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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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奇缘-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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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不语。两人在那伞下撑起的一片干净的天空中默默相望。
“傲霜,让我再看看你,好吗?”
面纱轻轻地滑落,露出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绝艳的脸。
“这是我今天在游园会上的扮相。”
东方凡愣了一下,不觉大笑起来:“哈!李傲霜,你果然是那个名冠京城飞雪?我早该想到的。”
傲霜但笑不语,却见东方凡面色一端,慎重地道:“你是来不及卸装,还是想让我看一眼,弥补遗憾?”
傲霜犹豫了一下,爽快地说:“都有。”
“那么,你是知道我的,对吗?”东方凡的神情有些动容,话中的含义却是多重。
“知道”,多么简单又复杂的词语,知道他对她的情谊,知道他为她所作的一切,知道他最后的抉择。
因为知道,所以她保留着这样一幅不愿意为外人所见的面容,来见他最后一面。
“傲霜,作为最后的告别,能够我一个拥抱吗?”
傲霜依旧没有说话,低下头去,任由东方凡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一个诀别的拥抱,蕴含了太多的东西,却都化作无言。
“……你走吧,一路多保重!我们再见了!”
“……再见!”
刚被撕裂的白雾又重重地闭合了,伊人已去,四周只有忙碌的工人,还有随风飘散的雨点。
起风了!看这云,看这雾,该散了吧!他们的路途定然是一帆风顺的!
“老大,都弄好了!”
“阿升!可以开船了!记住: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许停下来,一直往海上开,能开多远就开多远!知道吗?”
“知道了,老大!”
阿升是负责码头的,他最忠心的部下,这样重要的任务职能交给他来完成。可是他绝不容许因为这份忠心,让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记住了:船上的货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够让鬼子在多远的地方追上你们,这个时间越拖得长越好。一旦你们被追上了,鬼子要开枪,就停船收查,照我教你的话回答就好了!切忌不要反抗!听明白了吗?”
“老大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虽然东方凡的命令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他还是会不折不扣的依令而行。
船缓缓地开了出去,迎着渐起的海风,拉起了风帆,驶向未知的海域。
身后传来杂乱奔跑的脚步声,还有拉动枪栓的声音,以及喝叫停船的声音。
看着那渐渐变小的船影,东方凡露出了一丝深邃的笑容。
“东方凡!快让那艘船停下来!”是警察署的白署长,后面跟着一队实枪核弹的日本宪兵。
“为什么?好不容易起风了,他们还得赶时间呢,怎么能说停就停!”东方凡有恢复了素日里悠闲和玩世不恭,根本没有理会白署长的频频暗示,和他身后日本队长变的紫青的脸。
“那个…太君说你的船上有疑犯,必须停船检查!”
“疑犯?我的船上疑犯倒是没有,早中晚饭倒是备了不少,我看没必要检查。”东方凡一伸手把白署长拉了过来,故意压低声说道:“白署长,你什么时候成了日本人的署长了?”
“八格!”那个日本宪兵队长实在忍受不了东方凡的轻慢,更加怀疑他们二人再说什么,抽出手抢就朝天开了一枪。。
“快让他们停船!不停船,死啦死啦的!”
“东方老大……”白署长吓得哆哆嗦嗦地劝。
“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东方凡更来了倔劲儿。看到旁边有几个日本兵在往外拖停靠在码头的一艘快船,他一下子火了,冲上去拳打脚踢,把日本兵打倒了一片。
“不许动!这是我的船,我不容许……”
“砰!”
一声枪响,东方凡低头看着身上传胸而过的伤口,和缓缓流出的鲜红的血,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他睁大的眼睛,看着天空依然飘落着雨丝,耳边隐隐地听到琴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琴,对不起,我先走了,不能守候你一生!
琴,坚强些,不要哭,做个有担待的女子!

  第二十二节 敌前敌后
“遭遇暴风,凡遇难,幸各兄弟无事,望按时接船!”
方晓天把手中的电文又重念了一遍,努力地跳过那些暗语,去体味其中说明的含义和未说明的事实。好半天,他好像才明白了电文中的真正意思。
东方凡遇难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连东方凡也不能幸免于难?
她怎么样了?信中没有说。按照事先的约定,“各兄弟”代表了刚被救出的人和待运的药品,可是却唯独不包括主导此次行动的她。
没有说她有事,是否表示她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这电文中为何不再加一句,报个平安?
方晓天心怀忐忑,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实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能平静,只能放弃了,在心中默默地祈告上苍。
吉人自有天佑,雪儿已经遭遇了九九八十一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傲竹,传令下去: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
东方兄,永别了!你为民族大业献生,死得其所!我们的后人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他们安全地接出来,把药品送到与敌斗争的前线去!我们会继续地战斗,直到把我们的家园解放出来!
远在上海的佐佐木,这几天非常的恼火和无奈。
他的妻子死了,他心中本来就已经非常的恼怒,可是接连几天,不但被救走的几个人如泥牛入海,下落不明,而那天为了追查那几个人的下落,错手杀了东方凡的后遗症也渐渐出来了。
那天他的宪兵队长,为了追击那艘出海的可疑船只,杀了上去阻拦的东方凡,结果把船只从海上追回来一查,除了一些为了牟利而私运的紧缺物品之外,只有一大箱的珠宝财物。而那些船员,和几个搭乘的乘客,都是在上海有家有口,地道的本地人,别说不是逃犯,连逃犯半点边都沾不上!
虽然他同样可以以违反禁令作为杀死东方凡的借口,可是这样做实在有点难以服众。因为这样的事,那些个素来无法无天的黑道人物都多多少少或明或暗地在作,如果仅仅是这个理由,就杀了一直坐上海滩头把交椅的东方凡,只怕人心都寒了,原本在观望的人,只怕今后都难以和日本人合作了。
而且,连着几天,东方凡那个叫琴的遗孀,四处的哭诉,几次来向他申冤,要求处决那个开枪的队长,这是让他焦头烂额。说她有说不得,不理睬她又不行。
如果听任她闹下去,让整个上海工商界都和他对着干,加上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他自己的职位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
佐佐木觉得自己生生被摆了一道,东方凡的死和他看起来的无辜,不但使追查那些逃犯没了线索,连前几日那艘装载军用物资和药品的沉没,也无从查起。
而一向活动频繁的金泉,也突然没了动静,让他心中的疑团更加无从解开:那个金泉,和这整件事情,到底有多少关系?东方凡,到底是无辜被牵连的,还是他老谋深算,布了一个更深的局?
可是,谁布局,会把自己的生命都搭进去呢?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解不开,解不开,真是解不开!
不明白,不明白,还是不明白!这些中国人的心计如此之深,真的是难以揣测!
冯元的到来为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的佐佐木带来了一线曙光,更何况他的到来,正是为了东方凡的事情来居中调解的。
“冯兄,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办才好?”现在能够解脱他困局的人非冯元莫属,既然有求于人,不得不端出一番虚心受教的面孔来。
冯元看着佐佐木,脸上虽端着笑容,心里却已经把他凌迟了无数次。想到东方凡的死,无数同胞的受难,他真得想一刀把眼前这个刽子手解决了。
可是一想到傲霜的嘱托,想到他们至今的生死未卜,祸福难料,只能努力地做出一番心平气和的样子来。
“那要问佐佐木阁下,是否觉得东方凡真的该杀?”
“难道对手死了,冯先生不高兴吗?”佐佐木狡猾地把球抛了过来。
这些难懂的中国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们本人更加难以搞懂。彼此之间,到底是友是敌,一向都是在变化的。
东方凡死了,没人和冯元争了,他应该是很高兴的才对,可是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快乐。是不是他们也有某些瓜葛?
“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冯元冷冷一笑,把球依然踢了回去,“阁下因该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混江湖的,在海上做点小买卖,赚点钱养家糊口,是谁都有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就该被杀的话,只怕我们都难逃一死啊!”
他坐在椅上,端起茶杯来,半真半假地摇头一叹。
看到这个情形,佐佐木知道不能不说真话了,便把当日有人劫狱,为了追捕逃犯受到东方凡的阻拦而“错杀”了东方凡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冯元。
“那么说,东方凡的死,是因为怀疑他窝藏逃犯,而不是因为私运货物?可有证据?”冯元虽然心中有数,可是却装出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又带着怀疑的表情。
“是这样呀!暂时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冯兄,你认为这东方凡是不是参加了什么抗日组织?”
狡猾的佐佐木说话的时候眼光闪耀,语带试探,可是冯元却不去理他,几句话就直击其要害,把对方的疑虑全部打消。
“虽然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可是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我哪会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只是,不管如何怀疑,只要贵军没有证据,就要给大家,给东方夫人一个交待。否则事情会很麻烦的。毕竟东方凡不是个普通人!”
冯元的语气是语重心长的告诫,可是话语中却带着一点威胁之意,佐佐木被他说中了心事,也无暇去顾及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当下急切地问道:“那冯兄认为,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困局中解脱出来呢?”
“如果阁下果然信我,可不要怪我直言不讳了!”冯元垂首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仿佛看到了东方凡素来桀骜不驯的面孔,和他死后的遗容。
“请一定直言!”
看着佐佐木一幅虚心受教的样子,冯元重重地把手中的被子往桌上一放,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丢车保帅!”
佐佐木一下子跳了起来:“丢车保帅?”
“对!”冯元看着他,佐佐木仿佛在他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少许的笑意,“处决贵军那个开枪的队长,承认东方夫人在上海工商界的地位,平息东方凡的死可能引发的浪潮!”
佐佐木沉思了半晌,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努力争取最大的回报:“那么,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好,一言为定!”
很快地,琴接替了亡夫,投身到东方凡留下得一大堆事业中,不久便成了上海滩颇具影响力的一个女帮主,而她裹挟着东方凡的余威,依旧守着不可撼动的山头,联合一些有些气节的老大,与日本人唱着对台戏。
过了数日后,那个宪兵队长就被秘密地“处决”了,罪名很滑稽,居然是随意开枪,“误伤平民”!他们的军队在别人的国土上,杀了数以几十万计的平民,现在迫于无奈,最后却以这样一个可笑的罪名,来挽回自己的面子。是天道往复,报应不爽,还是小丑的自我调侃?
当然了,这次“处决”只是个形势,是为了平息上海各界的怒火,为了延迟自己被那火焰烧死的时辰罢了。狡猾的佐佐木当然不会真心地为了一个中国人,杀了自己的中心部下虽然,佐佐木在“处决”那个宪兵队长时耍了花枪,把他秘密地运送到了东北前线,可是他明确低头的表态,却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爱国人士的信心,也威慑了一些死心塌地的汉奸。
琴后来的作为都让佐佐木懊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他只好更加的倚重冯元,利用他“牵制”对方。
而冯元如约地“帮助”佐佐木平定了一场风波,并长期“协助”他与琴们争斗。自此,冯元得到了佐佐木全然的信任,冯元便在他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偷运”紧缺药品和物资。
那个宪兵队长在刚刚离开上海的时候,就遭到了暗杀,一颗炸弹,让他连尸骨都分辨不清了,还有一队随行的日本兵作了他的陪葬。
而到底是谁放的炸弹,间接地为东方凡报了仇,就无从查知了。

  第二十三节 情缘难了
我们的国人,是最能够适应一切环境的人,他们能够安于盛世的和平,也能在战火丛生的乱世中求生存,祖祖辈辈信奉着: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不管他们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是否改头换面,骨子里祖宗留下来的那股子韧劲儿,让他们只要觅得一线的生机,便会挣扎着奋斗下去,生存下去。
可是当这一线的生机,也被生生地剥夺了时,剩下的事,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决,只有呐喊着站起来抗争。
一列自南而北的火车,不急不缓地奔驰在夏日的旷野上,两侧匆匆闪过的葱绿的树木掩映着远处高高矮矮遭受了炮火毁坏的破败的房屋,一片廖困中的欣欣向荣。
生命的奇迹,处处存在,不管遭受过多少回毁坏,只要有一线生机,便努力挣扎着,挣出一片蓝天。
咣当咣当的车轨声,枯燥而规律地响起,车厢里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出的低低的对话声,掩盖在那单调的车轨声中,让人昏昏欲睡。
车上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一个个都大包小裹的,粗衣葛衫,不知道是在逃难的还是做买卖的。毕竟,前方还在打仗,而且一路都有重重的关卡,没有十分的必要,没人会以身犯险。
偶尔,有几个穿着异样的人,或长袍大褂,或西服革履,或锦绣华服,在车厢的尾端,居然还有两个穿着出家人的服饰的老人,可所有的人,面上都是一样的漠然没有表情,看不见他们的喜怒哀乐,紧张或者害怕。
在车厢前端的地方,靠窗坐着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她的脸微微朝着洞开的车窗外面,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人注意她正从微眯的眼和两耳中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在她的周围散散地坐着七八个服色各异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交谈,甚至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汇,没人看出他们之间以及和那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的关系。可是,如果你细心的话,就会注意到,他们都随身携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脚下还带着一个大小不一的行李卷。
他们都一点面黄肌瘦,其中几个脸上还有伤,而有几个的伤隐藏在衣服中。
车子一路北上,窗外两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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