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要现在倒下去,就不会再有机会醒过来。
这时,后方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后方此时出现一对人马,在最前头鬼面。
“传少主人之命,护唐悦周全!”
简洁有力的话,让在场的锦衣卫都为之一愣。
“少主人还要在下捎带各位武林人士,他们顾家家大业大,若是现在敢动唐悦分毫,就是要和顾家为敌,奉劝各位一句,只要敢作敢为,在下再次也不便阻拦。”
话音一落,不少只是想趁乱获得机会的人,不免打了退堂鼓。顾华荣的家底,实在是深不可测,若是得罪了这么一个大财主,想必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再说,有这么多锦衣卫在,可能也捞不到好处。
想至此处,不少人竟纷纷后退。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背皇命,你们顾家真是反了?”锦衣卫中的护卫怒斥道。
只见,马队此时换换移开些。
顾华荣驾着马,缓缓而来。
面带少有的严肃:“反?我顾家当然不敢,可是世人都知那个女人,即是我的师父,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顾华荣指着楚谨瑜扛着的唐悦,一字一顿道。
“若是我此刻坐视不理,岂不是要让天下落得笑柄。”
“……”
顾华荣狭长的双眼扬起几丝妖异的弧度,那黑黑的眸子里透着几丝狂妄:“再说,这皇家,我顾家也不见得忌惮多少。”
“真是大逆不道!!!来人还不快把人拿下!”
顾华荣却微微抬手:“上!”
……
因为骑着马,鬼面尽快就来到楚谨瑜他们身边。
“上马!!”
鬼面翻身下马,侧首抽出剑将一旁偷袭的暗器敛去,输送真气将二人送上马背:“带她走!!快走!!!”说着,将短剑狠狠的插在马背上。那马像是疯了一样,冲出了人群。
后人想追,鬼面捡起地上的剑,挡在前面。
“若想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因为又顾家人的阻挡,锦衣卫明无力去追,再加上马受惊跑得飞快,很快便已经逃出人海。
静玄站在混乱的场中,看着众人厮杀。
始终悲天悯人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露出迷惘。
自己这么做,究竟是是错是对?
66。梦中轻叹2
马越跑越快,早已经冲出荣止山庄。
一直向前冲的马,不知道何时已经奔上悬崖峭壁。
楚谨瑜小心的握紧缰绳,想勒紧缰绳,却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发了疯的马根本就已经失控不受控制,根本停不下来。
楚谨瑜望了望前方的越来越近的悬崖峭壁,不由一笑。
索性,便也不勒缰绳,只是向前骑。
或许是,忽然放松神经的关系,使得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身子变得真实起来。不知道怎么的,连呼吸都变得如此困难。
可是后心口的疼却如此真实。
……
这才发现,楚谨瑜的后心口上却插着一柄剑!!
剑已经没入心口,流出来的血更是触目惊心,整个后背都被血染红了。
随之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变得越来越飘渺起来。一霎那,身体变得轻盈,好像有什么事情被想起来。
远远地,仿佛看得见那个人在缓缓走远,他想追却发现已经力不从心,渐渐地那个人身影最终模糊不见。
空落落有焦躁不安的心情,好像第一次见到她的心情一模一样。
……
“你是谁?”
“海沧派的首席尊者楚谨瑜。”
“原来你就是楚谨瑜啊?” 唐悦不由多看了两眼。那眼神略带同情,可全落尽他眼中。
“……你那是什么眼神。”
唐悦只是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模样似笑非笑,有点可怜可惜。
这应该她第一次和他说话,莫名的,惹了一肚子火气。
“负责?”
“我没让你负责!”
他的心竟然有些失落。
“……可是,你得答应我,你要护我这个挂牌教主三年周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可惜……
眼前的重影渐渐的蒙上黑暗。额上的血缓缓地流下来,混入眼中,仿佛一切都被染上红色,要掩盖上一切。
渐渐地,一直紧紧搂着唐悦的手,最终已是微微松开了些。
“看来,我只能护你到这了……剩下的路……靠你自己了……”楚谨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便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唐悦推下马背。
马还在奔驰,他却已经倦了般,安详的合上了眼,垂下的手,松开了缰绳。
悬崖间,人便随马落入万丈悬崖!
一切皆了了。
……
夕阳西下,荒郊外,隐隐传来狼嚎声。
满是黄土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静玄持着法杖来到身前,身边还带着一个人,元雨柔。
既然他得不出是非对错,那么就让这和星象中的正星宿来替他决策。
“想必这位是元雨柔施主,若是贫僧说知晓唐悦所在之处,你可否愿意随贫僧前往。”早已经尸横片野的山庄,越发显得鬼气森森。
一直不肯离去的元雨柔再邵明义的护送下,正要离开。
或许是和尚的话太有吸引力,或许还是自己放不下。
元雨柔竟听闻之后,半步也离不开。
“我跟你去!”
一路上,她还以为是和尚骗她,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只能小心跟着。
毕竟,她最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她不想再让那个女人再有半分逃脱的机会,等她卷土重来,她真怕自己对付不及。
于是,就算是假的也好,她也要试试。
谁料,真的,真的让她找到了!!
远远就见两人躺在两侧。
元雨柔疯了一样跑了过去,只见唐悦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面若死灰。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已经满是血污,蓬头垢面的鬼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傲气模样。像极了一只无可救药的可怜虫。
元雨柔不由一笑。
抽出手中的短剑就要隔断唐悦的脖子。
身后的静玄静静地看着一切,明明面无表情,可是却不禁握紧手中的法杖。
……
元雨柔持着剑,落下时,却微微顿了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只见她从自己的腰带间,拿出一只小心带着的针灸包,不疾不徐的打开。
轻轻地抽出七根银针,扶起唐悦,护送内力一鼓作气,将七根银全部推入唐悦的头部。直到七根银针全部没入头部,丝毫不见,元雨柔这才松开唐悦,站起身。
俯看着唐悦,嘴角含笑。
“我这人心善,不像你这般心狠手辣。”
“……”
“你就自生自灭吧,如果你名号,索性就死了干净,若是不好……”元雨柔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一般:“这个就算天不收你,这七跟针也会让你如白痴一样半生不死,活得犹如畜生。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死是苟活?”
元雨柔离开了。
剩下,静玄和唐悦。
天色渐渐地暗了,一切仿佛都掩埋在这浓浓的黑色之中。
静玄站在空旷的悬崖上,看着天上的星辰。
一切仿佛恢复了原状,那颗混世的妖孽星宿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在后半夜消失不见。明明是喜乐见闻的事情,可是此时他竟有些混乱。
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就这么整整站了一夜,天蒙蒙亮。
满身露水的静玄,又举起法杖,打算离开。
在经过唐悦身边的时候,不禁微微顿了下。
鬼使神差的经竟蹲下沈,摸了摸她的鼻息。不知为何,心却跳动的厉害……就好像,在赌一个人的命究竟如何……
宿命,究竟有几成真的是注定。
突然!
他觉得有些微弱的的鼻息,缓缓地透出。
静玄竟不由松了口气,抿嘴轻笑:“阿弥陀佛……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么贫僧也就值得顺应天意,救你一命。”
天色渐渐大亮了,悬崖上有回复如初的安宁。
除了留下的些许血渍之外,再无其他。
经此一役,武林自然是折煞不少,但是却一举产出魔教的尊者和教主之事,却成为人人口中流传的绝佳故事。
……
霍长老甚至一举成为洗心革面的典范,和名门正派为伍,光明磊落。
至于海沧派,则是褒贬不一,有不少教主认为魔教即为魔教无需伪善,反而怀念起唐悦的坦荡,索性随纪笑白大肆出走。
顾华荣诛杀锦衣卫的事情,本该是灭门,可是随着邵明义回到皇城之后,好像这件事情也就变得无人提起。后来,人们还更明白,顾家远非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富庶,顾华荣的娘亲是当今天子的姐姐。这件事恐怕知晓的人少之又少了。
元雨柔没有随邵明义回皇城,到时在皇城边开了医管,悬壶济世,世人都称是九天玄女在世。当然,邵明义还是经常去见元雨柔,只是随着荣止山庄的事情之后,邵明义就算再喜欢,还是起了提防。
倒是,顾华荣似乎没有善罢甘休,一直又传出他派暗卫四处寻找唐悦的消息,有消息放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惜,屡屡回来,皆是一场空。
……
斗转星移,竟已经是一年之后。
67。美人脸1
浮屠山。
因为在山顶,所以整晚的温差很大,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暮鼓晨钟,青灯古佛,或许是寒冬的缘故,这里显得比往常的时候更要冷清。早已经习以为常的静玄,依旧阖着双眸虔诚的诵念经文。烛火晃动,有些摇曳。
……
深夜的时候,天外飘起了小雪,寒冷的风霜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静玄缓缓地睁开眼,不由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柜子前,将叠得规整的杯子搂在怀里。这才打开房门,朝着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门走去。
轻轻地推开门,油灯上的烛火还发着微弱的光。隐约可见此时躺在床上正熟睡的人,可能因为冷的缘故,身子不由缩成了一团。
静玄轻手轻脚走到她床边,轻轻地将手上的被子为她盖上,仔细的掖了掖被角。直到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渐渐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这才离开,吹熄了灯,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直到出了房门,静玄抬头看了看漫天飘落的血,在明月下显得异常美。嘴边难得扬起一丝笑意,搓了搓冻僵的手,这才回了房间。
一年的时间说唱说短不断,这点时间对于常年犹如空谷幽兰的浮屠山来说简直不可以提。但是,这一年却有点不一样。
这里的平静似乎在一点点的被敲破。
当初,他突然觉得将唐悦带回来,也不知道是念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被楚谨瑜言重,自己其实分不清是非对错的罪人。无论当初是单纯的为了救人也好,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定论并没错也好,结果都是他将唐悦带回了浮屠山,悉心照料。
人是特别容易产生感情的动物。静玄从出生就被人丢弃在佛门中,因为悟性高,从小就被寺中人当成未来方丈培养。正如师叔说过的,他见过规整的佛经甚至多过于他接触的人。
可是,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他身边竟多了这么一个人。
可惜,正如他所见到的那样,虽然救得回来她的命,可是那七根银针却让唐悦变得傻了。智力甚至不及十岁的孩童,还记得当初她醒来的时候,紧张的望着他,甚至不敢说话。
只是手抱紧了杯子,安静的缩在床的一脚,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默不作声,甚至还会瑟瑟发抖。
他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懵懂懂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房内清清冷冷的空气,都会让她害怕。
“你知道我是谁吗?”第一次他如此放缓声音。
“……”她只是警惕的看着他,似乎知道断定周围的一切对她没有害处,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再清楚不过,那植入脑中的七根针,远比身上的伤势来得凶猛。
正当他还想问些什么,却听见唐悦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声。
忍不住微微一笑:“你是不是饿了?”
她只是依旧所在床角,头埋在被褥里,闷闷的点了点头。
等他从厨房里端出些白粥回来,却看见她一张脸焦躁害怕的张望着周围,直到看见他回来,才稍微好些。
他才刚靠近,她就小心的挪了下,轻轻的捏住了他的衣角,好像害怕下一秒人就会走了一样。
“……吹凉了,就能吃了。”
“……”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错已经开始了。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事情多的足以让不相干的人变得亲密无间。
于静玄如此,于说话都说不太清楚的唐悦来说也是。
用师叔的话来说:这丫头,什么人都不粘就只粘你一个人,谁照顾都不行,非得什么事情都要你来,也不知道真是不是欠她的,要不怎么能这么磨人。
每当这个时候,静玄也只是笑而不语。
他实在说不出口,其中的个中缘由,更说不出口他正在变得不像自己、他已经慢慢学会了牵挂,甚至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开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而她的依赖,就是最大的回应,他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明知道,留在她脑子里的七根银针,只要取出来,她必定会恢复以前,不再这样时好时坏,可是他却从未想过要将这七根针抽出来。心中,好像有一个邪恶的种子正在开始慢慢的发芽……
他虽然拼了命的想抑制住,可却能轻而易举的被一次次拆解。难道,这也是他的劫?
清晨,院落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雪。可是雪还在下,静玄将自己的袈裟披在已经裹成粽子一样的唐悦身上。
“这样好点了吗?”
“恩。”唐悦点着头,冲着静玄呵呵的笑。
静玄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待会喝些菜粥,身子暖些就好了。”
“跟在我后面,踩着我踩过的脚印走,这样鞋就不会湿了。”
唐悦很听话,小心的裹紧袈裟,跟在静玄身后。
这时,凑巧路过的静真,不由皱了皱眉,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眼睛不由落在静玄打在唐悦身上的袈裟上。不由皱紧了眉。
虽然他相信师弟的为人,可是毕竟是出家人,就算那女子身患重疾,也毕竟是个女儿家。整日为伍,只怕早晚会落人口舌,佛门中人还是以清净为重。看来,是要替那丫头找个归宿了,这样也算是了却师弟的一番心事。
浮屠山的空了寺虽不是明寺,但是其中的灵气却是许多寺庙都望尘莫及的。许多香客都会前来寺庙拜祭,尤其是正逢初一十五。静真还记得前阵子有个来自城外的香客,名为周进。
那人看起来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一表人才,虽然稍显文弱,但是人也还算是不错。
期间,吃斋饭的时候,有幸也见过唐悦一面,似乎颇有好感。详细的说了说,那才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唐悦的病。如果,能撮合二人,也算是美事一桩。
想至此处,静真不由朝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