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进去通报了声,走进屋子,扑鼻的一股安息香。
“怎么这么浓的香?”
采儿蹙眉,问着如月。
如月只是毕恭毕敬地作揖,使了使眼色,“奴婢怕皇后娘娘睡不好,所以,擅作主张…”
摆了摆手,采儿点点头,示意如月下去,“做得好,下去吧。”
轻步走到红纱帐前,此时诗晴已微微睁开眼睛,见是采儿,急忙坐了起来。
上前一步,握住诗晴的手,采儿急忙将人按下。
“小姐,你太傻了,为了采儿,值得么?”
“值得,你为了我也会如此的。”
眼中带着笑意,诗晴佯装无事,却被采儿紧紧抱住。
头靠在诗晴的肩膀上,采儿的视线空洞地打量着红纱帐,该不该把昨晚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小姐呢?
“怎么了?可是担心我信那些人的鬼话,怕韩贵人来找我索命?”
诗晴浅笑着,轻轻推开采儿,认真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安慰。
呆愣了片刻,采儿忽然点点头,可是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还是等过几天再告诉小姐吧,反正马上就除夕了。
“对了小姐,除夕年夜饭,太后说让王爷也进宫,这可如何是好?”
本是嬉笑的脸,忽然紧蹙。
太后让爹爹进宫干嘛?
虽然不知为何,但其中不是好事。
而且,除夕正是她们混出宫的好日子,这可怎么办?
“可让爹爹称病。”
诗晴说着,却见采儿摇头。
“看太后的架势,即便王爷是病了,也非得入宫。说什么皇上大赦王爷,王爷不可矫情,何况他是皇后生父之类的话。”
竟会如此!
事遇波折,不免心里又憋闷,诗晴的食指紧握成拳,眼里愤恨。
“那好吧,那出宫的日子再议,先过了除夕再说吧。”
※ ※
宫里的除夕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此时不仅皇宫修葺一新,还会因此添置许多新人和物件。
今日是大年三十,一大早,皇上便吩咐内务府的人送来各种东西,有红烛,灯笼,窗花,香料。
总之各种守岁的东西一应俱全,将大殿里堆放地满满。
而皇上也想的极其周到,今年过年中宫宫人的俸禄打赏,也都由内务府包了,因此不必从皇后的俸禄里克扣。
大早,采儿便带着人来中宫请安,见到这些东西,更是笑地咧不开嘴。
她甚至快把皇上银发的那件事给忘了。
“采采,你来给我梳头吧,还是喜欢你设计的发髻。”
诗晴坐在铜镜前,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这些赏赐也只是留着出宫,或者宫变时候的大点。
所以,在外面放了会,诗晴便吩咐如月将东西收起。
采儿眉眼嬉笑过来,拿着桃木梳子,看了看诗晴秀气的脸庞,眼中仍旧是笑。
“小姐,无论如何,今日是除夕,你定要开开心心的,何况,咱们还可以见到王爷。”
“嗯。”
诗晴点点头,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采儿满意地看着,开始为诗晴梳妆。
不一会儿,一个娉婷的女子,一身黑色镶边金凤朝服的贵气女子便出落在众人面前。
这几日诗晴有些憔悴,所以采儿特地给她化了浓妆。
不但不耀眼,还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尤其是拿微微挑起的眉线,更是带着一种霸气。
将凤冠和一排白玉珠花插上,抹上胭脂,这才算大功告成。
“娘娘真是漂亮。”
连一直伺候诗晴梳妆的小红都赞不绝口。
“好了,就你贫嘴,灌会讨好本宫,去拿赏钱吧。”
看着镜子里高挑的人儿,诗晴甚是满意,乐滋滋地看了眼采儿。
“走吧,真想快点见到爹爹呢。”
两人互相搀扶,身后跟着众人伺候,一行人浩浩荡荡朝长生殿而去。
此时的游廊里,油漆重刷,每隔一米处,就挂上了欺负的红灯笼,看来一片喜庆。
微微侧眼,看着灯笼,竟然上面都写着字。
“咦,采儿,这里每隔灯笼怎么都写了字呢?”
“哦,这是文渊阁的学士们给了样本,都是宫女,太监们连夜抄写的,上面都是些吉祥福气的话。”
采儿笑着,伸手随意拿了一张下来,“看,这种是祈福求子的。”
说毕,又将纸条夹回了那灯笼上。
诗晴也好奇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伸出纤细的手,随意拿了一张。
只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立即将那条子一扔,捂住胸口,满是惊恐。
“怎么了小姐?”
一阵惊讶,采儿急忙拉了拉诗晴的手腕,而后吩咐顾盼将那纸条捡起,定睛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端沁雪死’四个字。
这大过年的就看到这么晦气的东西,难免会影响了心情。
“去,去把抄写这排灯笼字条的宫女喊来!”
采儿脸色一沉,急忙呵斥,将那字条揉地粉碎。
可是顾盼刚走,就被诗晴喝住,“不必去了,本宫不迷信,就不信就凭她几句话的诅咒,就能至本宫于死地!快些去长生殿吧,别耽搁了时辰。”
诗晴心里暗暗想着,此事自己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身边虽时冒出个定时炸弹,那岂不是寝食难安了?
摆了摆手,采儿低垂着眸子,吩咐顾盼回来,“去重新写一张上去,也好让那些奴才们仔细些!”
因为字条的原因,诗晴本是好心情的,却忽然阴郁了下来。
一路直到长生殿,都没再开口说话。
此时钟鼓齐鸣,大殿里一派祥和。
金龙大殿上,无心高坐着,金冠下那张脸俊逸帅气,在看到诗晴后,眼神里更是流露出一丝喜悦。
而太后,亦是威严地坐在那,只是斜眼看了诗晴一会,脸色极其不好。
诗晴翩跹而上,走到了玉阶前,坐到了无心的身旁,傲视着下面的宫妃和皇亲国戚。
因为是家宴,所以宾客都是些贵胄。
当在最前排看到端王时,诗晴的脸上明显又笑了,那是一种安定。一种见到自己家人的心安。
“今日既然是家宴,大家就无须拘束。”
太后威严地一招手,和无心看了看,只见十位美人穿着纱衣款款而来。
低声吩咐了旁边的常儿,太后将自己面前的酒壶递了过去。
只见常儿拿着酒壶,就走到了端王面前。
“太后赏赐王爷美酒。”
常儿眉眼带笑,说毕,已是端起了酒杯,倒了满满。
端王的神色复杂,可懿旨不能违抗,便仰头大喝了起来。
“谢太后赏赐。”
诗晴本就无心看舞,当她视线猛然扫到端王那边时,不禁眉头紧蹙了起来。
这太后,搞什么鬼?
“怎么,雪儿不喜欢吃这果子,这可是朕特地吩咐人从岭南快马加鞭带来的。”
无心也并不专注看舞,眼睛时不时地打量诗晴,见她面前的东西一点没动,温柔问着。
勉强笑笑,诗晴伸手抓了个红果子,含在嘴里。
“很甜。”
她的眼神继续扫描,终于在看到冥翼后,安神了下来。
冥翼一个人喝着闷酒,好像是感觉到了一股注目的力量后,忽然抬头,看着诗晴,浅浅露出梨涡。
似是想到什么般,他猛然站起,倒了杯酒,上前一步。
“皇兄,臣弟祝你和皇嫂永结同心,也祝我冥朝国泰民安。”
没有人知道冥翼心里真实的想法,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眉眼里的真诚确实让无心听者爽朗大笑起来。
再怎么说,冥翼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要不是那老巫婆的儿子,他还是很珍惜这份手足情的。
紧紧拉着诗晴的手,无心眉眼带笑,猛然一口就喝了起来。
那些妃子看着,心里也不爽利,索性就和互相闲聊了起来。
诗晴也微笑着,但是当她再次看向端王的座位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如月,去问问王爷去哪了?”
不知怎么,诗晴总觉得诗晴奇奇怪怪的。
如月应声过去,不一会儿便凑近诗晴的耳朵,“说是去如厕了。”
说道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如月的脸一红。
诗晴点点头,侧目微微看了眼太后,只见她一脸笑意,完全不似刚才那般阴郁,像是奸计得逞般。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皇上,臣妾不方便,去去就来。”
撵着帕子,诗晴低眉轻声说了句,见无心点头,便带着如月出去。
大殿里的喧嚣依旧在继续,只是无心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空空的座位,剑眉紧蹙。
“有没有见过端王,他去哪了?”
走出大殿,随意问了问,守卫立即毕恭毕敬地一指。
“娘娘,怎么是往那边去的,那里不是北苑么,前朝皇妃的住所。”
如月支支吾吾着,神色有些不好看。
诗晴身子一怔,心道大事不妙,立即加快了脚步。
“快,你且回去,就说我出事了,快些喊皇上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摆手,推开如月,诗晴急忙朝北而去。
越是走,就越凄凉,仿佛这里是与世隔绝般,并见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息。
这里对于诗晴来说,还是很陌生,只是当她的步子还未跨入那荒凉的北苑时,耳边忽然一声尖叫。
“来人啊,非礼啊,非礼啊。”
题外话
今天发烧了,估计就四更,太难受了。
本宫自会处理!
诗晴身子猛然一怔,还未踏入那北苑,便见几个禁卫军将一个人五花大绑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古代爹爹!
爹爹二字还未喊出口,便见端王神色忧伤地离开,嘴里还喃喃着,“爹爹没有。雪儿。”
只是看着端王那晕红的双颊,诗晴便骤然响起那张恐怖得逞的面孔。
是她,肯定是太后嫁祸的!
“放开王爷,谁要是带走人,就是和本宫过不去。”
诗晴一声呵斥,已是上前阻拦。
那禁卫军面色尴尬,双手抱拳。
“娘娘,我等也只是在这里守卫先帝妃嫔的安全,这无论是谁,胆敢亵渎先帝皇妃,都是死罪,即便是娘娘的生父,那也不例外!”
那人不卑不亢,说的诗晴脸青一阵紫一阵。
“这后宫,本宫说的算,本宫说放人就放人!莫不成,你想死不成?嗯?”
诗晴一甩衣袖,好不威严地一吼,惊得那些禁卫军都急忙后退,连说不敢。
“皇后真是好生威风啊!”
只听老远一声啪啪的声音,诗晴急忙闻声看去,正是太后和无心,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不是说偷偷告诉皇上的么?
眼眸一扫,对上如月此时无辜的神色,诗晴叹了口气,想必这是太后早就预算好的,就等着爹爹进圈套。
“臣妾参见太后,臣妾是这六宫之主,倘若任由任何不相干的人企图污蔑臣妾的爹爹,那岂不是不孝?身为六宫之首,执法不严,让先帝妃嫔们受损,岂不是办事不利?”
面对诗晴的伶牙俐齿,太后冷哼一声。
“是么?”
那眼里全是挑衅和得意,忽然她摆摆手,大步进了北苑。
众人皆是惊诧,不过也都跟了进去。
北苑十分荒凉,刚进院子就能感觉到一阵萧瑟。
而此时,正门的屋子里正隐约一阵哭声。
“还不快来给太后请安!”
常儿呵斥一声,便见四面八方的院子里好几位年过中旬的女人被人搀扶出来。
她们个个没事似得,轻轻作揖。
只是最后出来的一个女子,依旧面若桃花,却哭得梨花带雨的。
“太后金安。”
“给众位太妃请安。”
只听见院子里各种作揖的声音,诗晴则是看着眼前的人,惊诧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此人正是,正是定太妃。
半年前定太妃出来帮自己指正蓉妃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若说她要联合太后一起来害自己爹爹,那大可不必。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只见定太妃已哭得似个泪人,而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再见到端王后,更是愤怒地一指。
“太后做主啊,我们家娘娘向来礼佛,与太后异曲同工,可谁料想竟然晚年还要落个名节不保的罪名,这要是太妃百年,去了地下如何颜面见先皇啊。”
说毕,连同定太妃一起哭了起来。
诗晴看的真切,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你且把详情好好叙说。”
缓了缓神,诗晴上前一步,拉住定太妃的手,示意她相信自己,又对着身后的人道,“皇上,太后,可否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去,今日毕竟是除夕,这些烦扰,让臣妾来处理便是。”
“那姐姐万一徇私舞弊了怎么办?”丽嫔躲在太后跟前,轻轻扬了扬嘴唇,十分高傲。
题外话
这两天连续烧糊涂,把三千字弄作一章了,亲们,四更就算完了哈,太难受了,么。
大雪里的温情(1)
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无心的眸子也深深看向了诗晴,只是唇欲张开,又合上,叹了口气。
“母后,儿臣送你回宫。”
无心怕太后再纠缠诗晴不放,于是眉眼笑意地上前一步,搀扶住太后,让她神色一惊,不觉侧眼瞪了诗晴一眼。
“来人,先把端王关进天牢,什么时候皇后把事情查地水落石出了,什么时候再放人,哼!”
太后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离开。
采儿见众人都鱼贯而出,上前一步,走到诗晴跟前。
“小姐…”
看了看采儿,诗晴搀扶住定太妃的右手,而采儿则搀扶住,看着诗晴脸上啊佯装出的无所谓和坚定,采儿强忍着把泪水咽下。
屋子里十分寒冷,偌大的宫殿只升了一个炉子,让里面的人都打起寒战来。
握紧定太妃的手,诗晴只是笑笑。
“去唤人上我宫里取些炭火来,把太妃冻着了该怎么办?”
“嗯,也去沁雪斋拿些本宫新缝制的手袋来。”
诗晴和采儿像是心有灵犀般,各自打发自己的侍婢离开,她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如月和顾盼离开,定太妃的眼里也全是感激之色。
“本宫也信王爷不是那种登陆浪子,可是当时本宫实在脑袋一片空白,看见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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