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杨易和杨丰一块儿出去了,把这儿留给小两口。
望着远去的杨易和杨丰的背影,易为水抿抿唇,“我把配方写一份给你,我……” 杨家大义,她无法抹着良心将杨家几代人的心血占为己有。
“我不要配方。”易为水话没完,就被陶佑打断。
强行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直直望入她眼底,一字一句道:“我不要配方,不许你离开我。”在易为水心中,难道他还是个把利益和她比较的人。陶佑心里有丝沮丧,自重生后在易为水面前就一直没有掩饰情绪的他脸上就显现了出来。
易为水怔了下,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微哑道:“你说不要配方?”就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易为水感觉心中那陶佑的最后一点不信任犹疑在渐渐地土崩瓦解。
“我娶你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异色蚕茧,你要相信我。”陶佑坚定严肃地抓着易为水的纤肩,他本就一直怕易为水以为他是为了红茧而娶她了,这些日子就连有关红茧的字样都不敢在她面前提一下。
真傻!他傻,她也傻。易为水眼眶有些湿润,心却仿佛被什么涨得满满的,抚上陶佑紧张沮丧的脸,柔声安抚这个紧张的男人:“我没说过我要离开啊!只是说把配方写一份给你,但红茧若没有杨家几代人的努力,也不可能完成,所以……”红茧的完成,她要和杨家分享。
之所以说出写一份配方给陶佑,也只是不想二人之间存在不必要的误会。哪怕配方给了杨家,陶府也有份,只因她现在是陶家妇。但陶佑不要配方却是把红茧的配方拱手让出来的意思,当杨府把红茧摆到台面上,这份荣耀就彻底归杨府所有了。哪怕之后陶府再出现,也不及杨府了。
这么大的荣耀,这么大的利益,分享是一回事,但放弃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不单只是个人的问题,还关系到整个家族。哪怕知道陶佑娶她只是单纯的娶她,易为水却没想过陶佑竟可以为了她而放弃。
“所以……你不是要离开我?”陶佑听了这么多,就只记住了易为水不会离开他的话。
“不是。我也相信你是因为我是我而娶我。”易为水伸手轻轻按在陶佑跳动着的胸膛。也许是紧张,掌下的心跳有点快。
陶佑一把抱住易为水,一直紧张跳动的心才平稳了不少。他差点要以为二人的和好会因为突来的消息而发生变化。
等杨易和杨丰回来,陶佑把他的决定说了。
杨丰惊喜交集的瞪大眼,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说要把红茧的配方给我们。”
易为水抿唇笑道:“若没有你说的事,也许我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此事事关重大,这莫大的荣耀杨家本就有一份。”
“这……你们说真的?”杨丰望着陶佑严肃地问,易为水说出这样的决定他一点也不意外,但这么好的机会陶老爷……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害得他们夫妻失和。
“真的。”
杨丰望着神色认真坚定的陶佑,终于相信他们所说的。他这趟来其实不过是想让易为水提前有个准备,因为他们不知道红茧的成功率有多少。当然他们杨府也有私心的,不过私心却是想让易为水把红茧和柔丝结合,看看能否更出色一点。却没想过易为水竟然愿意把红茧给他们,更意外的是既然连陶佑也不反对。
“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杨易非常满意女儿女婿的决定。
易为水愣一下,抿唇笑了笑,吃亏不吃亏的她还真没想过。
当即,易为水就把红茧最后缺的那味说了出来,当杨丰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大叶草后还没什么,直到易为水说起成功的由来,绕是向来温和沉着的他脸色了不受控制的抽了下,“这么说都是意外?”不必寻找,没有问人,更没有日日夜夜试探,就只是一个意外。
杨丰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记得刚知道这个小地方有人培养出红茧色,不只是他就连整个杨府都沮丧万分,要知道他们杨府不知花了几代人的努力都没法成功的事,却只是因为一个疏忽,一场天灾之下的意外。
“当时你怎么没想过洗下?”哪怕桑叶紧缺,正常人都该首先想到这个。
“哪有多余的水?当时可是旱灾。”易为水反问,当时她都打算放弃这批红茧了,哪还会这么浪费。其实若非红茧只剩下那么几只,用不了多少桑叶,她早放弃了。
陶佑心疼的搂着易为水,只要想到小小的她不但要挑水喝,还要淋桑树,他就一阵心疼。
“或许这就是她成功的原因,如果是我们碰到这种事,绝不会用有瑕疵的桑叶来喂这么重要的蚕。对于水儿来说,这算是天时地利,若非正好是旱灾,就不会成功,水儿这算是因祸得福。”杨易望着女儿的眼神满是心疼愧疚。
“二叔说得对。”杨丰叹息的点头,他想像中的正常人和水妹妹当初这些在天灾之下以吃饱饭为要的不是同的。他自小不愁吃不愁穿,天灾这些事压根儿就没受影响。水妹妹说的那年天灾,因家中庄户遍布的原因他略有耳闻,却因离他安逸的生活太远并不怎么在意。
“说到天灾,水妹妹你可还记得……”陶佑点到为止,如果易为水知道或者记得,就一定会想起。
易为水抬头望着陶佑,慢慢的点下头,“记得。”那是场比前几年更大的灾难,因为受灾的不只是这一带,至于范围有多大,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就连吴州通州等地都受了轻微的影响。这次回上坡村,也是想让上坡村有所准备。前世上坡村受影响的程度和几前年不相上下。
“记得什么?”见夫妻二人沉着脸,杨易不由问道。
夫妻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是重生一次才知道的,该怎么开这个口,还是个问题。
见他们这样,就连杨丰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看你们这么严肃。”
陶佑沉默了会,缓缓开口,“我和水儿今儿前来上坡村的路上,碰到一个衣着褴褛的道士,他隐晦说过明年会有个大天灾,至于是什么灾,他不愿细说。上坡村地处比较高,倒不怕水灾那些,水妹妹怕几年前那样的旱灾再次来临,所以有些担忧。”陶佑自己是早有准备的,其他人本与他无关,但既然是水儿关心的人,就不能置之不理。借口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较合理的说出来就好。
杨易和杨丰怔忡地望着夫妻二人。
半响,杨丰温和笑道:“这……这话不一定准吧?”道士蛊惑人心的事一年也会听个几次,哪能事事当真。
“说是这样说,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安抚的拍了拍易为水,陶佑淡然说道。
“爹,大哥,不管真假,做点防范也费不了什么事?假的也只是费点事,但若是真的……”易为水认真道。信不信在他们,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若是真的。杨易和杨丰心头一震,上坡村和杨家是以养蚕为主的,特别是杨家庄户遍布文朝各地,若是真遇上了……
此间事了,一行人在上坡村歇了两天,就起程回去了。这次连杨易也一块儿回去,因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对于天灾的事杨易和林白二家人商量了下。
让杨易意外的是,林白二家人和陶佑易为水的意思一个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几年前的旱灾他们印象深刻,由不得他们不怕,早做准备早好过事到临头再来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惩罚
吴州一直关注陶府的人都要知陶老爷携妻回源县那头的小山村娘家省亲,只是这陶老爷二人走的,却成了一人回。众人数了下来回路程,估计陶老爷在源县那头最多只待了不超过两、三天。
陶老爷出去一趟丢了媳妇,独个儿回来的事,吴州城里猜测众多。
吴州城外茶棚外,主人家远远一看到马车往这边靠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先下来的一脸温和的年轻少爷和丫头转身把两鬓发银白的老妇人。做这行当的谁没个眼力见,一看那衣服就知是有钱人家的。主人家脸色的脸色更热情了几分,佝偻着身子上前。
才见入座,一行人就被另一边刚进来的几个人说的话吸引住了。
“知道不?这陶府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
“陶老爷前些日子不是陪夫人回那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省亲了吗?听说昨儿一个人回来的。啧啧,那脸色难看的哟!”
“陶老爷和陶夫人又闹翻了,是听说去之前才刚和好的,怎么又……”
“哎,这可难说。说不定陶老爷之前还怀着点希望的,也许这会儿是希望破灭了。”
“什么希望破灭?难道陶老爷还真的是为了红茧的事才娶的媳妇。”
“这事谁说得准,有钱人想什么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猜到的。还是说说眼前的吧,我婆娘她娘家叔叔家的什么亲戚听说是在陶府当差的,前些天就听说了陶府正在查陶老夫人的账呢?听说这陶老夫人真真是个厉害的,把陶府许多产业纳成自己的不算,就连陶老太夫人和陶老爷的亲娘正正经经陶府原配的嫁妆也敢吞了。”
“还有这事。”
“可不是,要不是有那房远房亲戚,也听不到这些。”说话的得意洋洋地道,“之前为求公……什么的,陶老爷是拜托陶家长辈帮忙查的账,这下账查了,连陶老爷都回来了,陶府更是有好戏看了。”
“惯会胡说八道?”杨老夫人不悦地皱眉。她孙女儿不过只是回正经娘家一趟,这样些人也能说成这样。
“祖母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通州还不是有一点事就传得不成样子。”杨丰温和笑道,他祖母现在只要是有关水妹妹的事都平静不了。
杨老夫人自然知道,但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舒服不了。“那臭小子也是,不过是让丫头回府里住一段时日,他摆那什么臭脸色?不是无端让人误会,太不懂事。”
杨丰回想起水妹妹要回杨家住的,顺便看看杨家的蚕茧培养场时,陶佑那瞬间黑下去的脸色,不由无奈的摇摇头。想来要不是刚好半路上接到陶家族长派人送来的信,估计陶佑都要跟着一块回了杨府。这一路上回来,他算是看清了陶佑对自家那妹子的感情了。
“祖母,看样子陶府也不平静,我们还是改日再去吧?”杨丰温和的劝说。
“不行,我一定要尽快找陶家那小子说清楚。丫头难得回府里住,这臭小子偏不让人安心。”杨老夫人满脸不悦地斜睨孙子一眼,不无责怪道:“这事你也有错。”
“是是是,孙儿知错了。”杨丰苦笑
而茶棚中话题的主角之一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的听着族长和老太爷他们对于陶老夫人的事。因事关重大,堂屋里还有其他的陶家族人,屋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人。
“太过分,太过分了。真当我们陶府没人了,竟做得出这等事。不能轻绕,不能轻绕。”族长气得满是皱纹的脸上涨得通红。陶老太爷死后,陶老夫人管家手脚有点贪的事他们都听说过了。但这事儿在哪家没发生过,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若非陶佑叫他们查账,哪怕陶老夫人搬空了陶府,他们还蒙在鼓里。
“叔公,叔父,侄儿是晚辈,母亲……还请叔公叔父们做主。”听到这么惊人的事,早知内情的陶佑依然是那副矛盾的温和中带点淡漠的表情。
“嗯,佑哥儿尽管放心。你身为儿子的若是亲自处理于名声有损,这事就交给我们吧。老六,你亲自带人去把她们带过来。”族长大手一挥,让六老太爷带人去把陶老夫人和钱妈妈请过来。
一直被陶佑软禁起来的主仆二人不知她们做的事早被翻了出来,依然一心想方设法希望解除这名誉上是静养,实际上是软禁的处境,顺便按回管家权。
当几个粗壮的婆子媳妇冲进来时,陶老夫人细致的眉一皱,“还有没有规矩了?”当真她翻不了身,以来这安居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身上还不大利索,半躺在一旁的钱妈妈当即看出了不对劲。这些粗壮婆子若是没人示意,根本不会进来。每个大户人家中都有些这样的人,但通常她们一起出动时,都意味着有人要遭殃。
很快,六老太爷随后跟了进来,钱妈妈强撑着站起来,忍着身子的不适,恭恭敬敬的福了下,端起笑脸,“六老太爷难得来安居,前些日子买的上好茶叶还有些,小的这就去沏来。”
“不用了,什么上好的茶叶还不是用陶府的钱买的?来人,把老夫人和钱妈妈带走。”六老太爷想也不用想就拒绝了钱妈妈的讨好,呼喝人把老夫人和钱妈妈押走。
钱妈妈脸色煞白,六老太爷这话说得没有错处,身为陶府老夫人要买些好茶叶来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六老太爷话中似另有他说。
“你们做什么?反了,我是陶府老夫人。”陶老夫人叫骂着。
等把人带到堂屋,陶老夫人向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都在挣扎中乱了下来,头饰要掉不掉的挂在头上,连那身银朱色的衣裳也松了,哪有一点平日里的光鲜,像个疯妇似的。
“住口,我们陶府几代都没出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和那骂街的泼妇有何区别。”族长喝骂道。
陶老夫人这才看清屋里的人,眼瞳微缩,她再笨也知道这是出大事了。否则她嫁进陶府这么多年陶家向来名存实亡般的族长不会一脸严肃的端坐上面,而且看着她的眼神满意毫不掩饰的厌恶。
族长也不想再在这里拖泥带水的,直接把查账的账簿和写着陶老夫人罪状的纸扔到陶老夫人面前,“你自己看吧。”
陶老夫人拿起来,钱妈妈也凑过来看。二人越看脸色越白,眼里满是惊骇。这些写的竟多数是真的,至于少数二人想不起来的,或是下面人趁机贪去的,也不必计较了。
“你们也不用喊冤,这些我们都找到了证据。身为陶家妇竟妄图把陶府搬空,按照我们陶府的规矩,死也不足以抵消你的罪。不过杀人偿命,我们陶府向来守法。来人,把这对主仆绑到院里各打二十大板。”看到钱妈妈的样子,族长想起前不久她才挨过打,“手下有点分寸,别把人打死了,坏了我陶府的名声。”
眼看着那些人搬了用刑的板凳过来,而把自己和钱妈妈带来的婆子媳妇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当真抓着她们主仆二人就要按在板凳上,陶老夫人挣扎着大叫道:“你们敢?我是陶府老夫人,堂堂的一家之母,用点钱又怎么了?”
“刚才的话你们没听到吗?你的罪状都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不会冤枉了你们。”
钱妈妈知道大势已去,哀求道:“族长老爷,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