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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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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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片刻,李璟还是决定直说。

“回都虞侯,三月时间确实太短,这些都是毫无经验的新兵,三月时间他们根本学不会什么。如果是支老兵,三月时间的整编,可能会战力翻倍,但如这样一支团结新兵,请恕卑职无能。”

本以为这番回答会换来几句斥责,却不料宋威认真的转头看了他几眼,笑道:“不错,你要是真回答说三月能成,那你现在就可以打包去伙房做饭了。带兵,最忌是看不清形势,不自量力。你现在和我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不要在意时间限制。”

“卑职的计划是先进行一次摸底考核,然后从其中将优秀者提拔为伍、伙长。先任命组建好从上到下的军官编制,然后再根据各人长短编组伍伙。”

宋温点了点头,轻笑了下:“想法不错,蛇无头不行。好的军官,就是一支军队战斗力的一半。唯有上下通畅,令行禁止。我给你一个建议,选拔任命军官之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军纪。军无众寡,士无勇怯,以治则胜,以乱则负。兵不识将,将不知兵,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虽百万之众,以之对敌,如委肉虎蹊,安能求胜哉?所谓治者,居则阅习,动则坚整;进不可以犯,退不可以追;前劫如节,左右应麾;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虽绝成阵,虽散成行,治之素也。”

“古法曰:三官不缪,五教不乱,是谓能军。三官者,鼓、金、旗也;五教者,目、耳、手、足、心也。教目知形色之旗,教耳知号令之数,教足知进退之度,教手知长短之兵,教心知赏罚之用。五者用习,是取胜之治卒也。故用兵欲其便,用器欲其利,将校欲其精,士卒欲其教。故不先日阅,是谓教而无渐;不后讲武,是谓训习而无功。斯则交相为用,而成折冲静难之具也。若夫乘三农之隙,习六师之容;顺威仪,明少长,严赏罚,陈号令;麾焉使必从,指焉使必赴,则将帅者当于此求其一二而施之行事云。你明白我所说的这些不?”

李璟仔细的思虑了一下宋温所说的话,回道:“都虞侯的意思是,士兵先应当学会令行禁止,知道进退。然后才是学习战阵杀敌本领?”

“一点就透,聪明。不妨和你直说,这番话还是当初宋节帅对我说过的,当初我可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番话的意义。却没料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不过明白只是第一步,你知道该如何做到吗?”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谁都知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可真要做到却是很难,说白了,自古往来,又有几支军队能真正做到进不可心犯,退不可以追,闻鼓而进,闻金而止,临阵不乱,临败不溃?

“都虞侯,卑职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直说。”

“卑职的想法是,任命了底层军官之后,再以三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而每一小队必有一人为核心,每一中队必有一小队为核心。”

“继续。”

“先不练战阵刀枪,而是每天练习负重跑步,以及队列。”

“要先练力,增强体质么?这个倒是可行,虽然这批新兵都很年青,可毕竟以前都只是农夫。不过,这队列和战阵有何不同?为何要练队列而不练战阵?”

“战阵之法过于复杂,要求的是极高的默契配合。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默契配合,此时练战阵,无疑是事倍功半。所以卑职的想法是一开始从最简单的练起,一面练负重,既增加士兵们的体质,二来训练他们的服从以及耐力、体力。而练队列,从最简单的站军姿,横纵列队开始。这种训练,枯燥、简单,培养纪律观念。我们队列训练的基本目的就是:“令行禁止”即“有令必行,有禁必止”。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队列训练就始终强调纪律,不断的强化他们的纪律观念,直到形成“条件反射”,在命令面前不再问那么多“为什么”,而真正“有令必行,有禁必止”。”

“条件反射?”宋温对于这个新词有些不明白。

李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个唐人还不理解的新名词,忙笑着解释道:“所谓条件反射,打个比方吧,好比每座城市中的钟鼓楼,每天暮鼓晨钟,久而久之,大家一听到钟鼓楼晚上响起鼓声,便知道是到了晚上关城门宵禁的时间了,而一听到早上的钟声,知道城门打开,新的一天开始了。暮鼓晨钟,久而久之,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大家一听到钟鼓声,就知道是什么回事,而根本不会再去想为什么。”

“嗯,这个比方不错,确实如此。如果我们的战士真的能做到这个‘条件反射’,能够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大功可期也。”

“是的,队列训练不单如此,我们的目的还在于增强集体意识。在队列中大家是“同甘共苦”:有乐同享、有罚共担。我打算在训练时有意无意地通过集体惩罚措施来抑制个别不良行为的蔓延,以此增强学生们的集体意识。”

“不错,继续。”听到这里,宋温已经对李璟的这个队列训练计划有了不小的兴趣了。

“还有就是通过队列训练来培养顽强意志、坚定信念。队列训练单调、反复、枯燥。走来走去表面上没有什么意义,但其实不然,队列动作是需要巩固的。队列在卑职看来,正是各种军阵的基础,如果队列都练不好,那军阵更不用说了。军阵训练起来麻烦,不可能经常训练,而长时间不练,动作就会生疏,战时效果就更差。队列训练便要培养顽强的意志:大家总要干一些自己不愿干的事情,不愿意干但不能不干,越是这样越要有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和必胜的信心。队列训练虽然枯燥,但却能在其中养成的顽强的战斗意志。”

“另外,通过这种简单枯燥的队列训练,还培养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作风,且能养成良好气质。总之,队列本身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我们能用队列训练,来将新兵们来一个彻底的变化,培训出一支顽强、令行禁止,且作风良好的部队,然后再开始进行军阵等训练,便能做到举一反三,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宋温捏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李璟说完许久之后,他还沉浸其中。良久,宋温很高兴的拍着李璟的肩膀道:“虽然还没有经过事实检验,但你说的这一套方法让我很感兴趣。这样,你一会弄一套详细的计划,把你的想法都写成一份条例呈给我,我到时和林、王两位教练使及各营军官再仔细商议。不过,左一都可以先行按你的法子试练。你现在是左一都第一队的队头,我再委任你为左一都教头,你和王重等左一都军官从明日开始,便按你的想子训练吧!”

虽然这个左一都教头只是一个临时任免的职务,可却让李璟十分高兴,这意味着新来的都虞侯还是对他的计划表支持态度的。

第44章斩首与二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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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卯时刚到,九里庄团结兵大营西南角文登营左一都营地已经开始擂鼓。

第一通鼓响便是起床鼓,第二通鼓就是集合鼓,当第三通鼓落下,仍未出操到列者,按军法当斩。

早早的,李璟便已经起床,先是给封亮送给他的那匹黑色战马刷洗喂饮一遍后,然后开始披挂装备。今天是左一都提前开训的日子,也是他被都虞侯任命为左一都教头负责按他的训练计划训练的第一天,李璟将王老村长送他的山纹字甲给取了出来,一件件小心的装备身上。

穿上山文字甲,李璟将崔刺史赠给他的七尺玉具剑背在了背上,然后腰间挂上营中领的三尺三横刀。在左脚上的绑腿上,还绑了一把一尺长短匕首。又将一面铁皮圆形彭排挂在马上,然后将装在弓袋的角弓背上,又取出两个装满箭的箭壶背上,另外腰间一左一右各挂一个水壶和粮袋。

再把另外一些小装备全都装上,李璟取过兜鍪扣在头上,翻身上马,伸手从架上取过长矛,全副武装向校场而去。

左一都特别使用了一个专用校场,就在大营西南,原先的一片荒地除去草木为场,方一千二百步。第一队和第二队两队人马,中间相距五十步之隔,分立两边。每队按十人一列,相隔五步,排五列。在校场的四周,还各插有五彩牙旗。

五刻,第二通鼓毕,左一都两队一百将士皆已经顶盔贯甲,全副武装到齐列队。做为第一天正式早操,没有一个士兵敢大意,早在昨天他们就知道,这次左一都提前开训,是因为左都虞侯的命令。

将头、副将头、虞侯、教头、两队队头,队副等皆立于正前旗鼓之下。

李璟等军官到齐立定,立有军乐手吹大角三通。正中大鼓擂鼓,下面两队也各击鼓。

第三通鼓停,两队旗手偃旗,左一都两队士卒全都依律单膝跪下。

王重转头对李璟道:“李教头,宋都虞侯既以委任你为本都教头,那么下面就由你训话吧。”

李璟点头,大步登上木制一丈高台,大声喝道:“军令:讲武以教人战,进退左右一如军法。用命有常赏,不用命有常刑。可不勉之?”这番话说的文邹邹的,不过这都是按早有的惯例所说的过场话,下面的士兵却也是早知道了这程序。

李璟这句话一说完,军乐鼓手立即便开始擂鼓,旗手也重举起旗,下面跪倒的士卒也纷纷起立。然后虞侯张宏上前,按左一都花名册开始点卯。每喊一个人名,下面便有一士卒高声应喝。这一个程序花了超过一刻钟才好,左一都统属两队一百人马,就好到一百人马,缺员一人。

王重、李璟等军官站在台上都是面沉如水,对于今天的第一日开训,又是在整个大营最先开训的,意义重大。王重和李璟等军官昨天都是特意对属下交待过数次,可说来说去,第一天点卯,居然仍然有人未到。

没有到的人是第二队的人,王重咬着牙对张宏道:“张虞侯,点卯三通鼓毕未致,按军法当如何处置?”

张宏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拿眼看了一眼右边的封亮。封亮是左一都第二队的队头,那个没到的人正是他的兵。封亮也同样气的脸色发白,这两天他尽忙着处理买军功的事情了。虽然李璟很给面子,拿了他几百贯钱之后很畅快的把三个军功首级给了他。但是事情却并不算成了,毕竟此事还得报到上面去。不过他叔父封彦卿已经和他说了,说是此事一切由他处理,不会节外生枝,让他坐等告身。

这件事情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以致于他对于自己的队伍都没有时间管束。这两天别的队都在挖濠沟打桩建营地,他们队却因为他的关系而呆在营地闲着。结果这些家伙居然聚在一起耍钱,耍钱本来也不算什么,毕竟还未正式开营。可这些混蛋,居然连今天早上的点卯都敢不到,这不是找死吗?他找死不要紧,关健的还是封亮觉得丢了自己的人。

他昨天晚上就听人说了,昨天宋都虞侯和宋十将他们居然视察了李璟的那队人马,而且李璟居然还对宋都虞侯提出了一个什么鬼训练计划,居然还得到了都虞侯的赞赏。这件事情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差了李璟一头,现在左一都两队人马一起训练,该死的自己这边居然还有一人未按时点卯。

张宏见封亮没有出声的打算,咳嗽了两声后便道:“点卯三通鼓毕未至者,按军法当斩!枭首传首各营,以示警戒。”

“那还等什么,来人,派人去把那个该死的混蛋给老子抓来,立即斩首示众!”

很快,那个昨夜耍钱耍的太晚而导致睡的忘记了点卯的倒霉家伙就被押到了头下。

“立即斩首!”王重一脸的愤怒,昨天都虞侯提出左一都提前按李璟的计划训练时,他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露脸机会,只要旦有一点成绩,到时就能得到都虞侯大人的赏识。可偏偏的,第一天,就出了这么件恶劣的事情,等会,事情肯定是会传到上面去,到时还不知道上面会如何看他。露脸不成,却当众露了屁股,王重现在愤怒无比。

那个倒霉家伙直到此时才明白了自己的境地,开始惊恐的大声哭喊求饶。只是对此,根本无人理会。最后他看到了封亮,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道:“封五郎,快救救哥哥,咱们两家可是数十年的交情,而且咱们从小认识,你不能看着我送死啊。求求你向校尉大人求个情,救救我!”

那家伙确实和封亮家是世交,家里也是个地方豪族,这次封亮进团结兵是为了谋个出身,捞个官职。而这家伙情况也是差东多,封亮是队头,这家伙却是第二队的队副。

封亮本不想帮他,可见他翻出两家的交情,还真怕他继续乱说下去,还不知道要把两人以前做地的那些嫖妓胡闹的事情说出多少来,当下便忍着气向王重和张宏道:“王校尉、张虞侯,念此人也是初犯,还请二位上峰高抬贵手。况且咱们这本就是团结兵,又不是官健,更不是在战场,得馓人处且饶人嘛,这家伙家里也是世家豪族,若放过他这一次,他也必有重谢的。”

这件事情说严重确实严重,但其实也不是就非得杀那家伙不可。毕竟这是团结兵,又是第一天训练点卯。如果在一开始时,封亮就向王重求情,并说出那家伙的背景,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可偏偏刚才张宏给他机会他不抓住,偏偏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等到王重打算杀一儆百的时侯,他却又跳了出来。而且此时还偏偏把话说的这么白,还搬出对方的家世背景,还要说什么重谢。

这番话说的太不对时候了,李璟知道一些王重的背景,知道他是从青州来的,家里也是有身份的。像王重这等人,如果你把事情说白点,认真求个情什么的,也许他还真就过去了。可你开始不求情,等他把事情处理了你又来求情,而且这个时候还搬出家世来,这明显就有点以势压人的感觉了。

果然,王重黑着脸打量着封亮,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立即执行!”

两个士兵上前把人拖走,封亮脸白的和纸一样,他此时想的不是救人,而是王重的拒绝扫了他的面子让他难堪。他突然对着李璟大喊道:“季玉兄,都是军中袍泽,还请你和校尉说个情。”

李璟知道他是想借自己刺史门生这个名号来压王重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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