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妃- 第58部分

那国字脸的大臣原来是位侍郎。苏陌心想：“他似乎也不喜欢我？”虽然如此，苏陌仍觉得这位张侍郎说得有道理。只可惜对于这位张大人的话，除了苏陌外，旁人的反应都和那小太监一样——当做听不见。苏陌看见那侍郎阴沉着脸坐在一张桌子前，既不跟人讨论马匹骑手，也不享用那桌上汇聚各国风味的早点甜心。只是看着眼前的草场，心思不知道飞去了何方。

“娘娘，您要不要也打听打听？小的多少也听了些，不知道娘娘对哪匹马感兴趣？是大皇子的红日驹还是瞿越大使的佛光？大皇子这次可弄来了不少好马。”小太监知道苏陌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有意要巴结苏陌。

“打听什么啊？”苏陌不解。

“打探参赛勇士的底细呗我的个小乖乖，这都想不到，老吴真是白教你了。”小老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苏陌一听是他，顿时眉开眼笑。

只听小老头一边牵着皮马过来，一边乐滋滋地说，“我的个乖乖，小老头我可算摸清楚底了，我的个乖乖，真个是名马荟萃啊哈哈哈。你看大皇子那些马，既有波斯国进贡的礼物又有大宛名马，那匹黑色的你看见没？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苏将军的马也不差，老战马疾风的后代。嘻嘻，这个赛马可是比眼力的事哟大皇子这次可是下足了本钱。嘻嘻，赢了可是有白花花的银子入手的！”小老头说到银子，兴奋地直搓手。

银子苏陌不在乎，但她就是想玩。小孩心性，巴不得得个头奖才好。

于是她追问：“那岂不是大皇子赢定了？”

“我的个小乖乖哟，赛马可不光看马匹的。骑手的本事高，中等马也能赢上等马。这就跟行军打仗一样，若是将军好，兵少也能打胜仗。大皇子的骑手各个都是他东苑的侍卫，身手如何倒还不知道。一般人可是难以看出谁强谁弱。”

苏陌心中觉得有趣，道：“那刘爷爷你知道谁最厉害吗？你押什么？”

她叫珠儿为姑姑，又叫这山羊胡子的小老头为“爷爷”，好端端地被她叫差了辈分。好在两者都是性格爽朗之人，都不介意苏陌怎么称呼。

“我还没押呢。小老头命苦，藏茅房里的私家钱都被你姑姑收走了。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个侦机营的婆娘做老婆。小老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平生就三大嗜好，一是解尸吃烤肉，二是灯前吃花酒，三是小赌色盅与牌九。你家姑姑一来，小老头的三条命就单单剩了一条——嘻嘻，其实啊，我看马还有许多小秘诀，想不想知道什么小秘诀啊。”老刘头埋怨完了就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什么秘诀？”苏陌起了好奇心。

老刘头见苏陌感兴趣，不由眉飞色舞，蹲下身子，神神秘秘地说：“这比赛按着西洋人的比赛法子，却没按照他们那样选骑手。所以就有篓子可钻。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着呢。”

“是什么啊？”苏陌好奇地问。

“这个小秘诀就是——看谁瘦。”小老头得意地说。

苏陌不解地看着得意洋洋地小老头，摊手问道：“你不是说本事越高，马匹跑得越快吗？怎么又说越瘦越好呢？”

“这个是有原因的，你想啊，这些马的脚力若是差不多，骑手的水平若是差不多，那岂不是马儿越轻松就能跑得越快？同样的马，我骑和你姑姑骑，你说谁快？”

“肯定是你骑的”苏陌道。

“聪明不过这不是最聪明的秘诀。你知道最最聪明的方法是什么吗？”小老头两眼放光的说。

苏陌没有看到小老头眼中的狡黠。只傻傻地摇头，道：“不知道。”

小老头靠过来说：“最聪明的方法就是——你帮我出钱，我告诉你压哪匹马。我保你当这马赛的‘赌王’，你保我过过瘾再发点小财，嘻嘻，赢了咱们五五分成，保管稳赚不赔”

“哈哈，真的？”苏陌拍手。心中大乐。

“那自然是真的。我的个小乖乖，你以为我特意跟来是干嘛？不就是为了看马赛么——你可别跟你姑姑说啊”山羊胡子的老刘头吹胡子瞪眼。

小苏陌一听，有趣之极，立马一口应了下来。想到自己待会能一堵一准，万人敬慕，更是乐不可支，巴不得赛马立刻开始才好。老刘头一看这无本的生意做成，也是欢呼雀跃，一老一小，两人约定好暗号。苏陌屁颠颠地跑回铺红毯的桌前。小老头牵着马，扮演着喂马的老侍从，有意站在那马圈儿旁边，好让苏陌看得清清楚楚。

场中人都注意着马匹和骑手，谁管她们俩这一点关系都不沾的老老小小。

皇上已经到了，一个人坐了许久。此时见苏陌过来，先递给苏陌一块酥皮蟹黄糕。苏陌接过，嘻嘻一笑便吃。旁边的蒙古公主，安安静静地看着苏陌。不但是她，所有在场人眼中，看到苏陌见皇上不行礼，皇上又如此体贴苏陌，心中都知道皇上对苏陌的宠爱不是一般妃子所能及。

不说别的，在这围场内，苏陌却能吃到适合她口味的蟹黄糕，这小小饮食中便费了不少心思。

而此时，在马场旁，阿莫沙远远地也看见了苏陌。年少忘性大，睡了一觉后，阿莫沙早把昨天惹急苏陌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阿莫沙蹦跶着跟苏陌招了招手，苏陌也在台上朝他挥手。阿莫沙嘻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苏陌，这场你押谁啊？”这时，一个拿着纸笔的太监走到李公公身边，于是皇帝问苏陌。苏陌咬着手指，偷偷地看小老头。

小老头见她咬着手指转过来，便挠了挠头。苏陌会意，道：“我押三号”

此言一出，皇上拍腿大笑，道：“好，苏陌，你可算是押了个没人押的了”

苏陌不解：“嗯？”

“禀娘娘，这场五匹马，大皇子的踏云可是在内，大家都看好他呢。”李公公暗示苏陌。说是押马，多多少少也有些“暧昧不清”的人情关系在内。大皇子的马匹上场，朝中官员，几乎都一窝蜂地押在他身上。大皇子此时也走了回来，冷笑着看着苏陌。

“三号是谁？”苏陌又问。

“回娘娘，乃是蒙古国的……。”李公公回禀道。

此时鼓声初响。小苏陌看见五匹马都出了栅栏，五匹马中，唯独三号蒙古马最为矮小。不由有些心慌。

“娘娘，该下注了”有人催促。

“那我就押三号。”苏陌下定决心道，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听小老头的。

大皇子闻言冷笑。侧过身对身边一个大臣说：“自己长得矮，还非选匹个子矮的”他这话说得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人包括苏陌听得清清楚楚。

苏陌闻言憋红了脸。

皇上喝道：“武原”

苏陌这下来了脾气，直接对着武原嚷道：“我这匹马就是会赢你的马。赛马靠得可不是个子高”

“听起来不错，那你说靠什么？”武原不把这个小不点放眼里。有意戏弄她。

“靠……。”苏陌一时语塞，好歹想起了小老头的话，于是壮着胆气说道，“靠得可是眼力哼”

其实以她的见识，恐怕什么是“眼力”都还没真正搞清楚。不过她这话说出口，倒是像模像样。大皇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娘娘真是眼光独到。”

旁边大臣附和着大皇子笑。

“那当然啦。”苏陌听不懂，索性当奉承，笑嘻嘻照单全收。这下反倒要武原有些无语。

倒是蒙古公主，看到苏陌为蒙古勇士投出一注，暗暗地谢苏陌给了她面子。这场上，连蒙古大臣和她都不好意思将注押给自己国家的人，倒是都下了重注在大皇子身上。

“娘娘，您押多少？”李公公提醒苏陌要下押金。

苏陌对钱财一事并不甚了解，不知道此时该出多少才合适，一下犯了难。

“不管爱妃出多少，朕都为她垫上三千白银”皇上开怀笑道。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皇上却是怡然大乐，眼睛只在苏陌脸上扫来扫去。稍远的国字脸侍郎闻声又是一声冷哼。

大皇子见状，阴阳怪气地说道：“娘娘贵为秦地郡主，金银财宝有得是。如今银子已经不少，娘娘不如再多押个特别点的？”

“什么？”苏陌问。水灵的眼睛看向大皇子。

“比如，娘娘那把弓。”武原果然是气量狭窄睚眦必报。

苏陌也不算很笨，只见她举着蟹黄糕，横眼抬眉朗声说：“好啊——不过若是你输了呢？除了钱，我也还要个别的什么”

旁人笑。心中均想：“这秦王之女长得如此娇柔可人，个性倒是一点都不软弱。敢跟大皇子直接叫板，有点秦王风范。”

大皇子有点愠怒，冷笑道：“哈？你要什么？”

苏陌眼珠一转。

第二卷　58，仁德幼名扬，纨绔空张狂

58，仁德幼名扬，纨绔空张狂

大皇子有些愠怒，却冷笑道：“哈？你要什么？”

旁边的人却都知道

苏陌眼珠一转，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五十艘大船的大米小米瓜仁葡萄干。”

大皇子冷笑一声，道：“大夏天娘娘要过腊八节？”旁人哄笑。都不明白苏陌这是什么意思。

苏陌嘻嘻一笑，道：“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可是皇子，说话不能不算数的。”苏陌小心眼，巴巴儿地加上一句。

“哼，谁输还未必呢。”大皇子道。

“不行，击掌”苏陌生怕大皇子反悔。大皇子无奈地和苏陌击掌为誓。

此时，鼓响两遍。

众人落座，眼睛都盯着场上的五匹骏马。只见大皇子的马是第一位，骑马人是他的陪读，乌木将军的长子。第二位是瞿越的马，骑手是一位彪悍的勇士。第三位便是蒙古的马，五匹马中，这匹马矮小得可怜，骑手是一位偏瘦的青年。第四匹马是英吉利国的大白驹，从苏陌的喜好来说，苏陌最爱的其实是这匹白得像雪一般的英国马驹，第五匹是吴将军的枣红马。

鼓响三声

苏陌伸长了脖子，只见五匹骏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跑线。众人欢呼，顿时叫喊声呼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有的官员不是直呼马名，而是大声吼着“大皇子必胜”“大皇子”

大皇子听到人声鼎沸，不由轻笑，拿起桌上的一盏茶，神定气闲地抿了一口。皇上此时满脸红光，见五匹马箭般射过，他哈哈大笑。

大皇子的踏云果然不愧是大宛宝马，只见这马身形高大，皮光毛亮，举步轻巧，跑动时更是神骏非凡。不出一两百丈已经远远地将其余马甩出一个马身。

“大皇子威武”朝中的官员们一则是乐得开赌，一则是拍大皇子马屁，口号喊得震天响。

苏陌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选的那匹小矮马。却看见这匹小矮马速度一直不快不慢，勉强和英吉利国大使的大白驹跑成并头。

苏陌有些着急，偷偷偏头看小老头。小老头会意，朝她自信地笑笑。苏陌心中可不像他那么自在，她在想：“若是输了呢？”苏陌可是有些小气的，她才不舍得把自己的弓箭让给别人。

皇上看苏陌那紧张的小模样，不由开怀大笑。

大皇子则不以为然。

“转弯了哇三号好快”有人说。一听这话，许多人索性站了起来，都伸着脖子看远方。

“现在怎么样？”有人问。

“史密斯大人，现在怎么样？”有人问洋人，这些洋人手中大多有西洋望远镜。此时，人头攒动。西洋大使夫人女眷们头上的大礼帽一瞬间成了众人心中最碍眼的东西。

“跑在最前面的是大皇子的马。”有人说。

众人心中大慰。大皇子更加轻松。

“我看到了，踏云旁边是那小矮子——它追上来了”有人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众人顿时哗然。

果然，在转角之后，虽然还是大皇子的踏云一马当先，但是马匹们排序已经发生了变化。蒙古小矮马借着身形灵巧，轻松地拐弯，已经超过了身形高大的英吉利大白驹，马蹄轻动，越跑越带劲，已经赶上了大皇子的踏云。

苏陌忍不住也站了起来，无奈她个子娇小，就算站起来也看不到。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马匹的情况。

“哇追上半个身子了”许多人说。

“乌雅少爷加油”有女声喊，乌雅就是那陪读的名字。

“踏云加把劲”官员们都在喊。此时场上的人都融进了这热火朝天的比赛。连来往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手中的活，不乏振臂大喊者。特别是平素就爱私底下赌点钱的小太监大太监们，这些人趁着机会想过过瘾，少不得要赌上一把，此时更是心情激荡。场上一片欢腾呐喊之声。

苏陌站起来，稚声稚气地喊着：“快快”她的声音与众不同，软糯清脆。惹得一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苏陌下意识地偏头——那个国字脸的张侍郎。

张侍郎马上又别过脸去，满脸地不屑。苏陌看见，那侍郎袖子里有个折子。“他在发呆，是不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上折子？”苏陌咬唇想。

虽然这人不喜欢苏陌，但是苏陌在这么多朝廷大员中就注意到了不惹人注意的他。不为别的，就为那句“饥民遍野，却沉迷声色犬马”。

“快看”有人呼叫。

苏陌的注意力马上被拉扯回赛马道。

“快快”许多人喊着。人声嘈杂，苏陌一时听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人群突然发生一阵哄叫，苏陌急得连跳，却茫然不知何事。

“蒙古马超过了”终于听清楚一句。苏陌一听，开怀一笑。阳光灿烂下，这明媚的笑靥让本来想跟她说话的皇上不由呆了呆。

苏陌丝毫没注意到皇上的表情，张开小手大喊。大皇子此时也再坐不住，站了起来。

场中蒙古小矮马和大皇子的踏云已经甩开其它马匹几个马身，风驰电掣地朝着终点赶进。两匹马你追我赶，不时激起一片叫好声，人群激动，欢呼叫喊助威声一浪赛过一浪。苏陌见两匹马齐头从自己面前跑过。

然后一起冲进终线。

“谁赢？”

马跑得太快。

“好像差不多。”

众人议论。终点的一群人也议论纷纷。有说踏云抢先一步的，也有说蒙古马先到的。皇上看得有趣，谁都没料到这两匹马儿竟然差不多。此时，便轮到皇上主持公道。只见李公公咳了两声，四周人安静下来，安静就像水波在人群中扩散，不多时，整场安安静静。皇上站起，道：“大皇子的马与蒙古的马不分胜负，此局平局”众人点头称是。皇上趁着高兴，赏了那几个勇士，又赐给苏陌武原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