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由仆人簇拥着出了大门。
“巧了,阿芙也是这时候启程?”王恺看到谢芙迤逦而至,正要上马车的身势一顿。
“正是,没想到倒与三郎一道儿了。”谢芙也微微一笑。
谢菱看到两人寒暄了一番,丝毫没有她插嘴的余地,心里微微有些泛酸,然后转头看到自家表兄温健耸搭着脑袋双手被缚被人押了出来,看到他看向她,她心里微微一急,正要张嘴之际,就听到谢芙冷声道:“把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绑到马车后面去。”
“阿姐?”谢菱急忙喊了一声,若把表哥就这样押回洛阳城,那温家的脸面何存?娘岂不是丢脸死了?
“阿芙这处置的方法倒是不错,既然有人不要脸,又何必给他存颜面呢?”已经坐上马车的王恺笑道。
“三郎所言甚是。”谢芙这才看向谢菱,“阿菱,你的心可不要太软了才好,况且阿姐这样做也是为了给阿菱出一口气。”
看到王恺也欣然点头赞同,她再反对只会让人起疑,谢菱纵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好放在心里,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这长姐可恶。
谢芙不去理会这谢菱的心思,由阿秋扶着坐上马车。
谢菱又看了眼被缚在马车后面的表哥,咬了咬牙坐上马车。
一路上,两姐妹甚少交谈,谢菱假装看了看窗外的景致,头脑里转过数道思绪,然后才回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谢芙,“阿姐,你觉得冉将军那人如何?”
正文 第十四章 物极必反近而妖
谢芙略微掀了掀眼眉,然后示意阿秋给她把靠垫扶了扶,半躺着语气懒懒地道:“阿菱,不是对王三郎那等俊美男儿倾心吗?什么时候对鲁男子也有兴趣了?”
谢菱笑着靠近谢芙,“我这不是好奇嘛?阿姐就和我说说嘛?”她拉着谢芙的手。
“他是怎样的人,我又如何能清楚?阿菱这不是问错了人?”谢芙又闭上眼帘,状似随意地回道。
谢菱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明明在谢菱所住的厢房前看到冉将军那高大的身影闪过,若他与长姐没来往,又怎么会出现在长姐所住的回廊前?他与这长姐肯定有关系,无奈她如何试探也探不出长姐的心思,可恶,随之想到了什么,她又用那带了几分恶毒的算计目光在长姐的身上瞄了瞄。
谢芙睁开眼,只看到这异母妹妹眼中的恶毒之色一闪而过,嘴角轻笑,伸出素净的如白瓷般的手掀起纱帘,外面的日头正好,她想到那个昨夜关怀她的身影,想到他刚毅的脸庞,嘴角带笑,朱唇轻动,把那一声感激无声地消散在风中。
而另一边正骑着马狂奔的冉溥却伸手抚了抚颈项上的伤口,不知道那个小丫头醒过来了没有?心里莫名有了几分牵挂,看似坚强却又脆弱,很矛盾的一个女娃儿。
“将军,在想什么?”精神爽朗的萧先生笑道。
“没有什么。”冉溥放下抚着颈项的手,淡淡地道。
阿一却撇嘴道:“将军昨晚可是受了场无妄之灾,白白被咬了几口,那个郡主的牙可利得很,还有那个侍女咬人也利害着呢。”后面的话近似抱怨了。
“哦,阿一也被咬了?”萧先生取笑道。
阿一的脸红了红,然后呸了几口道,“没有的事,萧先生莫要胡乱说话。”
“阿一,不许对萧先生无礼,况且这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往后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冉溥的声音听来一如平常。
萧先生红光满面的脸笑了笑,冉将军与那小郡主只会是萍水相逢吗?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更何况两人的命相生相依,就像那磁石般,总会互相吸引的。“萧某敢打赌,将军与小郡主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冉溥斜睨了眼白头老翁,这老头又要说什么天命女的那一套,他会帮那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天命女的理论在做祟,纯粹只是那因为那小丫头本身。
马车行驶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谢芙看了看日头,中午也没学那王恺一般停下休息,而是吩咐荆楚赶路,争取在城门关上之前回到洛阳。
还没进洛阳城,谢芙似乎就感觉到洛阳城那繁华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才离开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她倒是有几分思念洛阳城。
“太好了,终于回到洛阳了。”谢菱伸了伸懒腰,笑道。
“你好像离开也没多长时间,这么快就惦念了?”谢芙打趣道。
“我想念娘了,难道阿姐不想娘吗?”谢菱眨了眨眼睛道。
“想,怎么不想呢?我可是时刻记挂着二娘呢。”谢芙一语双关地道。
两姐妹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吵闹声传进马车内,谢芙赶紧让阿秋把纱帘子撩起来,看到城门处正有一个肥胖身形的二十岁左右一脸横肉的男子正命人鞭打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庶民,而那庶民却拼命拉住长相清秀的妻子,不让横肉男抢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菱一脸感兴趣地道,“咦?那人不是贾皇后的亲侄子吗?”
贾俦,当朝皇后贾氏的侄子,常欺压百姓,看到哪家有漂亮的闺女或媳妇就会抢到府里奸淫,不过因为父亲是当朝太师,倒也没人敢管他的闲事。
谢芙冷眼看了一下那个一脸横肉的贾俦,鼻子轻哼了一下,尤其是听到荆楚惋惜地道:“那个小妇人真是可怜。”
她的目光这才朝那对被迫分开的夫妻看去,看到贾俦傲慢地命人把金钱往那丈夫的身上撒,骂他给脸不要脸,他能看上他的娘子就是老天给他的恩德。而那丈夫却吐了一口血水到贾俦的脸上,一脸愤慨地要抢回自己的妻子。
“这个丈夫倒有几分让人佩服。”谢芙轻喃道,难得有情郎啊,“那个妇人倒是生得好命。”
谢菱笑出了声,“再怎么好命也不及阿姐半分。”
以前的谢芙或许听不出那话中的酸溜溜,可现在的她焉能听不出?嘴角轻笑了一下,她这才朝荆楚道,“荆副将,把马车赶上前去。”
“郡主是要?”荆楚疑道。
“本郡主今天就是要管管这闲事。”谢芙含笑道。
荆楚闻言,赶紧命人把马车赶上前,有临川郡主出面,那对小夫妻也不会被迫分开。
谢菱看着长姐又靠回垫子上,一副慵懒地姿态半卧着,这长姐很少会为这种事出头的?她现在发现这长姐越来越令人觉得陌生了。
那个小妇人看到自己就要被人强抢进马车内,心有不甘地正要拨簪自尽,贾俦看到,伸出肥手抓住她的手不让这俊秀佳人寻短见。“想死?没有这么容易。”
“想死确实是没有那么容易。”谢芙的声音轻飘飘地道。这轻飘飘的声音让一众人都愣了愣。
贾俦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松开了那妇人的手,肥脸看向谢芙,她还是那样美艳不可方物,不禁吞了口口水,满脸堆笑道:“临川郡主,什么时候回到洛阳的?”
“就在刚才。”谢芙笑道,“倒没想到这城门口也颇为热闹。”
那个原本愣住的丈夫,以为会有人前来搭救,原来又来了一个贵族少女,已经伤痕累累地脸上除了愤恨又多了几分不屑。
谢芙原本有些慵懒的面孔似乎看到什么,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不禁带了几分怒火,“贾俦,你这人除了强抢民妇之外还会干什么?况且你强抢民妇就罢了,还要欺压到我谢芙的头上。”
“临川郡主这话是何意?”贾俦顿时就懵了,他什么时候欺压她了?
那对小夫妻也同时懵了,这临川郡主是要为他们出头吗?小妇人的脸上带了几分期待求救之意,但是那丈夫的脸上却多了分疑心,据他所知,这郡主的风评也不太好。
谢芙冷脸冷声道:“这小妇人曾给我裁过几次衣衫,现在你欺负她岂不是在欺负我谢芙?”
贾俦顿时瞠大眼睛看着谢芙,这居然成了为他欺负她的理由。“临川郡主……”
谢芙又打断他的话,“贾俦,你还不放开那小妇人,莫不是要闹到我舅舅的面前才甘心?”
贾俦肥脸上的小眼睛眯了眯,这几天姑姑一再的告诫他不要惹事,贾家能否迎来超越王谢两家的声势就看接下来的计划能否顺利展开?虽然皇帝不可惧,但是他却极宠爱谢芙这侄女,对她的话历来不会反驳,若把谢芙给惹恼了,她指不定要生什么事?脸上的肥肉抽了抽,他的肥手松开那小妇人,赔笑道:“不过是一场误会,既然这小妇人是临川郡主的人,我岂敢冒犯?”
谢芙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给他笑脸,而是板着脸道:“贾俦,算你还识相。”然后看着那对小夫妻,“你们还不赶紧回去,小妇人,要记得上回本郡主裁的衣裳这两天就到期了,你可记得要抓紧时间给本郡主缝制好,我还准备穿进宫给舅舅过过目的。”
那对小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丈夫极快地抓着妻子的手,朝谢芙道:“郡主尽管放心,我们不会误了郡主的正事。”感激地行了一礼后,两人极快地穿过人群,进了城门,一转眼就不见了。
而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那看向谢芙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尊敬之意,原来世家大族的女子也不全是那眼高于顶之人,还有这等善人,而临川郡主刁蛮任性的形象至此开始慢慢地不再有人记得。
贾俦痛失美人,心里极为惋惜,小眼睛在谢芙的身上转了转,这郡主也是美女一名,可惜却轮不到他咬上一口,突然想到姑姑对她的厌恶,兴许他可以求姑姑大事得成后把她赏赐给他为妾,一想到能把这艳丽的女郎压在身下,他身上的肥肉就兴奋地振了振。
谢芙看着贾俦那一脸淫相,心里鄙夷,命阿秋放下车帘子,连话也懒得与那只癞蛤蟆说上一句。
等贾俦从那遐想中回过神来之际,只能看到谢芙那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顿时他就满脸的懊恼。
马车进了城门驶了没多远,谢芙就听到外头传来了王恺的笑声,“阿芙今天倒是大出了一次风头。”
谢芙听到这一声醇厚的嗓音,亲自撩起纱帘子,道:“三郎回来得倒是快。”
“不快如何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王恺笑道。
谢芙也笑道:“三郎真的认为那贾俦是忌惮阿芙才会放人的吗?”看到王恺脸上那经年不变的笑容窒了窒,她突然觉得颇有成就感。
“阿芙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恺又突然漫不经心地笑道。
谢芙嘴角的笑容一收,“三郎是聪明人,哪需要阿芙挑明啊?”顿了顿后,她又道:“况且物极必反近而妖。”然后放下纱帘子不再理会王恺,命令外头的车夫赶紧启程往谢府而去。
王恺的面容突然就严肃起来,以前真的是小瞧了这谢芙,一段时间没见,她突然就变得聪慧了许多。贾俦这人的专横跋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那么轻易就向谢芙屈服,这说不过去,所以她才会一语双关的说物极必反近而妖,想明白了这丫头话中话之后,他突然又笑了出来,在侍从不解地抬头看着他之时,他才笑容一收,道:“把马车赶回主家,今天不到别院了。”
而谢氏姐妹坐的马车内,谢菱不解地追问着谢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难道这长姐察觉到什么了?
谢芙却笑得开怀地道:“我诈王三郎而已,谁叫他总是嘴角挂着一抹笑,从容不迫的样子,难得见到他的面容有所改变。阿菱不觉得有趣吗?再说这话哪有什么深意?”
谢菱这才没有再追问,想想也是,贾皇后与桓家这回的计划很隐秘,又岂会是谢芙能察觉到的?
谢芙看着这妹妹暗松了一口气,嘴角不禁带了抹嘲笑。王恺是个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她倒要看看王家希不希望这洛阳那么快就变天?贾家做大对王家而言绝非好事,王家能与司马氏并称,却不会希望与那下贱的贾家并称。
华丽的马车“嗒嗒嗒”地朝谢府逼近,只是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谢芙却觉得好像已经很长久了,原来心境变了,一切都变了。
到了谢府门口,阿秋正要下马车让府里的侍从把大门打开,却看到一个花白着头发的老妪与门房正起争执,那个背影十分的面熟,眼看她就要被那傲慢的门房推落地。
“住手。”已经看到这一幕的谢芙轻喝了一声。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妇转头看向谢芙,顿时,老脸带了分笑意与期盼,喊了声:“郡主。”
正文 第十五章 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汤妪?
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妪的目光在汤妪的脸上扫了扫,很快就变得平稳下来,虽然早就知道谢府要变天,但没有想到这汤妪会来得这么快?她斜瞄了郡主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平静,并没有情绪外露,这小郡主真的是越发内敛了。
门房上前苦着一张脸道:“郡主,夫人吩咐不许她进府里去,小的也是依夫人的吩咐行事。”
“阿姐,这人行事不干净,所以当日才会被遣走,现在又回来闹?看来上回的教训还没有领悟到。”谢菱道。
汤妪没有出声,心里却略微沉了沉,郡主的耳根子很软,听别人说了几句后就会信以为真,看来是她奢望了,还以为郡主这回是想通了才会派人把她找回来,没想到只是想羞辱她一顿。公主啊,老奴受辱不要紧,怎么对得起您临终的嘱咐?她突然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抬袖抹了抹泪水。
谢芙却道:“阿菱,汤妪是我派人叫她回来的。”然后看向门房,施压道:“还不快点打开大门?”
门房不敢怠慢,赶紧把大门打开,马车驶进了朱红色的大门,谢芙的声音又响起来,“汤妪,你还不快点进来?”
“阿姐?”谢菱仍想拦住,娘不许的事情谢芙偏偏要唱对台戏,这样置娘的颜面何存?
“这?”门房又想拦住这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急忙抬脚跨进府里的老妇,夫人说的话他不得不遵。
谢芙突然步下马车,冷声怒道:“阿秋,派人把这门房遣出谢府去,居然把本郡主的话当耳边风,这种人还留着有何用?若二娘问起,就说是本郡主的主意。”
门房这次不敢怠慢,赶紧放开拦着汤妪的手,跪在地上道:“郡主,是小的做错了,还望郡主开恩。”
谢芙冷哼一声,这座府里的人可以说都是二娘的人,但是她谢芙要处置一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她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沉声道:“拉下去。”况且她就是要挫挫二娘的威风。
周围的仆人听到这声娇喝,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