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该吃早饭了!”弗瑞德里克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看到两个人均是□着上身抱在一起的样子时,好像血液瞬间冻结了。
金发少年近乎是愤怒的急促呼吸着,他看了一眼着雷纳德的脖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费德里科。
“等一下,我马上起来。”雷纳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没摸出什么来,就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弗瑞德里克阴沉着脸,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费德里科则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注视着雷纳德脖子上的吻痕,若有所思。
“雷纳德。”他忽然开口了。
“嗯。”
“弗瑞德里克真的是你的弟弟?”
“当然,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在黑巫师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费德里科迅速的穿好了衣服跳下了床。
费德里科讨厌自己变态到精准的预感。
有的时候,这种预感却是他无法控制的——他总觉得麻烦会接踵而至。
仆人端来了一些杂粮和干肉,费德里科草草的吃了几口,就去见了泰普瑞斯,雷纳德则是找了官邸的兵器库。
“您需要一把什么样的剑,大人。”
拿着火把的仆人一路领着雷纳德和弗瑞德里克走进了地下的储藏室。
“当我看到时,我会告诉你的。”
仆人微微颔首,将库房打开,然后恭敬的退开在了一边。
沉默不语的弗瑞德首先走了进去,雷纳德则是跟在了他的后面。
大马士革的刀可以说是精良之最,也是雷纳德的最爱,然而此刻,对付那个神父,他却需要一点其他的东西。
费德里科是个刺客,他除了用剑之外,主要用的是一种特质的短匕。
“我觉得我们应该走。”就在雷纳德挑选着武器的时候,弗瑞德里克忽然开口了。
“我以为你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雷纳德皱了一下眉。
“我知道……我只是,”弗瑞德咬了咬牙,“我改变主意了,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和这些人在一起。”
“太迟了,我们现在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雷纳德刚拔出一把短刀,手就被弗瑞德里克一把按住。
咣当一声,短刀掉落在了地上,雷纳德冷着脸:“你做什么?”
“我……”弗瑞德里克一时哑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反应这样强烈,好像过去的什么东西在破体而出,一阵头晕目眩之后,金发少年伸手扶住了墙壁。
“弗瑞德里克?”
“我……我有点头疼,雷纳德。”弗瑞德喃喃着。
雷纳德沉默了片刻,接着伸手扶住了他,“你需要休息,不要想太多了,弗瑞德。”
“不……”
“休息吧。”雷纳德轻柔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弗瑞德的眼前一阵恍惚,接着,便陷入了黑暗。
雷纳德抱住了倒下的弗瑞德里克,他抬起头,看到顶上的粗铁链,便扯过来将弗瑞德的双手锁在了链子上。
“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的弟弟锁起来?”
雷纳德抬起头,意大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边上,他转过身,示意仆人下去,然后走了进来。
“费德里科。”雷纳德张开嘴,喊了一声那个名字。
“弗瑞德里克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他想不起来。”
“遗忘有的时候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雷纳德低声道:“有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够忘记一切,但是偏偏无法做到。”
费德里科盯着他黑色的眼睛:“我以为记忆是很重要的。”
“记忆就像是一把刀。”雷纳德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短刀,“会割伤别人,也会弄伤自己。”
“我听过这样的说法。”费德里科看着他,“即使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我也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不会为此而后悔。”
雷纳德愣了一下:“为什么我会感到后悔?”
费德里克淡淡的笑了笑,“那么,你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
“你说过你会站在我的身边。”
费德里科点了点头,“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那么拿一把剑吧。”将手中的短刀递了过去,黑巫师的视线有点模糊。
“伊卡洛斯?西里奥,那个人只是一个人类。”
“当一个人类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欲望时,人类和黑巫师一样可怕。”
“但是如果伊卡洛斯没有欲望,他又怎么会想要抓住你?”费德里科反问。
“……”雷纳德没有回答。
“我的人会找到那个神父,他们也会保证弗瑞德里克哪里都去不了。”
将短刀丢在地上,费德里科转身走了出去。
“费德里科。”雷纳德忽然叫住了他。
他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我是一个黑巫师。”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费德里科已经走了出去,空旷的门廊上传来他的脚步声,一直到消失。
忽然间,雷纳德觉得有点冷。
他慢慢的蹲下,握紧了弗瑞德里克的手。
什么都好,他很想要一点可以给他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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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里科回到官邸职务室的时候,泰普瑞斯已经找了他半天了。
“你去了哪里?”执政官摆了摆手,“算了,现在时间已经不多。”
费德里科一脸的愕然,“发生了什么事?”
“萨拉丁带着三十万骑兵从大马士革出发,已经越过了约旦的边境,我们必须马上做好准备。”
费德里科沉默了几秒,“他会进攻耶路撒冷。”
“从我们杀死城里最后一个穆斯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的时间,如果萨拉丁占领这里,城里的人不会幸存。”泰普瑞斯踱着步子,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我们呆在城里,萨拉丁的大军需要水源和食物,只要我们坚持住,耶路撒冷还是可以保住。”
“但是我不觉得国王会这么做。”执政官拖着残废的腿,在椅子上坐下:“那个年轻的国王已经等不及要重新书写祖先的历史,他会和萨拉丁开战。”
费德里科想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道:“我可以去行刺萨拉丁。”
泰普瑞斯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拍了拍费德里科的肩膀:“我知道你愿意战斗,我的孩子,我也知道你不畏惧死亡,但是,杀死萨拉丁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新的国王依旧不会放过耶路撒冷。”
“告诉我你的决议,泰普瑞斯,而我会誓死捍卫。”费德里科一字字道。
“让人送信给你的叔叔,让他保护平民,”泰普瑞斯眼神深邃,“而你,跟我去见国王。”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萨拉丁:萨拉丁·尤素夫·阿尤布是埃及阿尤布王朝开国君主,他因在阿拉伯人抗击十字军东征中表现出的卓越领袖风范,骑士风度的军事才能而闻名基督徒和穆斯林世界,在埃及历史上被称为民族英雄。他对历史进程的影响主要是夺取了耶路撒冷,使穆斯林和基督徒在这里的争夺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此外,他使埃及重新回到伊斯兰教逊尼派的大家庭之中,夺取了叙利亚等地,使埃及和西亚广大地区重回到同一政权的统治之下。但萨拉丁的名声高于他在历史上的实际影响。
耶路撒冷王国:耶路撒冷王国(Kingdom of Jerusalem),是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于1099年在黎凡特(Levant)建立的基督教王国。
顺便上点历史课吧
《黑巫师》的发生时间实在12世纪末期,为1173年,鲍德温四世继位之前(鲍德温四世1174年继位),一直到耶路撒冷沦陷,实际上,萨拉丁要在1185年,鲍德温四世去世之后才乘机进攻耶路撒冷,这里把时间提前了,因为还要写后面狮心王理查,所以把英国人东征也提前了,狮心王理查于1191年对萨拉丁开战。根据历史上记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天国王朝,里面的国王就是鲍德温四世),鲍德温四世有很严重的麻风病,他十三岁继位,但是任何人都没有能指望这个王位能够长久,随着鲍德温四世的去世,王国内的领主们开始了各种战争,在1177年的时候,萨拉丁彻底的统一了整个叙利亚地区,那三年的时间里,他几次对耶路撒冷王国开始进攻,都被鲍德温四世打败,最终在1179年撤回沙漠,在1182年,重新开战,而后被鲍德温四世打败(中间很多故事,大家自己去看吧)。
在1185年的时候,鲍德温24岁的身躯终于难以忍受病痛的折磨而死,耶路撒冷最后的强者终于就此消失。
这里小说中的故事基本都是瞎编乱造的,准备也稍微扭曲一下鲍德温四世的性格,耶路撒冷王朝的兴衰肯定是很让人感动的一段历史。
很喜欢鲍德温四世,虽然我并不是学历史专业的(其实学的历史加一道就是中学里面学的,大学里就再也没碰过文科的书了),但是始终认为,所谓的传奇就是鲍德温四世这样的人写下的。
他九岁被诊断出有麻风病而继位,几次击败叙利亚的军事天才萨拉丁,最终二十四岁死去,短短的一生似乎来不及让后世史学家来写出过多的赞扬之词。
鲍德温四世是阿马里克一世的儿子,并不是弟弟(这里纯粹是因为另外一个历史事件啦,阿马里克的妻子嫁给了伊贝林的领主,就是贝里昂,所以就给皇后设计了一个出轨的剧情),阿马里克也不是死于刺客,而是在远征埃及的途中染上疾病,因此才让鲍德温四世继位。一般来说,在西方,领主通常是在十五岁继承爵位,鲍德温四世也算是例外了,因为他患有麻风病,所以,罗马教廷十分反对让这样的人来成为耶路撒冷的国王,并认为这是上帝的惩罚,但是在耶路撒冷议会的坚持之下,鲍德温四世还是顺利的继位了。
后面的故事也会慢慢展开,这里就不说了。
19。国王
费德里科并不是没有见过国王,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曾经带他一起,走到国王的面前。
“那就是你将要用一生来效忠的人。”他的父亲这样告诉他。
跟随者泰普瑞斯走进皇宫,侍从们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在宫殿的门前,侍卫拦住了泰普瑞斯:“国王只想要见他。”
侍卫是执政官从未见过的人,既然是国王的要求,泰普瑞斯快速的扫了一眼费德里科腰畔的剑,接着点了点头。
皇宫的灯火在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的,从这里,可以看到美丽的晚霞和城郭。
美丽的耶路撒冷。
世间若有十分美,九分尽在耶路撒冷。
阿拉伯人这样形容这座城市。
越往里走,浓重的药味就开始散发出来,费德里科皱了一下眉,而侍卫也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进去吧。”侍卫淡淡的道,甚至没有要求他卸下长剑。
费德里科慢慢推开了门,在浓重熏香的覆盖之下,还是可以隐约的闻到那种奇怪的气味——他说不上是什么,只是感觉像是死亡,或者是与之接近的东西。
在房间的桌子前面,一个身披白袍的人坐在那里,甚至是头部也用白布密密的遮盖了起来。
“过来吧,我一直都想要见见你。”
好像因为隔着什么东西,白袍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清楚,费德里科慢慢的靠近了过去,也就在同时,年轻的国王转过了头。
费德里科第一次见到了新的国王。
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铜质的面具,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包裹在了白布之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
“费德里科?美第奇,”国王站起来,他的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左手的手套就好像是一个笨拙的布包一样缠起,根本看不出任何手指的形状了,“我认识你的父亲和叔叔,以及你的老师。”
国王用那只完好的手支撑着下巴,在他的眼睛里,费德里科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科罗特也是我最好的老师,当我在九岁的时候,我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时弄伤了手臂,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勇敢而没有哭出来,是他发现我感觉不到疼痛。”白袍人摘下了头上的兜帽,“他悲伤的告诉了我的父亲这个事实:我是一个麻风病人。”
费德里科呼吸无端的一紧。
国王伸出手,“过来,坐吧。”
感觉到费德里科绷紧的身体,白袍人笑了:“我听说过你并不畏惧国王,我也听说过我的皇兄对你深恶痛绝……现在,你却要畏惧一个将死的人吗?”
“陛下……”
“我很少见泰普瑞斯,我很少见任何人,只是听说了在王国之内,有一个跟我同龄的骑士。”白袍人的呼吸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蓝色的眼睛里却蕴含着浅浅的笑意。
“你知道,我和你的年纪一样大吧?”
“是的,陛下。”
“泰普瑞斯觉得我太年轻,无法控制这个王国,而且我也会立刻与萨拉丁开战。”国王忽然凑近了脸,费德里科被吓了一跳的向后退了退:“陛下!”
“也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控制这个王国。”白袍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你知道,臣下们总是会敬畏他们不了解的东西。”
国王的声音里带着同龄人的狡黠,看着他的蓝色眼睛,费德里科无端的心里痛了一下。
“陛下……”
国王摆了摆手:“算了,不跟你说这些,谈谈你对萨拉丁这次来袭的看法吧。”
“我们不能开战。”费德里科坚决的道。
“你和泰普瑞斯的意见是一样的。”国王依靠在椅背上,在他的眼睛里,费德里科看到了与雷纳德很相似的感情。
好像看透了死亡,看透了一切的漠然。
在痛苦的折磨之下,年轻国王的沉默让人窒息。
“我听说你深深地恋慕着我哥哥的妻子。”
“陛下是要将我治罪吗?”
国王轻轻的一笑,“如果我要追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告诉我,如果为了你爱的人,你会为之做到什么地步?”
费德里科平静的答道,“我会为之而死。”
国王没有说话,蓝色的眼睛深深的凝注着费德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