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说:“中午留在这儿吃饭吧,没什么好吃的,有什么你吃什么,也不是外人。”
保姆出去买菜,田叔叔亲自下厨,为她准备吃的。
俊俊抱着勺子问妈妈:“妈妈,她是谁啊,为什么来咱们家?”
恰巧田叔叔端了盘什锦干果过来,纠正他:“叫姐姐!”
“姐姐。”他乖乖地叫。
“俊俊乖。”东暖从包里拿出个变形金刚给他,他接过去迈着细不愣登的两条腿欢呼着跑掉了。
妈妈笑眯眯看了看儿子的背影,又把水果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吃个水果吧。”然后端着碟子,追着喂儿子吃猕猴桃。
她拿了个颜色发青的苹果,咬了一口,有点硬,不过挺甜。
俊俊跑到厨房里玩。
踌躇半响,她鼓起勇气:“妈,能借给我一点钱吗,我打借条。”
妈妈惊慌地往厨房方向瞟了一眼,垮下脸来:“多少?”
“五万。”她尴尬道。
“多少?”妈妈提高声调。
“五万。”她放低声音。
“你要了我的命吧!”妈妈说,“这些年你田叔叔做生意,很多银行贷款还没换上,你爸那么有钱,每年多少人给他送礼,你跟他要。”
吃过午饭,她准备告辞,妈妈把她叫到卧室,塞给她两千。
“这是我攒的私房钱,就这么多,你拿着吧,别乱花。”
“我会尽快还给你。”她保证。
临出门田叔叔塞给她一个信封,她本来想推拒,妈妈在旁边说:“你叔叔给你你就拿着吧。”
她走后,田叔叔问她妈妈:“暖暖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能有什么事?”妈妈说,“这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这么大了还跟家里要钱,不干一点正经事,还不如俊俊。”
回去的车上,她默默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成荫绿树,她的妈妈,其实早就是别人的母亲了。
她打开田叔叔给的信封数了数,大概三千,一共五千。
●
回到D市,她又找几个朋友凑了些,将所有的钱摆在桌子上,数了又数。加上刚借来的五千,算了算,不到三万。听说美国物价很贵,除了来回路费,这些钱恐怕不够。
朱爸爸朱妈妈已经帮她很多了,不能找他们借钱,朱珠从来是个有多少花多少的月光族。
她只好厚着脸皮拿起手机。
“爸,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自从上次冲突,父女两人再没联系过,爸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要多少?”
“五万。”她说。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有急用。”“两万也行。”
“明天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他说,“不过你要答应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4 爱的方式1
直到周一上班,她才想起单梁这茬。
为什么那天晚上的事她都清清楚楚记得?为什么要踢他嘛,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万分苦恼,最后,她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她就当全忘了?反正人喝醉了酒,想怎么说怎么说。
一路忐忑,谁知刚到办公室,秘书助理小孙传话说董事长叫她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一脸悲壮地踏董事长办公室,刚进门就被里面摆的满满的玫瑰花震住了。捧捧玫瑰占据了办公室所有空间,漂亮地让人感觉不真实。
她心花怒放,拍了拍脑袋,不禁脱口而出:“哇,真美!单总,有人在追你?”
单梁怒道:“有人在追你!”
“哦”东暖讪然,将资料放到他手边:“这次会议需要的的资料都在这里,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单梁瞟了眼她的职业裤装:“你喜欢这些花吗?”
“啊?喜欢。”
“喜欢就拿去。”
“啊?”
“怎么,心不在焉的,你酒还没醒?”单梁皱眉看她,
“醒了醒了。”她一个激灵,伸手抱起身边的一捧,单梁盯着她,她退后一步,不是要跟他算总帐吧?
他迟疑道:“我说:你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她低头一瞧,果然衬衣里外来了打对调,为什么刚才没有人告诉她!她抱着花一溜烟消失在董事长办公室,连窜带跳地跑到洗手间整理衣服。
单梁低头忍笑,正好被进门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小孙悄悄对秘书Derek讲:“最近董事长好像变开朗了很多。”
从洗手间出来,她到办公室每人一枝分了,剩下的放到自己办公桌上,忽然想起上次谢西住院,她跟董歌带回家许多这样的鲜花。
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活。
花香四溢,带着浅浅的药香,漂亮是漂亮,只可惜是一瞬的怒放。
●
也许是离开的心情太过迫切,她一连做了几天噩梦。
第一天,她梦见自己被关在牢里,挖空心思越狱;
第二天,她梦见自己被帝国军队追杀,宁愿高桥跳海游泳前进也要偷渡到资本主义的米国;
第三天,她梦见自己本是了无牵挂的银河遨游者,途中飞行器惨遭黑洞挤压,一不小心陷落入地球原始部落,殚心竭虑想方设法也要回到梅西尔74星系。
醒来后,她在床上呆坐了五分钟。
自己要离开的想法究竟是多么强烈!
到了该开诚布公的时候。
传媒人总是比其他职业面对更多的社会真相,不论男女大部分一身江湖味,情感与利益在他们心中有一道微妙的平衡,金钱可以换来的东西,他们一般不付出感情,但有些时候,他们不在乎规则,却在乎情谊。
她连夜画了一副肖像,第二天买了个画框装进去,找人包了个蝴蝶结,放到包里带到公司。
无论怎么说,示好总是没错。
即使她不能打动单梁,至少能打动自己,反正尽力了,辞职的时候可以走得更无牵挂。
今天她一早到了办公室,将礼物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将自己过手的所有业务整理妥当,把将办公室兢兢业业地收拾了一遍,连他的专用休息室都整理了,然后忐忑不安地坐在门外等他。凭良心说单梁对她一直不错,不,是对她非常好,他相信自己才将身边的事务交给她,她这样撂担子,很不道义。
很快到了上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签到,各经理秘书、助理们整理好会议室,等待召开每周例会。
没多久单梁就到了,跟平时一样,他含笑看她一眼,然后跟每个人问好,接着拿着会议资料进了会议室。等他坐好,她在他面前放上一杯咖啡,然后退了出去。单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她平时的工作。
刚从会议室出来,秘书助理喊她:“东助理,人事秦经理请你去楼下她办公室一趟。”
她道了声谢。
秦经理看她进来,拿出准备好的合同,放到她面前。
拿起来一看,她愣了。
“恭喜东小姐升任市场部经理。”她笑着拿出令一份合同,“照这份样本写就可以,我这里有从英国带来的果酱红茶,要不要尝尝?”
“谢谢,我还是不喝了。”她婉拒,“请问秦经理,我可以拒绝吗?”
“拒绝?为什么?”
“不好意思,因为有一些私人原因。”
“虽然人事部负责人员调整,但你是董事长亲自关照过的,如果不愿意还是跟董事长说一声。”
“多谢秦经理,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我份内的。”
等她出去,秦经理马上给秘书助理小孙打个电话:“是我,董事长会议结束了吗?”
“刚结束。”
“麻烦你帮我把电话转给他。”
“稍等。”
“喂,什么事?”
“董事长,东小姐拒绝了经理职位,我让她去找您,您看······”
“她说原因了吗?”
“说是一些私人原因。”
“好,你去忙吧。”
单梁挂断电话,告诉秘书Derek:“叫东助理进来。”
他看到桌子上的礼品包装盒,拆开包装,看到画框中自己赫然是自己的侧面肖像,神态抓得很好,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过,必不能画得这样传神。他一方面有些高兴,另一方面则遗憾为什么不是正面?
响过敲门声,她小心地走进来。
他熟悉她的姿态,这样走路姿势,说明她在心虚。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深深地看着她,忽然用笔尖点了两下桌面,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你要离职?是公司待遇令你不满意还是你在其他公司找到了更好的职位?”
问得还真露骨,她汗涔涔:“你误会了,都不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单梁瞟了眼,看着她淡淡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她想了想,后悔自己没好好组织语言。
他眼神沉沉地注视着她:“是因为宝儿?还是因为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哭笑不得:“不是这样,是我自身的原因。”
“哦?这么说我并没有让你不开心?”他盯着她。
东暖语塞,有思维这么发散的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多久,半年或者一年,可能更久······”只能好脾气地跟他商量。
“我准你的假!”他把目光挪开,重新放到资料上。
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他抬起头,目光阴鸷:“为什么说对不起,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准备回来了!”
东暖也被他激起一些气性:“你干嘛发火?”
他露出嘲弄的眼神:“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发火?”
她噎了下。
“对不起。”她唯有道歉。
“对,你的确对不起我,你知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他眼里充满嘲弄,“还没见面,你就从我这里挖走两个人,把我外甥女拐自己家里;第一次见,你把我撕了个半裸;第二次见,你害我延误了出国的飞机,黄了一笔重要的生意;前不久你把公司的节目搞得收视率紊乱——你说你该怎么还我?”
“你说什么”东暖困惑地看着他,“我没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4 爱的方式2
单梁不辨喜怒地看着她,两人默默无言。
几声敲门声过后,门外传来的Derek询问的声音,他没有理会。
“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走。”良久,他摆出不再理睬的姿态,“出去。”
中午在员工食堂吃饭,Derek找上她:“我认为你还是暂时离开董事长办公室比较好,去影视游乐园开发项目组试试,怎么样?”
影视游乐园的案子她刚回D市就已经听说过,这个项目是政府招标,这样大的工程不可能独立完成,是帝王集团跟其他几个公司共同承担的。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迂回一些,便点头。
吃过东西,手机提醒上个月的工资已经到账,以及主持第一期“探险中国”的费用也已经补上,加上之前拼凑的钱,勉强够用。
加急护照很快到手,她去旅行社办去美国的签证。
在旅行社她接到爸爸的电话,到了她履行承诺的时候。
他要求的并不是多难做到的事,还是那个大龄女性千古不变的社交活动,相亲。
这些年父母总当她从未存在般,不约而同选择性失忆,这时候忽然想起她云英未嫁。交易无处不在,想到之前借给她的钱,她叹了口气,拿人手软。
为了相亲能够顺利,爸爸还体贴得赞助了她一笔不菲的服装费,甚至帮她预订好了西餐厅。本来就是卖不出去的货,不正得好好包装包装吗?
这基本上是D市最贵的西餐厅了,一顿饭的价格贵到她整月工资加全勤奖都不够的程度。餐厅三面落地玻璃,边上挂着猩红色的绒布窗帘,微弱的暖光源来自竹篾编制的带古风的落地灯,她坐在深紫色的天鹅绒椅面上,垂头对着雪白的桌布哀悼。
“打起精神来!”副队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小声提醒她。
在她得到相亲的消息后,马上联系了副队,趁他还在本市,约了帮忙救场。
她委婉而亲切道:“老二,你知道吗?我需要有人来帮忙,而且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对,你就应该第一个想到我。”
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哼哼唧唧问他:“那个,身为一名男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拒绝异性又不会留下后患又不给媒人留下把柄?”
“你这是要相亲?”他语调有些紧张。
“别废话了,赶紧说怎么办?”
“东方兄弟,岁月荏苒,您永远在挑战自我。”副队叹道,“没有好办法,你在哪,我过去现场指导。”
两人见面后,经过一番商议,认为这事得看人下菜碟,决定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她坐在那里灌了口价格喝了就月光的月光黑啤,副队坐她斜对面的热带鱼缸前面慢腾腾喝着他的顶级蓝山,他的位置不但方便观察她这一桌,而且正好可以看到从餐厅大门进来的每一个人。
郗旺一直盯着门口,忽然厌恶地撇开脸,脸色难看地好像给人喷了一脸芥末,她扭头看去,很快知道了答案,刚进来一个他最讨厌的男生类型。
东暖一边祈祷一边看他走向自己,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大概这就是姬委员的儿子姬波。
出乎意料,他倒是个美型男,瓜子脸,五官十分韩系,皮肤又白又细,不难看出脸上打过粉底,典型一个弱娇受,不过态度倒也算是谦和有礼。
多年来的默契令两人决定先摸一下对方的底再循序渐进,东暖试图引诱他先开口,她开头了几个男生普遍有兴趣的话题,游戏、运动、比赛什么的,虽然帅哥笑着说你挺有意思,可是始终聊不起来。
她默默给手底下的碳烤鳕鱼分尸,有点不耐烦了,瞟了眼郗旺,他正牢牢地看着她,似乎也有些不安。
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她考虑怎么办才能让眼前这位话不多说的伪娘赶紧滚蛋。
她对他眨眨眼:“旁边那位帅哥,赶紧特有男人味,我就最喜欢这个类型。”试试刺激法。
姬波抬头看了郗旺一眼,愣了愣,不自觉地点头:“确实。”
哎?怎么回事?
东暖傻眼。
恰好主餐吃完,服务生端上了甜饼配香草冰淇淋,姬波心不在焉地舔着勺子,他偷偷摸摸掏出万宝路,若无其事把打火机横放到上面,并悄悄往副队那边瞟了一眼又一眼。
东暖手一哆嗦,勺子底下精美的花式冰激凌瞬间变浆糊。这种放法是同gaybar常用的一套,为了容易区分,打火机竖着放代表自己是攻,横着放代表自己是受,不容易混淆。
眼瞅着节奏不对,她对郗旺打眼色示意他赶紧走,没想到郗旺接到讯号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身姿挺拔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十分霸气地盯着对面那只小受。
被他轻傲强悍的眼神盯着,波波骨头都素了。
他不明真相,东暖暗叫要遭,而波波窃喜不已。
终于,波波十分腼腆挪了挪屁股,挪到郗旺副队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