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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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乡-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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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乡见袁渺拎了兔子过来,想了想,道,“袁渺,我想把夹衣拆了,衬里改了做小衣,这样我们就有了换洗的衣服。再找些动物毛皮缝在外面,当外袍。”

袁渺一听,笑道,“主意不错啊,我可以多打些兔子,狐狸回来,毛皮不是问题。”

丁乡似是想到什么,脸有愁色,“可是没有针线。”

袁渺想了想,道,“这个容易,针可以用鱼刺磨制而成。线吗,我想找些苎麻,把苎麻杆皮削下来,拆细了做线就行。”

丁乡好奇,“苎麻是什么?能当线用吗?”

袁渺笑道,“丁乡,你是只知用途,不知出处啊。听过浏阳夏布吗,就是纯苎麻制作的。”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浏阳夏布据说夏天穿起来十分舒适,不过我没见过呢。”丁乡叹道。

袁渺道,“苎麻纺布时用的多了,主要咱们现在没那么多工具处理。说的远了,这针线包在我身上,你动手做衣服就是。”

丁乡道好,两人回洞,野兔为餐。

袁渺将做衣服的事放在了心上,便刻意的去猎了兔子。不过几天,兔皮备齐。她选了长直的鱼刺,一端用匕首凿了小孔,整根骨刺磨细如针。穿进去寻来拆细的苎麻杆皮,放到丁乡面前。丁乡一见大喜,当下就用针缝制毛皮。不想一时不慎,用手指用力顶针穿皮时,手指扎出了血。

袁渺见状,问道,“怎么回事?针不好用吗?”

丁乡摇头,“不是,针蛮好用的。就是没有顶针护指,只怕衣服做好,我这手会被扎不少次。”

顶针?袁渺倒是也知道,就是男人们缝衣服时将缝针顶过衣料时用以保护手指的环形指套。她想了想,道,“这个不难,我给你做一个。前几天说给你做梳子,都没顾上,我一并给你做。”

丁乡不禁一笑,“袁渺,你会的这些,可是能摆上一个铺子,单独营生了。”

袁渺道,“那是,我这人,放哪都能活得很好。谁让我就是爱琢磨怎样活得舒坦呢。”

丁乡淡淡一笑,“我相信。”

袁渺找到之前看到的黄杨树,砍了一根侧枝。做了两把梳子,细细抛光。又比了丁乡的中指粗细,替他做了个木顶针,也一样细细抛光。

丁乡将木顶针套在中指上,看着光洁细腻的木头,泛着古朴典雅的幽色,十分中意。忍不住将手指放在袁渺面前,莞尔一笑,问道,“好看吗?”

袁渺见男人手指青葱如玉,指上套着精致圆润的黄杨顶针,暗叹两者相得益彰,秀色逼人,由衷一笑,道,“好看。名花倾国两相欢,不过如是。”

丁乡闻言,羞意满面,却从心底,升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欣喜莫名。

》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O(∩_∩)O~ 


制陶



'收藏此章节' '手机UMD下载' '' '推荐给朋友' 》 丁乡的手艺不错,虽则材料粗糙,工具简陋,袁渺拿到他做好的衣服,还是眼前一亮。布料的裁剪,都是袁渺按照丁乡用木炭画的痕迹用匕首划断,故而切口齐整,加之丁乡针脚齐整均匀,算得上是精细成品。

袁渺穿上丁乡制的外袍,笑道,“如何?”

丁乡原本看着大小合适,心中满意。突而又觉得袁渺这一身兔毛,看上去颇像只灰色大兔子,忍俊不禁。

袁渺见丁乡笑的很欢,有些失常,纳闷,“丁乡,你这衣服做的是不错,也不用乐成这样吧?”

丁乡笑道,“袁渺,我就是觉得,眼前好像有只灰色的大兔子。”

袁渺一愣,很快就明白丁乡是在取笑自己,她灿然一笑,“你眼神不好,这山洞里的确有大灰兔,不过是两只,一母一公。”

丁乡羞涩,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米,一时哑然。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袁渺日子过得惬意,渐渐忘了掉下崖来有多少时日。她在这山岭中打探许久,却发现自己如今是在一个三面是绝壁,一面是大河的困谷中。河面有二十丈宽,对岸同样也是绝壁。河面距袁渺所处的山谷,也有五丈落差。袁渺将处境告诉丁乡,两人皆道,难怪此处称做阴阳界,真的是没有出路。好在日子还过得去,两人都是没有什么怨言。

一日有雨,丁乡近日吃了太多烤食,口角生疮,说话都不大便当。袁渺和他闲聊,丁乡叹道,“袁渺,好久没喝过热水,也没能喝上热汤,还真的有些想念了。”

袁渺用竹筷拨了拨加了木炭过滤的溪水,皱眉道,“可不是,这竹子木头不禁烧,想喝点热汤什么的,还真是难了。”

见丁乡用帕子按了按破裂的嘴角,又道,“丁乡,赶明我去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果能吃。”

丁乡道,“袁渺,不用麻烦,我想我这口疮,过几日会消掉的。”

袁渺不喜啰嗦,也不多言。忆起从前曾吃过竹筒鸡,便在晚膳时,将猎的山鸡塞到竹筒里,筒口用芭蕉叶塞紧,放火上烤了一个时辰,烹给丁乡吃。

丁乡尝到竹筒鸡滋嫩软糯,还带着竹子的清香,一边赞好吃,一边又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要是能喝上鸡汤,该有多好。”

袁渺一听丁乡如此,知他对于热汤期待极大,夜里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几年前曾看过的一本《史前志》,似乎记录过古人制陶的工艺。

她琢磨片刻,决定自己仿古人制法,做些粗陶碗罐。反正闲来无事,真不成,也就当是个游戏,无伤大体。

说干就干,待到天晴,袁渺寻了些粘性大的粘土,如书中所述,掺了些草木灰,细细揉碎,加水制成细腻的坯泥。又按书中记载的泥条盘筑法,将泥坯搓捏成泥条,由底部螺旋向上盘绕,直至口沿,用手和木拍里外抹平,制了几个大的泥罐。此外,用手直接捏塑了几个小碗。待泥坯阴干后,袁渺在旷野上堆放柴草,将坯体放在其上点火烧制了几个时辰。

待木都成灰,两人上前一看,虽有毁品,还真的烧成了几件粗陶。袁渺将水放在里面,举起一看,滴水不漏,当下大喜。是日就去寻了一些蘑菇,用陶罐一煮,鲜美的蘑菇汤便做成了。

丁乡用竹勺喝着陶碗里的蘑菇汤,叹道,“这日子可真是奇了,咱们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齐了。”

袁渺笑道,“老祖宗把什么都造出来,我们跟着学,再制不出,可就是傻缺了。”

丁乡笑意盈盈,“那也分谁去过这日子。袁渺,这苦中作乐,你可谓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了。”

袁渺谑道,“你一个男人,见过多少奇人。除了那些爱抹脂弄粉的男儿家,你哪里见过什么人。”

丁乡也不争辩,“确实没见过,如今可是见识了。”

袁渺见男人眉梢带喜,眼角含情,颇有些得意,“等着,我明日再寻些野果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齐整的日子。”

丁乡唇角轻扬,“好,我等着。等着看你袁渺,每日一个惊喜。”

袁渺正色道,“每日一个,那是不能够的。几日一喜,还是能盼到的。”

丁乡笑而不语,两人皆是愉悦非常。简陋的山洞,胜似人间乐土。

》 


归心



'收藏此章节' '手机UMD下载' '' '推荐给朋友' 》 破晓,天刚泛起了鱼肚白,丁乡自一场噩梦醒来。连着三日,皆是如此。梦里他的胞妹丁佳哭喊着呼唤他的名字,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丁乡心里酸酸的,想要回应妹妹,却在要唤出口的同时,梦戛然而止。丁乡揉了揉酸痛沉重的双眼,翻身下床。

不远处,袁渺睡的正香。她睡觉的样子像个孩子,双手举过肩,一点防备都没有。袁渺,她真的只是个家丁吗?为何她不曾提起她的家?随着他们东西的齐备,袁渺越来越安于此处,难道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回家吗?

丁乡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是袁渺摆明了不愿提及这些事,他之前又受了伤,没法顾及太多,想的太远。丁乡站起身,走到山洞一角,用石块在上面规规整整的刻下一笔。九个完整的“正”字,他们掉下山崖已经一个半月了。

丁乡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床边。幸亏袁渺的金创药很好,如今他的腿已经痊愈。他将左边小腿上的裤子挽起,小腿上有个淡淡的粉色伤疤,那是被蛇咬后,袁渺划开替他挤毒血留下的。他用手轻轻抚触,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他的手继续向上,轻轻按压之前被尖石刺伤的大腿,也没有不适。

他早已不需拐杖,行走正常。可还是只能困于此处。他静静的注视着袁渺。袁渺,她那么有办法,应该可以带他离开这里的……

袁渺醒来的时候,发现丁乡正盯着自己。她伸了个懒腰,笑道,“丁乡,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看得这么认真干吗?”

丁乡淡淡一笑,温柔如花,“醒了吗?那我热水准备洗漱了。”

袁渺点了点头。自从丁乡的腿脚痊愈后,分外勤快。除了不会打猎,其他的事都是他来料理。袁渺自是不会让他备柴,终究他是个男儿家,还是个之前只会做些手中细活的大家公子。

袁渺对丁乡是挺满意的,这人温柔乖巧,长得也是赏心悦目。尤其在伤病好了,他们的生活也顺畅之后,更是养得秀挺清俊,容颜夺目。

丁乡将热水倒在陶盆里,将帕子递给袁渺。又在火上架起了昨天剩下的野兔。一边翻转兔子,一边轻道,“袁渺,我昨夜又梦见妹妹了。”

袁渺手中一滞,帕子掉到盆里,溅起的水打到了她的袖子上。她将脸洗净,坐到火堆边。丁乡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又道,“袁渺,我有些想家了,你呢?”

袁渺接过丁乡手里的兔子,翻了几下,觉得热透了。便取出匕首,将兔肉片在陶碗里。慢吞吞的回道,“丁乡,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和你说过,也带你看过,你该明白的。”

丁乡心中着急,续道,“我知道的。可是袁渺,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去的,对不对?”

袁渺淡淡一瞥,“我只是个人,也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丁乡见袁渺神情冷淡,眼眶一红,“袁渺,你没有家人吗?你知道梦见家人哭泣是什么感觉吗?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妹妹才十岁,没有我,她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

“够了,丁乡。”袁渺有些不耐的打断他,“你已经掉下崖一个多月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妹妹早就遭遇了。十岁也不算小,一个女人家总是靠着哥哥算怎么回事?再说你们家不是还有个老管家吗,她会帮衬你妹妹掌事的。一时的困难谁都会遇到,能挺过去不就行了。难不成总和暖棚里的花一样,一点风雨都不经历?”

“可是……”丁乡还想再多说几句,袁渺已经站起身,包了一些兔肉带在身上,道,“我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弄点吃的。不用等我了。”

丁乡见袁渺突然这么不近人情,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就算当初相遇,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受了伤,冰天雪地,他完全就是个拖累的时候,袁渺也没有这么不耐烦过。如今他已经行动自如,尽力去做他能做的事了,袁渺却这么凶巴巴的。想到这,他心里堵的难受,越发想离开这里。这算什么破地方,没有人烟的蛮荒之地,除了吃,找吃的,就是睡。过得像个蛮人,和动物没什么两样。他不敢想象要是一直找不到出路,就得这样过一辈子,那这一生该有多可悲。

还有家人,他活着,他们却不知道。他想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算什么日子啊!丁乡心底,有了很多的抱怨,却无力改变。他渐渐的,将这些怨念转移到袁渺身上。为什么不肯带他离开,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袁渺不是没发现,丁乡不再对她笑了。寡言少语,总是带着一丝别扭,冷冷淡淡。该做的事他没少做,可是没有了当初那份欣喜。都习惯了吗?从一无所有,一点一点积攒到如今的平静舒适,都已习以为常了吧。

这还是她亲手救下的那个羞涩温顺的男子吗?这就是他所谓的有恩必报吗?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袁渺不禁暗自嘲讽自己,嘲讽自己奢求这男人给她带来的一丝温暖,能够长久些,补偿她这两年的颠沛流离。都是奢念,袁渺一拳砸在树干上。参天的古木晃了一下,落下漫天的黄叶,而地上,早已凋零的黄叶,落了厚厚一层,渐渐腐朽。

》 


怨恨



'收藏此章节' '手机UMD下载' '' '推荐给朋友' 》 袁渺回到山洞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黑将下来,月亮却未升空。又是一个无月的黑夜,天色苍茫。

她默默的将手里清洗过的山鸡递给丁乡。丁乡沉默的接过,看到袁渺的手上包了一圈白布。难道是受了伤?他看向袁渺,袁渺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独自走到火堆边。

他们已经五天没有说过话了,丁乡有些担心袁渺,跟着她走到火堆边,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袁渺淡淡一瞥,低声应道,“嗯。”

“我看看,严重吗?怎么回事?”丁乡蹲在她旁边,急问。

“没事。”袁渺回绝,她总不能告诉丁乡,这手是用拳击树的时候,一时不察,被树坚硬的皮所伤。

丁乡见袁渺回绝,只当她还在生气。气什么呢?他不过是想离开这里,回到该回的地方。就因为这样冷淡自己?丁乡实在想不通。

他想他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该知道袁渺为什么不愿意出去。总不能因为离开这件事,他们两就这样僵持着,不说话,冷冰冰的。遂柔声问道,“袁渺,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这里,能告诉我原因吗?”

袁渺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道,“丁乡,你告诉我,该怎么出去?”

丁乡见袁渺面无表情,这样问他,心中羞愤。他如果知道方法,何必这样坐等。他涨红了脸,回道,“我不知道。”

袁渺见状,低下头,继续沉默。

“可是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对吗?袁渺,你不愿意出去,也不愿意告诉我原因。你让我该怎么办?”丁乡怨道。

“丁乡,待在这里这么让你痛苦?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袁渺沉声。

丁乡见袁渺一脸严肃,心中有些不快,还是平静的回道,“不是说在这里痛苦,但我们总该回家,不是吗?之前不说,是因为我受了伤,我怕离开的时候会拖累你,想着腿伤都好了,能减轻你的负担。”

“明白了。就是你需要我的时候,能将就这里。如今你好了,不能再容忍了,是吧。”袁渺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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