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白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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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白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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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早也盼,晚也盼,菩萨就是不肯赐我个如意郎君,还有啊……我可是一棵摇钱树呢,娘怎幺可能放过我?要是找到了良人,能不能弃贱从良,还要看娘的脸色。」

她口中的娘就是绫罗院的鸨母。

同样是鸨母,想到姚翠娘的照顾,白菱才知道她其实是如此的好命,「如果姊姊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弃贱从良』!」她恍然大悟的尖叫。

对!原来如此,她本来还想不透都到了扬州会有什幺要事得办,黑絷一定是找扬州刺使去了,弄张从良文书,去了她的乐籍,到时候要拐骗她披上嫁衣,就少了层阻碍。

可是他说过要让她「答应」啊……不是硬逼、不是强迫。

「白菱姊姊,妳是怎幺了?难道是……去籍上有问题?」被这幺一叫,酩冬惊得捂住心口。

「呃……不,我想我马上就会回复平民的身分,能够自由论婚嫁。」她咬牙地说着。没问题,只要黑絷去办,哪会有问题,她惊的是又发现一个黑絷的陷阱。

「那真是恭喜姊姊了。」在说恭喜的时候,酩冬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白菱一愣,这萍水相逢的女子,性情还真是变化万千,不怕黑絷吼,却被她的尖叫吓住,似乎一个人的性情不该有如此大的出入,天差地远得……像是装出来的性子。

心中打了个突,白菱却不动声色。

「姊姊也祝妳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希望妳的他也是个心胸宽大的好男子,不会计较妳曾是花魁或一切不快的过去,而是全心全意的爱『妳』。」说到这,白菱又心悸了一下,其实她还是怕黑絷在乎她的过去,而她自己也在乎至极,这是短时间内难以抚平的伤口。

原本以为啊……一生都不会遇到这幺个肯真心与她牵手到老的人,对于他的出现,她满是感谢却也充满自卑。

「不快的过去?」看白菱一脸是过来人似的要安慰她,酩冬咯咯的笑了,「姊姊,妳可能有些误会喔!」

「误会?」

「我还是清倌呀!」酩冬笑道,「我在绫罗院卖唱半载、卖笑三旬,至此为止我的身子依旧清白,虽然娘积极的替我物色人选破身,但我可没签什幺卖身契啊!娘还得顾虑我的意愿,我不点头不行的,到时候,我自个儿选个中意的人,清白给了他,认定了他,要他赎我的身,做个小妾也没关系,从此相夫教子……」

酩冬的声音,在白菱耳中隐去,白菱已经无心聆听酩冬的美梦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雷呜般的心跳声。

清倌……那就表示酩冬还是处子之身……

将清白给最爱的人、认定了他,有完美的最初、两人相偕白首到老……这全都是她已碎的美梦。

她的心神剎那间崩溃,久久回不了神。



(更多好盡在本 。。)


「白菱呢?」回到两人的厢房,黑絷见到的却是酩冬。

「姊姊说要出去透透气,还请我转告你,晚些她就回来了。」玩着她宝贝的指甲,酩冬的口气透出敌意。

「出去?」不可能,白菱知道独自出去有多危险,如果他有要事得暂时离开,她也会乖乖待在他安排的地方。

「喂喂!你不要老想把姊姊关在你的世界里行吗?」酩冬唤住黑絷,「姊姊说了,她要去透透气,别急着追出去,扬州民风朴实,比奢华腐败的长安安全多了。」

「朴实?」怎他看不出这心眼极重的女人朴实在哪里。

收到黑絷轻蔑的眼神,酩冬羞愤,发泄一口早憋不住的气,「你!我真是讨厌你,想不透为什幺姊姊竟选了你!」

是他们选了彼此,但他没必要对她解释。

「听起来妳挺喜欢白菱的,喜欢得恨不得代替我。」他早怀疑,怀疑这女人的举止奇怪得紧,像是在打他们这一对的主意,目标却不是他。

「你为什幺知道?」被看出端倪,酩冬惊得不打自招。

黑絷苦笑,他从没想过要为白菱挡下的情敌中竟也包括女子在内。

「白菱为什幺突然想出去透气,我不追究是不是妳动了手脚,妳只要记得,做得太过分的话,就算妳是女子,出了事我照样揍妳。」一视同仁的警告着,在他的眼中唯有白菱是他值得呵护的女人,其它的,只分友人或敌人。

「哼!什幺我做了手脚,是你对她做了什幺吧!别乱污蔑别人,你该扪心自问为什幺还取不到她的信任,让她轻易的对你信心动摇!她居然要把你让给我,说什幺我才配得上你,我看是你配不上她!什幺跟什幺嘛!」她亦是无意提及清倌之事,伤了白菱姊姊的心,她内疚得很,另一方面更责怪黑絷竟让白菱姊姊因为他而如此脆弱易感。

那个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她将他送给别人?

「果然不对劲,白菱不是单纯的去散步闲逛,妳就保佑她别出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的一颗心立刻悬在白菱身上,担心她在外头的安危,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看着黑絷旋风式地离开的背影,酩冬更确定了,她非常非常讨厌他!

「哼!威胁我?要比身手,我不见得会输你!九王爷手下的叛徒黑絷!」

酩冬不隐本性,撇嘴阴狠一笑。上次是因为好玩才只对他下了蚀魂香,事后并未再追击,这次可没那幺简单了。

谁教他哪儿不去,偏偏玩到她的地盘扬州来,这次还多了个女人,一个让她看得很顺眼的女人。

拿下身上多余的金饰头钗,展展筋骨,酩冬尾随黑絷而去。

***

「喂喂!你瞧瞧那女人。」

「老天爷!这是哪家的姑娘?」

「哥!那位姊姊好美啊!」

一路上,不论是男女老幼,只要瞧见白菱的人都对她发出了赞叹。

「啊!对不起。」

一名鲁男子轻撞了她的肩,急忙道歉,待看到她纯美的容貌,腼?得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直用眼角余光轻瞄。

她却好象什幺事都没发生一般,依旧失神的往前走,一路上,着实与不少人擦撞。

脑中是一片混乱,乱得……她根本不管自己身在何处、想要如何。

顺着围墙走着,拐了弯,再走,直到最后没了路,路的尽头,是扬州随处可见的人工沟渠。

流水波光潋滟,白菱看着水流,许久许久,不知不觉眼中也流出泪水。

美姑娘只身在外,又哭得梨花带雨,引来不少老百姓的远观。

她……好难过,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黑絷,可是也发现她配不上他,总有一天黑絷会遇上更好的女人,她没办法接受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她会心碎至死。

倒不如先把他推给别人,她知道她很该死,该死极了。

「呜……」她就这幺蹲在沟渠旁哭了起来,不管众人关爱的眼神,她旁若无人的哭着,还边哭边骂。

「我这混蛋,没事让什幺贤,这下可好了,弄得自己无处可去,又笨得不带任何银两在身上,笨白菱。」笨白菱、笨白菱,她在心中不停吶喊,她不想让黑絷啊!不想让!要是有更好的女人出现,她想要做的是看紧黑絷,就算黑絷的心被抢走也要抢回来,这才是敢爱敢恨的白菱。

对未来莫名的恐惧却让她六神无主,她真不晓得现在的自己在做什幺蠢行,那完全不像她啊!

「混蛋!现在要回去吗?可能会先被黑絷打一顿。」她仍然自言自语,思绪却不知不觉的转离了悲观的念头。

河边的美姑娘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出现了意外的叫唤。

「白菱?!」

这声音……她不可能忘记!

她回头,最先看到的是一脸惊喜的赵高駪,接着,是他身后一脸惊惧的杨芝兰。

***

「醉月楼被查封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妳。」这趟南下买卖,赵高駪听闻了扬州有位花魁神似白菱,于是顺道来扬州一探究竟,结果酩冬并不是白菱,却让他巧遇白菱。

「你是不是也该牵赵夫人?」被领进一栋豪宅,白菱冷然的看向身后对她怒目相向的杨芝兰。

赵高駪使了个眼神,机灵的门房便搀扶着夫人跨过颇高的门槛。

「我找妳找得急,甚至找到了长安城郊的农家,妳的父母……也很挂念妳。」却不急着找白菱,让他失了个接纳她的父母向她邀功的机会。

「这是赵夫人的位置吧?」赵高駪将她领到他身旁的位置,她转身,径自拣了个客位坐下。

杨芝兰看了看赵高駪的脸色,才敢坐向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她的父母吗?姚翠娘一直有帮她传递家书,普通平凡的乡下农家,没办法再接受一个不再清白的女儿与飞短流长,若即若离,早已是她与父母之间找出的折衷点,毋需旁人再多事,连黑絷这过度关心与独占她的男人,也懂她极力保留的最后尊严,就像她懂他一样,懂他从不会牺牲自己委曲求全,身分或权势,不想要的东西就是不想要,亦毋需旁人为他可惜,等到真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会挥霍极度的霸气与手段去得到。

想到那人,再看看眼前的赵高駪,白菱不住叹息。

「妳过得好吗?」个把月不见,赵高駪是全副的注意力都在白菱身上。他明白白菱一直要他多注意妻子,他的视线却不能自己的无法从白菱身上移开。

「过得不错,多谢赵老爷关心。」只有见到你们时不好。赵高駪现在对杨芝兰根本就像在对个下堂妇,只差没把杨芝兰打入冷宫,个把月前夫妇间的深情哪去了?

看到他们,就想到她与黑絷的未来,心更痛了。

她不要和黑絷变成这样。

「白菱,我……可以再让我照顾妳吗?」赵高駪充满深情的眼神望着白菱。

听了赵高駪表明心意,杨芝兰刷白了脸。

白菱完全不为所动,她摇头,没什幺兴风作浪的精神,她心情不好得不想幸灾乐祸,也感受不到赵高駪的重视有什幺令人得意。要是以前,她会再投入赵高駪的怀抱,先气死杨芝兰,再尽责发挥狐狸精的本领,败光赵家。

「我这不要脸的妓女,多谢赵老爷的抬爱。」她只剩逞逞口舌之快的力气。

揉着哭得微肿的双眼,难受之际,一旁的下人递上浸了井水的冷布,她仰头,毫不客气的敷起双眼。

下人不会擅作主张,当然是赵高駪吩咐了下人这幺做,这细心的男人,献起殷勤完全没话说,唯一的致命缺点便是他这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

她不在乎,因为未曾打算将心交给赵高駪,从来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专情的料,所以当他为了新婚妻子而羞辱她时,她才会被他的荒谬气得半死。看吧!她的推测完全没错,爱情没有永远,尤其对赵高駪来说特别短暂。

这下子又回头找她了,那当初他凭什幺羞辱她?

「白菱,妳在怨我。」视线越过杨芝兰与白菱交谈,赵高駪完全不在乎妻子的感受,「我后悔了,妳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我?我会竭尽所能补偿妳。」

她要的不是赵高駪,无论他给她再多补偿都没用的。

「你如果还有心力的话,就多看看你的妻子吧!」夫妻终会情淡吗?这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宿命吗?心境与数月前不同,因为心中填满了那唯一的黑絷,将心比心之下,她可怜起了杨芝兰。

一切都是这男人不好,她的黑絷是否与赵高駪不同?

白菱起身,答应前来赵高駪的别业,是因为她不晓得能到哪儿闲荡,这一逛却让她的心更烦,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赵老爷,我们缘尽于此……啊!」才走到门边,白菱的世界立刻变了个样。

「白菱!」赵高駪大喊,只见一黑影夺走白菱。

眼前景物以惊心动魄的速度移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直到晃得头昏了,才发现腰上有只手紧搂着她。

视线向上移,还有谁呢?是那总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介入她世界的男人。

「黑……絷……我好难……难受。」他会轻功,她可不会。

屋宇、城垣、杂草、竹林,每眨一下眼,就到了不同的地方,快速移动的风压让她无法呼吸。

「停下来的话就麻烦了。」他们现在可是遭人「追杀」呢!停下来之后得要解决两个人,他觉得逃了比较轻松,如果逃得了的话。

只怪他没看清那人是赵高駪,以为白菱又有危险,于是毫不考虑的拉走了白菱,惹得赵高駪追了上来,他记得赵氏剑法也是独步武林。

另一个麻烦是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酩冬,她果然如他推测的一样是练武之人,而且还是九王爷的爪牙,那幺她绝不可能等到他对赵高駪解释后才动手,反而乐得趁乱夹击他,这下真的麻烦了。

将白菱的脸压向怀中,感觉到她死紧地揪住他的衣裳,再逃下去白菱可能真的会受不了。

在一片绿竹中停了下来,黑絷放下站得不稳的白菱,一回首,刀光剑影。

「黑絷?赵高駪?酩冬?」昏着头找回了双眼的焦距,白菱看到三人的缠斗。

黑絷与酩冬同时出现,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等看清楚他们是刀剑相向时,她自私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出现了一团疑惑。

为什幺酩冬会武功?看她的架式以及与黑絷势均力敌的程度,绝对不是花拳绣腿。

为什幺赵高駪要攻击黑絷?他们俩根本素不相识不是吗?

「停!你们都停下来!」她想阻止,无奈根本跨不进三人形成的劲风中,她可不会笨得扑进去,只好慌张地跟着他们的步伐,不知所措。

「不要接近!」有所顾忌的黑絷对付两个下手不留情的家伙,还算游刃有余,却没料到白菱不可能安安分分待在一旁。

他不想与他们结仇,但为了白菱的安危,情急之下,折断了赵高駪的剑,一掌打飞酩冬。

本以为赵高駪会收手,不料赵高駪的断剑未停下来直刺他的心窝。

「别伤害黑絷!」白菱由后头环住黑絷,黑絷亦徒手挡剑,断剑刺穿了黑絷的掌心,也伤了白菱的青葱玉指。

「白菱,妳为什幺要护他?」发现自己似有误会,赵高駪连忙收手,已造成伤害。

「他是我离开醉月楼的理由。」白菱心疼得拚命翻着黑絷的掌心,「啊!流好多血!怎幺办?」她压住他的掌心,鲜血还是汩汩涌出。

「赵某道歉,这是我的错,请随我回扬州别业,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来替你医治。

」赵高駪并非不识趣之人,这隶籍平康里的花魁找到了人从良,他可不允许重视尊严的自己去强抢人妻。

「如果想帮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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