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种感知色彩的默契中单纯地探讨对生活的憧憬。
不同于她的是我钟爱于素描静物,喜欢手中的铅笔简单勾勒出的清晰轮廓,喜欢疯狂又有层次的灰黑调子,喜欢静物投下的沉重倒影……颜色艳丽的瓷器在我眼中全是黑白灰三种单调色彩,厚重的素描画纸上所呈现的完美形态黯淡无光,不经意地碰触留在手心的只是耗尽生命的铅笔灰,黑黑地印染皮肤。
就这样一起玩儿,一起闹,一起画画,一起学习便成了我和她生活的全部,不曾想过意外介入我生活的她会成为我的精神寄托。我们开始享受彼此,不遗余力地享受着。
1997年9月23日,我给自己过了10岁的生日。秋分到了,秋高气爽,云淡风清。11月7日,立冬,小含的父亲邀请我一起给小含庆祝10岁的生日,我欣然前往。
在我印象里,小含的父亲是个极度宠溺女儿的中年男人,深邃的黑眼睛总是弯弯的,温柔地牵动眼角平易近人的皱纹。我坐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欣赏着他给小含梳理头发的专注表情。
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冬天的游乐园尽显萧条,树木枯萎,花朵凋零,唯有那一部部赚取欢乐的七彩仪器招摇地伸出手臂,带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飞向天空,肆意地嘲笑我们此时虚假的幸福。
一个月以后,小含的父母离异,据后来小含不是很清晰的描述得知,他的爸爸是被那个已经被生活逼疯的女人赶走的。我不明白这个“走”字到底包含了多少我曾涉及到的领域,只是单纯地惋惜这个令我羡慕的“完美”家庭在一瞬间崩塌,变为一片无可修复的废墟。
我们都只是对生活抱有美好期望的小孩,除了束手无策地接受被现实撕扯掉面具的残骸外,便是束手无策地继续生活。
于是,相似的经历拴紧了彼此已有交集的灵魂,我们相互依偎、温暖。
小含的转变也是从这时开始的,她觉得孤单,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没有人重视她,所以她开始刻意地制造小摩擦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后来她觉得不过瘾,便把苗头指向了我。
我渐渐发觉身边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开始向她谄媚,并对我投以厌弃的眼神,她无缘由的悲伤哭泣我就会莫名其妙地遭受众多指责,甚至她“遗失”了她心爱的橡皮,老师都会找我谈话……总之,她以越来越多新奇,古怪的主意考验着我的忍耐力,并以这种几乎病态的方式将我牢牢圈点在她所规定的狭小空间内,疯狂地折磨着我的意志。
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可是我们的步调开始不齐。
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变态压抑的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甩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瞬间呆住了。她应该明白这所代表的隐含意义,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打人自己也会疼。
孩提时代的我们单纯得像幅简笔画,简单的几笔就能勾勒出纯粹的快乐,一个秋千就能带我门飞向远方,一块泥巴就能捏出万千世界。朋友的概念就是两支黏糊糊的小手相牵的快乐,享受同一块糖果的温馨。可时间却让我们残酷地长大了,在不得不面对的残酷面前我们开始选择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或者说让自己变得看起来没有那么好欺负,反抗应该也是一种姿态,一种年少时对抗时间的姿态。
拎着沉重的书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三三两两地走着嬉戏的女生,我羡慕地踩在她们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想要分享快乐。因为没有了她,就没有人跟我分享快乐了,我在想她,在想我原本可以有的快乐已经被我亲手打散,在懊恼我的冲动,在后悔我对她的不理解。
突然被抓住衣服后领的手扯离了轨道。而后我被两个高年级女生拉到一个黑暗的门洞里,并勒令交出身上所有的钱。我摸索着拿出身上仅有的一元钱,怯怯地贴着墙。可是,这一元钱丝毫满足不了她们的贪婪,其中一个女生认为我是在哭穷,反手抽了我一耳光后,开始仔细地在我身上搜寻钱的痕迹。未果,便拉开我书包的拉链,倒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我厌恶别人触及我的私人空间,所以,我被她们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我起身扑倒那个正在翻看散在地上的东西的女生,压在她身上,狠命地撕扯着她飘逸的长发,杀猪般的嚎叫震慑住了另一个女生,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显然是出乎她们预料的情况。我压抑已久的情绪此时全部爆发出来,我咒骂着她们,也许还咒骂着些别的什么,只觉得自己完全失控,疯狂地拽起她的头一次又一次地磕在硬硬的水泥地上,直到那个吓傻的女生跪下来求我放手,我才极不情愿地挪开自己的身体,松开绕满手指的头发。我蹲下来拣起地上的书本扔回书包,看了一眼鬼哭狼嚎的她们,离开了……
太阳已经不见了,我被天空投下的巨大阴影包裹着,左边的脸火辣辣地烧。我摸了摸已留下印记的它,身体却因兴奋而颤栗着。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女生是小含叫去的,劫钱不是目的,报复我才是本质所在。
于是,看似平常的日子,在我这开始变得不寻常。我发现我迷上可以不用再压抑情绪的生活方式,简单直白的为人处事方法让我觉得活着原来是很美好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的光荣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浸满我的耳朵,有说我疯了的,有说我变态的,还有说我单亲家庭孩子性格怪异的……可是,我居然毫无情绪地接受了这些说法。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随意隐藏心中的痛支撑信仰,不用拘束欲望。
我明白在那个年代,单亲家庭的孩子是遭受鄙视的,同龄的孩子会无情地践踏你的尊严,长辈们会看不起你的家庭,就连你跟随的父亲或者母亲也会把对对方的怨气撒在你身上,你就是异类,是祸害,是所有不幸的源头。
逃避不了的现实只能试着去接受,而且必须尽快接受。
我开始大声说话,大声叫骂,大打出手的日子,这样一来,身边的朋友反倒多了起来,特别是男生。我屏蔽了原来乖巧招人怜爱的形象,持续给人以嚣张招摇过市的**形象。我剪掉了心爱的长发,收起了最爱的发夹,把被放逐的心牢牢压在箱底。
十四。记忆中的老时光;仍然在延续……
更新时间2009421 12:38:51 字数:3285
我叫来护士给姥爷新换一瓶药液,调试好液体下滴的速度后,便又陷入回忆之中。
那时候和我能玩儿到一起的女孩儿都是跟我差不多情形的极端分子,我们过早地开始叛逆,开始尝试不同于同年龄的女孩儿所过的平静生活,我们使劲儿作,把所有的力气放在尝试对我们来说还算新鲜的事物上,无所畏惧。
和同班的猴子,菲菲成为拜把子姐妹时,我表情极为严肃,虔诚地点起三支烟插进土里,对着天空煞有介事地念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猴子与菲菲也觉得此仪式庄严肃穆,她们大声地附和着我。
“娜娜,我们用不用喝血酒啊?”猴子皱着眉头问我。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走个形式嘛,人家《古惑仔》里拜把子用的是香,我们点根烟凑合一下就可以了,关键看得是感情对吧?”菲菲搂了搂我的肩膀。
我点了点头,从破牛仔裤上擦着ZIPPO,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想起去年刚学抽烟时的情景,一个人躲在黝黑的门洞里,颤微地点燃已经被手心汗浸湿的烟,小心地吸了一口,却还是被呛得眼泪横飞,嗓子火辣辣地烧。我哭着扔掉半截烟,回想起爸爸吐出的幽蓝烟圈,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又想你爸爸了?”猴子善解人意地问。
“嗯!”我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涩涩的。
“好了,我们去那边玩秋千去。”菲菲拉着我向院子里的小公园里走去。
秋千旁堆满了排队等候的孩子们,他们的脑袋随着秋千的荡起而上下晃动着,眼睛里写满了渴望,我们拨开人群,挑衅地看着秋千上的小男孩,他旁若无人地快乐着,刻意忽视一切。
“下来。”猴子指着那个小男孩喊到。
小男孩儿看了她一眼,把秋千荡高了许多。
菲菲双手叉腰,开始施展她连威胁带恐吓的招式,可是依然不奏效。
我从来都不爱说些无用的话,所以在小男孩的秋千下落到最低点时,我突然伸出脚狠狠地踹在秋千的坐椅上。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那个小男孩。他完全失去平衡,从秋千上飞了出去。我冷冷地看着摔在地上的他,眼神中透露着无所谓及无所畏惧。
他开始哭了,歇斯底里地叫骂着,撅着屁股试图爬起来,我走过去又踹了他屁股一脚,他踉跄着再次跌倒在地,身上沾满了土,连滚带爬地叫嚣着:“你给我等着,我找我哥去!”
“去吧!”我反驳了他一句,心情愉悦地荡起了秋千。
闭上眼睛,我被秋千带进虚幻的幸福空间,睁开眼睛,又会被它不遗余力地扯回现实。我们轮番体会着它给予的快感,心满意足。
嘈杂的人声开始影响到我情绪,令人心烦意乱的叫嚣声不绝如耳,我望着远远走过来的人群,极不情愿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小男孩带着他的哥哥们找到我,我用眼睛扫视了他们一圈,发现为首的居然是杨杉。我无奈地笑笑,不敢相信如此乖巧,胆小的他也会替人出头,我看笑话般的等待着他的开场白。
杨杉见他弟弟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顿时斜眼瞪他,小男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搞不清楚状况。杨杉憋了好一阵子才决定与我单独会面谈话是保全他面子的唯一办法,于是转过身去对他的朋友们说:“她是我朋友,这肯定是误会,大家都先散了吧!”个别人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去。这显然不是他们所期望的解决方式。
“吉娜,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吧?”杨杉拉我到没人的角落,用商量的语气询问着。
“这事儿不已经完了吗?我也没想再怎么样啊!”我双手插兜,向后抻了抻背。
杨杉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拽过他弟弟逼着他向我道歉。小男孩厌恶地翻了翻眼睛,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说呀!”杨杉甩手抽了他弟弟的头一下。
小男孩委屈地挂着眼泪,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就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跑离我们的视线。
“你弟弟可真够倔的。”我调侃着,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他就这脾气,小孩子一会就没事了,不用管他。”杨杉左右晃动着身体,我们开始没话找话。
“娜娜,干什么呢?和他聊这么久?”猴子试探着我的语气,想要从中寻觅出不和谐气氛的征兆。
“没事,他是我朋友。”我大声强调“朋友”着个词。事实上,我早已混淆了“朋友”的概念,有时候甚至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误解了其中的真谛。
最后一抹晚霞在天边闪了一下,就完全消散干净,我眼神空洞地荡着秋千,突袭的眩晕感让我意识到,原来秋千荡久了,也会恶心到想吐。
我跳下秋千,用脚踢了踢猴子坐在滑梯上的屁股,示意她可以去玩秋千了。可是她却朝我摆摆手说:“不想玩儿,没意思!”
菲菲从不高的滑梯上滑下,带着一脸的倦意。
“哎!我去把咱们院子里的男生叫出来一起玩吧?”菲菲提议。
“好主意,我赞成!”猴子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举起双手。
“我没意见。”我只想缓解眩晕。
于是,菲菲在院子里打起了呼哨,不久,闲着没事的男生便三三两两地下楼了。最后,凑起来的人能拼起两桌没麻将。
人多了,自然就能玩起大众化的经典游戏,比如说躲猫猫这种既热闹又能促进感情的健康游戏,可我们只玩了十几回,便围到秋千周围开始了专门为无聊男女设计的游戏:真心大胆。
游戏规则很简单,由一个人提供选项并准备相应问题,被问到的人则在做出相应回答后由大家判定他是否该罚。
我很受人欢迎,所以第一个被拿来开涮。菲菲坏笑着对我提出问题。
“你选择真心还是大胆?”
“真心!”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谁知道我选择“大胆”后会逼我干出什么丢人事。
“好吧,你暗恋的对象是谁?”菲菲问完这个问题后,大家开始起哄。
“没有!”事实上,我确实没有暗恋对象,但还是感觉脸在发烫。
“装吧你就!”大家都不相信。
“你也看见了,大家都不满意,给你机会你不说实话,可别怪我!”菲菲开始征集糗我的意见。
最后的结果是我拉住一个陌生女孩儿,唱了一遍国歌。
“我恨你们!”我咬牙切齿地喊。
“我爱你呦,娜娜……”孙燃贱兮兮地张开双臂矫情地说。
大家跟着起哄……
又轮到我被涮,我摊开双臂作出任人宰割的样子,准备英勇就义。
“你选择真心还是大胆?”菲菲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问题。
“真心!”我意志坚定。
“咳……咳……既然不敢坦白你的暗恋对象,就说说这几个男生里你最喜欢谁!”菲菲有手指点着五个男生。男生们都做出他们认为最酷的表情和动作,极不自然地僵立着。除了孙燃,他很随意地站在那,一脸的玩世不恭。仅仅是这样便使我毫不犹豫地选了他。
对的,女孩子都喜欢长相英俊又会花言巧语的男生,留在身边除了给自己养眼外,还能招来羡慕和嫉妒,何乐而不为?
大家又起哄!
“孙燃你选真心还是大胆?”菲菲立刻将注意力挪向他。
“还没轮到我!”孙燃挑了挑眉毛。
“问你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当然选大胆!”孙燃格外强调“大胆”这两个字。
“好,那你亲娜娜一下!”菲菲不怀好意的笑。
显然,我和孙燃把全场的气氛推向高潮。
“我X!你们有些过分,我不赞成!”我抗议。
“别玩不起么!”大家觉得扫兴,于是纷纷指责我。其实我很在意“玩不起”这几个字,更在意这个词的出现是为了形容我。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紧紧地抿着嘴唇。
“还不快去?她不说话就是默许了,赶紧的!”猴子把孙燃搡到我面前。
孙燃捧起我滚烫的脸,在我额头上轻印一个唇印,松开了我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
“感觉怎么样?美妙不?”菲菲在大家都散去后悄声问我。
“没什么感觉!”我肯定的回答让菲菲大失所望,痛斥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