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星辰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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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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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了!”

君王的面容露出苦涩,“他们也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等他们的可能是敌人的弓弩刀剑,可能是惨死沙场,可能是归途中的狂风暴雪,也可能是回到家乡时亲人已死的剧痛……他们脸上的笑容,有几个是真心的啊?他们哪一个不是带着满满的牵挂离开草原,把自己的血泼在梦阳的土地上?只是为了得到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金镒,梦安安稳稳的度过极北五个多月的寒冬,仅此而已!”

申凡双沉默了许久,他清秀的眉宇蹙在一起,原以为赤那思人就是未开化的蛮子,是一群一言不合就刀剑相交的野蛮人,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也只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

在梦阳人心中,赤那思人就是妖魔,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而在赤那思人眼中,梦阳人就是贪婪地,一味榨取黄金的奸商……双方的嫌隙都太深了,几百年间积淀的仇怨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说清的,也不是一两场战争就能轻易平复。注定要将整整一代的梦阳和赤那思的武士埋骨黄沙,才能让人有所觉悟。像一百年前的卓力格图。赤那思,靠四万多轰烈骑从北方一路杀下来,接连屠城,坑杀,火焚……足足近百万梦阳人惨死,这让当时的安阳皇帝吓破胆,与赤那思签订臣服协议,两族这才过上几十年相对平安的日子。可平和之下,又有多少梦阳人咬牙切齿要复仇洗刷耻辱?又有多少赤那思人想再如战神卓力格图般,纵马踏破梦阳的关,再次让不可一世的梦阳贵胄拜服在狼族的马蹄下?

一代又一代,狼烟不息。

作为梦阳人申凡双一时间竟不知道支持哪一方?他心里是希望梦阳败的,准确的说是万俟氏的梦阳打败,可一想到赤那思武士的凶戾厮杀,他又忍不住为梦阳捏一把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月醉的酒香深入腹中,又从身上最微小的毛孔渗出去,整个人就像是被美酒浸过。

君王低声道:“我不懂你们梦阳人,你们梦阳有精良的武器,与数不清的金钱,甚至一个诸侯国的财富币我们整个赤那思六部加起来都多,你们为什么还不满足?你们梦阳的神罗皇帝是一个很好的帝王,为什么他死后你们这些诸侯臣子要夺他儿子的皇位?你们已经过的很好,怎么还不满足?”

申凡双也喝了一口酒,说道:“也许,梦阳就是因为生活太富足,没有什么事好担心的,人们就有这么多的心思谋取上位,野心可怖!赤那思人自己吃饱肚子都是问题,自然没那么多精力夺什么天下吧!”

君王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他的武士们围绕着火堆和身着轻纱的舞女们跳动着,欢唱着。他静静的看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荒漠般的苦涩,他突然大声吟唱起来起来:“

剑指青山山欲裂,

马饮燕江江欲竭。

精兵百万下梦阳;

干戈不染生灵血。”

竟是一首战歌,君王豪放的吟唱与武士们的歌舞竟交融在一起,武士们不约而同的看着君王,接着随着君王的节奏舞蹈起来,那肌肉突贲的身躯围绕着火堆欢舞,火上架烤的羔子已经成了诱人的金黄色,着场景竟像是在祭拜天上的神明,又像是远古的图腾复生,重新展露峥嵘头角……

“剑指青山山欲裂;马饮燕江江欲竭。精兵百万下梦阳;干戈不染生灵血……”申凡双也跟着的吟唱起来,他清澈的嗓音像是君王的回音。这一次他真的被这群武士的气势感染,赤那思,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残暴啊……他们都只是想在众神布下的战场上活下去的可怜生灵,梦阳人何尝不是?

大帐中的歌舞愈来愈盛大,大帐外的武士们也跟着歌唱着,跳动着,他们纵情的扯开束缚他们的甲胄,捧起整坛白月醉灌下喉咙,酒水顺着下巴流进胸膛中也不管不顾。整个赤那思军队就像癫狂了般……有的武士卸下盔帽,欢快的甩着头上的辫子;有的举着斩马刀舞着草原上狂放的刀法;有的则安安静静的站着,凝神看着北方的天空,嘴里喃喃念道着……

,大帐顶端的桦木杆上那张白狼旗在风中猎猎飘舞,赤那思的精神图腾以奔跑的姿态昭示着赤那思人不屈的信念,白狼深邃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身下狂欢的赤那思武士,狼蹄似踏云逐风,在蔚蓝的苍穹奔跑,奔跑……

君王笑了一声,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说道:“这些孩子们还是老样子,有酒就会跳舞,有羔子肉就会欢歌,即使是身在异乡也毫不在意,他们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除了欢歌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申凡双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此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也经常跟随父亲的军队出征,可申国的火烈骑与赤那思的武士比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些勇气?少了些勇武?或者说,少了心中最淳朴的感情?他不知道,他此时觉得没有一个军队能阻挡这群欢歌的武士,尽管他们来自贫寒的极北,尽管他们只是来掠夺黄金和粮食的,尽管让他们连刀与铠甲就是从祖辈手中一代一代接过来,锈迹斑斑的……可就是这样一群人点起了乱世的狼烟的,用鲜血将战场的黄沙泼成一滩泽国……

君王终于转过头看向申凡双,那眼神狠戾如狼,甚至能看清眼珠周围那一丝丝毛细血管。他低沉的声音像擂响的青铜夔皮战鼓:“双世子,请你给申国主修书一封,我们将在后天,就是十月二日开始进攻缥缈城,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必须尽快回到极北。如果他想得到他想要的,就尽早准备好。还有一句话,虽不好听,可希望双世子不要在意,将之加在信后,那就是,望申国主勿要将我赤那思的武士当替死鬼,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我会留出可以灭掉一个诸侯国的力量,不要试图欺骗我们,否则,申国将会从大陆的版图上消失!”

君王死死地盯着申凡双,脸色阴沉的可怕。申凡寒虽然听不出君王语气中的冷酷。可那眼神流露出的意思绝对不会出错,他想起那日君王撕毁书面盟约,只与自己击掌为盟时的话语:“我的武士的性命,不是一片薄薄的纸能承载的起的!”这位君王把自己武士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贵重,又有哪一个帝王还能做到这一点呢?

他和煦一笑,说道:“君王放心,如果我父亲不遵照盟约,意图独吞大利,我会放弃申国世子的身份,跟随君王去极北做赤那思的巫师,哪怕君王灭掉申国,我也不会有丝毫阻拦……”

尽管申凡双能算准未来的轨迹,可一语成谶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一个允诺,就是命中注定的灵犀一照!

第40章 星辰轨迹的预言

神罗二十九年,十月一日。

梦阳,夜国,不夜城。

夜国作为诸侯国中武力最强的一个,毗邻帝都缥缈城,目的就是随时能捍卫帝都的安全。所以说夜国是诸侯国中最超然的一个,每一任皇帝都会费尽心思与夜国国主搞好关系。夜国国主不仅是一方诸侯,还是王朝的世袭大将军!大将军之威就体现在一个‘大’字,梦阳几大名将中,唯有夜明山一人为‘大将军’,有统御帝国所有兵马的权利。在朝堂之上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树大招风,神罗皇帝时,总会有关于镇天大将军的风言风语,有人说夜国与帝都距离太近,夜国的十万轻甲步旅可能对帝都是一个巨大威胁,但夜明山这么多年依旧对皇室保持恭敬地态度,皇族对其也是赐马赐剑,允许其骑马入宫,觐见皇帝免行跪拜大礼!

种种恩赐让别人看的眼红。

夜国唯一一次危机是十三年前,国主夜明山废除凌国国主凌风之女凌云瑶的王后之位,还有夜渊鸿的世子之位,改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王后之事,这件事令身居左丞相高位的凌风烈大怒,他甚至扬言要将夜国在梦阳除名,废除夜明山的大将军之位,人人都以为夜国要有大动荡,可当时的神罗皇帝出面硬是把这件事生生压下来。夜明山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反而令凌风烈灰头土脸,自此两位国主,文臣与武将之首之间的嫌隙每一刻都在加深。

拜将台上,夜明山身披月白战甲,白色织锦大麾迎风飘荡,他刚毅的面容浮着一丝阴影,眼神也比平时阴郁些。他端坐在战马上,俯视着拜将台下一列列武士齐齐向缥缈城开去。马上就要真正的大战了,就像一百年前的与草原的战神卓力格图大战一样,这些武士能活着回来的又有几个?

一名车迟校尉半跪在夜明山马前,声音铿锵的说道:“禀大将军,驻守伊宁城的斥候来信,还是没有找到少将军的遗体!”

夜明山脸上的肌肉危险地搐动了下,他握着马缰绳的手暴起可怖的青筋,他没有看向校尉,依然看着下方迅步前进的武士,只是冷冷的说道:“继续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要不然。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是。”校尉没有迟疑,也没有对将军的话有什么质疑,转身就向自己的马走去。

副将听出来将军声音中的异样,看着将军眼中的阴郁和下巴上铁青的胡渣,只觉得一阵心痛。或许没有什么事情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地了,更何况是那样优秀的孩子,仅仅十八岁,刚刚成年而已……

“江曲,先遣部队和粮草箭矢已经到缥缈城了吗?还有防御的木楼,盾墙,火油,滚木,都可准备妥当?”将军刚才的阴郁一下子全没了,重新变得像磐石一样坚韧,声音果决如雷。

夜江曲是副将的名字,他是夜家支脉的一个弟子,三十岁上下,为人很有才气,对夜明山也很忠诚。“按将军的意思,三道盾墙已经准备完毕,缥缈城东西门各布置了十座木楼,南门布置了十五座。缥缈城城楼上全是火油和滚木,只要敌人没有破城锥这样的重型攻城机括,我们绝对可以撑住……而且破城锥这种东西只有申国才有,也只有申国境内有那种能长到近十五丈的巨树,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

将军的脸色没有轻松下来,只是从腰间锦囊中抽出皇帝的诏书,递到夜江曲手中吗,说道:“看看吧!”

副将迟疑的接过华贵放光的金色锦帛诏书,小心地展开,一行一行的读下去,眼睛张得圆圆的,写满震惊。他嘴巴半天合不上,目瞪口呆道:“申国,申国和赤那思结盟了?申国国主想干什么?那这么做是在将申国推向风口浪尖啊!”

夜明山冷笑一声:“申孤岚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在乎申国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对他来说,梦阳的每一个角落都应该属于申国。他渴盼这一天已经很久,这次赤那思侵略梦阳是他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要是他不这么做我才会觉得奇怪……申孤岚,不是那种一个小小的诸侯王就能填满胃口的小角色,那种人,只有用整个天下衬托才行!”

“将军,没有火烈骑与赤那思的轰烈骑抗衡,我们会打得很艰难啊,伊宁城一战,我们的步旅武士几乎是五个人才换一个轰烈骑的武士性命,这次虽然有缥缈城的城墙作为依仗,可……”副将不由得打个寒战,想起伊宁城东郊一战时,那群黑甲黑马的重骑兵挥舞着五尺长的斩马刀纵横劈斩的凶戾场景,就感到胸膛里被然塞满冰块一样冰冷窒息。

“江曲,此消彼长这个道理你应该懂,这下我们不仅要面对赤那思轰烈骑,还有申国的火烈骑,甚至还要加上隐在暗处还没有露出毒牙的‘隼骑’。全都是骑兵,我们的步旅战阵已经处于劣势。”夜明山凝重的说道。“不过帝都的命令是十月三日之前将战阵布置好,做出佯装大举进攻赤那思的样子,虽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感觉皇帝开辟的战线不止缥缈城这一条。斥候探报,秋月国的丰中秋已经带着所有兵马回返本国,而且大军压在申国与秋月国的边界上,江曲,你不觉的这之间有什么蹊跷?”

副将沉思片刻,说道:“最近申国公暗杀南梁国主,斩杀所有南梁武士,又派遣本国留守的武士攻破南梁的都城,斩首所有梁姓成员……丝毫没有把皇族放在眼里,皇族对申国起杀心了。我们牵制住赤那思和申国大军的时候,就是南梁大举进攻申国之时,到时候申国无暇顾及国内,必遭灭尽!将军,可对?”

夜明山抬头看向天空,十月的苍穹还是蓝的那么纯粹,像是最无暇的冰块!他叹息道:“你的分析看起来符合大局的走向,可你还是没有看穿皇族的意图!皇族的命令是‘佯攻’,目的就是让申国火烈骑有气力回返本国,以火烈骑的速度,回返申国援救完全赶得上!要被灭的不是申国,而是秋月国!”

副将怔了怔,似乎很难接受这一条。他艰难地说道:“那这样对皇族有什么好处呢?只会失去一个帮助帝都抗衡赤那思的强援……”

“江曲,不要想的太天真,不论是申孤岚还是丰中秋,在皇族眼中都不是好东西,申孤岚的野心天下皆知。而丰中秋在伊宁城时,妄图把我和赤那思的君王一起置于死地,安得也不是好心啊!对皇族来说,无论他们谁死,都是好事!!”夜明山说道。其实他平静的眉宇下是翻天覆地的惊疑,南梁被灭时,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像是默许了一样。现在又给申国和秋月国布下这样一个局,注定还要灭掉其中一个,那其他诸侯国会不会是第三个,第四个……?也许这次赤那思侵入梦阳已经让新任林夕皇帝意识到诸侯国的野心,想借赤那思的契机灭掉诸侯国……,可林夕皇帝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同时与赤那思和几个诸侯国周旋?仅仅是靠缥缈城的三万多御林军吗?可那三万人放在战场上根本不够看啊!

夜明山茫然了,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自己忠于皇族是不是对的?也许皇族已经对自己磨刀霍霍——毕竟统御帝国所有兵马的权利太大了,皇族也会不安稳吧。不过,还是先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后天,十月三日,就要开始正式对赤那思开战了!

他努力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是,继续对副将说道:“申国火烈骑回返本国援救时,我们这边的压力会大减,缥缈城的安全就能有更大的保证。皇族这一个决定一举两全!这个林夕皇帝,头脑冷静的很啊!可怕,的确很可怕!”

副将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怎么了,江曲?”将军笑着问道。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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