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吗?”
念七一边调侃,一边动手斟了一盏海棠花酒,“也不动动脑子,既然是太子哥哥的美人有你们瞻仰的份么?”
‘吱呀’一声品香院的大门被推开了,太子走进门来,依旧着一袭宽大的月白锦袍,用金线刺着大朵的海棠花。长发自然垂落,束着一个墨色的环。衬着苍白的肌肤特别醒目。“你又在这瞎说什么?”他向念七走去,身上的长袍随着走动,折射出一道道光芒。
念七嘴角斜了斜,“太子哥哥的心目中素来是只有美人,没有妹妹。”
明知道她无理取闹,他还是忍了下来。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表情沉静,长袖下露出一双整齐修长的手,他对众人说:“西泠姑娘奔波一天,不想驳了众人兴致,说回去换件衣裳一会就来。”
念七侧头看他,见梧桐树影里,太子的一双眼睛奕奕闪光。她不怒反笑,跳下王座,站在中间的波斯毯上,拍了拍手:“这西泠美人还算爽快。有花有酒有佳人有胡旋舞,听好了,诸位都是龙城士族里的才子,见了美人之后谁都得给我赋诗一首。”
“万一写不出怎么办?”角落里传来一声疑问。
念七转过身,盯着那人,从腰上解下八尺软鞭,啪地往桌子往一放。“要是谁写不出的话,念七就请他尝尝鞭子的味道。”
“多事。”太子瞪了她一眼,垂手走上玉阶。
西岭美人二
背影里,念七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美人。太子哥哥犯得着这般的袒护她么?”
太子回过身,冷冷地盯着她,目光中泛起了怒意。王孙公子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一个说:“自古一来,赞美人的诗句就有很多。我先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众人正吟的得意处,突听风中传来一声清晰地吟唱。声音婉转。略带哀伤,随风送进众人耳中。
不知何时品香院的大门被悄然推开,一群手执紫纱宫灯的侍女身后,走出薄施淡妆的西岭如霜,裙裾如花,长袖如莲,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扫了淡淡的宫红;大风吹过门旁的青竹,吹得她衣袂齐飞,仿佛就要凌空飞去。她全无表情地看着院中那些手执夜光杯的锦衣华服的王孙公子,摩诃毯。白玉盘。博山香炉。满目的奢华,不禁微微一皱眉头。
过了良久,院子里才传出一声叹息,“都说敦煌飞天可称绝世,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美人!”
“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西泠美人?”
西岭如霜没有答话,她将众人逐一看了一遍。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来。“听说西北边关战事吃紧,诸位有何看法?”夜风扶过,云翳散开,漫天星斗愈加明亮,照在她的脸上越发颜色清绝。
有人答:“自古多征战,由来尚甲兵。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
众人争先恐后,唯恐展示不了自己的学识才华。
一笑一倾城
听着听着,西岭如霜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
——这些人只是唱吟做诗,哪里在意什么边关战事?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些纨绔子弟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她微微颔首,打断了众人:“诸位的才学,西岭如霜实在佩服。西岭如霜想借琴一用,弹一曲《破军》,以慰西北望龙城的将士。”
额!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轩辕澈安静地盯着她,听她说完,抬手轻轻拍了拍。
众人一看太子拍掌,赶紧附和。
接着又是赞叹声四起。
不闻环佩作响,西岭如霜已经走到了琴边,手指拨弄琴弦,一首气势恢宏地曲子倾泻而出。
这一曲《破军》足是让众人惊叹。
——没想到,这出尘脱俗的女子身上,竟有如此荡气回肠的豪气。
光影深处,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黑暗的梧桐树下,只有念七公主脸上的冷笑愈加深刻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女人折腾出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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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如黛眼波横,一笑一倾城。”
才几日的功夫,就连龙城的大风也呼啸着这段《倾城》的歌谣。
这首歌谣,正是当日某位公子在太子府的品香院里为西岭如霜所作。
谁也不知道,如何会流传了出去?又被谁编成曲子?上至宫廷。下至平民百姓,就连青楼艳姬也在传唱。
这一日。
龙城的百花里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位胡人,他身高约八尺,身着狐皮大氅,手上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懒洋洋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桀骜不驯自骨子深处一点点地渗透在空气中。
路边都是酒楼客栈,那些从摩诃过来的客商,一看见他的身影,立刻搁了酒杯涌到窗边,对着他右手贴在左胸,深深弯腰行礼。
侠客也学会收钱了
“这就是我们上官风小王爷!这就是我们上官风小王爷!”有人忍不住激动高声呼喊。
“上官风小王爷!上官风小王爷!”欢呼声从各个酒楼传了出来。
上官风是王后苏撒所生,一年一度的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大典上屡屡出现过他的身影。
在摩诃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小王爷。据说,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摩诃人被驱赶出了楼兰,苏撒带着他往北逃亡,途中遗落在荒野,谁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可没想到他竟神奇般地被草原上的母狼收养了。
上官风是喝着狼奶长大的。
六年后摩诃王在荒漠中重建了摩诃国,才将他从荒原上带回宫中。
听到这些多的呼唤声,上官风的嘴角动了动牵扯出一缕笑意。
就在他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脑后一阵恶风袭来,他冷笑了一声,淡淡将手中横刀一举,就听‘啪’地一声飞来的暗器撞到刀鞘上,掉在地上。
——那是一枚黑色的飞镖,上面刻着月全食的图案。
他的眉毛皱了皱。
两天前在龙脉山的山谷中,就遭到过一次袭击,那枚飞镖跟它的颜色。形状。图案完全一样。
他目光一扫,就见街边的酒楼顶上,站着一名黑衣人。
那家伙脸色惨白,一看都是伤势很重的样子。
正是他两天前,在龙脉山遇到的刺客,儇薄。
“你还没死吗?”他冷笑
“我不敢死,你的人头我还没带回去呢。”
“哈哈,我的人头可不是谁想取就能取走的啊,我给你两倍的银子,你告诉我是谁要买我的头啊?”
刺客冷笑了两声:“你把我们天山刀客当成是市侩的商人了吗?我们的任务是杀人,而不是做生意。”
“噢,原来你们不做生意啊!”上官风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是行侠仗义的侠客了?哎呦,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侠客也跟人收钱呢?”
娥眉如黛眼波横
“你——”刺客被他一句话噎住。
上官风藐视地拾起地上的飞镖,看了看。“两天前,你已经败在我的手下了,我没杀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来杀我。”
原来,两天前刀客儇薄奉命追杀摩诃国前来中原求亲的小王爷上官风。两个人在龙脉山有过一场恶斗,上官风受了点轻伤,儇薄则受了重伤,并且被上官风追到封住穴道,留在了龙脉山上。
如今,他竟然有胆子再来?!
这个不怕死的刀客!
上官风冷嘲。
儇薄凄冷一笑,说:“不错!我不该来的!我今天来也不是要感激你的不杀之恩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天你不把我杀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说完,悄然消失了。
整条街寂静如死。
所有人都看着上官风,上官风刚把横刀收起,自嘲地笑了生,牵着马正要走,就在这时巷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孩童稚嫩的歌唱声。
“娥眉如黛眼波横,一笑一倾城。。。。。。”
嗯哼?!
他猛地一震,禁不住牵着马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巷子里盛开着大朵晚开的海棠,穿越重重花枝,一个年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一边走,一边唱歌。
“这歌是谁教你唱的?”他的眼中闪动着微妙的光芒:“真好听,能再唱一遍吗?”
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睁着双漆黑的眸子,她身上的衣服很破手里提着一篮子新摘的杏花。她盯着上官风看了半天,喃喃地说:“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富人戴的宝石。”
“你想要宝石?”他问。
小女孩想了想,摇了摇头,“宝石有什么用?能把这篮子杏花卖了才有饭吃。”
“那我把你整篮的杏花都买下。”上官风的脸上露出一朵好看的笑,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给交给她。098765432234578098734567
多情似无情
小女孩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立刻睁大了眸子,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呀!太多了。我第一次拿那么重的银子呢。”
上官风说:“你唱歌真好听。我想再听一遍你刚刚唱的。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小女孩接过银子,“真的么?那么大的一块银子真的要给我啊?”
“嗯。”
小女孩笑了,“可是,这首歌人人都会唱啊,歌中的美人说的是太子府里的西岭如霜,西岭美人。你真的没有听过吗?”
嗯哼?
上官风皱眉!
人人都会唱?什么意思?所谓的流行歌曲么?
小女孩见他没说话,开始唱:“娥眉如黛眼波横,一笑一倾城。朱唇懒染,绮罗嫌重,意韵自天成。王孙公子叹不尽,绡尺素,玉冰清。蕙质兰心,洛神才貌,多情似无情。”
唱完,他还想再问什么,小女孩已经拿着银子笑着跑开了。
留下他提着一篮杏花,站在箱子里呆呆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呆住。
“西岭如霜?!西岭如霜?!”
渐渐地,上官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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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脉山口的大风,吹的树木猎猎作响。
马车缓缓停下,四角的银铃,随风摇响。魅儿掀开帘子,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荒野,对面车内的西岭如霜说:“小姐高坡到了!”
“嗯。”西岭如霜应了声。葱白的绣花绒鞋刚一落到地上,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被风吹倒。“咳咳!”她连连咳嗽了两声。
魅儿连忙将她扶住,略带责怪说:“小姐身子还没好的彻底,这两日风又大,何必要天天到这里等着?要是西北边疆有捷报入京的话,太子爷肯定是最快得知消息的,让他转告我们不就行了。小姐。。。。。。”
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要的是什么
“好了魅儿,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和太子爷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不想麻烦他,再说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太子府。总归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少欠他点人情走的时候也干脆些,不然到时候牵扯不清那才麻烦呢。”
说道这,她叹了一声:“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整天呆在绣楼对这外面的世界也不是特别迷恋,自打上次偷跑来龙城之后,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再也坐不住了,老想出来看看这红男绿女花花世界。”她自嘲地笑了声,“与其坐在听水榭里等,还不如到了这里来等;来了这里,起码还能沿途看看风景。人家不是说,登高远望么,这登上高处啊,果然是看的远,看的真。”
说完,他走上了高坡,一袭白衫被风吹的猎猎舞动。
她转过身,清凌凌地说:“不知道,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
魅儿刚想说话。
就在这时,忽听风中有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姑娘,一定就是一笑一倾城的西岭如霜,西泠美人吧?”说话间,从荒草丛中缓缓站起一人,蓝色长发被风吹起,宝石蓝的眼睛,泛着光泽,唇角微微上扬,轮廓有如刀刻般。他一手提剑一手提着酒壶,唇角挂着屡不羁地笑,懒散地走了过来。
西岭如霜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问。
“在下摩诃人上官风。”
上官风?
西岭如霜诧异地回望着这名满面阳光的男子。
早有传言说,摩诃小王爷年少时曾经在中原游历三载,这样一看来果然不假,就连身上的装束打扮,也与汉人无异。
奇怪,他不是应该在摩诃么,怎么来了中原了?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0987654321234567890098764123457897654323456789
啧啧美人啊
上官风仰头喝了一口酒,背靠着一棵古木喃喃地说:“这中原的酒,除了海棠花,就数到这花雕了,比起竹叶青来,还要再香浓一分。”
西岭如霜心底暗笑一声,原来不过是个酒鬼。
一想到面前的是个酒鬼,顿时她就了搭理他的欲望了,江湖传言果然还是有偏颇的。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没有理他,转过身,继续面朝西北方,只当他不存在。
魅儿说:“呦,你这小王爷真是有趣,去酒楼喝酒多好,有下酒菜,想喝多少喝多少,醉了也有人送你回驿站。在驿馆喝酒也不错啊,我明和乃礼仪之邦,对你这个异域小王爷,下人肯定会伺候周到。可是你却偏偏作践自己,在这荒郊野外吹着冷风喝着冷酒,既无下酒菜,又无美景。美色,多没趣!你还是回吧,我们可没空搭理你。”
上官风打了个酒嗝,“谁说没有美色?我面前不就有两位。听说近来整个龙城都在传唱太子府里有个‘一笑一倾城’的美人,上官风自认在江南时阅美女无数,当然要来一饱眼福咯。”
说着,他朝西岭如霜走去,站到她身边,突然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啧啧!果然是美人。”
西岭如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呼了一声,挣了两下竟没能挣脱,“喂,你。”
爽朗的声音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