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溥却是高兴地道:“萧先生这主意不错,我看不如就征召北地郡附近几个城郡的铁匠前来这工场造兵器,那样倒是能加快速度。”
欧阳家主却是一拍手掌道:“这倒是好主意。”
谢芙却歪着头道:“溥郎,我反而觉得不如把这兵器分成几部分直接交到不同的铁匠手中,让他们按时按量完工,比组织他们会更好,一来我们不用花大力气造铸铁的工具,因为他们是打铁的,炉子啊、风箱啊都不会缺,我们倒可以省一大笔银子;二来不用管理,这可以省人工,也会省不少的麻烦。”说到底还是怕花钱,因为冉溥收取的赋税不高,财政上其实没有太多的银子。
众人都有几分诧异地看到谢芙,看得她都有几分不自在了,然后朝丈夫撅嘴道:“溥郎,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冉溥笑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阿芙居然也懂得省钱的道理。”
谢芙顿时就不小心地暗中踩了踩他的脚,看到他不痛不痒,心里又有些气不过,“你说的是什么话?没错,阿芙是没吃过苦的人,但也不代表我不懂得民生疾苦。”
“小丫头,我那是在赞你。”冉溥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
萧先生又开始摇了摇羽扇,“夫人这提议欧阳家主觉得如何?”
“夫人这想法甚好。”欧阳家主不禁满脸喜色的道,比冉溥之前的提议好太多了,这样他也不用防那些工匠暗中揣摩他们欧阳家的技艺。
谢芙却头一偏不让他摸,“我去找苾娘说说话,顺便看看孩子。”然后她又看了看那弩,“欧阳家主,你后所若它若是那种大型的,一连就能发射几十支甚至百支弩箭的武器,会不会更有杀伤力?”她想到若是在战场上使用肯定能重挫对手,尤其是平原地带就更妙了,千军万马不及万箭齐发。
众人闻言又愕然了,在座的人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只道能加强威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芙看到众人都一副惊讶的样子,顿时有些悻悻地道:“嗯,当我没说过,我去看苾娘与孩子了,溥郎,回去时再来找我。”说完,带着阿静等侍女往前而去。
她离去有半响功夫了,欧阳家主方才有些羡慕地道:“将军娶了个好妻子啊。”她无意中的话齐发了他的思维。
冉溥的嘴角都快咧到耳际了,“阿芙有时候总会做出一些让人吃惊的事情来。”
萧先生摇着羽扇笑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早已说过冉溥与谢芙会是天作之合。
小院子里,谢芙逗弄着那个有好几个月大的婴儿,“苾娘,这孩子倒是颇为可爱。”她现在看到孩子都会转不过眼珠去。
一旁的苾娘看着谢芙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婴儿的样子,“夫人现在怀着孩子肯定有诸多不便吧?”
谢芙笑着放下拨浪鼓,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木榻上,“你是过来人,正好帮帮我。”说到这里,她挥退了侍女。
苾娘看到她真的像有话要问的样子,“夫人有话就请直说。”
谢芙未说脸就先红了,她本来想找个稳婆来问一问的,但又怕传出去不好听,想着这苾娘是过来人,一定晓得,“苾娘,你怀孩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舒服?”她指了指自己的胸部。
苾娘的脸顿时也“刷”地一声红了,她没想到谢芙会问这个?“是不是有些硬硬的?晚上又不太舒服?”
“对,对啊,就是这种感觉。”谢芙忙点头,她身边又没有生育过的近侍,所以连找个人来问询都难。
两个女人聊开了,这不好意思才渐渐地退了去,苾娘道:“我那会儿也又不舒服,后来问过别人才知道是要产奶的原因。”
“那有没有办法解决。”谢芙道。
苾娘凑近她的耳边道:“这事情最好让将军帮你,每天早晚都揉一下,会舒服一点。”
谢芙没想到苾娘会说这些话,脸又红了起来。
“夫人没必要觉得尴尬,这都是女人坏孩子所表现出来的,看夫人的神色不错,想必没有太过于害喜。”苾娘道,“而且越近生产这脚就会越浮肿,到时候的不适还多着呢。”
“回北地郡那会儿倒是害喜了几天,现在好些了。”谢芙道,“没怀上的时候天天想,天天盼,怀上了又觉得辛苦得很。”她想到总会在半夜时看到丈夫出去淋冷水,而她却只好装做不知情,她又哪会不知道他也忍得难受?
苾娘听到孩子在哭,于是上前把儿子抱在怀里哄着,“世上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
“那倒也是。”谢芙又拿起那拨浪鼓逗弄了起来。
洛阳城。
“世上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朱氏睁大眼睛看着儿子道,“你让阿钰忍忍,很快就可以过去了,孩子自有乳娘照顾着,哪需要自己亲自哺乳?”
王恺想到她每天夜里都涨奶涨得难受,“要不让大夫开剂药喝喝吧?”
“那不太好,是药三分毒,过几天自然就会回奶了。”朱氏不以为然地道,“倒是你与阿钰之间现在处的如何?”
说起这个,王恺的眉头就一皱,“阿钰似乎有点生我的气。”
“那你把迟收到的信的事跟她说了没有?”朱氏道。
“说了。”王恺闷声道,“娘,夜深了,我该改回去了。”
朱氏挥手示意儿子出去,然后摇头叹息一声,这两人都当人家的爹娘了,怎么还这么别扭?
司马钰觉得这坐月子简直是折磨,比坏孩子那会儿还辛苦,突然想到王恺,他真的是没收到信,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回来吃了?她不太肯定,所以心绪才会纷乱。
王恺进到内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抱着孩子不知出神地想着什么,于是挥手让侍女出去,上前道:“阿钰,在想什么?”
“啊?你回来了?”司马钰摇摇头,把孩子递到他的手上,“对了,公爹给孩子起名儿没?”
“起了。”王恺这才想起儿子的大名早已经取好了,“按辈分是玉字辈的,所以单名一个璨字,意为美玉,你觉得如何?”边说他边逗弄手中的小人儿,看着自己孩子流口水的样子,他小心温柔地拿起锦帕擦拭干净。
“王璨,倒也顺口,按排行我们的孩子倒是行四,往后小名儿倒可以叫四郎。”司马钰拨了拨秀发道。
王恺看到她神情上没有不悦,于是把孩子交回给乳娘抱出去,上前搂着她,果然感觉到她的身体有几分僵硬,但她仍使劲搂着她,“阿钰,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对我说呢?我收到信后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阿钰,你不信我吗?”
司马钰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眸,伸手抚摸那俊美可比仙人的脸,“三郎,你……你现在对阿芙仍未忘情吗?”这是她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王恺怔住了,原来她在烦恼这个?他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带着几分狂野的味道,直到唇都麻了,这才松开,“阿钰,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会去北地郡,只是单纯地看一看阿芙,没有别的意思……”
司马钰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不但你会关心阿芙,我也一样。”只因为怀孕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阿芙开口,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回她的信。她把头靠在王恺的肩上,“我知道你对阿芙只是一时的迷恋,但是我……”她忍不住有些吃味了而已,想到这里,她顿时就坐正身子,两眼有几分震惊地看着王恺。
王恺看到她的表情有异,“阿钰,你怎么了?”
“啊?没有什么。”司马钰这时候才想到,她似乎已经想不起那曾经弃她而去的男人长什么样了,自从他那天走了之后,她想的、思的、念的都只是他,曾几何时,他居然已经影响她至深。
王恺从她的表情里又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阿钰开始对他有感觉了,他又伸手搂紧他,“阿钰,我不会负你的,你相信我。”然后又把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而后,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看着她,“阿钰,我开始喜欢你了。”
“三郎?”司马钰的眼里有着难以置信,他说他开始喜欢她了?
“你不信吗?”他把她搂抱到膝上。
“信!”良久之后,她方才道。
迷离的情丝缠绕着他们,两人的头渐渐地靠近,两唇又吻了起来,这回的吻带着几分深情,几分缠绵,他渐渐地抱着她倒在床榻内。
他的吻渐渐地落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一路向下……
司马钰觉得酥麻感渐渐攀升,她的手搂紧他的脖颈,脸红地道:“三郎?”他怎么这样做?
王恺抬头 看着她,带着奶香的唇又吻上了她,一吻过后,“阿钰,我不想看着你难受,娘又不肯让你亲自哺乳,说让喝药,她又说伤身体。”说完,低下头又照做一番。
司马钰有几分感动,她以前倒是有些傻,其实那都是过去的往事了,再沉醉在里面又有何意义?何不就此放开怀抱接受另一个人的爱呢?“三郎,我也会慢慢学会爱你的。”
王恺听到她这句话,动作顿了顿,然后不经意地笑了,她与他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北地郡。
夜里,冉溥与谢芙沐浴过后躺倒床上,谢芙拉着他的大掌放在她的胸前示意他给揉一下,冉溥轻揉着,在她耳边笑道:“小丫头,忍不住了?”
“你可别会错意。”谢芙红着脸凑在他耳边把苾娘教她的法子说了出来。
冉溥搂着她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角,“小丫头,你这身孕才三个月,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本以为三个月后就可以一亲芳泽了,谁知道大夫却说她的胎有点不稳,所以建议他们还是不要行房为好,再迟上一个月。“对了,你今天所说的建议,欧阳家主说可以想想。”
“我还在想着会不会是我异想天开呢。”行房笑道。
冉溥吻了吻她的唇,“小丫头,你可是我的一员福将。”自从把她取回来之后,她真的帮了他不少,尤其是剪除石氏残余这上面她功不可没。
“我是你的妻子不帮你还帮谁?”行房靠在他的胸膛上道。
翌日,冉溥与谢芙正在用早膳,关翊就不经通报闯了进来。
“将军,我请求调回平阳去。”关翊单膝跪地道。
“阿翊,你在这儿也不错,何必回平阳呢?况且你与夫人正好配合,这也是我把你调回来的原因。”冉溥皱眉道。
谢芙让人赶紧又布了一案菜,然后道:“关副将还没有用膳吧?正好,一块来用吧。”
“谢夫人。”关翊道,“将军,我在这儿没甚用处,况且将军知道我的志愿是要杀胡人,而不是在这儿每天消耗生命。”
“阿翊,此事我早已驳回你的请求,请调回平阳之事往后不许再提了。”冉溥板着脸道,“以后你就在此好好地辅助夫人搞女子军之事。”
“将军,你根本就是屈才。”关翊的脾气一上,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怒道。
“关翊,你这是什么态度?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将军?”冉溥筷子啪地一声放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将军息怒。”关翊这回自称属下,弯着腰作揖道,但那脸上的神情仍是桀骜不驯。
“既然不是,往后不许再提了。”冉溥下结论地道。
“关副将,你是不是觉得训练女子过于繁琐?”谢芙道。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习惯了作战,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现在的生活。”关翊有点为难地道,谢芙的问话很轻柔,她也不好驳她的颜面。
“想要打仗也很容易,关副将,不瞒你说,现在留你在北地郡还是大有用处的,况且好好地带那群女子军,我相信你也能训练好那群女兵的。”谢芙笑道。
关翊闻言,那双有些浓的眉毛就是一皱,谢芙话里的意思是这北地郡又要不安宁了?想到这里,她忙应了一声,“诺。”
“用早膳吧。”谢芙又笑道,然后装做不经意的又道:“关副将今年都二十有三了,没有想过嫁人吗?”
“翊一生只想戎马生涯,日后即使马革裹尸亦不悔。”关翊坐到长案之后,面对谢芙一脸严肃地道。
“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给关副将保一次媒呢。”谢芙满脸惋惜地道。
“我看你是做媒做上瘾了。”冉溥笑着给她夹了不少菜。
谢芙两眼笑眯眯地看着丈夫道:“我看关副将一副孤家寡人的样子,替她觉得惋惜。”说这话时,她的眼角瞄向关翊,“对了,前些天平叟还跟我提过要把阿静或阿杏许给阿寿为妻呢,我呀正烦恼着到底答应哪一个为好,她们也都到了适婚年龄。”说完一脸苦恼地看向关翊,关翊手中的筷子颤了颤,遂又道:“关副将也认识阿寿,你以为谁更适合阿寿?”
关翊稳了稳手中的筷子,谢芙这话让她听来不太舒服,“翊不懂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夫人是问错人了。”
“是吗?溥郎,你说谁好呢?”谢芙又询问丈夫。
冉溥不知道她玩什么把戏,但也配合地说了一句:“这话你要去问阿寿,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不然乱点鸳鸯谱可是害死人的。”
“将军这话没说错,夫人,胡乱许配可会是让让两个人都没有幸福。”关翊下意识地附和了冉溥的话。
今天的关翊似乎有几分不同于以往,冉溥挑眉看了看她,然后皱眉深思起来。
谢芙却是想笑道:“这主意甚好,那我改天就问一问阿寿,他也老大不小了,现在成亲正是时候。”说完,夹起了一块肉脯塞到嘴里轻嚼着,看似一副轻松无事的样子。
关翊突然觉得这早膳吃不下去了,于是把筷子一放,朝上首的老人作揖道:“翊想起军中还有事务未处理,向将军与夫人辞行。”
冉溥点点头,看到关翊的背影消失在门前,伸手把娇妻搂在怀里,“小丫头,你到底在搞什么?阿翊的脾气有几分硬,她的态度有时候不太好,你也莫与她计较了。”
谢芙窝在他的怀里,任他喂早膳,“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况且她那臭脾气我可领教过。”然后又乖乖张口任他喂一筷子菜肴,边嚼边道:“你觉得我们家阿寿配关副将如何?”
“小丫头,你怎么会这样想?”冉溥有些想摇头道。“阿翊这人这辈子看来是不会成婚了,她过于强势,阿寿的出身与她不太对等,小丫头,这回连我都不赞成。”
谢芙却不以为然地道:“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况且我可看不得关副将这样的好女儿孤独一生,她终究是女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现在真的有几分多愁善感。
“小丫头,别折腾过了头,要记得现在你可是有身孕的女人。”冉溥提醒道,然后大掌又模棱哦那有些圆的肚皮。
关翊有些不高兴地沿着回廊正准备走出这东跨院,突然看到不远处,阿寿与阿杏两人相谈甚欢,阿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