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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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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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漂亮,晶莹剔透,巧妙借用了翡翠原有的构型和颜色变换,细微处刻画细致,是一件难得的玉雕。“挺好看,是一手所作?”
“嗯。”
“这姑娘也挺美,梦中神女?”她最先想到的是他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仙女,然后醒来不断回想,还雕刻出来,就说那曹植的《洛神赋》不就这样来的吗?
“真叫失望。”他轻轻一叹坐到她床头,“是雕工太差还是眼神太差认不出自己?”
哎呀!竟然取材于自己,焉容一惊,又喜上心头,捏着那玉雕一时手抖险些掉了,引得他赶紧过去接住。
“仔细点,废了不少时日呢。”
“好,仔细些。”她握手里不再松手,又狠狠看了两眼,将他对自己的情意领会心,这男能对自己挂念到这等地步,肯花这么大心思雕刻这个玉,自己还需要再怀疑他什么呢?
“其实焉容,喜欢一个不单单是贪恋她的姿色,当初能佛堂看出一尊观音玉像的奥妙让认定之间有缘,哪怕当初只见过一眼也能记住,若只意女的美貌和身体,那以的钱财和精力,再娶十房妾侍也能应付得过来。”
他先前说的那些话还让她心里十分感动,熨帖得很,到最后那句话,可真是越来越扯了,焉容羞红了脸,脑中不停跳着回放方才榻上的那些事,叫她无地自容。“还是去看账吧,分散些精力,一个可不能当十房小妾使,还得睡觉呢。”
见她这幅羞答答的模样,满面芙蓉,眼里似有春水浮动,浇入他的心肠,他是一点都不愿离开这软榻了,却又不可不回道:“好好,看账去,不过也有问题想问,问完了就放睡觉。”
“问吧。”
“自打从芜镇回来以后,觉得变化了许多,是不是修习过什么女家秘笈?”
女家秘笈是什么东西?焉容费了好大神才想明白,他大概指的是墨然传授给她的一些技艺,不行,这个怎么可以说!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然后把自己蒙到被子里,再也不肯出来。

、楚馆秦楼
正月十二;大辰与瀛岛正式签订条约;关于内容是百姓不足知道的;至于割地赔款;也只是朝廷的事,与他们何干?所亲见的;也只是自那以后翡翠的价格疯涨;成了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后来这个条约被戏称为“翡翠条约”。
长痛不如短痛,但现实往往是们为了短期的舒畅而选择付出相对较缓和的代价,到了最后;代价翻番;痛苦翻番。签了条约之后百姓畅舒一口气,以为可以过一段安生的日子;得过且过,没有愿意为远虑分神担忧。
元宵节张灯结彩,最热闹之处莫过于顾盼河两岸,由于大辰已经跟瀛军谈好不相干涉,所以可以保证百姓的安全性。
赶这种被敌军侵袭后的节日出来游玩,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情致呢?大多数抱着跟焉容差不多的心态,心底有点压抑烦恼,想借着出游排解一下,让节日的喜庆冲淡伤感。
街上摆了挺多卖小摆件的摊子,也有卖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卖胭脂水粉的、手串吊坠的、发簪绒花的,荷包香囊的,拨浪鼓、草编蚂蚱、布老虎,姑娘小孩喜欢的东西真是不少。
焉容挑了一杆画着水墨莲花的灯笼,看见这样的摊子也禁不住好奇,硬要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停一停。
“这地摊上的小物件都便宜得紧,要是看上什么买下就是。”这位爷向来是不心疼钱,不过他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这些玩意的,都是糊弄一些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他给她准备的首饰大多是金玉珍珠等贵重的上品,现不过是由着她高兴罢了,就算她买回去也决计不会往自己头上装扮。
“也就是看个新鲜罢了,打小是被养家里的,从来未曾晚上逛过这样的集市。”焉容摇头微笑,把手里的草编蚂蚱的两根须子扯得东倒西歪,看得一旁卖货的大娘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萧可铮倒有些同情了,像她这样的女孩家,家规甚严是一方面,为了保护而禁锢算另一方面,因此过着不同外界的生活,当真少了不小的乐趣。“女娃娃的时候是不该出来见这样的世面,当心叫牙子拐走了,现还不知道什么穷乡僻壤给当童养媳呢。”
“净吓唬。”焉容朝他扫了个笑眼,又这么一琢磨“童养媳”这词,脑子里空顿了一会,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见萧可铮整个都伏摊前,神情专注地看摊子上的小摆件。
这之前还笑话自己没见过世面呢,怎么这会自己倒迷上了?焉容不免好奇,也跟着他看过去,只见摊上摆了一对玉如意,约莫有一个中指那么长,条纹简单,勉强能看清身子肚脐这样的纹路,黑黢黢的,看样子像是岫玉。
这样的也值得他仔细看?怎么说他也是自小摆弄上好玉石料子的,竟也瞧上了这几文钱的地摊货?她微微一哂,准备叫他一声,正巧这时萧可铮已经站直了身子,开始跟卖东西的大婶谈话。
“这对玉如意看着不错,哪进的货?”
大婶愣了一愣,道:“有一回家男去南边山里头收旧物,把这对如意收回来了。”
“南边山里?可是那坤山?”
“正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面对萧可铮的一再追问,大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一见她表情,便赶紧掏自己的袖子做出一副准备钱的样子,对方便详细回答:“就是前不久的事儿,瀛军从南边打过来的时候炮火把山头给震掉了,有闲着乱逛,那山上捡到了一些岫玉,兴许有玉矿也说不定。”
萧可铮若有所思,从袖子里摸出十两银子按摊上,“这料子的东西还有剩的么?都要了。”一抬手将那对玉如意攥手心里用帕子包起来小心收好。
大婶看着那银子眼都直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够自己家一年的花销了!看着那银子没敢上手去拿,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寻思清楚他问的什么。“没了,们都嫌这玩意土气,也只收了这么一对儿,不赚钱。”
“那就这样吧。”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拉着焉容便走开了。
待渐渐走远了些,焉容才忍不住问他:“这玉如意看着不错?”
“嗯……没什么。”他淡淡一笑,“一对的东西兆头好,百年好合。”
“……”焉容明显不信,一对的东西多了去了,干嘛非得买这黑不拉几的玩意?“一点都不好看,也不值钱。”
“那挑好看的,们再买下来如何?”
这似乎是他的有意敷衍,焉容猜不透他为何要买这样一件东西,也猜不透他为何对自己隐瞒,不过也只是心里纳闷了一小会,很快看到远处亮成一片的灯海,这点小郁闷便灰飞烟灭了。
她拉着他过去猜灯谜,每一处的谜底都不同,有猜生肖数字的,有猜祝福语的,有猜历史典故的,她偏向于言语文雅意境深远的灯谜,便牵着他的袖子挤到猜花卉名的那一处去。
架子搭顾盼河一处石拱桥上,微风轻轻吹过,桥下流水潺潺,桥上灯火旋转,加上当空一轮皎皎明月,河里月影如玉盘荡漾,或有才子佳携手并肩站于灯前吟诵,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如眷如慕。
“黛玉掬花半收葬。”焉容选了一只配有黛玉葬花图的灯笼,对着上头一行字轻声读出,“这灯谜怎么猜呢?”
他凝了凝神:“灯谜是文字迷,谜面一般不怎么考究,多见的猜法是会意和拆字,像这种谜面,多半是为了凑成一句诗而作,七个字里大半数是没用的。”
“这一说就明白了。”焉容正寻思着,群里便有给出了答案,是“墨菊”。
不是自己最快想出来的不过瘾呐,焉容不愿作罢,眼睛直直落下一个转过正面的灯笼上,这个的谜面是“长安市上酒家眠”。
不好猜,想了很久没有想出谜底是什么,直到有说“‘上酒家眠’是到别家睡觉,当然是‘白水香’,想不到蹭吃蹭喝还有蹭睡呢!”她这才豁然开朗,跟着旁笑了起来。
第三个灯谜的谜面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焉容脑中一转,念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诗句来,这不是写杨贵妃的美貌?莫非谜底是……她刚要脱口而出,就听群里有说了出来——“贵妃红”。
看来自己一定得反应快些了,旁边萧可铮投来鼓励的眼神,焉容点点头,看向第四个谜面,不用看,她已经听到了身后有念这句诗:“不风流只为贫。”
许是这低沉带着叹息的语调让她心中为之一动,她一回头,目光与方才念诗的男子猛然相撞。
是他!
楚王沉陵。
周围群混乱,她刚要叫他一声“王爷”,就看他对她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立即闭上嘴。
“焉容……”沉陵语调刚刚落下,一眼扫到一旁的萧可铮,又她的名字后头下意识地加了两个字“……姑娘。”叫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别扭,甚至反问自己为什么要顾忌那个男,为此还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眸子。
这突然的相逢震惊了她,焉容尚未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思索了一会才道:“一别多日,再见到董公子真是好巧啊。”
“是啊,很巧。”沉陵淡淡道。
有那么一瞬间气氛十分静谧,仿佛可以听到耳旁风声掠过,自打他娶了花榜榜眼念渠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裙香楼,但焉容不认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焉容和他之间并不算什么亲近的朋友,这关系倒也奇怪,像是互相知道秘密的盟友,外头的传闻早就把两系到了一起,什么“楚王风流,玉面芙蓉床头弄”,什么“芙蓉如面柳如眉,楚王负心,惹得佳夜泪垂”,其实他们之间很纯洁,完全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但是乍一见面,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许久,沉陵道:“难得相逢,不如请喝一杯。”
这个……焉容偏过脸看向萧可铮,询问他的意思。“多谢董公子款待,二却之不恭。”萧可铮冲他拱了拱手,替焉容作了回答。
沉陵挑了挑眉,转身前头带路:“地方来定好了,就裙香楼吧。”
“裙香楼?”焉容一怔,心想裙香楼的老板死了,领家刘妈也死了,上回路过还往那花船看了看,船和楼都是空的,怎么现还能营业。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疑惑,他补充道:“现裙香楼背后的主子是,对了,给它换了个名字,叫‘楚馆’。”
“楚馆……倒是贴切得很。”焉容若有所思,紧跟着含笑摇了摇头。有个词叫“楚馆秦楼”,是指歌舞妓院场所,而楚馆,又特指楚灵王筑章华宫选美入宫这样一个典故。
沉陵抿唇不语,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节。随着北方气候的变化,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不拿扇子,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

、神机妙猜
裙香楼;不;楚馆的门面跟往日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换了个镶金边的横匾;显得更加富丽堂皇财大气粗一些。站门口即可听见里头传来的呢喃艳曲,笛韵悠扬;欢声袅娜。再往里头走近了些;姑娘们频舒笑脸,朱唇轻启,举手投足便可勾魂夺魄。男们三五个凑成一团,拾跌博篮子;摸牌;下象棋,嗑瓜子;一旁有美伺候着,个个脸上挂着笑。
场景熟悉得几乎让她以为是昨日重现,这是易主后重新开张的场面?是被瀛军一夜血洗后的青楼?焉容痛苦地摇头,难以抑制心里的悲凉感慨。
“姑娘随到楼上雅间。”沉陵抬手往前指了指,旋转而上的木梯就眼前,她还记得两初遇的情景,她站这楼梯上边走边往下看,他坐下头抚琴缓缓吟唱,后来他还特意送来一副画,也是描绘这样的情景。
焉容挽着萧可铮的臂弯,腾出另一只手扯着裙子小心上楼,四处热闹的欢声笑语掩不住她每一步落木梯上的脚步声,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来这个地方似乎是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态,会无法控制地想到从前那些甘苦并存的日子,会想到很多爱过恨过的,孙禄、张大嘴、刘妈、袖兰、墨然、衣缠香……
沉陵所说的这件雅间,竟是焉容原本的住处,因为她曾经是花魁,所以这屋子的采光通风都是最好的,但被楚王选作是偶尔驻足的地方,摆设自然不能随着从前,大凡是床榻、桌椅等接触多的东西全部换新,唯一还留着的一张梳妆台,男不大用得着便没有改换。
屋子正中设有一张红木茶桌,上头泡了半壶上等的茶水还未来得及品,藏紫砂壶里散出淡淡的清香味,沉陵叫他们两位客自行坐下,自己则随意栖一把藤椅上:“到这里来不需拘泥什么,请随意。”
“多谢王爷盛情款待。”萧可铮当先回话,扶着焉容坐一旁,自己也撩袍落座,夫妻二向来是男主外,因此这等场合他替她回答什么都是应该的。
听得他这声称呼,沉陵眉梢微微一动,心里似有几分琢磨,最后也懒得想他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径自取了茶杯给自己斟满茶水,便将茶壶推到那二眼前,萧可铮为之一愣。
他是王爷,再怎么好客也不能亲手给平民倒茶,焉容聪慧,赶紧提了茶壶为萧可铮和她自己满上,复有掀了壶盖往里看了两眼,笑道:“看这汤色,再闻茶味,像是大红袍。”
“不愧是泡茶手艺第一的花榜状元,不用尝滋味就能猜出什么茶来。”沉陵赞道。
焉容连忙笑着回道:“王爷谬赞了,比试时候的茶好水好,这水平马马虎虎也就上去了。”她倒不是谦虚,而是大红袍橙黄明亮的汤色极度易猜,平常的红茶他定是不肯喝的,至于猜中不猜中也不重要。
“先前下去看花灯,把茶焖这里,现铁定走了味,也只好将就一下了。”他语气懒懒,抬起茶杯先抿了一口。
焉容二也跟着喝茶,入口,味蕾里一片苦涩,真是可惜这茶了。“倒不记得哪本书说过,泡大红袍的水要用银壶烧得大开,趁着雾气喷薄之际浇灌茶叶,停顿十余息的时间便滤出第一壶茶汤来。”
“受教了。”沉陵淡淡一笑,轻声叹道,“这段日子过得混沌,也没什么心思讲究这个道法、那个技艺,再怎么名贵的茶入口也都淡得跟白水一样。”
焉容这才知晓自己方才说了一大段废话,他的心情不好,哪来的兴致听她讲解如何泡茶。“听您的话,似乎心情不算畅快,不知王爷近况如何?”
被问及这个问题,沉陵眼光从萧可铮身上掠过,最后落焉容身上,似是对他有些避讳。“皇上龙体抱恙,太子殿下年幼涉世不深,加之近来频受异国骚乱,朝中事务越来越有些棘手了。”
“不能为王爷分忧,也只能愿您保重贵体,静心养神。”
“多谢。”沉陵含笑应一声,低头端茶杯时对着茶汤轻轻舒气,氤氲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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