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号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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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公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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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无措地看着顾宁远,而他正以一脸“黄花大闺女被恶霸强/吻”般的悲愤表情看着她,以至于她想下一秒他会不会缩在墙角哭喊:“不要过来,别碰我,流/氓!”
当然,顾宁远并没有哭,更没有喊:“不要!”他闭起眼深深吸了口气,额角上的一根青筋在隐隐跳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能不能麻烦你起来,如果你不想我今天死于痛疼过度引起的心脏麻痹的话。”,
“是的,是的,我马上起来。”她的手慌乱地摸着想找个支撑点,不小心竟然按到他的小腹,心里一惊,手一缩,忽然间,她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很可疑的物体。与此同时,身下的顾宁远闷哼了一声,眼里迸出的怒火几乎能将她作孽的爪子瞬间烧成灰烬。
“小姐,你是不是从地狱里来的?代替撒旦惩罚我?”
安娅仿佛能听到他上下牙齿磨合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窘迫得直想在地上挖个洞把头埋起来。她想今晚过后,林浩肯定会和她绝交,并且“女色/狼”这个名号将伴随着她渡过在5号公寓里的每一天。
只听见顾宁远用冷静的声音说:“你的方法不对,单靠手臂拉我,手骨形成的力臂太短,作用力不够。你应该跪在我身后,双手放在我肩膀后往上提,提起一定距离后用脚掌顶住我的背部,利用双腿的力量来增加我肌肉的拉力,这样我的脊椎就能撬起我的上半身。”
对啊,腰部加上双腿的力量肯定比双臂要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安娅恍然大悟,连忙按顾宁远所说的去做,果然,这次终于能让顾宁远顺利地从地上坐起来。她扶着顾宁远来到卧室,让他在床上坐下,然后问:“家里有绷带和急救药品吗?”顾宁远点头,说:“在客厅立柜的第三层抽屉里。”
安娅找到绷带,消毒药水,剪刀后又在阳台找到两个木头衣架,然后再跑回二楼,她替顾宁远的患处做了基本的消毒和清洁,扎上绷带,然后用衣架代替夹板为他固定好左臂。忙完这些,她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刚想坐下来歇口气,顾宁远却开口道:“等等,还没完。”
“还有什么吩咐?”安娅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就像旧社会里的丫鬟,任劳任怨地伺候着顾宁远这位“大爷”,不但要看他的脸色还没赚他一分工钱,真是白毛女也没她命苦。
“衣服,替我穿上衣服,我不想待会被120的人看到我这副模样。”
“是,小的遵命。”安娅无奈地爬起来,走到衣柜前,翻出一套运动服然后又红着脸找到一条男装内裤。她很艰难地帮顾宁远穿好衣服,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抿着嘴唇板着脸,赤/裸的皮肤因为冷和受伤变得异常苍白,浑身湿漉漉的,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只被剃了毛的雄狮般狼狈,但又拼命地想维护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平日见惯了他总是一副顶着光环、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竟沦落得如此狼狈,安娅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出来。替他穿好衣服后,她拿起桌上的梳子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想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是无法忍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出现在医院的。
“谢谢。”顾宁远闷声道,别扭的样子看来他平日并不习惯向别人道谢。
“没什么,谁叫我们是邻居呢?”安娅弄好一切后,重新在椅子里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为了扶起他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过了一会,她问:“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吗?待会你去医院得有个人陪着你。”
“他们都在国外。”
“那朋友或者同事?”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
“那怎么行?还是打个电话给林浩吧。”安娅很奇怪,他怎么会那么固执?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不通知家人朋友,起码也得通知林浩,他俩不是情人吗?
“他在处理一个很重要的案件,我不想他为了这种小事分神,而且他现在也没办法赶回来。”
“可是,如果林浩知道你受伤了也不告诉他,他会伤心吧?”
“伤心?”顾宁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咯,爱人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坦诚和互相照顾吗?”安娅很理所当然地说。
“爱人?”顾宁远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好像很吃惊又很恼怒,他说:“我和他不是爱人,我不是同性/恋,他也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你俩要同居?还用了那么多杜蕾斯?”刚说完,安娅几乎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一时嘴快竟然把那件事也说了出来,多丢脸啊?
“住在一起就一定是情侣吗?难道不可以是为了分摊房租吗?至于杜蕾斯,那是我做实验时用来做仪器的防水套的。判断一件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像你这样只是看见一些表象就做主观臆测。”
安娅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心想可能自己平时小说写多了,想象力有些过分旺盛,但他们这一对美男住在一块儿实在让人很难不往“腐”的方面想啊?正纠结着,楼下的妞妞突然叫了起来,接着门铃响了。
安娅连忙跑下去开门,原来是120急救中心的人到了。救护人员迅速地把顾宁远扶下二楼,让他坐上轮椅,负责登记信息的人取出登记表给安娅:“你就是家属吧?在这里签字确认,然后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的车去医院。”
“不,我不是家属。”安娅解释。
“那你是?”
“我是他的邻居。”
“家属呢?”
“没有,他就一个人。”
“邻居也行,你赶紧签字,赶紧和我们去医院,别耽误病人的治疗。”工作人员催促道。
安娅没办法,只得签了字,回家匆匆换了身衣服便跟着医护人员下楼。在跨上救护车时,她看见顾宁远因为疲惫已经在轮椅上沉沉睡去,她叹了口气:“这次我还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希望你这位‘佛爷’以后少给我脸色看吧,也就当回报了。”

朦胧间,安娅又梦到了那个场面。周围有很多人,他们不断拥挤着,议论着,每个人的脸都是灰白的,如同旧时黑白电影里的景象。他们都指着远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安娅茫然地看着他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的眼珠都异常明亮,透出跃动的光,就像木炭在烧成灰烬前骤然暴涨的火苗,燃烧在每个人绝望的瞳孔里。忽然,嘈杂声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开始能听清每个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还真的把教授狠狠地糟蹋了一番

、第八章 噩 梦

朦胧间,安娅又梦到了那个场面。周围有很多人,他们不断拥挤着,议论着,每个人的脸都是灰白的,如同旧时黑白电影里的景象。他们都指着远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安娅茫然地看着他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的眼珠都异常明亮,透出跃动的光,就像木炭在烧成灰烬前骤然暴涨的火苗,燃烧在每个人绝望的瞳孔里。忽然,嘈杂声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开始能听清每个人的声音。
“着火了!是实验车间!”
“车间里还有人,陈丽教授还在里面!“
陈丽教授?这不是妈妈的名字吗?安娅疑惑地看向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那里有熊熊大火在燃烧,火焰映亮了星空,似乎比夏日里盛放的烟花还要漂亮,而火海中央有栋白色小楼,爆裂声时不时从小楼里传出。安娅认得那栋小楼,妈妈曾经带过她到里面玩,妈妈说那里是她工作的地方……
妈妈!安娅惊恐地想起来了:妈妈还在楼里面!
她极力地挣扎向前,想从拥挤的人堆里闯出一条路来奔向着火的小楼,可是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身躯太高大了,她拼尽了力气却不能移动一步。“让开,让开,求求你们了!”她几乎是跪在地上嘶声裂肺地喊,但,前方没有丝毫的移动,人群像高山截住水流般截住了她,也截住了她所有的希望。
“妈妈!”安娅绝望地伸出手。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人群恐慌地后退,她终于能看清前方,前方尽头,白色的小楼在浓烟和火光里散裂成碎片,如同夏日里最后的一朵烟花永远地消失在她眼前。
“妈妈!”安娅猛地惊醒,汗滴湿透了背脊,全身冷得打颤,然而,手背上却是热的,有样温暖的物体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
安娅定了定神,看到覆在她手背上的是一只修长的手掌,她沿着手掌看去,只见顾宁远躺在她跟前的病床上,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忧虑和不安。看见他,安娅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医院的急救室里。 “没事。”她摸了摸脸,却感到手上一片濡湿。
“你哭了,还不停地喊妈妈。”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安娅低下头,飞快地擦着眼角,已经有许多年没再做这个梦了,想不到今天它竟然又无声无息地降临,就像一位久别重逢又不怀好意的故人般勾起她几乎已经遗忘了的恐惧与伤痛。“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安娅站起来装作去倒水,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真的没关系?”顾宁远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没松开。
安娅看着他的手,有些诧异,她疑惑地抬头,顾宁远却飞快地松开了手,别过脸说:“天亮了,我的输液输完了,送我回家。”冷冷的语气仿佛刚才她从他眼中看到的担忧不过是错觉。
什么态度啊?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好歹我也做了一整晚的免费护工,还摆出张臭脸给我看,一点感恩图报的心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安娅真想扑过去掐死他算了。
办好出院手续,取了医生开的药,安娅叫了辆出租车和顾宁远一起回到5号公寓。刚打开大门,妞妞就扑了上来,眼泪汪汪地挨在他们脚边不停地呜咽。“可怜的小家伙,你也饿了一天吧?”安娅蹲下来抱起它,把它搂在怀里。
“狗粮在厨房,它吃的维生素就放在狗粮边上,要一起喂。”顾宁远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看,头也不抬地说。
“你。…。。你还真把我当丫头使了?”安娅咬牙瞪着他。
“不是你说邻居间应该相互照应的吗?”他抬起眼,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下次如果你摔断了胳膊,我也会照顾你的。”
“打住!我才不要摔断胳膊呢,乌鸦嘴!”安娅真是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刚想损他几句,妞妞却不断地舔她的手,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被妞妞这一看,她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只得无可奈何地往厨房走。
“对了,为什么妞妞会在你这里?它的主人呢?”安娅一边倒着狗粮一边问。
“它的主人被送进医院接受治疗,女主人遗弃了它,它守在小区门口不肯走,我路过看见,就把它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对小动物还是很有爱心的,但为什么对人就那么冷漠呢?安娅瞟了他一眼说:“上次你说妞妞的主人有心理疾病和自杀倾向,你是怎么猜到的?”
“猜?”顾宁远放下了手机,走近了她几步,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从来都不猜,只是根据观察结果来推断真相。”
“哟,说得自己好像福尔摩斯一样。那么,大侦探,你是怎么推断出胖男哥哥身后的真相的呢?”安娅揶揄道。
“有次,我和他一起在电梯里,我留意到他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光秃秃的,上面有撕裂状的伤口,证明他经常啃自己的指甲。同时,他盯着头顶那盏坏掉的灯不停地冒汗,脸色发白。无故地紧张出汗,心跳加速和容易受惊这些都是焦虑症的表现。”
“那自杀倾向呢?有焦虑症不一定就会自杀吧?”安娅想自己所患的广场恐惧症其实也属于焦虑症的一种,但她从没有过自杀的念头。
“没错,但我看到胖男手里拿着份意外保险的合同,合同上写着‘被保险人殴斗、醉酒、自杀、故意自伤等行为将视为保险责任免除,受益人不得获取赔偿。’的这条被人用红笔重重地勾了出来。然后,他喃喃自语地说‘如果是自杀的话,她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了。’”
听到这里,安娅仿佛能看见胖男一边啃着指甲,一边神经质地念叨:“如果自杀的话……”的画面,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妞妞的主人,还有,他老婆和他离婚的事。”她继续追问顾宁远。
“我看见胖男的大衣上沾着狗毛,据毛发判断这是一只未成年的橙色德国狐狸犬,而小区里我没见过有其他人养这样的幼犬,所以我第一眼见到妞妞时就马上和胖男联系到一起。至于他老婆有外遇,是因为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戒指的印痕,证明他曾长久佩戴着婚戒,但最近摘下来了。” 顾宁远一口气地说完,然后安静地看着她。
安娅愣了片刻,心里突然有股想拍掌叫好的冲动。当他说出每个分析细节时她并不认为这些很难推测,但如果要一瞬间观察到所有细节并把它们有机地组合起来的话,是需要极敏锐的观察力与分析能力,当然还要用丰富的常识,没想到顾宁远还拥有这样的能力。她看着妞妞问:“所以你在妞妞受伤的时就推测到它迟早都会被遗弃的,对吗?”
“对,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能照顾好宠物?”顾宁远点头。
但你现在不也是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吗?安娅在心底偷笑了一下。她把药粉和狗粮混在一起端给妞妞,又替它的饮水器里加满了清水,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对顾宁远说:“我累死了,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妞妞,再见。”
说完,她便朝大门走去。
“慢着。”顾宁远在身后叫住了她。
“又怎么了,大爷?”安娅郁闷地回过头,她已经被他折腾了一整晚,现在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你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林浩要后天才回来,这期间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发生意外关我什么事?”安娅觉得他真是得寸进尺,不仅把她当丫头使还妄想她24小时随时听候召唤。
顾宁远坐回到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叠起双腿,用极优雅帅气的姿势说出了一句极无赖的话:“当然和你有关,你是我的邻居,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整栋楼的人都是我的邻居,那我不是要对整栋楼的人负责啊?你以为我是超人啊?以拯救地球为己任。”安娅终于忍不住抓狂了起来。
“你拯救我也和拯救地球差不多了。不说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家里电话。”顾宁远拿起手机继续摆弄着,根本无视她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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