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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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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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月一见她要走,满腔的怨气无处可发,骂道:“对,你就是个妓|女,你要是不笑谁给你钱啊,臭婊|子任人睡!”
焉容冷眼回过头来,面色阴沉:“马夫人,你最好嘴里放干净一些。”
店家一看两人吵了起来,也不知道焉容究竟是谁,但她和李金月相熟,只好拉住她,劝道:“夫人不要跟一个青楼女子一般见识。”
“好,我不跟她见识,不过是个最卑贱的女人而已。”
焉容冷哼一声,没想到自己走到哪都能被人这样辱骂,究竟是自己招惹谁了呀。“你也不过只有这点本事而已,你怎么不去你婆婆那里叫嚣?”
“你管得着?”
“呵呵,我不过是给夫人你出个招而已,你说你贵为员外千金,自小娇生惯养,怎么到了你婆婆面前就畏畏缩缩呢?我要是你,父母健在又有势力,怎么会由着婆婆拿捏?”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利用,真傻。马家不过是看着她娘家有钱有势才娶她的,只要娘家人肯帮她,她怎么就不能硬气一些?李金月跟自己是不一样的,林家书香门第,最重女子的品行,所以焉容要是回家哭诉,家人不但不会帮她,只会数落她的不是。
李金月被这么一撩拨,心中蠢蠢欲动,这股怒气一翻腾上来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哼,你说得对,我凭什么任她欺负?”话一说完便扭头冲出布庄,一会便看不见身影了。
焉容摇头笑笑,继续低下头仔细挑拣布料,不过一会便付了钱,拿着东西走了,也没有多想她这样一番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萧可铮在玉珑堂处理了一干事务之后天都已经黑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打了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了。一路上心情舒畅,忧心已久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又时不时想起一下午都有焉容的陪同,嘴角不知不觉就扬起笑来。
刚刚回府,管家就匆忙迎了上来:“姑爷,您怎么才回来?”
“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怎么了?”
“老爷叫您回来马上过去一趟。”
“嗯,好。”萧可铮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揣测一番,一路去了岳父崔致仁的院子。
他去的那会,老人正躺在床上不停咳嗽,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盯着窗外,一听到门声响动便强撑着身子勉强将头转了过来,用苍老的声音道:“可铮……”
“岳父。”一听崔致仁唤他,萧可铮连忙拥上前扶住他。“岳父近日身子总是不见好,吃那药可还见效?可还需要换个名医?”
“咳咳。”崔致仁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天活头。”
“岳父不要灰心,病好之后,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你听我说。”崔致仁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这把年纪,活也活腻了,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待我去后,你要好好待她。”
萧可铮眸子一垂,正色道:“我会尽力为她寻求名医给她治愈癔症,岳父将她托付给我,大可放心。”
崔致仁语重心长道:“好孩子,我也是看你最重信誉才会择你为婿,你万万不可食言。”
“是是是。”萧可铮连声应着。
崔致仁沉默了一会,见萧可铮一脸严肃,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听说,你这几个月一直同裙香楼的头牌有染。”
原来如此,崔致仁早就知道他和焉容的来往了,憋到今天才说,想必是早晨有人来报焉容在玉珑堂等他这事被下人汇报给了他,正是处理生意的紧急关头去见一个女人,这叫崔致仁很不放心,一定要赶紧提醒。
萧可铮思索片刻,沉吟道:“她身处风月场合,消息很是灵通,所以……”
崔致仁顿时大舒一口气,“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是啊,这次喜玉缘卖假货的事,还多亏了她,若不是她,小婿决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探到那么多的消息。”萧可铮皱着眉头硬撒谎,觉得牙齿都要被自己的舌头给绊倒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崔致仁点点头,“阿雪不能生育,你大可多去去两个妾房里。那个青楼女子,必定是诡计多端,若你动了心思将她娶回家中,只怕会煽动你对阿雪不利,为父很是担忧。”
“岳父不必担心,小婿怎么会是被美色迷惑而食言的人?您放心好了。”萧可铮一边笑着,一边心中暗自掂量,他可没说不把焉容娶进门,以焉容的性子,哪里会欺负人呀,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对焉容改变了看法。
“嗯。”崔致仁合了合眸子不再看他,摆摆手,“该吩咐的话我也说完了,你回去吧。”
“是,小婿告退,岳父您好好歇息。”
出了屋子,萧可铮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畅然,跟他老丈人说明白了,这月十五还能大大方方地去找焉容,再也没什么顾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老丈人只要活着,萧可铮就不能把她买回崔府。
但是一直把人搁在裙香楼必然不是办法。
还有萧可铮和焉容的前尘往事恩怨是非没有写清楚,有没有人想要来剧透一下?


、老板死了

焉容面带笑意回了裙香楼,一进房间,忙把布料拿出来往锦儿身上比量,“这是棉布的,又吸汗又舒服,颜色清淡不扎眼,好不好看?”
锦儿不胜感激,脸上尽是惊喜,连连用力点头:“好看,好看,谢谢小姐!”
焉容低头笑了笑,问:“你会不会裁衣服?缝的时候注意做大点,不用给我省料子,你小姐不差这几个钱。”
“都听小姐的,到时候你给我量尺寸。”
“好啊,我还能教你几样针法,再绣上图样上去。”焉容笑吟吟地将布料搁在她手上,“放好吧,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做衣服。”
“哎。”锦儿连忙接过揽在怀里,眉头一皱,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焉容眸子一亮,忙问:“怎么了?”
“没、没事。”锦儿连忙摇头,慌乱地往后退过一步。
焉容敛起笑来,一伸手抓住锦儿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的衣袖掀开,细嫩的胳膊上一条青紫的伤痕赫然映入眼中。“怎么回事?”焉容冷声问道。
“不小心碰的。”锦儿低着头,不敢看焉容一眼。
“快说,谁干的?”焉容语气骤然加重,这么明显的伤痕,怎么碰能碰到手臂内侧?
锦儿眼圈一红,反手握住焉容的手腕,“小姐,你答应我,你听了之后可千万不要找她算账,她会打死我的。”
焉容点点头,心底发凉,隐隐猜到是谁了。
“刘妈说你给她的钥匙打不开门,问我要真的钥匙,我不给,她就掐我,最后我只能说我没有,钥匙在你的身上,她就让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给她,我不答应,她就接着打,呜呜呜……”锦儿一边说,一边哭。
“该死的!”焉容气得咬牙切齿,手指不知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后来呢?”
“后来墨然姑娘过去找她,见我受罚,帮我说了几句求情的话,这才免了一番皮肉折磨。”
墨然?焉容心念一动,稍稍舒了一口气,这才放缓了语气,温和道:“你明天把钥匙给她吧。”
“小姐不要!锦儿就是明天再挨一顿打也无所谓,你攒钱不容易,可不能白白送给她。”锦儿攥紧她的手掌,眼里满是泪水,“大不了我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好不好?”
“给她吧,我的钱多半都存在外头,只有点零头才放在屋子里,她便是拿走也没有几个子儿。”焉容有些悻悻,看来又得麻烦萧可铮了,虽然不想跟他扯得太紧,但除了依靠他,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锦儿只好点点头,面有不忍之色,小声道:“对不起。”
“傻孩子。”焉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要记着,千万不要为了钱财委屈自己,什么挨打受罚都会伤了身子,不值得。”
锦儿心中存了几分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望向焉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此时此刻,她这样安慰自己,却毫无说服力,小姐啊小姐,你若是不为钱财,又怎么会委身于男子身下婉转承欢?
世人皆有万般无奈,有可忍,有不可忍。焉容为了脱身,宁可选择先苦后甜的法子。自由已经是青楼女子们无法奢求的东西,她却愿意为了自由,忍受一切的不可忍。
第二日在焉容的劝说之下,锦儿只好将钥匙给了刘妈,自此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一日焉容下楼,碰巧遇上前来探班的大老板孙禄,她闪躲不及,被他强逼到角落里。孙禄一脸愤然地瞪着她,手指按在她的眉间,“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焉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缩,颤颤地问:“大老板说什么?”
“呸!”孙禄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给我装什么糊涂,你敢说上回不是你去跟那婆娘通风报信?”
“什、什么意思?”
“哼,你就是个傻子,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何苦跟着那个婆娘拉皮条?哈,她是离死不远了,敢打爷!”孙禄挥着手臂,一身酒气迎面扑来,焉容恶心地连忙屏住呼吸,眼睛往旁处闪躲,不想与他猥琐的面孔相对。
焉容眸光一转,惊见昏暗角落里拉着一张长脸的刘妈,两腿叉立,肚子上的赘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大老板,刘妈……”焉容小声提醒道。
孙禄往角落里扫了一眼,沉闷地“哼”了一声,一抬身子上了楼。焉容惊魂甫定,垂着眸子走到刘妈身旁,小声道:“大老板刚才说你离死不远了……”
“我都听到了。”刘妈冷着脸应了一句,气息还有些颤乱,“还想让我死?”
焉容打了个冷颤,偷眼看她严肃阴冷的面容,不禁小腿发抖,赶紧鞠了鞠身子,寻了个借口跑回房间,一开门钻进去便将门反锁,自己靠在门上大喘气,没错,她就是要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加深两人之间的误会,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没有良心的狗,所以最好窝里反,狗咬狗,一嘴毛。
第二日天色未亮,外头就传来尖叫声、狗吠声,人声嘈杂,喧闹不止,焉容突然被惊醒,连忙将锦儿摇了起来,两个人穿好衣服,坐在床上静等着。锦儿好奇心重,眨着大眼睛同焉容恳求:“小姐,我去看看吧?”
焉容摇摇头,“别去。”外头乱成这个样子,不安全。
锦儿点点头,绷直了身子坐在床上,眼睛时不时地瞄向门外,突然转过头来,问:“死人了?”
焉容一惊:“什么?”
锦儿脸上显出几分慌乱,“我刚刚听见外头说死人了!”
“没事,不怕。”焉容沉着嗓音安抚她,心中却跟着乱了起来,外头动静那么大,说不定死人是真的,那死的究竟会是谁?焉容突然想到前日的事情,想起孙禄和刘妈说过的话,心里如坠千斤巨石,压得她万分不安。
天终于亮了,嘈杂声还没有消下去,有一阵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又闹哄起来了。焉容推断怕是来了官府的人,现在已经走了,便大着胆子,和锦儿一同出了门,过去敲衣缠香的屋子。
衣缠香也早已醒了,收拾妥当,两眼无神地站在屋子里,一见焉容和锦儿过来,便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衣缠香,你知道外头怎么了?”
衣缠香冷笑一声,“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主仆二人也能安睡到天亮?”
焉容听得她话里的嘲讽,笑道:“是啊,我们俩都是胆小怕事的人,哪里敢出去看,你快说,究竟怎么了?”
“大老板快天亮的时候死了。”衣缠香淡淡道。
“什么?”锦儿瞪大了眼睛,大老板才回来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死了呢?
焉容默不作声,心中已经猜到了一半,昨天一事也差不多猜到了个大概,不是刘妈死,就是孙禄死,如果一个行凶杀人,一个死了,那裙香楼岂不是没有人管了?太好了,自己就能恢复自由身了!“究竟是怎么死的呀?”
“摔死的,一头抢到地上,当场脑浆子都溅出来了。”衣缠香用手绢掩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的嫌恶。
焉容皱了皱眉,“跟刘妈无关?”
“不知道,今个一早尸体被衙门拖走了,连刘妈也被押走了,不过……”衣缠香顿了顿,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不管有关无关,刘妈铁定能毫发无损地出来的。”
焉容一时失落,心又坠到了谷底,拉着锦儿回了房间赶紧把房门锁好,自己则坐在床上反复念“阿弥陀佛”,焉容是长大以来头一回经历过人死在自己的附近,心中难免害怕,又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挑拨,导致两人的冲突激化,免不了惶恐不安,孙禄虽说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但总归是人命一条呀。
“小姐,你念什么阿弥陀佛,那种人就是个畜生,你应该诅咒他掉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锦儿虽然害怕,却面上恨恨,孙禄就是死有余辜,没有必要为他伤心祷告。
焉容咬了咬唇,“我想叫他来世当个好人,现在念几句佛号,说不定他的冤魂就不能回来找我们了。”
“说的也是。”锦儿点点头,煞有介事地盘起腿来,竖起手掌,做出数佛珠的模样。
焉容也未看她,自己静下心来,眸子里划过一丝微光,连忙扯了锦儿的袖子,催促道:“快,收拾收拾,这个时候外头正乱,我们赶紧跑吧!”
锦儿一个激动,赶紧跳下床收拾东西,不过一会两个包袱已经收拾出来,两人一人抱了一个,偷偷溜下楼,一路往后院跑去。
刚刚见到后院的门,还未待迈过去,就听前方传来一阵打骂、哭闹声,焉容身子往前一探,看见张大嘴手持棍子用力猛抡一位姑娘,口中还不停骂着:“你个小贱蹄子,趁着你大老板死了就想跑是不是?爷爷告诉你,妈妈回来饶不了你!我就专门在这里守着,跑一个活捉一个!打死她!”
焉容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头路上洒开了殷红的鲜血,那女子干瘦的身子被踢得四处翻滚,口中不停往外涌血,五官已经被血掩盖得看不见了。
锦儿一阵着急,赶紧将她往后拽了一把,焉容这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抓着锦儿的手躲进一处假山里,碰巧,洞里还藏着一位姑娘,她浑身瑟瑟发抖,脸上挂满了泪水。
“墨然?”竟然是她?那,那个被打的人就是袖兰?
“是我。”墨然的后背紧紧地贴在石头上,抬手抹了抹眼泪,低声哭道:“我和袖兰约好了一起跑,刚到门口我的鞋跑掉了,便回去捡鞋,她一个人往前跑,被张大嘴抓住了……”
焉容悲痛欲绝,轻轻抚着她干瘦的脊背,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她们二人一同从淮州过来,他乡作伴,情分非同一般,别说是墨然,便是自己,心中也万分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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