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足以替皇上除了这腹中的妖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皇后的脸上写满了彰明较著的得意。娴妃,这次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
承乾宫中,一个婢女仓惶跑来,方才停下气也不喘便气喘如牛道,“不好了,娴妃娘娘,方才坤宁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带着一碗红花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素蝶面色惊慌,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如今兵临城下,她却毫无应付之策。宫里这几天发生的事她不是不知,却没想到皇后竟敢这般明目张胆。
先除去自己腹中之子,再施计骗住皇上,何况宫中早有流言蜚语,皇上定不会重罚皇后。好一招先斩后奏,看来皇后的心机城府,远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上。
素蝶定了定神,临危不变,她疾步上前,毕恭毕敬道,“参见皇后娘娘。”
事到如今,唯有能忍则忍尽量拖延才是自保上策。
目光落在皇后身旁的紫鸢身上,素蝶讥讽一笑,眼中多了几分嘲弄之意,不知在嘲笑自己的无知还是这宫里的变故,“看来紫鸢在娘娘身边过得倒是不错。”
“谢娘娘关系,这一切都还要拜娘娘所赐。”紫鸢纵然恭敬如旧,但眼中已不再有当初那般忠诚。
为什么,即使冥思苦想素蝶还是想不透,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迅速。都是万事皆有因,她却想不透紫鸢的变化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信妹妹也听闻了这几日宫里的流言蜚语。”皇后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刺她的伤口。
“既然娘娘也说了是流言蜚语那臣妾又何需去惦记。”素蝶冷笑着出声,语气里听不出有丝毫惊慌。
事到如今,她决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将自己往死路里推。
“只怕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只有妹妹还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这些是流言蜚语。”皇后讥讽地看着素蝶,丝毫不给她任何为自己辩驳的缝隙。
一旦让她有机可乘,她费尽心机部署了这么久的计划将会随之搁浅,全盘打乱。
这一次,说什么她都要弄掉娴妃肚里的野种。
“证据确凿也好,流言蜚语也罢,这一切都还要等皇上走定夺。”脸上滑落一丝薄汗,素蝶逼自己镇定下来,事到如今也只有拿出皇上才能将她震慑。
“本宫是六宫之主,有权替皇上清理门户。”皇后笑得更是阴险,她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此刻素蝶于她仿佛是手到擒来的猎物,再多的挣扎也是枉费心机。目光扫过素蝶欲渐苍白的脸,皇后扬眉冷笑道,“妹妹身为后宫妃嫔,就应当知道皇室血统有多么重要。如今人人揣测妹妹腹中怀着狐妖,若是不将其除去,只怕到时候会酿成大患。”
“本宫要见皇上。”见皇后想要硬来,素蝶欲起身反抗,不料被几个侍卫牢牢止住。浑身除了双目,所有的部位都不得动弹。
心中涌起一丝绝望,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妹妹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本宫来喂你。”皇后凑近了脸,素蝶透过她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裸的狼子野心。
一个婢女端着汤药步步上前,似索命的诅咒向她欲渐逼近。素蝶试图向后逃避,却被人紧紧牵住不得动弹半分。
目光落在那一碗红花之上,她知道,一旦那红花下肚,索取的,不仅仅只是她腹中之子,还有她的命。
她紧紧抿住了嘴唇,不让她们找到丝毫入侵的细缝。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再收悉不过的声音,“住手。”
宛若久旱逢雨,素蝶释然一笑,放下了压紧胸口的巨石。只见乾隆疾步上前打翻药碗,随后直径走到皇后跟前,未等她说一句话便扬手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乾隆面色铁青地看着皇后,怒不可谒道,“贱人。”
“皇上,娴妃肚里怀着的是狐妖,你竟然为了偏袒她而置大清江山不顾。”皇后没想到乾隆竟一点颜面都不顾,他从未打过她,即使她犯下大错也从未挨打。如今,他竟为了这个新宠,置他们二十几年的夫妻情意而不顾。
心中的傲气顿时激怒,皇后脸色通红,目光阴冷,仿佛恨到了极致。
“你从一开始就加害娴妃腹中之子,如今黔驴技穷便想出这样的招数,你简直是无药可救。”见皇后没有悔改之意,乾隆一脸恨意,怒目横视,眼中除了恨便再无任何感情,“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几个奴才疾步上前,将手上的东西放置地上后漠然退下。当目光停在那些东西上之时,皇后顿时僵住,方才还底气甚足的脸渐渐变得苍白。只见那地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白布,一只死去的狐狸和几条绒毛,全是她用来装神弄鬼陷害娴妃的用具。
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那狐狸不是早就已经被她埋了吗?为什么?
“你还有什么话说。”乾隆冷声质问。皇后神色苍白,说不出一个辩解的字来,等于是不打自招。乾隆见状,更是怒气横生,他转身扶起娴妃,背对着皇后冷冷出声,语气里的怜惜仿佛已经殆尽,“皇后失德,传朕旨令,圈禁景仁宫,无召不得踏出半步,违令者死。”
皇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她处心积虑地某后策划,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仿佛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她向后倒退了一步,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坠倒在地。
素蝶透过乾隆看着落败而归的皇后,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早就料到皇后不是什么精明的主,却也不曾想到竟愚鲁至此。
有勇无谋,再狠再毒也不过是莽夫一个。
皇后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招还是她在紫鸢离开之前故意旁敲侧击地透露给她的。当她知道紫鸢归顺皇后之后,她便料到了紫鸢会向皇后献计。既然如此她便顺水推舟帮她一把,好让她的新主子彻底得失去圣意。
但她知道,只要她还是皇后一日,便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凡是不能心急,若想得宠并不是很难,难的是如何去守住这份恩宠。路要想走得踏实,就只有步步为营,才能长久抓住君心。否则,来得早走得更是容易。
皇后连败两局,而且每一次都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怕接下来圈禁的日子里,她可要好好养养身子了。
见乾隆挽着自己的手,素蝶顺势扣住他的十指,再拥入他的怀中,腼腆一笑。
“娴妃这个贱人,竟敢暗算本宫。”皇后回宫后勃然大怒,虽然事情已经收场但她的恨意却再难平复。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娴妃看似柔弱温顺,却是满肚子的城府心机。
“娘娘别动怒。”紫鸢跟在身后,出声劝慰,不料惹怒了皇后。她目光阴冷如冰,转身恶毒地看着紫鸢,忽然扬手打在她的脸上,“贱婢,若不是你给本宫出计,本宫也不会中了她的道。”
“奴婢该死。”皇后下手不轻,紫鸢的脸顿时红肿了大块,她想也不想便立即下跪,垂首不敢再看皇后一眼。
“你说,现在本宫失宠失势,本宫该怎么办?”皇后看着紫鸢,想起她曾经的身份,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戒备。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是来自娴妃身边的人。莫不说她莫名其妙地被打入杂役房,连出的计策都与娴妃相互吻合配合得天衣无缝,难道……
目光一凛,她正欲出声,只听紫鸢恭敬开口,“娘娘,如今宫里形势早已不如当初。各宫娘娘之中,唯独娴妃与燕嫔得宠正盛,何况燕嫔还孕有一子,风头一时无量。娘娘若是想要重获圣意,对付娴妃,何不利用燕嫔来为己争宠。”
“燕嫔。”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紫鸢一眼,眼中的愠怒之色褪去几分,心中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与其自己出手,不如假借他人,东窗事发之时也能推得一干二净。何况燕嫔本就是梅妃的棋子,多年来为梅妃所用,早已心存不满。与自己合作,一来可以巩固地位,而来可以多一个靠山,不至于有朝一日陷入孤助无缘的境地,不论出于什么愿意她都应该愿意与自己合作。
此刻窗外天色渐晚,只剩下残缺的夕阳支撑着最后一点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步步惊心沉浮落(1)
夜阑更深,月照高楼,暗沉夜空之下不见一丝星辰。
延禧宫中熏香弥漫,烛影摇红,四周明灯高挂,将整个宫殿照如白昼。
燕嫔神色懒散地躺在软榻之上,身旁站着一个贴身侍婢持扇轻摇,送出缕缕凉风,不温不火,适度缓和,令她渐渐感到有些倦意。
双眸轻闭,她正欲小歇片刻,却不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之声,“皇后娘娘驾到。”
眉头轻拢,她不由面露疑色,她与皇后从来都是各自为政,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就连自己诞下龙子皇后也只是命人送了贺礼潦草敷衍,怎么如今倒舍得纾尊降去,亲自拜访了?
“本宫身子乏困,就不去亲自迎接了,去请娘娘进来吧。”她不紧不慢地对身旁的宫女轻轻吩咐了一句,那宫女便面色暗晦地点了点头,随后脚步轻稳地离开了房间。
吟秋是她一手□出来的宫女,也是她最相信的心腹之一。她天资聪慧,做事伶俐,只要她吩咐一句,她便知道下面该的事怎么办。
思绪回到皇后身上,她始终想不透,皇后深夜拜访,究竟欲意何为,有什么事是不能等明日请安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诸于众的?
莫非是眼看自己得宠正盛,所以想来拉拢自己。但令她不解的是,论恩宠论家世,娴妃都要胜她一筹,皇后去拉拢她不是更靠谱。
再说,自己入宫数十载,一直都被人视为梅妃党。皇后若有心拉拢,早在十年前就应该动手。
除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拉拢自己,实则觊觎她的孩子。
皇后承宠多年却一直膝下无子,就算她能稳坐后位终老也只能与他人共享太后之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一丝威胁的气息直逼胸口,难道她想杀母夺子。
心中越来越凉,宫里的争斗厮杀她不是没有见过,深宫之中人人恻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皇后对她的目的并非别有居心。
正思量着,门外忽然传来吟秋的声音,“皇后娘娘请进,我们娘娘正在歇着呢。”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燕嫔收起脸上的阴冷之色,嘴角扯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意,似一泓静水般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喜怒莫形于色是她在宫廷厮杀之中学会的最有效的自保方式。
“参见皇后娘娘。”燕嫔慢里斯条地从软榻上起身行礼,看似恭敬,但语气里却听不出分毫的谦卑之意。两人心里明知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即使在背后千方百计地处处提防也要做足表面上的功夫,阳奉阴违的戏码在宫里可谓是最常见不过的。
“妹妹快请起。”皇后作势将她扶起,待两人各自入座后,皇后才轻描淡写地开口,“本宫深夜造访,搅扰了妹妹的清梦,妹妹因此怪本宫吧。”
“臣妾怎么敢责备娘娘,娘娘是六宫之主,自然是福泽绵延,姐姐肯亲自来访才是妹妹三生求来的大幸呢。”燕嫔故作谦恭地笑了笑,眼中却若有若无地多了几分轻讽之色。
梅妃与皇后早已水火不容,再愚鲁迟钝之人也能听得出这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比起妹妹,本宫哪里用得上福泽两个字。”皇后听闻,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没有看到燕嫔眼中的不屑,“妹妹如今诞下七阿哥,又备受恩宠,才当真是福泽祥瑞圣宠眷顾呢。”
“承娘娘吉言。”燕嫔不知口否地勾唇一笑,脸上的表情非喜非怒,令人摸不透。见皇后遮遮掩掩,不禁心生不耐,开口直说道,“娘娘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向本宫道喜吧。明人不说暗话,这天已经够黑了,本宫可不想再听到一些装神弄鬼的话。”
“既然妹妹如此直率,本宫也就没有必要左弯右拐了。”皇后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成一贯的笑意,“妹妹聪慧,想必也看出了如今宫里的形式了吧?”
“本宫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燕嫔神色微变,却隐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常。
“如今纵然妹妹备受恩宠,但比起娴妃所获得的恩宠,妹妹也不过是屈尊第二。”皇后直勾勾地看着燕嫔,似洞悉她所有的弱点,一字一句直刺她的死穴,“如今娴妃怀有龙嗣,待他日诞下皇子之后,只怕今日的旗鼓相当要演变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燕嫔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抖,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皇上是当今天子,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要做什么,岂是我们后妃们可以干涉的。”
这句话,听起来仿佛在理,但只要懂得深宫险恶的人,就知道所谓的宽宏大度不过是掩饰失宠的借口罢了。
“那妹妹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娴妃独霸后宫,皇上爱屋及乌让她的儿子秉承皇威,到时候只怕妹妹想要干涉也无从下手了吧。”见她有些犹豫,皇后加重了语调旁敲侧击道。
只要燕嫔有贪念,就越是容易控制。在宫里,有了子嗣就等于有了最明显最致命的破绽。
燕嫔果然面露惊慌之色,她的手紧紧握成拳状,心口似被巨石压着不得喘息片刻。半晌,她逼着自己冷冷出声,“皇上不会这么做的。”
“不管皇上会不会这么做,妹妹你都应该未雨绸缪,否则真等到了大厦将倾的那一天,只怕临时抱佛脚也救不了自己和七阿哥。”皇后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不让她有分毫退缩的余地。
“妹妹是聪明人,想必知道额娘的恩宠对皇子的将来多么重要。”见燕嫔一步步走入自己的圈套之中,皇后语气中的得意不禁比方才多了许些,“本宫多年来膝下无子,若是妹妹肯与本宫结伴,一同对付娴妃,一来能巩固妹妹在宫里的地位,二来七阿哥的将来也有了保障。妹妹精打细算,不会想不透该怎么选择吧?”
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了最重要的话,燕嫔冷笑一声,方才的惊慌都已化为平静,“原来如此,说了那么多原来娘娘早有了打算。都说良漆则木而漆,娘娘今日来找本宫,想必已经认定本宫是良漆,也就是说,你我二人之间,只有我有选择的余地。但未在证明你是朽木还是神木之前,皇后娘娘凭什么认为本宫会答应你。”
斤斤计较得多了,就算想装成心无城府也不会令人相信分毫,这种把戏还是用来哄骗那些涉世未深的新宠吧。
仿佛料到她会这么说,皇后眼中掠过一丝残忍之意,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