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跳,只知道一个劲地翻看那些画。她竟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安明远看在眼里了。只是……他为什么要画她,为何要在画了以后又把这些画给扔了,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总共十二个纸团,每一张上面画的人都是她——白飞飞。像是烫了手一样,她赶紧丢了那些纸团,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刚刚恢复如初,这时候竟然听见脚步声,她匆匆在桌上拿了一本书,装着正在看的样子。
进来的是安明远,他原本还似乎有些惊慌,可是看到一切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脸上的神色便恢复如初。
“白姑娘找我有事?”
“哦,我在贵府中叨扰已久,也应该离开这里了。”她回过神来,目光温润柔美,脸上似乎有些红晕,淡光流转分外美丽。
“白姑娘要走?”安明远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可眼睛里却微微慌乱,“为什么?”
“因为我,贵府中出了这么多事,我心中不安。”
“不,纵然你不来,明风他狼子野心,该做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落,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他诸多忍耐,现在也该让他尝尝教训。”
她眨了眨眼睛,微笑着看着对方,不说话。
安明远继续道:“雅兰出嫁在即,若是白姑娘走了,我再到哪里去为她找一个这么好的琴艺老师呢?”
白飞飞看着他,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留一些时日。”
稍加试探,他就这么担心,她心中肯定,安相对自己动了心,只是男人动心,又能维持多久,依照她的容貌,想要人对她倾心不是难事,可是眼前这个人,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呢?可以为她对付杀父仇人吗?
也许并没到那个地步——她心中想着,脸上却不露声色。
她正思考着,却觉得眼前的光线却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天地之间都在旋转……身子一软,竟斜斜朝地面倒去。
安明远一惊,连忙将她纳入怀中,轻拍脸颊:“怎么了?”
她听得他焦急心痛的呼声,奈何半点力气也没有……许久,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想说话,喉咙里却咯咯作响,一阵腥甜竟冲口而出。
“白姑娘!”耳畔的声音又像是高了几分,“来人,快宣大夫!”
“不可以!”她用力的拉住他的袖子,努力平复了下喘息,“此事不宜闹大——安相,我服用了无忧,是毒发了。”
“你说什么?”安明远搂紧她,手微微的颤抖着道,“怎么会这样?”
“安相,请噤声!”她掩住他的嘴,疾声道:“算我求你……一会儿就好了。”
“可——”他抱紧她,“对下住,我帮不了你,帮不了你……”他反复低声的道歉。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不断在道歉,她觉得这个怀抱虽然有些紧的让人透不过气,却十分温暖,只是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看见了多少会怀疑,她便朝外面挪了挪,安明远也发现了赶紧松开她扶着坐下,眼睛紧张的盯着他:“现在感觉如何,好受些了吗?”
她轻轻颔首,轻拍他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安明远立刻到书桌前倒了一杯水来,白飞飞喝了一口他端来的热茶平复了一下,觉得缓过来点了,“不用紧张,熬过这一次就好了。”
安明远望着她,深邃的眼底竟有苦楚:“你怎么会服用这种药?这药虽然对增进内力有助,但于身体大为损害。还必须每月服食解药——”他欲言又止,却突然想到,“莫非是轩辕昊天逼你吃的这药?”
她听他说的话虽不中,却也不远,只得苦笑出声打断:“安相——是皇帝。”
安明远听了她的话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神色之间有些不敢置信。
算算日子,已经是一个月了,难怪今天她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虚弱,咳嗽几乎不曾停止,指甲甚至因为气血不足而变软,这都是无忧发作的初期症状。
安明远亲自送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见到丽娘迎上来,他替她解释道可能是疲劳过度,才身体不支。白飞飞回到房间,看到有一个锦盒放在自己的枕边,打开一看,正是无忧的解药,她立刻吃了,不消片刻功夫,身体上的不适全都消除了。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安明远忧心忡忡道:“你可知道这无忧可以增强一甲子功力的同时,对人的身体损坏极大,而且必须每月定期服食,否则一旦毒发,初期便是像你刚才那样,等到了一定时候会比毒瘾发作还要痛苦。这样一来,你就等于被人全部捏在手心里,非要为对方做事不可。”
她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刚才她仿佛血液都被抽干了,五脏六腑全是虚空的,这肉身觉得就是一个空壳,声音、气味、气流都能轻松的穿透了她……
“这一点,在你劝我之前,我便有觉悟了。”她冷笑,面容清丽却冷冷的,“既然我想要轩辕昊天的命,那便是出卖我的灵魂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3卷 地狱来的复仇天使 因妒生恨的身边人
窗外的阳光柔柔照在安明远如温玉般光洁的面庞上,有些透明的苍白,他的身形温润修长有如山间青竹,眉目间隐自有一股清贵之意,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却很是不好,似乎极不赞同她所说的话。
“白姑娘,恨之一字最伤人。”
“安相,我倒是问你一句,若是有人杀了你父亲,凌辱了你母亲,还将你妹妹强掳为妾,你恨他不恨?若是有人将你日日关押,百般折磨,你恨是不恨?若是有人在你面前斩杀你数百族人,你恨是不恨?”
安明远闻言,立刻明白一切的劝慰都是徒劳,他也不想再劝,任何人碰到这样的血海深仇不发疯就已经是很好了,如何能劝说她放弃报仇?
“便是你急于报仇,也不该吃这种药。”
白飞飞笑了:“世上本没有毒药。只不过功效不同,有的用来救人,有的用来害人,而我吃的这种,却是用来控制人。”
“嗯,药本没有错,是利用药物的人有善恶之分。”
“对了,我如今有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她便伸出手,指向他腰间的玉佩,他虽然没有明白意思,但还是将玉佩解下来递给她。她伸手去拿,手触到玉佩的瞬间,微微用力,那只玉佩应手而碎,从中间齐齐断成两瓣,像是被刀刃割开的一般。安明远一时捏着半块玉佩,有些愣愣的。
他不敢置信道:“这玉佩怎会断成这样,你会武功?”
白飞飞摇头:‘这便是我说的奇怪的事情。我自从服药后,力气似乎异于常人,而且经常有一股气流在我体内窜动不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猜测是与无忧有些关系。”
“要知道即便是一个武者用内力摧动,也很难将一只玉佩断得这样整齐。看来所谓的增强一甲子功力,并非虚言。”安明远慢慢道。
从她的房间出来,他不由自主想起刚才她的表情。第一眼看见她,是在那场宴会上,当时他便觉得她与那个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虽然她表面上并无言语,心里却是疏离,甚至是不屑的。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白飞飞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便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精神稍微好了些,手中就拿着一卷琴谱在看。
绿荷珊珊走进来,问道:“姑娘可要喝茶?”
“不喝了。你去吧,我躺一会儿。”
绿荷道:“那我打水给姑娘洗洗脸吧。”
她按了按额头,道:“丽娘去哪儿了?”
绿荷端了盆子道:“她看姑娘不太舒服,说去准备些醒神的汤药,快回来了。”正要出门时,果然看见丽娘过来。丽娘见了她,道:“白姑娘回来了?”
绿荷微笑,将手中盆子放下,去接她手里的药汤,道:“姑娘还是不舒服,说是要休息了,这里有我,丽姑姑不必担心,也回去休息吧。”
丽娘看了一眼躺着看书的白飞飞,以为是她的意思,便点头离开。
绿荷回过身来,将药汤递给白飞飞,她却不接。绿荷只得把药汤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白飞飞轻叹道:“你不用对我如此殷勤,我只是个名义上的侧王妃。”
绿荷却并不生气,“王爷的心肠是冷的,对那样的男人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我觉得姑娘你做的对。”
白飞飞想起她曾经说过想要攀上安相的话,不由失笑道:“做得对?”
“姑娘是面冷心热的人。”绿荷只简洁地说。
“那倒未必。”
“在我看来,就是这样。”
白飞飞摇头笑道:“正因为我自己心肠不够好,故而总能看破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绿荷,你看是不是?”
绿荷在一边坐了下来,靠在她脚边道:“姑娘不喜欢王爷,莫非喜欢安相,在这里呆这么久我早看出来了,不过那时你自己似乎还不知道。”
她一说安明远,白飞飞口气倒没这么硬了,“说到安相,我倒觉得他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旁的却是再也不可能了。你似乎很喜欢他?”
绿荷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在王府的时候,王爷从不正眼看我们,一句话说不好动辄鞭笞,那时候我以为全天下的主子便应该是他那样,所以纵然王爷俊美的跟天神一样,我也从未起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她看向白飞飞,仰着头笑得心无城府。
白飞飞淡淡道:“只可惜,安相对你也是无意的,否则他不会连看也不看你一眼。”
绿荷本在笑,神色却突然一顿,“有白姑娘这样的美人在眼前,他自然不会喜欢我。”
白飞飞听这话中似乎有不尽怨毒之意,心中有了警惕。
绿荷手腕翻转,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白飞飞不料她来拉扯自己,站起来手一甩,绿荷似脱力一般,顺势倒在了床上,眼神空洞。
“你像是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你若真喜欢他,我直接向他说,留下你便是。”她皱眉,拉起绿荷衣袖一扯道:“你起来。”
绿荷借着她一扯之力突然跃起,贴向她身边。两人原本隔得很近,她并不曾十分防备,察觉到异样时已躲闪不及,只觉胸腹间像被重重一击。
绿荷一手抵在她身上,她紧紧抓住绿荷的手,绿荷的脸就在她眼前,没有一丝往日的柔顺妩媚,整张脸看去面无表情,犹如一个死人,让她一瞧之下寒意顿生。只一瞬间,她凝气全身力气,一掌向她击去,绿荷倒下去时仍然握着那把刀。一把只有三寸长的匕首,闪着寒意。
锐利的刺痛这才泛了起来,她大声道:“来人!”绿荷又挥刀扑了上来,她闪身躲开。帐门前一个铜盆带水飞向了绿荷,却是丽娘越想越是觉得不对转身回来,见了这情形一急之下顺手把盆子掷了出去。
盆子砸在绿荷身上,刺骨的冷水淋了她一身,绿荷仿佛没有知觉,只逼向白飞飞要挥刀杀她!
《》第3卷 地狱来的复仇天使 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白飞飞虽然没有武功,却胜在有一甲子内力,用力一脚踢中她腿弯。绿荷一膝跪地,却浑然不觉,转身又刺向她。白飞飞捏住绿荷握刀的手,立刻便觉得她人不对劲,一招一式都生硬无比,只是动作迅捷,又仿佛不知疼痛。
丽娘大声尖叫,引来了院子外面的侍卫,他们涌进来将绿荷制服。绿荷本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几个人一压,突然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丽娘惊疑道:“她怎么这样?”
白飞飞捡了那柄小刀,迎着窗户斜看过去,刀面渗着幽蓝的光。她轻声道:“刀淬了毒。”
丽娘一惊,快步走到她面前,“你受伤了?”
她松开原本一手捂住的伤口,道:“嗯,去叫安相过来。”
丽娘惊异万分,忙扶着她去一边坐下,自己亲自去请安明远。安明远进来,绿荷却悠悠醒了过来,以手抚额撑起半身,忽然看见安明远,自己先惊了一下,急道:“我做什么了?”
“你伤了白姑娘”安明远冷冷道。
绿荷神色茫然无知,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丽娘急切道:“你的刀上有毒,解药拿来。”
绿荷的神情更加委顿,却睁大眼睛道:“我没有解药。”
大夫刚才已经过来包扎过伤口,用了一些清毒的方子,白飞飞此时缓过一口气:“你不用为难她。她方才做什么,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她中邪了?”安明远第一个开口道,神情凝重。
“恐怕是中了巫蛊之术。”白飞飞淡淡道。
“巫蛊之术?她受人控制?”安明远心中一凉,突然想起温夫人的母亲似乎出身苗疆,那温夫人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曾当面用过巫蛊之术,只是父亲极度厌恶这种东西,温夫人便再也没在人前透露过她自己的身世来历。
这样一来,温夫人定然是嫉恨白飞飞,认为是她的到来使得安明远下定了决心整治安明风,她却丝毫没想到自己儿子做了多少恶事。
贼心不死!
她说这话时,绿荷抬了头看向安明远,眼里有水滴在流动。她终是忍住了没有让它落下来,只恳求道:“安相,是我太不小心受人控制,我对不起姑娘,请将我交到官府去吧。”
安明远沉吟不答,白飞飞看着她湿润的眼眸,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轻声道:“她暂且留下吧。”
绿荷讶异,自己险些杀了她,她不杀她反而还救下她?
像是明白她的表情,白飞飞微微一笑:“我已受伤,杀你也无益。”
绿荷黯然道:“我太对不起姑娘,请姑娘允许我自行了断。”
白飞飞对丽娘道:“你将她送回王府吧。”绿荷惊恐不安地叩头不止:“请姑娘不要将这些告诉王爷,只怕到时候王爷会让我生不如死!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她摇摇头,补充道:“就说她生了病,我怕病气传染给我,所以才送回王府,等好了再回我身边。”
丽娘点点头,绿荷眼中含泪,站起来看了白飞飞和安明远一眼,转身离开。
“你家有人会巫术?”
“应当是温夫人。”
“看来我真是捅了马蜂窝。”
“你是替我受的伤。”
白飞飞苦笑:“那就算是吧,虽然我并不情愿。”
安明远哭笑不得:“……”
她只觉那刀口处疼痛渐渐剧烈起来,懒得再说话,也不敢再动弹,只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白飞飞身上的刀伤仅仅用了小半个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