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姐还真会做罐子呢!”我摇着已经快不省人事的席蕊惊呼。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姐那个是老板帮她做的。我的大作可比那个牛B多了!”席蕊指着架子右端最下面的一个光线都快照不到的暗格。
我怀着膜拜的心情找出了她的“大作”,在瞻仰了一分钟后,我又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把它摔到了地上。
碎了!
这真是一件世间难有的艺术品,因为我完全看不出那是一个罐子,说得再清楚点,我干脆看不出那是一个容器,怪不得会放到那么不起眼的地方。
“娜娜,你干什么了?”姐姐和许文停止了打闹,其实随着这清脆的声音,几乎所有做陶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所有喝酒的人都停止了咽下一口酒的动作。此时,只有席蕊一个人和大家的动作不一样,她轰然倒在了桌子上。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姐姐看这地上的碎片,叹了一口气:“娜娜,那个疯女人会杀了你的。这可是她一年来做出的最成功的作品了。”
“我错了,能不能粘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家摇了摇头。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许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坐到了酒桌上,摇摇席蕊:“喂喂……”
见她没有反应,朝我作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感觉他脸上干燥的陶泥就快被他牵动的嘴角给震裂下来。
“好吧,我告诉她她的作品太后现代了,被人买走收藏了!”老板终于在姐姐哀怨眼神的逼迫下妥协了。
“能不能真实点?”我问道。
“那就说被老鼠叼走了?”
“还是第一个吧!”我也妥协了。
“姐姐,我被人耍了。”憋了一天的话总算借着酒劲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姐姐认为我的生活从来都是小打小闹,有的只是不会留下什么印记的小快乐小悲伤。
我开始咒骂那些策划好的虚情假意和阴谋。
“孙燃这小子我知道,他有个哥哥和我们在一起玩过。”姐姐平静地看着我继续说道:“他哥人不怎么样,油腔滑调的。他也提起过他的这个弟弟,说什么父亲抢劫入狱,母亲吸毒自杀,由他爷爷奶奶带大,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惊愕地无言以对,没想到悲惨的故事会深藏在那张放荡不羁的脸上。
“娜娜,不是我说你,那么不正经的人你也敢和他玩,找刺激呢是不?”姐姐递给我一杯酒。
可能是因为想要倾诉的东西已经释放了,所以在喝干这杯酒后,我倍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十。持续晦气;晦气持续
更新时间200946 20:56:36 字数:998
又到了痛苦的周一。
我咒骂着因电池耗尽而罢工的闹钟,在浪费了宝贵的五分钟洗漱收拾后,拽起书包夺门而出。每当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时间的宝贵。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操场,还好,每周一次例行公事的升旗仪式还没有开始,我站在班级的队伍后面,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开始向站在旁边的猪头炫耀今早我是多么的幸运,能先老木到达。
谁知道我高兴得太早了,猪头告诉我老木已经到了队伍的前排。
我死死地盯着冉冉上升的五星红旗,心里不是充满对伟大祖国的热爱之情,而是在想怎样才能让新的一周的第一天开始得完美一些。
“今天早上迟到的都给我站在走廊里,其他的同学开始早读。”老木发号施令,我很不幸地错过了我期待的早读。
我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心想:幸亏不是只有我一个。
“吉娜,说说你迟到的原因。“老木怒目圆睁。
“老师我没有迟到,我去的时候刚好7:25分,升旗仪式还没有开始。”我诚实地说。
“你还狡辩?我都来了你还没来,你说这不是迟到是什么?”
对于她,事实往往是苍白无力的,道理是没法讲的,所以我选择沉默。
“你呢?”老木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于是转向我身后的一个文静女生。
女生怯怯地望着老木,憋红了脸也没敢说出她是因为没赶上公车而迟到。
“你怎么不说话?”老木显然是怒了,对于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她是厌恶致极。
“说!”老木苍老的手狠狠地抽向女生的脸,她的眼镜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而飞了出去。
女生捂着红红的脸开始啜泣,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原因。
“你懒死算了!”老木说完又走向下一个同学孙新新。
我弯下腰把地上的眼镜拣起来,还没等递给那个女生,老木的臭脚就踹到了我屁股。“谁让你拣的?你就那么贱吗?”
我真想我手上拿的不是眼镜而是一块砖头。
“新新啊,昨晚是不是又学习学晚了啊?下次晚上早睡会儿,早上就不会起不来了。”老木的脸在转向孙新新的同时顿时变得晴空万里。
孙新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绵绵地说:“老师,不会有下次了。”
老木立刻笑得像朵花。
就这样,我们全部都被赦免了,回教室早读了,我不知道是该感谢孙新新,还是应该鄙视她。
一周就这样晦气地开始了。
匹林和纽纽每天还是斗嘴打闹,麦田开始偷家里的黄碟借给李宇,以换得李宇对她的俯首帖耳,猪头还是每天傻兮兮地服侍我生活,筱笑依旧对我崇拜致极,石楠和孙燃看样子感情不错。好学生们在学习,差学生们被压迫,生活中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某个和我很有交集的人已经和生活这个轨道脱离了,并且永远回不来了。
十一。是该原谅;还是该缅怀?
更新时间200948 12:54:41 字数:1286
对操场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所以刻意躲避这条可以回家的路,直到有一天被陆舷堵在校门口。
我不耐烦地盯着他所投下来的巨大阴影。对他总是这样,抬头仰望他脖子会累,只有低头来回地踩着他的影子。我开始冷静下来的生活,就想这样冷静下去,至于那些秘密与赌注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娜娜,别这样了好吗?知道不应该拿你开玩笑,我们也很内疚。”陆舷的单眼皮眨巴眨巴的像是有东西要溢出。
“行了,别在这儿煽情了,为了这点事情不至于。”我拉了拉书包带。
“单畅他希望你原谅他……”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说?他平时不是挺张扬的吗?用得着你在这儿低声下气地给我道歉吗?我算什么啊?”我彻底被激怒了,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了个由头触发了。
“单畅他……他出事儿了。”陆舷结结巴巴地说。
“他能出什么事?又去招惹哪个漂亮小姑娘去了吧?编,继续往下编,故事的最后是不是单畅在悲痛与绝望中孤单地死去?”我恶毒地说。
“娜娜!”陆舷吼着我的名字,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单畅昨天晚上出车祸了,尸体现在停在他家。”陆舷说完这些眼泪滑落下来。
我感觉像被重拳击中一样,瞬间产生看似虚幻的痛感,脑袋轰鸣。
“你还真会编,呵呵。”我冷笑着,不可置信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身体被突然施加的力扯着拼了命地跑,直到被花圈深深地刺痛了双眼,才感觉到这些风景不是虚幻的。
“信了没?”陆舷颤抖着双唇。
“怎么回事?”我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挽联上写着的名字。
“昨天晚上,他喝完酒飙车去接他女朋友,结果撞上了转弯儿的大货车……”陆舷拽着我进了堆满人的单畅家。我看见了缝补好的单畅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还微微上扬,这肯定是美容师的杰作。
单畅穿着他喜欢的宽大长衣短裤,露出他几乎遍布全身的彩色文身,左胳膊突兀地展示着还没完全愈合的撒旦图腾,狰狞着对我笑。
单畅的爸爸一遍又一遍地给儿子擦拭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嘟囔着“前两天给他妈烧纸,他妈托梦给我说想儿子了,结果这两天就把他带走了啊……”
周围或站着或坐着亲密不亲密的人,悲痛欲绝,幸灾乐祸表情各异。也许只有我们心里明白他真正牵动的是哪些人的心。
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带着涩涩的心情逃离了这座坟墓,闯入一片漆黑的城市之中。
“娜娜也来了啊?”邸乐笑嘻嘻地问我,仿佛他去参加的是喜宴,而不是“好朋友”的葬礼。
“嗯!”现在的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单畅好多衣服都在我这,他就这样走了,都来不及还给他。哎~烧了怪可惜,就当是他留给我的纪念吧。”邸乐悲伤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故意说些想让我散播的信息。
这是庆幸,还是遗憾?
“嗯。”我觉得这事只有单畅有发言权。
“对了,你身上有钱吗?我想着凑钱给他买个花圈。”我那身上仅有的五元钱递给他,摆了摆手离开了。
单畅的心应该渐渐变冷了吧?
这个看似从未被任何事困扰过的男孩儿,其实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生活得没心没肺。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每个人都活在一种掩饰之下,在安全距离之内有选择地接纳陌生人,能走进心的人才能最接近他的生活。
我明白,我不是那个人,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对他很重要。
死亡原来离我这么近,突如其来的离开成为了永恒的定格。
我想起他最后一次绽开在我印象中的微笑,然后,开始揪心。
十二。儿时噩梦何时醒
更新时间200949 14:48:29 字数:1493
从姥爷查出患肺癌直到现在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看着他日渐虚弱的身体和饱受折磨的灵魂,那些对他的怨恨也迅速化解。单畅的离去让我明白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时间是残忍的东西,你会毫无准备的被它抽离所有情绪。
趴在病床边缘的我,呆呆的注视着姥爷沉睡过去的身体,受着不愿接受的回忆的煎熬。
想起了那一年,那些年,还有那一年,那些年在我身边守护我的人……
那一年,9岁,天真无邪、幸福无忧的年龄,我却无休止地生活在父母对爱情的抱怨中。直到有一天,父亲在扔下家门钥匙后,狠狠地摔上了门。那串钥匙叮当作响,我的心仿佛也被门夹住,紧紧地缩成了一团。我本以为,每天听不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看不到被当作垃圾的残破容器,生活就会柔和安详,不曾想到,用以换取这种奢侈生活的却是父亲的离去。耳边是妈妈迸发的哭泣,心中回响的是爸爸哽咽地叮咛。我不知道,这些对于尚不知人情世故,每天循规蹈矩生活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久,妈妈便在为办理和爸爸的离婚手续而每天奔波忙碌,由于没有时间顾及我的生活,将我交给姥爷照顾。
我很想爸爸,于是在某一天的间歇时间偷偷跑去不远处的奶奶家。当我敲开奶奶家门看到爷爷奶奶脸上的复杂表情后,我压抑在心中的莫名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在见到爸爸的那一瞬间,眼睛开始变得涩涩的,所有的抱怨和不满全被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在我能停留的短短的15分钟内我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娜娜,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吧?即使去法院也一定要说跟爸爸过!”我只是机械地点头,也许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许这是内心真正遵从的意愿。
15分钟后,我在姥爷家楼下擦干眼角挂着的眼泪,往嘴里放了三颗爷爷给的糖果。甜得发腻的糖果多少能让人变得轻松一点。我在楼道里藏好剩余的糖果,挤出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敲响了姥爷家的门。
开门的是姥爷,他提着一根皮带凶神恶煞地守在门口。
我告诉自己镇定,我在20分钟内跑了来回,根本没有什么破绽,不会引起怀疑,姥爷只是皮带坏了心情不好等等理由来安慰自己紧张致极的情绪,平复狂跳的心脏。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那么不尽人意,我不知道姥爷是怎么知道我去过奶奶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藏糖果的地方,只知道那天他的皮带在我身上狠命地抽打,皮带叫嚣着在我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青紫的痕迹,我倔强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地享受着鞭策。
天气很热,我的全身冰冷,只有身体的某些地方向外散着灼热。
又是在后来的某天,在妈妈接到法院传票的某天,我记得自己被带进了一间墙壁雪白的小屋,面前的三个工作人员隔着一张木桌子叽叽喳喳地极力劝说我跟妈妈一起生活。对于原本就不知道如何去选择的我,只是看着他们茫然地点了点头。直到判决结果下来,我才知道那三个工作人员都是小姨的朋友,负责打这场官司的律师也是小姨的好友。
那天离开的时候,爸爸背对着我抽着烟。烟圈浮在半空,我透过它圈起的飘渺世界,看到小时候的我用稚嫩的手穿过父亲吐出的烟圈,看到晃疼我眼睛的烟头忽明忽暗,挣扎着熄灭,看到我的世界被一阵风吹得七零八落,就像烟圈被风逼走了魂魄,瞬间灰飞烟灭。
家中的空气开始夹杂着浓烈的悲伤气味,每天徘徊在这间屋子的只有死气沉沉的我和漂浮的灰尘,整座房子死一样的寂静,毫无生气。在这令人恐惧的孤单中,我学会了和台灯说话,这盏小台灯散发着橘色的温暖光芒,带给我厚重的安全感,我用手掬着我的天地,幻想着一切不着边际的幸福。橘色,我的温暖。
那些年,我感觉我的身边到处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只有我是一个人。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的热闹,一个人的冷清。
无声的气氛像发黄的旧日历,跳跃的数字写满了故事,悲伤的或喜悦的。日夜交替后,一切都只是曾经,能看到的只有印在日历上的无声数字循环。
十三。抓不住的时间,回不去的依恋
更新时间200949 14:49:18 字数:2525
以时间为顺延,开始回忆起父母离异后我的生活。
那个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暑假过后,我成为了一名刚升入四年级的高年级学生,每天除了学习便是循规蹈矩地生活,班里的同学早已习惯我的沉默寡言,谁也不会发现我的变化,我也不希望谁发现我的变化。
只是她,我的同桌小含在刻意的留意下发现了我掩藏的情绪,发现了我的失落和寂寞,发现了一切我难以启齿的感情挣扎,我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开始为她挪开我所有的设防。
小含是小学二年级时转到我们班作插班生的,成为我的同桌以后,发现了彼此许多共同爱好,特别是喜欢用五颜六色的油彩涂抹画纸。她尤为钟爱色彩,经常将整张画纸涂得就像一块被染花了的布一样,突兀却又与众不同。我们就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