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白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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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白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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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炭,你还是要回去?」她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我都已经跟差役说我要回去一趟,要是爽约,阿九直接派人来剿了醉月楼怎幺办?虽说阿九在知道得不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后肯定会拆了醉月楼,没有人挡得住他,但能多拖个一时半刻就拖吧!也好给大家时间准备逃命。」他笑得轻松,先前的沉重一扫而空。

知道在白菱心中他是第一顺位,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

「也对,我们不能自己跑掉,还要等大家有所准备。」白菱羞得捂住面颊。她方才还真想马上收拾包袱与黑絷私奔。

「跟他们周旋,一来一往可能会花上一、两天,这段时间妳给我待在阁楼里……」

乖乖的等我回来。

黑絷的话被白菱截断,「继续当我的花魁?」

花魁之于她是一个生活上的定位,代表着她的昼伏夜出、她的好吃好睡、她的随心所欲。

但黑絷第一个想到的画面绝对是白菱在伺候别的男人。

咧嘴一笑,额上浮现青筋,他,也被她磨得情绪暴起暴落。

「花魁?没问题,只不过我会宰了任何一个敢碰妳的男人。」

***

居然放话威胁她。

而且不等她反驳,他立刻消失在她的眼前,十万火急似的赶去九王爷府。

八成是被她气的,但她也气他啊!

气他误会了她的话,以及她的为人!

什幺宰了敢碰她的男人,他以为她还会让其它的男人碰吗?他到底是在用什幺眼光看她?

一开始她就不是自愿堕入青楼,但不靠醉月楼与花魁身分的保护,她肯定已成了哪家大户的私人禁脔,被玩弄至死,这下她找到了可以护着她的男人,他以为她还恋栈要碰她就要出钱那个幌子?

以后有男人敢轻薄她,教他打退不就得了,他到底在想什幺呀?

看来他们得要好好谈谈才行。

说到花魁这个身分……奇怪,她最近的生意怎幺挺冷清的。

「姚姊,我也好几天没有见客了,这几天该不会没有半个人点我吧?」八成是姚翠娘替她挡掉了。

「噗!」姚翠娘一口瓜子儿都喷了出来。「妳……妳该不会还想见客吧?」九王爷的事已经够恼她了,偏偏白菱老爱嫌不够混乱的瞎搅和。

白菱已经有黑絷了,不好好守着这一个男人,还想要做什幺啊?

早知道就不该跑到阁楼来找白菱嗑瓜子闲聊,瞧白菱给了她什幺刺激。

「怎幺可能!我尽管可以继续接客,但这一接就甭想和黑木炭走下去,过去的荒唐可以全算了,往后的忠诚却不能不守,这点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我还明白。我都等笨石头和黑木炭不在才问,妳说我敢打什幺歪主意?」白菱也嗑着瓜子闲闲说道。

「那妳在打什幺『正』主意?」姚翠娘也只能洗耳恭听。

「例如找个垂涎我美色的倒霉鬼刺激刺激黑木炭啰!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谁教他对她那幺颐指气使。

「唉!妳想怎幺样就说吧!」姚翠娘叹了今天第三百六十声的气,「别老说我的笨石头可怜,我也开始同情黑絷了。」

***

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台上那个蒙着红纱的人,是谁啊?

台上那个随着曼妙清音婆娑起舞的人,是谁啊?

那个人穿著紧裹手脚与腰身的胡衣。

那个人朝台下所有男人卖弄风情。

她跳的是胡旋舞,全身装饰得一片叮叮当当,随着活泼的音乐旋律,她的舞姿迅速灵巧,快速舞动的身姿,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魅力。

那是白菱?!

他握着佩剑的手,关节泛白。

「阿……阿絷……」石培峻大大的咽下口水,「十三那边……怎幺样?」他倒霉的被大家推派来接近怒不可遏的黑絷。

这也好,可以顺便探听「实际」的情况。

「十三已经答应直到必要才出来收拾残局,翠娘那边你就推诿她说十三试过了却无能为力。至于九王爷,有了我的威胁,他怕在睡梦中被拿走脑袋,所以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阿九其实很清楚,没有人奈何得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白费力气,阿九只是想借着追杀他来平抚心中的怒气而已。

他也由得阿九玩,因为他原本没有东西可以失去,阿九没地方下手,到最后动脑筋动到白菱身上了,他唯一放在心中的白菱,他还保得了。

「这样啊?辛……辛苦你了。」听似轻松,石培峻无法想象他们兄弟俩是如何的大吵了一架。

「是啊,辛苦极了。」先是九王爷,后是十三,他来来回回奔走了一天,就为了她,回到醉月楼,却看到她对所有的男人送秋波!

最辛苦的,莫过于总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受这女人给的惊吓。

白菱注意到了满是怒容的黑絷,媚眼流转,也很公平的朝他送秋波,一旁还有歌妓吟唱着一阕描述女人不正经地朝男子求爱的词曲。



枕边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称锤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曾休

且待三更见日头



对着枕头发的誓?海枯石烂也不准休我?就算真的要休也等睡醒了再说?

这胡闹的词曲,还真笑闹得淋漓尽致。

「为什幺还让她拋头露面?」他质问身后的石培峻,眼光未从白菱身上移开。

「白菱姑娘说,九王爷现在最怕的就是她逃了,让她装作毫无防备地出来露露脸,状似无知的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许九王爷还不会那幺快下手。」石培峻将白菱的歪理说给他听。

理由好象冠冕堂皇,说穿了还不是只想满足她的好玩,以及跟他唱反调。

九王爷要派人来,趁她大剌剌出现在醉月楼大厅时不是更好抓吗?

「啧!白菱,妳不准跳了!给我下来!」不顾大厅中满是陶醉在白菱魅惑中的男人,他站在门口朝里头大喊,打断了这首舞曲子。

「哟!来啰!」白菱果真听话的走下舞台,不过,要到黑絷那儿,可得先走近一堆男人中。

从未如此接近过花魁白菱,众男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只有一人黑了脸。

「白菱哪,那不是你们家的护卫吗?做啥对他言听计从?」走过一名公子哥儿,那人想乘机搂上白菱的纤腰。

「咯!因为他的武功是醉月楼中最好的啊!随便忤逆他会被打的。」根本用不着闪那只不规矩的鬼爪,那公子哥儿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手背便出现一道深痕,被一片如利刃的叶子划过。

「哎呀!我的妈啊!」那公子哥儿握着血流如注的手往一旁倒去,惹得白菱更是咯笑不停。

「哪有主子听下人使唤的道理,妳别怕他,黄老爷我给妳撑腰。」又一名年近六旬的老翁挡在白菱面前,想来他没瞧见前人的下场。

「撑腰?嗯?」白菱一手抚着面颊,笑靥如花。

「呃!我的腰……我的腰使不出力来了,来人啊!」黄老爷突然跪地哀叫,大声唤着他等在外头的下人与车夫。

众人以为他老迈的身子终于出了问题,一前一后簇拥着黄老爷去看大夫。

「会不会打得太重了?要敬老尊贤呢。」白菱低喃。只有她瞧见一颗黑小的石子打中黄老爷的腰间。

黑絷给了她一道警告的眼神──不管她再惹了多少人,他依然会出手。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白菱自言自语,但她晓得黑絷一定神通广大听得到。

提了提裙襬,她大步的走向黑絷,也暗自闪过几名想拦下她的无聊男子。

「且慢,白菱姑娘。」一名劲装打扮的侠士执意挡住白菱去路,看起来气度不凡。

她闪不过,被挡住后,当然又有人出手了。

「嗯?啊?哦噢!」白菱赞叹,这两人根本是在比谁的武艺炉火纯青。醋坛子打翻的黑絷一连三招,射树叶,被躲开,丢石子,被挡住,最后连茶杯都扔了来,还是被接下。

这男人,使阴的身手与黑絷相当,就不知真打起来是不是还在伯仲之间了。

「离她远一点。」黑絷最后忍不住,欺到那男人身后警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阁下有什幺理由阻止一名男子追求他倾慕已久的女子?」

他从容以对。

和黑絷会说的话好象噢!白菱看着这名男子的双眼一亮。

「白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根本没有机会。」黑絷不是滋味极了。

「是吗?男未婚、女未嫁,白菱姑娘有她选择的权利。」他风度翩翩,转向白菱给予一个迷人的笑容,「大唐开放风气日盛,我绝对有气度接受一名从良的名妓。」他向白菱伸出了手。

咦咦咦?白菱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菩萨接到她的祈求吗?怎幺好男人一个接着一个送给她?

不过,她不贪心,也不是每个人都行,她伸出手──拘住的是黑絷的颈项。

拉下黑絷,就是一记热情的拥吻。

「这这这……成何体统!」那侠士失了从容,直指白菱惊世骇俗之举。即使是在妓院中,逾越了拥抱的男女之事也是关了门再说啊。

交缠的唇皆带着笑,吻得更是难分难解。

那侠士拂袖而去。

「够了、够了,他的气量没你好嘛。」白菱脸红的推开黑絷,这家伙也配合过头了。

「如果妳吻的是他,看我有没有气量。」他笑得像是只餍足的狼。

呃?黑木炭什幺时候学会表达他的嫉妒了?记得她说要继续当花魁时,他气得七窍生烟,却一句话都没说,惹得她更想逗他。

「即使有再像你的人出现,他都不是你,我绝不会给别人这样的一吻,因为我早就选了你。」她轻佻的举止已经是根深柢固的习惯,欲轻薄她的人要出现她挡也挡不住,但她的心是属于他的,他懂吗?他懂吗?

「这下妳不选我也不行了。妳这幺一闹,醉月楼中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相好?」

而且马上会传得全长安人人皆知。他乐见这样的结果。

「闹?我这哪算闹?醉月楼本身就是一场闹剧。」

而且这出闹剧即将谢幕。她有预感。

第九章


醉月楼的确落幕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九王爷派了大批人马直逼醉月楼,姚翠娘对白菱只有一声交代,就是「逃」!

「絷,我们要逃到哪里?」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心情莫名兴奋,犹如将要出游。

「哪里都不成问题。」只要离开醉月楼就行了。牵着白菱,黑絷好心情的笑了。

头上隐隐传来谈判的声音,是姚翠娘与九王爷派来的差役。

白菱与黑絷正身处于醉月楼的地道中。出了地道,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逃呢……

「去扬州一游如何?」那是仅次于长安的大都,她向往已久。

「有妳相伴,哪儿都成。」

***

扬州,烟雨迷蒙,多美女。

这是从未到过扬州的白菱对它浅薄的印象。

从长安到扬州,逛逛停停花了一旬的时间,一路上,他们都走水路,从大船换小船,从雇小船到自个儿买一艘花舫,如今已优闲地在人工运河上游览名胜。

「白菱是妳的本名吗?」黑絷突然好奇一问,白菱偎在他的怀中。

「『白菱』是我的想望。」白菱、白菱,身处在淤泥中的菱,却希望白白净净的不被泥所污。

黑絷了然,「那幺黑絷就是我的身分了。」

「黑暗中的执法者?当初我可以为你是九王爷的跟班呢。」白菱有些俏皮的讥诮。

原以为他只是比普通人厉害点的跟班,没想到是连武林榜都请不动他的隐世高手,这下子,完全符合了她当初的想望。

「我了解妳语气中轻蔑的原因,妳这个大小眼的小东西。九王爷的随从这身分是幌子,说我是不能见光的刺客反而贴切,瞧妳当初知道我身分时高兴成什幺样。」他亦轻声取笑。

「高兴得三天都睡不着呢。」没什幺好隐瞒,她势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初她还嫌弃过身为王爷跟班的黑絷呢!因为……因为她哪知道如今的黑絷对她有多重要,总不能在那时教她一见黑絷就饿羊扑狼似的……虽然之后她「扑」了很多次。

哎呀!瞧她在想什幺,羞死人!

看出白菱的胡思乱想,黑絷揉了揉她的头,给了宠溺的一笑。

静谧的氛围中,一艘花舫悄悄驶近。

「船夫,小心,要撞上了!」白菱首先察觉另一艘船的船夫正打着盹,起身警告。

转舵已来不及,两艘花舫的头与尾相吻。

一切在须臾间发生。

?煞!?煞!有两人落水,水花齐天高。

其中一人是白菱,她站得高,重心不稳,便掉了下去。

「白菱!」黑絷在白菱落水的同时也跟着跳下。

水质清澈,水中有两个影子,不及细想,黑絷拉起那红白相间的衣裳,她如瀑的黑发、窈窕的身段、细致的五官。

她……不是白菱?!

「咳……咳……救命啊!我怕水。」那人拚命挣扎,紧箍着黑絷。

与白菱像极了。拥着陌生女人在水中,黑絷一瞬间呆愣。

「絷,快领她上去,入冬之际的水温她似乎受不住啊!」白菱在一旁低叫。白菱会泅水,她是农家的女儿,底子健,就连秋冬之际也不知在家门前的水塘玩过几百次。

「白菱,妳落水,我救的是妳。」上了花舫,黑絷恍恍惚惚,还未从惊吓中回神。

如果白菱不会泅水、如果他晚了一步……他不敢想象后果。

「现在还讲这个做什幺?」白菱接下船夫带着歉意递来的干布,将干布披上最狼狈的那人。

那同白菱一块落水的姑娘,还紧攀着救她的浮木──黑絷。

「姑娘,妳还好吧?」白菱试着拉开她,无奈她的手抓黑絷抓得死紧。

「咳!咳咳!喉咙好痛……鼻子也好痛,咳咳!我没办法……没办法呼吸。」她咳呛得厉害。

「慢慢来,不要反而又被自己噎到,妳只是喝了几口河水,等一下就没事了。」叹口气,这人是打出生开始就没下过水吗?

「咳!我好难过啊……咳咳!王八羔子,有人这幺驶船的吗?居然打起盹来……咳咳咳!」那女子呛得是唾液与眼泪满脸,却不忘怒骂。

这女子真是有趣极了。

「姑娘,妳先顾自己顺气吧。」白菱拍了拍她的背。

满脸赧色的船夫又递来一块干布,白菱唇边带着笑,替黑絷擦拭他湿漉漉的黑发与身子。

「菱……」黑絷皱眉头,这女人呛也呛了、骂也骂了,手说什幺就是不放开。要不是有白菱在,他会将这女人再丢回运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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