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苍站在桌子一边,王和皇后坐在桌子另一边。绿老和其他长老祭司很识趣地离开房间。
皇后的脸拉得老长,虽然只是在商量婚礼的细节,可苍的到来就像一个瘟神打散了这一片乐融融的氛围。
每次看到苍的那张脸就不爽,好像会带来不好的事情一般。
苍只带来一句话,这句话让皇后心花怒放。
“我打算回人类世界。”苍轻轻的声音。
王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他问:“你打算去多久?”
皇后瞄着丈夫,眼神里责备他多此一问,万一勾起苍的思乡之情,使他把心一横不去了或者只去几天兜一圈再回来那就真糟透了。
“可能永远吧。”苍看着父亲。
皇后再次心花怒放,觉得丈夫那句多余的话霎时变得如此精彩。
王点点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好像早已料到一样。
“注意安全。”王叮嘱。
皇后见谈话已结束了,丢了个眼神给苍让他别废话快滚。
苍也识趣地行礼,退下了。
王淡定着脸,皇后喜上眉梢。
Aaron坐在床沿,正在研究一本什么都没写的日记。
他对宿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所有的书他全都看过,唯独这本日记他想不明白。
他总觉得这里面好像记载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却连一些零星的字眼都没有留下,他翻来覆去地看,只在某一页里找到个奇怪的印子,印子像是夹过什么东西,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兔图案。
好像有点眼熟?
Aaron看着图案有点失神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一个传令士兵站在外面。
“王在会议室等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Aaron把日记本顺手收进次元口袋,整理一下衣服,关好门往会议室走去。
赛尔知道苍走了。
他带着斯利亚一起去人类世界了。
赛尔望着餐桌上的食物没了胃口。现在是午餐时间,绿老依旧是与王和皇后腻在一起,苍的位置空了出来,莉比娅和莉雅一边一个把赛尔夹在了中间。
赛尔再次坐如针扎,他从来不知道吃餐饭居然能吃得那么辛苦。
皇后又再次朝赛尔使眼色了。
赛尔继续假装没看到。
“你聪明点行吗?”莉比娅挨在哥哥耳边轻声道。
赛尔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得莉比娅胆战心惊。果然,哥哥的视线越过自己望向站在墙边的达克瀚。
莉雅正在笨拙地切着一块烤肉,要是赛尔聪明点,应该接过餐具帮助未来夫人。绿老的视线也瞄着那怎么切都切不烂的烤肉上。
皇后见赛尔走神,脸马上黑了下来。
莉比娅探下手,在桌布下紧紧扯着哥哥衣服提醒他回神。
赛尔确实被妹妹扯回了神,他礼貌地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意思是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接着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淡定地走出餐厅。达克瀚作为赛尔的近身护卫,也赶紧跟了上去。
皇后望眼欲穿地瞪着儿子的背影,赛尔头也不会地消失在门外,皇后只好继续堆笑闲聊其他话题。
莉比娅也收回视线,却不经意地与父亲的目光一碰。
赛尔没回寝室,他满怀心事地走在小花园里。他曾经在前面的路上遇到三皇子和阿紫,他有点抗拒,于是绕着边走在花园外围。
达克瀚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走。
赛尔走到一个长凳上坐下了。
达克瀚也站稳,与他隔开了点距离。
“站过来。”赛尔命令。
达克瀚走近了些。
“来这。”赛尔示意自己身前。
达克瀚听话地走到赛尔身前。
赛尔坐在长凳上,倾过身紧紧抱着达克瀚,把脸贴在他的小腹上。
“别这样。”达克瀚轻喝,想掰开他的手,“这里是外面啊。”
“那又怎样?”赛尔闷闷的声音,把脸低了些,这个高度可以碰触一片柔软的位置,即使被坚硬的布料格挡,也填补不上腿间那凹陷的三角范围。
“赛尔,别玩了。”达克瀚有点冒汗,“快放手啊。”
“你怕什么?”赛尔抬起头。
“你注意身份好吗?”达克瀚严肃道,“你还要继承王位……还要…还要…”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泄了气。
“还要娶你。”赛尔拉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站起来,与他面对面。
达克瀚心里有点酸:“别闹了,真的。”
“嗯,真的。”赛尔抬起头看着他,达克瀚避开那视线。
“看着我。”赛尔命令。
达克瀚还是不看他。
“我会跟他们说的。”赛尔目光里透着坚定,“我们一起走吧。”
达克瀚看进赛尔眼里,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地撞疼了。
赛尔抬手擦去达克瀚滚落的泪水,任性地重复:“我们一起走。”
达克瀚心里矛盾,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两个男人站着,视线连在一起,说不清是哪边先动,这根无形的线被牵扯,越缩越短,赛尔闭上眼,达克瀚也闭上眼,唇与唇之间再也没了缝隙,他们紧紧吻在一起,把所有话语封进了对方的口里。
然而两人忘情深吻的时候,一个仆人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于是过了不久,赛尔被唤去议事厅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仆人拿到打赏金,行了礼退下的时候与赛尔擦肩而过。
皇后黑着脸,王也黑着脸。
议事厅就他们俩,赛尔有点搞不清状况。
“跪下。”皇后威严的声音。
“呃?”赛尔愣了一下,看向父亲想找点蛛丝马迹,王扶着额盯着桌面。
“跪下!”皇后一拍桌子狠狠站了起来。
赛尔听话地跪下。
皇后一屁股坐回下去,黑着脸不说话。
正当赛尔开口想问的时候,达克瀚的手被反绑,几个士兵押着他跪在赛尔身边。
皇后挥挥手,士兵们退下,房间门关上后,皇后终于爆发了。
她绕过桌子,抬手给了赛尔一巴掌。
达克瀚急了,想挣脱绳子,却被赛尔眼神制止。
皇后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王却注意到了。
“好啊你,居然跟奴隶好上了?”抬手又一巴掌。
“别打了!”达克瀚站起来挡在赛尔前面,赛尔捂着脸,红着眼也站起来。
“跪下!”皇后怒得浑身颤抖。
达克瀚不动,赛尔偷偷拉着他,两人又一起跪下。
“你喜欢他?”王扶着额,问儿子。当时他抱着这奴隶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作为父亲就已经感觉到什么了,只是这感情实在太不可思议,王一直骗自己那只是错觉。
“嗯。”赛尔硬着脖子承认,又清晰地补一句:“我就是喜欢他!”
这无疑是一场爆炸,把皇后设想的那些美好前景给炸了个粉碎。
“他是谁?奴隶啊。”皇后要把执迷不悟的儿子骂醒,“他能给你生孩子吗?你们都是男人,你羞不羞?啊?”
赛尔满眼泪水,硬着头皮与皇后对视。
“儿子啊,你听好,绿老的女儿……”
“我不要!”赛尔吼回去。
皇后额前的青筋直跳。王扶着额,拍拍皇后,示意你训话吧,我没眼看了。然后摇摇晃晃地逃离现场。
赛尔不知道自己骂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他固执地要保护一段感情,以至于透支了所有勇气与母亲对骂,会议室里成了战场,母子俩吵到最后,以皇后喊来了士兵告终。
她决定要把儿子拉出错误的泥沼,关键就是那奴隶在卡着,只要那个奴隶消失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达克瀚身上缠着封印,垂着头,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可能是个错误,兄妹乱伦的孩子本来就不该被生下来。他的出生害死了母亲,一生注定被排挤在黑龙族外,有一道界限他无法跨越,那些生活不属于自己,然而一无所有的自己还牵扯了一个即将拥有一切的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存在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害惨了一个又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就在达克瀚黯然神伤的时候,那些押着他的守卫一个个闷声倒地,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在解封印。
“走!”赛尔扯开封印,拽着他往走廊外奔去。
“赛尔。”达克瀚觉得鼻子发酸,当那种不甘奢望的幸福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被那温柔的热度包裹着掉了泪。
两人牵手跑出一段路后,前方守卫开始聚集,赛尔拉着他,拐了个弯跑去另一个方向。
他们一路跑,一路有守卫被赛尔打翻。
“英雄救美的感觉不错。”赛尔喘着气。
“哈。”握着的手紧了些,“现在去哪?”
“不知道,出了皇城再说吧。”赛尔走得匆忙,连次元口袋也没拿,两人一无所有地奔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这。”赛尔拉着他又拐进一条走廊,接着踢开一个门,这儿是个小小的杂物室,赛尔把门关好用桌子顶住,移开墙边的柜子,柜子后有个洞。
“来。”赛尔招呼一声就往里爬。
“咳咳。”达克瀚通道里的尘埃刺激着,“这是什么路?”
“这…哈嚏!”赛尔也被灰尘堵得难受,“小时候我们出去玩的密道。”
“确实……很隐秘……咳咳咳……”
“哎呀…呜呜……”赛尔明显磕到了头。
“这通道是不是变窄了?”达克瀚打趣的声音。
“是啊!”憋气的声音,赛尔不得不趴低一些,以前的小男孩已经成长成了高大的男人,小小的过道显然太挤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达克瀚好奇。
“父皇偷偷告诉我们的。”赛尔说完,又爬出几步后一愣。
达克瀚也愣住了。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通道外面,会不会早就已经布满了士兵等着自己?
“不管了,都爬一半了。”赛尔恼火着,浑身都是蜘蛛网和灰尘,达克瀚跟在他后面比他干净多了。
“是啊,都清扫一半了。”达克瀚终于说了出来。
在前面自动清理灰尘的男人恼火着。
“挺干净的,哈。”
“啧。”
“继续努力。”
“砰!”赛尔又把头给撞了。
“专心点。”达克瀚有点想笑。
赛尔撞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脾气发不出,继续往前爬。
黑暗中两人爬出一段路后,赛尔终于爬到了尽头,他用力推前面的墙,一块腐朽的木板被他推翻了,啪的一下盖在地上,又扬起一片灰尘。
赛尔咳嗽着爬出去,达克瀚也跟着爬出去。
这里好像是一个废弃的杂物间,腐朽的木箱子,木板,木条,柜子上一些瓶子全都盖满厚厚的尘埃。
“这……哈嚏!”赛尔拉着他,这里的门没锁,一拉就开,两人灰头土脸地撞出去,眼前是一道走廊,这个杂物室就在走廊的尽头上。
“前面就是一个偏门。”赛尔拉着他,外面可能会有一堆的守卫等着,“准备好了?”
“嗯。”达克瀚笑了。
“走。”
两人牵手又开始跑起来,眼见出口越来越近,那门开着,外面那些枝叶茂盛的植物后面会不会埋伏了什么士兵?
赛尔准备好了。
达克瀚也准备好了。
就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两人愣住了。
“你忘了东西。”莉比娅把次元口袋丢给哥哥。
赛尔愣愣地接过。
一个信封和一份地图还有一个绿色的玉佩递了过来:“父皇给你的。”
“呃……”赛尔继续愣愣地接过,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信封写着给苍,地图很详细,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背面还写了一些说明文字,那绿色的玉佩是一只弯着身子的鱼。
“再见。”莉比娅阴森森地笑着,拍拍哥哥,看着达克瀚,“祝你们幸福。”
两个男人红了脸。
莉比娅也不废话了,返身走进皇城里。
“保重。”赛尔道。
“你们也是。”莉比娅朝他们挥挥手。
魔界之王站在窗边,看着远处一只深蓝色的巨龙飞向天际,他无奈地笑笑。
他妈的,这小子居然喜欢男人?苍也走了,啊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王低头看看手心里另一半鱼型的玉佩。
双鱼玉佩本来就是陨石矿物打磨成,一共有两个,分别由王和Aaron保管,拆分后就是四把钥匙。
不过嘛,苍一把,Aaron一把,赛尔一把,我自己留一把。
Aaron,苍就再次麻烦你照顾了,哦对了,还有赛尔,哎,没一个儿子能让我安心啊。改天我也过去看看你们吧,没准那时候孙子满地爬也说不定呢!
王收好玉佩,他现在该头疼该怎么与绿老解释了。
城主的位置看来还是得自己坐啊,啊啊,我他妈的果然还是劳苦命啊……
院长,好友啊,你送我的这条命真是太健康了,想偷懒休息一下都不成呢。
院长的身影似乎站在了窗边,朝王淡淡地笑。
王转过身,看着窗边。
“我把你的衣服埋在墓里了,改天我过去扫墓,一起喝酒吧。”王笑了,眼里却湿湿的。
院长也无声地笑了,那身影开始淡薄,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雷雨平原】
这儿的雨实在太大了,达克瀚被雨水压得飞不动,只好化成人型,与赛尔一起寻找避雨的地方。
平原里有许多堆叠的巨石,石块之间形成缝隙,干燥得就像个小山洞。
赛尔浑身湿透冷得发抖,达克瀚拿过次元口袋往里翻翻,翻出一些木材,又继续翻翻,掏出一些衣服,再翻翻,扯出几条毛巾。
“来,点火。”达克瀚摆好木材朝赛尔示意。
赛尔撇撇嘴,抬手丢出一团火。
火焰燃烧起来,暖暖地蒸发温度。
达克瀚把衣服剥了个干净,用毛巾给自己擦起来,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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