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欺世夫妻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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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欺世夫妻之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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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眼,瞅向握着他的小手,那小小掌心有着源源不断的热流,仿佛将沉睡多时的他逐渐唤醒。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问。
“因为在摇光姊姊失踪之后,我梦过她。”她坦白道。
“是吗?她入你的梦了……”他勾唇浅笑着。“如果连你都这么说,那么……她确实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又不等于她己死去,我们只是活在不同的空间里,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很多人都说摇光姊姊己经死了,就连她也相信她并不在人世,但不是死去,她只是活在另一个空间。
“是吗?”
“当然,一定会再见面的。”她说得斩钉截铁,拉着他回亭里。“走,我们把摇光姊姊的酒喝光,气她。”
玄摇光嗜酒成性,这是亲近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鬼将军府的地窖里,总是搁了不少的酒,而且许多都是御赐美酒。
看着她牵住自己的小手,他发现,她很有本事惹恼他,却也知道怎么逗他笑。
嘴角一扬,那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己经太久太久,他连笑都不会。
不过如今她的存在,一如当年他接在怀里暖暖软软的滋味,煨着他冰冷的心,感觉血液在体内流动,他似乎又活了起来。
佟抱恩拿起酒杯。“敬你。”
“敬我什么?”舒仲尹笑问。
她一句一定会再见面,莫名地安了他的心,仿佛就连压在心头上多年的郁闷都消失不见。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视摇光为知己,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深爱着她,爱到有天当她消失不见时,他直想跟随她而去,但身为舒家继承人,他必须为西引而活,为舒家所有商行下的伙计而活…他没有权利了结自己,他的命不属于自己。
有时,他会想,他无法接受摇光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太爱她,抑或是因为太习惯她的存在?
他爱她,但他更重视她的幸福。
既然她并不爱自己,且己经找到她的最爱,那么他会放手,只是他无法确定,她最终的结局,到底幸不幸福……
“敬你破除心结。”佟抱恩说着,爽快饮尽。
舒仲尹低笑,看着她,有种看见玄摇光的错觉。摇光饮酒,向来豪迈,不显粗鲁,反倒让人觉得直率。
“敬摇光姊姊。”她再倒上一杯。
“敬她什么?”
“敬她找到最爱,永世幸福快乐。”又是一口饮尽,烧辣带着些许甘美,让她眯起了眼。
他一怔。“她过得好吗?”
“她过得很好、很快乐,笑得很甜。”在梦境里,她看见的就是那样的摇光姊姊,那般幸福的模样,教她睡醒时泪湿枕巾。
“是吗?”想着玄摇光的笑,他笑眯了眼,拿起酒杯。“敬你。”
就算只是梦境,但他宁可相信摇光是真的快乐。
“敬我什么?”她不解。
“敬你鸿图大展。”舒仲尹一口饮尽,脸色变了下,瞪向她。“你不会觉得这酒太辣吗?”
“不辣也算是酒吗?”她哼了声,爽快喝完酒,将酒杯往下倒,连一滴酒都没残留。“你是个商人,难不成你从没跟人应酬过?没被人逼得喝上整坛酒?”
“向来只有人求我合作,少有我主动低头的。”他替两人再斟上酒。“自从摇光下在,我就找不到人陪我喝酒了。”
“那好,往后就由我陪你练酒量。”她嫌酒杯太小,直接将酒壶拿来,一人一壶。“这一坛酒,非要干掉不可。”
“看来你的酒量相当好。”几乎和摇光不分轩轾。
“好说。”她相当自豪。
“说不准摇光今晚也会入你的梦。”
“不知道,我己经很久没梦过她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梦见摇光姊姊,而不是让她不知道如何防范的恶梦。
“如果梦见她,帮我告诉她,我很想她。”
佟抱恩垂下长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她不想捎这消息,真的不想……很矛盾的,她很喜欢摇光姊姊,可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厌恶她,而同时,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恩儿?”
那低哑裹着温柔的唤声,教她脸皮泛红,恶狠狠地抬眼瞪他。“不要这样叫我啦!”又不是很熟,干么叫得这么亲热!
小恩儿三个字之于她,就像是要攻破她内心最深的防备,她很怕一直被这么唤着,自己便再也不能控制那份深藏的爱慕之情。
但舒仲尹这个人其实极反骨,要他住口,他偏是要叫个过瘾。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你就是小恩儿?”
她努力地忽视那三个字,抿了抿唇道:“跟你说那些做什么个你要是记得我,根本不需要我自己提起。”她眯眼想耍凶狠,然而醉意醺得她水眸迷离,就连抱怨都像在撒娇。
“你要是不记得我,我就算在你面前提个千百回,你还是记不起来,说不定还会当我在套交情。”
“不对,我记得小恩儿,但我不知道佟抱恩就是小恩儿。”他学她以酒壶就口地饮着酒。
“我知道你是西引开朝第一个女状元,但大慨是从那年开始吧,我和摇光都忙,没能送上一份贺礼给你,到后来摇光不在了,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小恩儿这名字,我一直记得,只是很难把你和小恩儿联想在一块。”
“是啊,我现在变得这么坏。”她赌气似地说。
“不,是你不再瑟缩,敢和我对谈。”他哈哈笑着。“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是谁,那么我就可以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是在帮我。”
佟抱恩的心忽地悬高,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哪有……”
“你帮了倾城,就是帮了我,你自愿嫁给我,让我免于娶秦家千金的命运,不也是帮我?”酒醺得他目光蒙胧,但脑袋还是清晰得很。
“才不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摇光姊姊。”她矢口否认。
“哦?”他托着腮,笑得佣懒。
“而且,我才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让皇夫一派更加目中无人,我要让西引变得更加强盛,所以必须先将朝中的冗员给淘汰,不让皇夫一派连皇商都掌握在手中。”
“说得这么详细,那么……我可以相信你吧。”
她怔住!有些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在说什么?她自拟的计划越来越荒腔走板了,连不该说的都说了。可是……如果他愿意信任她,那无疑会是她内心最大的支柱。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讨厌、恐惧她都无所谓,唯独他,只有当被他讨厌、排斥,她的心会刺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如果他不曾释出善意温柔,她还可以继续武装自己,然而当他愿意敞开心房,她很难阻止自己向他靠近。
“你信任我吗?”她怯生生地问。
“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会带你来此,更不会和你对饮摇光的存酒。”
“那么……你是把我视为你的朋友了?”她不再什么都不是了,对不?
他笑眯了黑眸。“傻瓜,你是我的妻子,你忘了?”看穿她伪恶下的真面目,他发现她其实很可爱,他们又有个共同怀念的人,他不禁想,有她这个妻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一起对饮话过去,感觉也不赖。
“妻子?”佟抱恩咀嚼着话意。
舒夫人,之于她只是个头衔,并没有实质上的感受,毕竟一切都是她求来的,就像是她抢来的一顶皇冠,就算她握在手中,也终究不属于她。
“亦妻亦友。”他道。
“我以为你的妻子应该只有摇光姊姊一个人。”她突道。
舒仲尹微愣。“……她并没有嫁给我。”
“可是,在你心里,只有她才是你唯一的妻子,不是吗?”虽然她是他名份上的妻子,但她是不敢有任何奢望的,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在乎自己就够了。
“我想,咱们还是做朋友就好。”
她怕自己越来越贪心,还是画上安全距离较妥当。
舒仲尹微扬起眉,心里有种被扫兴的不悦。“原来,你会帮我这么多,只是为了报答摇光。”唯有这么解释最贴切了。
亏他愿意将她视为自己人,她竟这么不识抬举。
他先前宁犯欺君之罪,迎娶男扮女装的倾城,显见他多不愿意有人成为他的妻,如今她己是他的妻,更得他的信任,结果她却不屑一顾。
“那是当然,摇光姊姊每回来找我,都会买鸭签包给我。”她故意哼着,再饮一杯酒。
“一个鸭签包就可以收买你,这么好收买?”
“摇光姊姊还会对我笑。”她有点埋怨地道:“哪像你,从头到尾都不看我一眼。”
“谁要你又小又软的,抱在怀里让人害怕。”他想起当初抱她时的感觉,像是抱着瘦弱的小动物,那般无助地贴着自己,让他当下有些手足无措。
“嘎?”佟抱恩眯眼瞪他。“害怕?”
“也许不能说是害怕,应该是……”舒仲尹沉吟着,见她逼近到面前,阵阵酒香拂面,她那双狭长的美目微眯着,似慎还娇。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身为舒家继承人,他被严厉地教导长大,从未享受过亲人之间的拥抱,像那样被他搂进怀里的,她是第一个,陌生的冲击,他难以形容。
“你也有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时候?”她咧嘴一笑,正要再说几句揶揄他时,突地一股腥甜翻涌,她急忙别过头,一口鲜红带黑的血喷溅在地上。
他登时一震,深邃的眸圆瞳,直看着她抹去唇角的鲜血,扬着淡淡的笑。
“唉,伤脑筋……”她喃着,全身气力像是被瞬间抽去,往旁一倾。
舒仲尹飞快将她捞进怀里,一如当年的冲击,那般软而无力的身躯冰凉的偎在怀里,令他神色一变。
“你怎么了?”他惊慌吼着,“欧阳,找大夫来!”
守在不远处的欧阳璇急声喊道:“是!”
“不用了,找夕明…他身上有我要吃的药。”她瞅着他,瞧见他显露担忧,不由得轻抚他的颊。
“原来你会为我担忧?不好,这样……不好……我只是小病,没事。”
残酷的现实将佟抱恩的理智拉回一些,她暗骂自己不该贪恋他的笑,让一切乱了套,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但却也不可否认,他的关怀让她有一丝的窃喜。
好矛盾,她要与不要都好受苦。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个!”舒仲尹低斥着,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而去。
舒仲尹派人兵分两路,找大夫,同时也去找朝夕明。
当朝夕明慌忙赶来,一进房,闻到酒味,立刻开骂,“你让她喝酒个!”
“她不能喝酒?”舒仲尹一怔。
“她不能喝!该死的,她答应我不喝的!”打从她老是实行“嫁祸”之后,她的身子每况愈下,找了御医也查不出原因,只能开些强身滋补的药丸,不过御医曾叮嘱过,尽可能别让她喝酒,否则药性无效外,只怕更伤身。
舒仲尹皱起浓眉,不懂她为何没对他提起,还陪他喝了那么多。思忖间,瞧朝夕明从怀里取出药瓶,倒了一颗,喂进己昏厥的佟抱恩口中,再拿茶往她嘴里灌。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不过他的粗鲁,舒仲尹拿走他手中的茶杯。“你这样灌她,不怕她呛到?”
“我一向都是这么做的。”朝夕明没好气地道。
“一向?”他听出端倪,沉声问:“她到底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轻搂起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水喂进她嘴里。
“一点小病。”看着舒仲尹轻柔的举动,朝夕明心里五味杂陈得很。
“一点小病会呕出那种污血?”他轻哼,以指轻拭她唇角的水渍。“要是一点小病,她为什么非要你身上的药不可?还是干脆我叫大夫进来诊治算了?”
大夫早己候在外头,他没唤进房内,只因她在昏迷前说要朝夕明身上的药,既然随身带着药,那就代表这病己经跟她多年。
“叫大夫也没用,抱恩她……”朝夕明欲言又止。
“她病得很重?”他轻声问着,将她轻放在床杨上,替她盖妥被子,但尽管如此,她身上依旧透着一股教他胆颤的寒意。
那股冷像是从体内窜出,令人骇惧着。
“倒不是病得很重,只是活不了太久。”
舒仲尹一震。“你这是在说笑还是说真的?”
“说笑?”朝夕明没好气的瞪他。“你在意吗?”
“我在不在意,重要吗?”
“对你而言,也许不重要,对抱恩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
舒仲尹扬眉,不是很意外,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充塞胸臆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傻丫头不计任何后果的帮助你,她……”
眯起眼,等着下文,但他却顿住不再说。
朝夕明满腔怒火,本来想要一口气说清楚,却硬生生忍住。毕竟这是抱思的隐私,他没有置喙的空间。
所以,最终,他只能这么说:“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希望她接近你。”
“你喜欢她?”舒仲尹问。
他翻动眼皮。“她是我妹子!我只是心疼她把心都悬在别人身上,就算被讨厌了,她也无所谓,就只为她想做的事……其实你突然待她好,也不过是因为你想从她身上找到玄摇光的影子而己,只是因为她崇拜玄摇光,让你觉得有某种共鸣!你如果要讨厌她,就继续,不要对她好,让她干脆死心。”
“我并不讨厌她。”
“你想骗谁?”他哈了声。“打从抱恩一嫁进门,你待她的态度就不好。”
“谁会特一个刻意挑衅的人好?”舒仲尹淡声道。
他简短一句话堵得朝夕明无言以对。
原来他也知道抱恩是故意的,那么……
“你待她好,是因为你有一点喜欢她?”
如果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抱恩,那么,抱恩为他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值得了。
舒仲尹浓眉微蹙。“喜不喜欢很重要吗?我想知道的是,她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她到底帮了我什么?”
眼前没有任何事比她的身子重要,他只想知道她的病医不医得好。
朝夕明瞅着他半晌,突地叹了口气。“等你有点喜欢她了,再自个儿问她吧。现在,你出去吧。”
“出去?”舒仲尹哼笑着。“这里是我名下的鬼将军府,是我的府邸,你凭什么要我出去?”
“抱恩这病一发作,夜里总是难以成眠,向来都是我照顾她的,而且,她的病一旦发作,没折腾个几天是不成的。”朝夕明无奈地闭了闭眼。
“舒爷如此尊贵之躯,怎能伺候照顾一个病人?还是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笑话,抱恩是我的妻子,照顾她是我的责任,就算你是她的义兄,入夜还与她独处,这像话吗?”他眯眼,眸底满是警告意味。
“我还没质问你,为什么跟她同车共出。”这事教他很介怀。
朝夕明黑亮的眼转了转,试探地问:“你也会在乎这些礼俗?”
“终究是礼俗,不是吗?”舒仲笋坐在床畔,直视着他,那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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