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求见。闻听此言”安国长公主顿时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这小家伙,小定大定都已经下了,转眼间就要迎亲,这还一心一意念着姐姐,他还有没有出息?告诉他,先把我昨天给他定的课业都完成了,否则就算人在这我也不给他见!”赵妈妈笑着去了,陈澜却忍不住晃着安国长公主的手臂撤娇道:“娘!”,“知道你宠他,放心,不是什么难完成的事,再过一个时辰他准来!”
陈澜自然并不想耽误陈衍的课业,自然不会痴缠不休,笑着向安国长公主打听了陈衍近来的课业进展,得知他在弓马上头极有天分,不禁异常欣慰。只是,当安国长公主随口问了一句话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学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看的花架子,是货真价实上了战场方才能用上的。我问你,你真的舍得异日放他去战场厮杀?”,在安国长公主那犀利的目光直视下,陈澜沉默了许久,最终才摇了摇头:“我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当然不想让他去。想当初叔全上战场的时候,我和他尚未定亲,那时候就……后来他在江南陪着太子殿下出海,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没消息,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不经历过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可是,小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路,我只希望日后他决定文武的时候,不要忘了那些牵挂惦记他的人。”
“你呀……”安国长公主笑了笑,随即亲昵地抚摸着陈澜那柔顺的头发,“不过你要是大义凛然说什么男儿就当马草裹尸,那就反而不像了。别说女人都是如此,你干爹以前担心我的时候,还不一样是如此?”,当满头大汗的陈衍进屋的时候,虽说陈澜和安国长公主的那番交谈早已经告一段落,但他仍是本能候察觉到有些不对。只是乖巧地答复了安国长公主的那些提问考量,他就渐渐把起初的狐疑丢到了脑后,随即欢欢喜喜地和陈澜说起了话。当外头赵妈妈因事把安国长公主请了出去之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他立时一下子拉住了陈澜的手。
“姐,告诉你一件大好事!”,好看到陈衍的嘴巴几乎笑得咧到了耳根,陈澜不禁好笑:“什么大好事?”“嘿,是罗师兄告诉我的!三叔不是因为那个安仁的事,被弹劾得焦头烂额吗?这次也不知道是那个御史是怎么逮着了把柄,弹劾三叔此前的大胜有水分。搠他是和赤斤卫蒙古的头领串通好的,那什么印玺根本就是伪造,斩首和战俘等等也多有夸大。总而言之,那御史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一般,三叔这下子要倒霉了!”,对于陈衍的幸灾乐祸,陈澜在最初的莞尔之后,却不觉皱起了眉头。思量好一阵子,她就伸手按在了陈衍的手上,淡淡地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时风声越大,日后查证若是子虚乌有,那时候结果会如何?”
“啊?”
陈衍一下子瞠目结舌,盯着陈澜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老天爷,照姐你这么说,难道这是…………朝堂上的苦肉计?”“苦肉计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若给我猜中了……只怕愿挨的那个没错,抡棍子打的那个却是被前途名声迷了心窍。你对你罗师兄提一提,他在朝中,这些事想来会看得清楚。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和你罗师兄提一提,我说动了娘,让贵妃娘娘接五妹妹进宫住几天,你让你罗师兄帮忙想想,怎么把罗姨娘请到宜园去住一阵子。”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决裂(二)
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对于偌大的京城不是什么大事。天子脚下权贵重重,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如同平凡地降生一样悄无声息地辞世,有的还能够简简单单下葬,还有的就连尸首也未必能找回来。只是,对于阳宁侯府来说,安仁的失踪却不是一件小事。自从事发之后七八日,外院的管事小厮带着人几乎秘密把整个京城都翻遍了,可愣是没有找出人来。
此时此刻,奉命领衔此事的管事跪在书桌前,额头紧挨着冰冷的地面,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当然知道自家侯爷的心情很不好,不但因为这件事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而且也因为那些御史说风就是雨纷纷上述弹劾。于是,不知道这事情办不成会遭到怎样的处罚,尽管地上的青砖又冷又硬,他却连一动都不敢动。
“这么多人居然找不到他的下落,饭桶!”
陈瑛怒斥了一句,见下头的人只能看到后脑勺,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那东城兵马司那边的情形打探出来了没有,是谁胆大妄为,居然敢冲着阳宁侯府下手?”
“回禀侯爷,东城兵马司那边倒是打探出来了,是……”那管事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尽量观察了一下陈瑛的表情,随即才战战兢兢地说,“据说是顺天府尹王大人因为年关在即,京城近些日子治安又不好,于是才和五城兵马司商定了,入夜之后便整治京城治安。东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副指挥也是为了捞钱,所以才打起了勾阑胡同的主意,没想到……”
“没想到就抓了安仁?哼,这番话糊弄别人还行,糊弄我却是万万难能!”陈瑛拍案而起看着那磕头如捣蒜一般的管事厉声喝道,“再去东城兵马司着力打听。当夜带队的是谁,拿人的是谁,力主送巡城御史衙门的又是谁。要是这些都打听不出来……别说是你,就是你一家老小也别想在京城呆了,统统到庄子上做苦力去!”
这一番话无疑具有巨大的震慑力,那管事吓得连连应是,待到起身之后慌慌张张跑出门时,又是一个趔趄直接从大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下去,险些连门牙都磕落了。几个杂役小厮见着这一幕,想取笑却又不敢,不过是捂嘴一乐罢了,而等到书房中传来主人的咆哮,他们立刻都息了那看热闹的心思,忙不迭地各自拿起笤帚亦或是其他东西着力洒扫。
陈瑛发作了两个不领眼色的书童,却没有再责罚人,而是冷着脸在书桌后头翻起了基本兵书,但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早已印到脑子里的兵法上头。能够注意到安仁的人,不外乎只有那么几个,多半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可是,人在巡城御史衙门挨了板子败了名声,之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其中的缘由就大费思量了。
可能是安仁生怕他大发雷霆,于是溜之大吉;也可能是那家伙躲在什么地方养伤,眼看着风声渐紧,于是索性不露头,想等风头过去再说;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别人知道了他的谋划,于是抢先一步弄走了这个关键的人,顺便给了他重重一棒子!
“可恶!”
感觉到进来诸事不顺,陈瑛忍不住死死捏住了那圆润的太师椅扶手,在心里大骂了一声。就在这时候,门外仿佛有人在低声说话,心下有气的他不由得提高声音喝道:“谁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回禀侯爷,是小的。”应声掀帘而入的是总管陈一,他是陈瑛一手提拔上来的长随,早年随着陈瑛去云南,一直都是经办各种事宜,最是精明不过。此时此刻行过礼后,见陈瑛面阴霾上重重,他不禁心里打鼓,但掂量了再掂量,还是不得不照实说道,“侯爷,光华庵那儿送来消息,说是宫中贵妃娘娘派了人过去,把五小姐接入宫了。”
“你说什么?”陈瑛一瞬间又惊又怒,整个人几乎不曾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侯爷,听说就是午后。”
“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不知道!”
面对主人愤怒的咆哮,陈一虽是低头垂首,可仍然觉得那股怒火迎面而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自己烧成灰烬。他几乎是竭力镇定心神,这才嗫嚅着答道:“侯爷,小的仔仔细细问过,宫中来人并未和府里商量过……”
“放你的狗屁!”陈瑛也不知道哪来的大力气,竟是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大案,放任满桌子的笔墨纸砚和各式书籍洒落得满地都是。“没有家里人往宫中捎信,端福宫那位怎么会去接她!”
这话几乎就是明指罗姨娘了,看着满地狼藉,陈一虽胆战心惊,可仍是只能把另一件事情说出来:“好教老爷得知,就在刚刚,宜园派了人来见姨太太,结果没多久就说那边大奶奶身子不好,姨太太是过来人,于是就陪着过去了……”
“好,好,真是好极了!”
陈瑛怒极反笑,来来回回气急败坏地走了两步,这才突然停住步子,恶狠狠地盯着陈一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就没人来回报我一声,任由她一个人擅自出门,你们当我是什么?老二和小五呢,还有他们的媳妇,难道也跟着全都躲了不成?”
此话一出,陈一这才突然想起大清早的事,一张脸立时变得惨白。在陈瑛仿佛杀人一般的目光下,他老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许大人已经上京,不日就要去辽东,所以二少爷一大早就陪着二少奶奶去了许家,说是老爷昨儿个就答应的。”
想起自己昨天是答应了陈清和许吟,陈瑛面色一凝,随即冷笑道:“那五少爷呢?”
“五少爷……五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
这话还没说完,陈一就只觉得面前一道劲风陡然袭来。他在一惊之后立时醒悟,竟也不敢闪躲,就这么硬生生挨了这重重一巴掌,整个人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住。稳住身子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这么站着,慌忙双膝跪倒在地,却是连一声都不敢吭。
“派人去宜园接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把人接回来!”
尽管陈一不敢违逆暴怒到极点的陈瑛,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还是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陈瑛面前,满面惶恐地说道:“老爷,医院那边说,太医去给罗大奶奶诊过脉了,说是身上不好,要人陪着。正巧张阁老家夫人病着,所以只能劳动姨太太在那儿帮帮忙。待到这几天的难关过去之后,罗世子会亲自登门……”
这一番话还没说完,陈瑛就一把拨开了陈一,大步朝外走去。他竟是二话不说直冲南院马厩,解开一匹马的缰绳就纵身翻上马背,一阵风似的除了家门。然而,还没出阳宁街,他就一下子勒住缰绳停下了,看了看身上那明显不能用去外出见客的衣裳,他终究还是回去匆忙换了一套,这才带上了几个随从出门。然而,他才一道宜园门口,一个笑容可掬的人就从里头慢悠悠踱了出来。
“哎呀,想不到刚刚他们才回去,侯爷就亲自来了。”罗旭迎上了面色铁青的陈瑛,拱了拱手行礼就笑道,“原本是不应该惊扰姑母的,可巧我那媳妇身上不好,偏偏母亲又不在,所以找来找去,就只得姑母还能帮忙。想来侯爷总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吧。”
陈瑛见惯了罗旭嬉皮笑脸的样子,可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么愤怒,恨不得照着那笑脸一拳打过去。可他只能死死按捺自己的性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罗世子说笑了,宜园上下那么多有经验的妈妈,何至于非得她不可?实在不成还有宫中贵妃娘娘……”
“侯爷既然提到贵妃娘娘,我倒忘了一件事,午后贵妃娘娘还打发了一个人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罗旭依旧是笑吟吟地截断了陈瑛的话,随即唉声叹气地说,“娘娘说我这个当表兄的实在是不像话,居然让表妹在庵堂里吃了这许多天的苦头。如今贵妃娘娘不舍得,说怎么也要把表妹在宫中留到过了年再说。”
陈瑛来找罗姨娘,主要也就是为了陈汐这个女儿,此刻罗旭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心中虽是急怒,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盯着罗旭看了好半响,他终于笑了起来:“好,好!罗世子你果然是好盘算好本事,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异日不要后悔就是!”
见陈瑛二话不说反身上马,罗旭没好气地耸了耸肩,随即扬声叫道:“侯爷自己才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执迷不悟,这有朝一日身边众叛亲离了,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里走,待转过了那道大影壁,他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发妻嫡子可以不要,连帮了自己许多年的爱妾和女儿也都可以舍弃,天底下还有谁能比陈瑛更心狠?要是按照他的想法,还不如趁着这时机一了百了,可惜那个傻姑姑居然不肯!
第485章 决裂(三)
年关将近,路上的行人多半行色匆匆,到了傍晚时分,大街小巷已经很少见有人走动。因而,眼看天已经黑了下来,镜园西角门上正在忙着挂灯笼,突然看见有车远远过来。两个门房张望了一下,立时分出一个进去通报,另一个则匆匆下了台阶相迎。
等到那马车上了近前,前头车门一开,一个人影就敏捷地跃了下来,随即一手打起了帘子。虽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可看清了车内端坐的人,那门房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随即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叫道:“夏……夏公公。”
“怎么,瞧着咱家来,不欢迎?”夏太监探出头往里边瞧了瞧,随即就坐回去说道,“放心,咱家不是来传旨的,只是到这儿来瞧瞧。当然,宫里几位娘娘也有东西让我捎带来,就连皇上也指量着我回去说说杨夫人的情形。”
那门房还在愣着,总管戴明已经是一溜小跑迎了出来。
行过礼后,他就忙不迭地亲自引着马车从西角门进去,待到顺着甬道进去,车停在二门口,云姑姑已经等在了那里。因为都是熟人,自然也就免去了寒暄这类的俗套。夏太监随手一招吩咐随行的小太监在外头等着,把带来的东西都一样样给总管戴明过目入库,自己随手抱了一个瓦罐,就这么一路随着云姑姑入内。走到半道,他突然停了停,看着云姑姑突兀地问了一句。
“你可有曲公公的讯息么?”
“曲公公?”云姑姑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摇摇头道,“就是在江南也没见过两回,而且曲公公都是为了公事来见大人亦或是夫人,从来没和我说过话。”
“原来如此。”夏太监这才起步继续往前走,察觉到云姑姑一直在打量他,他就摆摆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