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王妃- 第38部分

“京都风光尚可，我会在这里游览一番再离开。你说如何？”

他当然不是真心在徵询她的意见，只是在告知行程而已，愿意开金口告诉她已是天大的施恩了。

她实在不知道对厚脸皮的男人说什么好：“随你的便。”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她猜测着他的用意，一时之间又看向他俊挺的侧脸，却被他逮个正着。

“暂时充当在下的夫人，你不介意吧？”他彬彬有礼地戏问着。

介意不介意的，她已经被胁迫了好吧，他根本不是给她选择的口气，而是我已经决定了这么办，所以你就得照办。

“我说介意，你会放我回去吗？”

“当然不会。”他理所当然地说。他现在很是阴险，经常惹得她退无可退之时用凌厉的口舌与他冲撞，只要她无措或动气，都能令他大乐上好一会。

他—真是奇怪的人，愈相处愈令她失了方寸。

一路上，他们闲散地走着，燕云霄兴味十足地看着市井上的形形**，一边与她聊着；而她也渐渐寻回自己的平静，努力忽略路人投递过来的各**光。

其实在她的心中，对燕云霄并不讨厌，这个人虽然闯进了她的房间，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在她毒发的时候还片刻不离地照顾，就算是朋友知己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只是，对他的情意，她只能说抱歉。

就像她所说的，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没有心。

她的双眼，不自禁地胶着在不远处一对卖馄饨的中年夫妇上——丈夫正挥汗如雨地招呼客人，而妻子一边给炉火扇风，小女孩在他们身旁跑来跑去，两人之间的互动含蓄却温暖，有着浓厚的情意和亲情。忽地，一边跑来跑去的六、七岁小女孩跌了一跤，丈夫连忙奔过去抱起正欲大哭的女儿，笨拙地揉着女儿的痛处，妻子也丢下手中的扇子跑过来帮助他哄着孩子……那是何等的幸福与温馨，那也是她一辈子希冀不到的天伦之乐。

“怎么了？”燕云霄在她耳边问着，因为他注意到她一直看着那边的摊子，“饿了吗？”

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燕云霄没有探索到她向来深藏的心思，只道：“你若是饿了，我们去前面的酒楼吃饭。”

“傻丫头！”那边的妻子责怪着顽皮的女儿，替她抹掉脸上的泥巴，可是却忘了手上沾满炉灰，不小心把女儿变成了小花脸，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4卷　复仇的火焰　傲娇的燕云霄

“我不饿。”她淡淡回答道，流转眸光又看向那对夫妻，不料燕云霄也在注意她的举动。

“你在想什么？”

“品味着他们的快乐。”她回应。

他听了好笑，扫了眼那对忙碌的夫妻——一身补丁的衣服，汗流浃背地工作着，又不时要哄小孩，为了维持生计而扯喉吆喝着，没一刻能清闲，这叫快乐？恐怕他们本身也不觉得快乐吧！

她只消一看，便明白他在想什么，由他微皱的眉宇可明白看出他并不以为然。

“你觉得不是？”

“他们不过是聊以温饱罢了，说不上什么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

他以为她又会说什么，但她没有，微点头，继续向前走。这种事没什么好争论，见仁见智而已。而男人与女人在看法上的差距向来颇大，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看中的往往不是家庭，而是功名利禄、香车美人……她更加肯定，这个男人必然很有权势，像汝南王一样身居高位，所以他根本无法体会平常人的幸福和快乐。

到了酒楼，燕云霄为她叫了满满一桌子的点心，自己只叫一壶龙井。

看着端上来的京都名点蝴蝶酥，不但型如蝴蝶，做工更是极为精巧，栩栩如生，令她大为惊叹。

此时客人还不是许多，风景最好的二楼，也不过只有三三两两客人。店小二精神抖擞，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手里捧着茶壶，不时替客人续上一杯茶。

一位神情悠然的老者，倚在最东边柱子上，默默看着大街上来人来往。她也不由得向楼下大街望去，只看见街中有一个小孩子正哭闹个不休，旁边的年轻妇人刚从卖糖葫芦人手中接过一串红艳艳糖葫芦，忙不迭地拿着糖葫芦，弯下腰去哄他。

她便收回自己目光，不再向下望。

燕云霄和她的模样，像是一对出来游山玩水年轻夫妇。旁人也大多这么认为，所以并没有对他们有太多关注。

只有一个客人最奇怪，他长身玉立，衣饰华贵，背对着她他们，就站在最北边栏杆边上。她看不见他样貌，却看见他一身白缎滚银边外袍，衣摆上还有几株兰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思索片刻，面色微微变了。

“接下来要去哪里？”她移开视线，问道。

燕云霄笑道：“城郊有个湖泊，湖边风致极好。待会带你一起去看？”

“好，那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吧。”她仿佛很是高兴，平日里十分冷淡模样，竟也带几分笑容，看起来才有些这个年纪的美丽女子应当有的明媚欢乐。

那边一直站着发呆的男子，此时却不知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他的视线在大厅里看了一圈，才发现多了一桌新客人。不经意地看过去，他目光，忽然停留在她脸上，似乎看呆住，过了半响，他仿佛才从梦中惊醒，大步流星地直接走过去。

却与店小二撞个满怀，茶水泼了一身，店小二大惊失色，连连道歉。

男子不容分辩，一把推开店小二，竟然发觉在短暂慌乱之时，坐在那里新客人已经没了踪影。

是他看错了吗？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是白飞飞没有错吧……安明远心中想着，但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说不上多出色的脸，他又暗自嘲笑自己，杯弓蛇影。

“刚才碰到了认识的人？”燕云霄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白飞飞一愣，他竟然已经看出来了。的确，她是因为看见了安明远，才避开了，虽然明知道他现在应当认不出来。可是还是觉得，在这种场合，不要见面比较好。

燕云霄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就不高兴了，转头就走。

“你不是去湖边吗？”

“不去了！”燕云霄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白飞飞顿了顿，无语，这个男人，这时候看起来竟然很傲娇。

他到底是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怎么立刻拉长了一张脸？她回头看看阿德和阿义，两个人一个抬头望天，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棵树，她更加莫名所以了。

阿德才奇怪呢，他家主子燕云霄出门从来不带女人。毕竟一旦遭遇麻烦，身边有女人绝对是碍事的。纵使不把女人的生死看在眼里，但若是这边有了意外伤亡，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是他难得出来一次，居然还带着这位汝南王侧妃，真是让人无法猜透。

经过一家珠宝铺子，燕云霄居然径直走了进去，回头见她站着不动，冷道：“要我来请你吗？”

这个人得寸进尺，越来越横了啊！她心里腹诽，却没打算当面给他难堪，举步跟了进去。

店里的掌柜立刻来招呼，燕云霄眼睛轻轻一瞥柜台上，道：“把最好的拿出来。”

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白飞飞心里想，那掌柜却脸上笑出一朵花来，立刻照办了。

燕云霄随便拿起一根簪子看了看，掌柜热心介绍道：“公子，您老好眼光，这一支呢，叫花开满堂，上面镶嵌的是红宝石，每年只出一款，正是本店里的镇店之宝呵。”

不理会掌柜还在一边有满腔话要歌颂的模样，燕云霄转身挑了另外一支簪子，往身边一塞，自然是塞到她手上。“戴起来。”

戴起来？戴在头上吗？她低头对簪子发呆。

当时安明远也送了一支簪子，只可惜她没有要。这一支理所当然也不会收下。

“公子，您的夫人若要簪子，刚才的红宝石正好合适她尊贵的气质……〃

“咦？那是嫌我挑的簪子丑喽？”燕云霄一双疑问的眼直瞅着掌柜看。

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呀！掌柜的脸立刻苦了下来，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得努力陪笑道：“不是的！公子挑的簪子当然很美，很适合簪在夫人发上，不过刚才的那几款宝石的簪子更加富丽堂皇，想必会更加适合。〃

燕云霄似是想了一下，点头道：“也是，我是该给最宠爱的夫人最好的簪子。”说罢，居然手一搂，将她箍进怀中，完全无视旁人讶然的侧目。亲手替她簪起刚才挑中的珍珠錵步瑶簪。

《》第4卷　复仇的火焰　夫人不易做

千娇万贵的簪子也不见得比他选给她的珍珠发簪好看上几分，偏偏这个掌柜就是大力歌颂，招致他烦。说到底，他是个固执己见的男人，既然选中了，不管其他式样再好看，都看不上。

不只旁人讶异，连她自己都被吓傻好一阵子，满心的震荡分不清是惊是惧，还是什么的其它情绪，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被他搂着。

为什么他今天会这么怪呢？刻意地在人前表现出这种亲匿，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一转眼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进了店，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的管家。“掌柜，我家小姐订好的首饰都准备好了吗？”

那年轻男子眼如春水，眉若远山，通身气派异于常人，不是安明远又是谁？果然——身旁这个家伙是表演给他看的吧？！白飞飞下意识地挣脱了燕云霄，低下头装作在打量簪子的样子。燕云霄的神色果然冷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安明远。

安明远见到是刚才那对夫妇，目光不由自主在白飞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礼貌地移开，毕竟他只是觉得异常熟悉，但是白飞飞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只会呆在汝南王府，更不用说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他哪里会想到，白飞飞完全是被挟持的呢？

燕云霄微微一顿，问道：“忘了问你，可有喜欢的簪子？”

她眼睫低垂，淡淡地说了声：“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些。”

说完了这句话，原本已经去看特地为雅兰出嫁订制的首饰的安明远，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她暗暗叫苦，没想到一句话却惹起了对方的注意。

“都不喜欢？”他皱眉。

唉，这人到底会不会看人脸色，她已经想要离开这里了啊，他为什么还磨磨蹭蹭堵在门口？诚心想让别人把自己认出来？这张脸虽然不算绝色，但跟他站在一起还是很引人注意的，再加上安明远又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万一被认出来，这就难办了……

“不是，那些我平日里也不太爱用。”

燕云霄脸色变得更难看，一把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惹来那边无数人的侧目。

白飞飞任由他拉着，一时之间也发作不得，这算什么啊！一出了拐角，她就恼怒地摔开他的手。

“还不承认你认识刚才那个人？要我拉你当面对质吗？”燕云霄怒道。

对质？她挑起眉毛，冷笑：“我跟他是否认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燕云霄一愣，是啊，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跟别的男人有关联会让他这么恼怒？

他紧紧抿着唇，仍然立在她身前，只除了眉间轻而迅速地一蹙，稍微泄露了他一点儿心绪。

最终他慢慢说道：“我带你出来，是想要给你一个机会，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

“离开轩辕昊天。”

“为什么？”

“因为我想救你，不想让你自我毁灭。”

她看着他，突然怔住。半晌之后，她才说道，“你说你要救我，我愿意相信你。可是，我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

“因为我是白家的女儿，因为我有责任。”

“白家已灭，你还活着，你……”他的语气有些急。

“只要我还活着，白家就没有灭。”她的声音很平淡，很镇定。

“你为什么不换个活法！你为什么不走出去瞧瞧！为什么一定要将你的一生用在报仇这种事情上，为什么明知道轩辕昊天实力强大到你根本无法撼动你也不肯死心！”

“对不起，请不要管我的事。”她的声音婉转动人，“我知道外面很好很好，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是不行。我的亲人在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你无法想象那种折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责任，已经深入我的血脉，你怎么能抽走我的血脉还指望着我能愉快的生活呢？”

“可是……”

“没有可是。”她打断他的话，“以前也有个人问我，这样做是否值得。我心里知道，不值得。不值得为了轩辕昊天这种人浪费宝贵的青春和生命，也不值得为了仇恨放弃寻找幸福的机会，可是后来我明白，不除掉自己的仇人，永远也不能获得心灵的平静。”

他紧紧将她的肩头握住，咬牙道：“你真是个疯子。”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听到——“燕云霄，纳命来！”鬼魅一样的声音风一般地响起，一个身影快得难以捕捉地从阿德的身旁掠过。

快得连阿德和阿义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一击本来是冲着燕云霄的，可是白飞飞却感到肩膀上一阵剧痛，竟然有一只手如同鬼爪一般挟持住她，凌空跃起：“燕云霄，要救你的女人，跟我来！”

燕云霄面色一变，却看到灰衣人已经带着白飞飞越过屋檐，一路向城外奔去。“快追！”

“主子，可能有埋伏！”

“住口！”燕云霄已经提气追了上去。那边阿德使了个眼色给阿义，就紧紧跟了上去，阿义却赶紧向相反的地方赶去，他是找人报信。

灰衣人一路挟持着白飞飞，过城门的时候匕首抵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开口求救，直到出了城门，才继续一路向前飞奔。

燕云霄的速度倒是出乎寻常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跟上了灰衣人，白飞飞还以为对方会拿自己做个人质，谁知道对方一把将她丢给燕云霄：“接着！”

她以为自己会摔着，却没想到被丢进燕云霄的怀中，当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她完全放心，就发现他们已经被一群弓箭手包围了。

“这下可真麻烦了。”燕云霄苦笑着道。

“四皇子真是深情厚意，自身难保了还不忘带着个小美人？”灰衣人的声音传来，冷冷的，嘶哑难听。

“喂，你不可能没做准备的吧。”她盯着灰衣人的冷笑，用手肘撞了燕云霄一下，“阿德和阿义呢，带了帮手没有？”

“忘了。”燕云霄突然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腰。

厚颜无耻的跳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