他的床让给了秦珠玉,自己就不得不在小小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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