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失足挫败得也越是迅速。
“可纵然她容貌已毁,但皇上却对她宠爱如旧,否则也不会大动干戈为她医治。”全妃轻描淡写地一笑,神色中除了安稳似还隐忍着什么难以看透的情绪。
“皇上现在不过是心血来潮,你以为这股劲能维持多久。皇上是风流之人,一个色相俱毁的女子,有什么值得皇上去贪图眷顾。”眼中迅速涌起一丝冰冷之意,梅妃笑得有些残忍,宫里容不得太过得宠的女子,何况是这个女子还这般不知收敛地招摇。
“姐姐为何就如此确定娴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眉头轻挑,全妃目露好奇之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梅妃。
“在这宫里,皇上对谁都一样,包括你。”梅妃冷眼直视全妃,眼中似带着一股对所有深宫之人的恨意,在这宫里,凡是与她平起平坐的人,都是妄想与她争宠夺势的人。她知道皇上不能为她一人独占,但皇上背后的权利决不能由除皇后外的第三个人所觊觎。
嘴角勾起一抹暗晦不明的笑意,梅妃用余光看了全妃一眼,随后收起心思,冷冷出声,“妹妹可愿意陪本宫去看看承乾宫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步步惊心沉浮落(5)
天色枯槁,红叶低窗,承乾宫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冷冷清清的宫殿中无端多了几分萧冷之意,正仿佛是印了那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深宫之中红颜暗老,虚耗光阴之只恨,埋没情意,厮杀沉浮之苦,怎是一个愁字便可诠释的。
宫殿外徘徊着几个焦急难安的太医,个个急得焦头烂额,却苦于无计可施。乾隆已经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三日之内找不到医治良方,就统统提头来见。
一阵冷风突兀吹过,似呜咽之声,掠过寒秋深闺,吹来一阵惆怅秋意,无限凄凉。
朱门半掩,黄花遍地,一扫从前的无限风光。
素蝶不动声色看着前方,目光静若止水,任凭再多惊骇也起不了一丝波澜。
一阵轻纱挽面,遮住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也遮住那凄惨万分的点点愁绪。
多日来承乾宫都已经无人问津,乾隆偶尔前来也只是唏嘘几句便匆匆离开,连见她一面都已经力不从心。
宫廷冷暖淡薄她早已见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宠失势。皇后这次可真是下足了功夫,竟直接来一个一刀了断彻底断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后路。
那日以来,承乾宫似蒙上了一层阴霾,萧条阴冷之意无不在明示着她今日的失势。
庭院深深,枯叶飘零,带着满目疮痍的伤口,一寸寸心有不甘地从青空中飘落。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那宫中恩宠好比那宫闱深处的春花秋月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她们贪恋这份眷顾,拿得起却放不下,到头来只是断送了自己。
如若她不是那么执着,不去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许,她受的伤,就不会这么痛苦。
深闺冷寂,就如那逝去的恩宠一般,无声无息,只剩下一片冷淡。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声,在静寂清幽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梅妃娘娘驾到,全妃娘娘驾到。”
紧接着,梅全二妃踏着莲花碎步盛装而来,一个傲慢扬眉,一个轻讽不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戏弄。
素蝶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并未多做任何声音。
梅妃和全妃装作对素蝶的冷淡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只听全妃似笑非笑地开口,“真是天降横祸,妹妹今日这一折腾,这六宫里可又要恐慌了。”
素蝶面无表情,目光静如一泓死水,只当她的挑衅是充耳不闻。
“如果只是恐慌也就罢了,若是油灯上不明不白地多了许些磷粉毁了花容月貌,随之失宠失势,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梅妃神色傲慢地看了素蝶一眼,目露鄙夷之色,言语中似夹着明枪暗箭处处直对着她的伤口。
“两位娘娘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我们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宜在外逗留太久,还请两位娘娘见谅。”敏潋忽然出声,她挺身站到素蝶跟前,用自己的身子试图为她遮挡这些字字锥心的侮辱。
“我看娴妃身子的确不适,但只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宜在外逗留太久了吧。”梅妃怎肯轻易放过挖苦素蝶的机会,只见她冷笑一声,笑的阴冷至极,令人听得只觉得怒气横生,却又不能再惹事生非,只能将所有苦果咽下。
“我们娘娘要回屋了。”心生不满之意,敏潋忽然间只觉得眼前的两张花枝招展的嘴脸是如此令人生厌。她搀扶着素蝶,迫不及待地向闺房的方向走去。
素蝶扶风弱柳地走着,似体力不支,没有几步都要停歇片刻,呼吸几口气才能继续行走。
也许是走的太过急促,忽然脸上的轻纱随风飘落,似风中飞絮般徐徐落地。梅妃全妃皆是一脸嘲弄之色,幸灾乐祸地欲一睹素蝶的遭到火焚后的庐山真面目。
素蝶缓缓转身,目光看到素蝶的容貌时,两人皆是神色大惊。
只见青天白日下,素蝶的容貌完好如初,没有一丝火焚的痕迹。
只见她神采飞扬,面含微笑地走至两人跟前,陡然俯身,神情自若地捡起轻纱,对着两人温婉一笑,“这几日宫中的确发生了很多事,说不准哪一天风水轮流转就转到两位姐姐头上了,两位姐姐还是自求多福吧。”
“什么,娴妃真的毁容了?”燕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宫女,神色渐渐从震惊变得慌张。皇后的话她从来都是将信将疑,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皇后给她的磷粉撒到了那油灯之上,却不料真的会酿成此番大祸。
如今娴妃容貌已毁,复宠无望,知道这件事的人是断断留不得了。
不说皇后蛇蝎心肠,就算这件事让他人抓住了把柄,都足以令她母子双亡,在宫中永无立足之地。
事态急迫,她当机立断,对着眼前的宫女严肃出声道,“绾轩,你跟随本宫多年,你做事一向赶紧利落,本宫只能相信你。”
“娘娘有事请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绾轩自知燕嫔话中的含意,忙俯身下跪,不卑不亢道。
“好,那本宫命你去办一件事……”燕嫔凑近了绾轩,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语调低声细语道。
冷风如刀,带着看不见的压抑碾过岁月,留下一地的秋霜。
紫禁城中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三个身影躲在暗处,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般,至始至终都见不得光。
其中一个人忽然开口,“你们收了这些钱便启程离京,要走多远便走多远,永远都不许回来,也不许跟他人说你们进过紫禁城。”
“奴婢知道了,多谢绾轩姑娘。”另外两个人连声开口,气若游丝,似刻意提防隔墙有耳。
“等天一黑,你们就动身启程……”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沉闷之声,紧闭的朱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刺眼光线夹着丝丝冷风迎面袭来。待视线渐渐适应了这份光线后,心中骤然升起一丝慌乱,绾轩只看到眼前站着来势汹汹手持利器的侍卫们……
庄严肃穆的大殿中,飘动着一股冰冷之意,四周沉默到令人仿佛窒息。
所有的妃嫔都已经到场,惑嘲弄轻蔑,或漠不关心,看着他人的变数打发深宫中难遣的岁月。
乾隆一脸愠色,仿佛随时要龙颜大怒。皇后神色沉稳地站在身后,眼中不见一丝惊慌之意,她的手中还压着一张底牌,若是燕嫔想要鱼死网破,她也不怕制不住她。
梅妃全妃站在两端,皆是面色嘲讽,冷眼等着看不知谁胜谁负的戏码。
素蝶站在皇后身旁,众妃之中最显眼的位置。今日乾隆为她公审燕嫔,也算是不负他曾经说过的话,还了自己一个公道。
今日这些事都因她而起,自就算玉石俱焚,也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个侍卫压着三个宫装女子疾步走来,她们三人皆是面如尘霜,一脸的绝望之意,乍一看不正是燕嫔宫里的宫女吗。待走近了几分,侍卫便将那三个宫女压在地上,“皇上,按您的吩咐在宫里逮捕到三个行踪可疑妄想潜逃的人。”
皇后面色得意地看了那三个宫女一眼,这件事迟早要被捅破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赔上自己之前就先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燕嫔怎会想到,自己在决定与她合作之时就有了杀戮之意;她是不可能让她把持自己任何一点把柄,给自己留下后患的。
乾隆目不转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绾轩,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你是燕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她让你做了什么若你当面说清,朕还可饶你一命。”
绾轩眼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似铁了心一般要将所有事情一口咬住不放,“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皇上,绾轩既然是燕嫔身边的贴身侍女,想必也一心为主,守口如瓶也在情理之中。”梅妃不怀好意地看了绾轩一眼,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不由多了几分阴冷之意,“皇上何不细细盘问另外两个宫女,她们只是受人恩惠,想必也不会为了钱财而至性命于不顾的。”
乾隆若有所思地颌首,随后将目光转至两人身上,“你们到底知道什么,还不一一招来。”
两人吓得惊悸不安,浑身畏缩在一团不断颤抖着,似无力招架任何的压迫。
她们正欲出声,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皇上,燕嫔来了。”只见燕嫔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似力不从心。也许此刻,她也在害怕吧,或许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胜券在握的事情会演变到今日这个地步。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燕嫔难掩惊恐之色,语气轻若游丝,若不细听根本听不清晰。
这样还未开始便自乱阵脚,临危之际方寸大乱,根本是将自己往死路里推。
“哼。”双目似两道利刃剜过燕嫔的脸,乾隆面待怒色地看着跪在一旁的三个宫女,带着说不出的杀气开口,“燕嫔,既然今日所有人都在,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今日就算不幸让小人得逞,也不会承认半个莫须有的罪名。”燕嫔定了定神,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纵然她脸上昭然若揭的不安早已出卖了她,但嘴上却始终不肯退让半步。
见燕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乾隆更是怒不可遏,对着眼前两个宫女疾言厉色道,“说,是谁命令你们在娴妃的烛台上放磷粉的?”
“皇上,奴婢……”一个宫女胆怯地低语,她始终埋着头不敢看燕嫔一眼,似招架不住威胁不得不供出事实。只听她话音未落,耳边便传来一声破空之音,两个宫女顿时面如死灰,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表情定格在前一刻之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至两个宫女在众目睽睽中骤然到底才适应过来,只见她们的背后赫然插着两道寒光四射的飞镖。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灭口。
身旁的侍卫立即上前将乾隆及众妃嫔护住,两个一身戎装的侍卫装着胆子上前,用两根指头摆在宫女们的鼻口之下,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众人心中一冷,难道最后一丝线索就要这么断了?
趁着众人分心,燕嫔脸上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一瞬间便归于平寂,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步步惊心沉浮落(6)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紫鸢向皇后使了一个颜色。她疾步走至燕嫔身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扣住。燕嫔还未反应过来,紧握着手心的五指被紫鸢一根根拨开,藏于手心中的几根飞镖顿时公诸于众。
“你……”乾隆勃然大怒,双目怒视着燕嫔,脸上的青筋微微有些抖起。买通宫女陷害妃嫔已经是不可轻饶的大罪,如今她又公然行凶灭口更是犯了欺君大罪。这样一来,就算他有心偏袒徇私都只能暗宫规将她查办。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燕嫔惊慌失措地看着乾隆,目光中露出几分凄楚之色,试图让他再度相信自己的无辜。
“大胆贱人,竟敢在御前行凶杀人,实在无法无天。”梅妃冷哼一声,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向之人宣告着她的立场。寥寥几个字,便断绝了两人之间的所有关系。
忽然,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宫女发出低低的抽噎声,众人闻声色变,纷纷向两端躲闪。只见一个宫女在众人的震惊中双目含泪地站起了身,她的眼中泪光转动,惊魂未定地看着燕嫔,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怎么会……”燕嫔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宫女,思绪越来越冷,她用力吸了一口冷气,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幻觉。
“皇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素蝶忽然挺身而出,走至所有人的面前,处变不惊道,“臣妾思量着怕有人借机生事杀人灭口,所以事先便给其中一人穿上了金丝甲,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想不到臣妾的一时心疑,竟在冥冥之中应验了,真是人心难测。”
燕嫔恨意腾腾地看着素蝶,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怨恨,似欲将她撕裂。见燕嫔痛苦万分,素蝶泰然自若地扯出一个笑意,如今只要她一句话,便可将燕嫔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她以为与皇后结盟就真的可以将自己处之而后快吗,皇后是何等凶残之人,连自己人都算计,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真假。等她除了自己,下一个就会是她的同盟。
素蝶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变数,仿佛一切都早已在意料之中。燕嫔性情急迫好胜,自然容不得被人出卖,以她的心思一定会在宫女开口之前将她铲除。在她到来之前,自己便命人在她耳边放出了风声,说是两个宫女已经向皇上招出了一切,并欲与她对峙,让她气急败坏,方寸大乱下定决定走出这最后一步。
如此一来,燕嫔便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初次下策也便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她不知道,一旦失败,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胜算更是变得遥遥无期,是她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就因为她知道燕嫔会狠下杀手,所以才故意只让一个宫女穿上金丝甲,只有用一条性命才能让这个宫女看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样的人卖命,只有用死才能威胁到她的恐惧。
“燕嫔娘娘,奴婢为您出生入死,守口如瓶,想不到你还要将奴婢赶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