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的菜名。
在我独自理清逻辑的这个空当中,,汪成又要了一份糖醋里脊和三碗米饭。席间我很少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摆在我面前的那份绿得不太真实的油麦菜。他尽可能多得给林剑雨夹菜,尽可能多得照顾到她,她也是尽可能周到得回应着他,给他夹菜,为他讲得笑话大方地微笑。
“丫头,别总吃那一道菜!”汪成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沉默的我看了一阵,夹起一块里脊肉扔到我碗中。我沾满黄绿色菜汁的米饭上随着它的滚动多出了橙红色的印记。
“唔……”我抬眼看看他,又看看林剑雨,顺从地夹起那块里脊肉塞进嘴里。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酥软,相反硬得硌到我那颗正在慢慢烂掉的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痛,使我迅速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好吃?”汪成敏感地问。
“好吃。“我铺展眉头。
“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你妈妈是吃了这道菜后生下了你!”
“哈哈,你居然记得这个!”我夸张地张开嘴笑他,一粒米从嘴里飞出来落到裤子上,我若无其事地将它拨拉到地上,然后以此为话题,讲了许多我认为的很好笑的事情。当然,我讲得都是我成长中的趣事,我以取笑我的成长的代价换取了以下大家无休止的笑声。也许他们单纯地以为这些他们未曾经历过的事很好笑,也许他们是在嘲笑我拿我的成长做笑柄时的愚蠢模样。但是,管他们呢,他们总归是被我逗乐了,被我所讲得故事感染了,他们笑了。笑,应该是意味着快乐吧?
饭吃完了,我们又将这种令人愉快的氛围转到了那家名叫“自由空间”的酒吧里。我们要了酒,林剑雨要了饮料,他们就这我没完没了的话题发笑,就着发生在我身上没完没了的趣事发笑,我也笑,我大声地笑,放肆地笑,与对面那个一直保持腼腆内敛微笑的她形成鲜明对比。我生来就是一个笑话,她生来就是一个听笑话的人,我讽刺自己的一切作为别人的笑柄,她拿别人的笑柄作为自己的笑话,我嘲讽我的爱情,她听我嘲讽我的爱情。所以后来,我醉了,她却醒着。
笑够了,我又归于平静,我斜着身靠在掉落白灰的墙壁,微微地眯着眼睛。头晕,晕得很纯粹,感觉酒吧都翻转过来了。胃难受,热辣辣的液体烘烤着已经沸腾起来的被缓慢消化的食物。心里闷,感觉到沮丧、孤单、无所适从。是啊,这应该是我现在所有的心情,我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得硬撑着说我没事。我身边唯一一个可供我说出所有情绪的人已经在倾听别人说话了,我身上没有足够的钱可以打车回家,可我却坚定低告诉他我能尽快地安全到家,因为我不想她误解,更没有足够的力气去陪汪成送她回家。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到的家,只记得早晨起来浑身酸痛,膝盖上有几处青紫的印记,手掌上有擦破皮的那种痛感。
也许我是爬着回来的,我在想,也许真的是!
七十九。同样的分量
更新时间2011421 19:58:22 字数:2065
汪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浑浑噩噩地搓洗着不知道怎么弄得很脏的裤子。我记不起来昨天晚上这些印记是怎样印到我裤子上的,也自然记不起来昨天晚上醉酒后的狼狈。
“起床没?”汪成的声音依旧很明快。
“嗯,刚起。”我讲电话话题用右肩托起,向右边歪起头使话筒能够靠近耳朵,我把右手的肥皂泡沫擦在新换的粗糙牛仔裤上,然后重新用右手拿起话筒。
“呵呵,怎么样?没什么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汪成向我发起一系列的问候。
“挺好的!”我用很坚定的语气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暗暗责备他昨天晚上让我一个人回家的举动,想听他些许的歉意和温暖的安慰。
“丫头,”我以为他要说那些我想听得那些话,便在他喊完我丫头以后静静地守候着什么,谁知他却说:“我马上要高考了,以后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是,快要到六月份了,高考快要来临了,可这似乎并不耽误他偶尔想想我,偶尔给我打打电话吧?他何必如此强调呢?我可不可以把他这番话理解为在他有限的时间内腾出和我单独相处的所有时间,然后叠加给林剑雨一个人!应该是这样的,他又在暗示我,让我懂事地靠边,我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在电话这边冷笑着摇摇头。
“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汪成肯定听到了那声叹息,但他故意将它忽略,刻意强调他希望我做到的事。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逼我去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出于为我好的目的。
他总是这样,固执地坚持他认为对的事,强迫你坚持他认为对的观点。
“嗯!”我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他,其实他在不在我的身边,我都是那样过着日子,这件事情答应不答应他都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那你是不是会多陪陪她?”我答应他以后,我很傻地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我知道答案。
“丫头,要知道,你和她在我心中占有同样的分量!”汪成语气肯定地说。
“怎么能一样呢?别骗我了好吗?”我委屈。
“丫头,别闹!”汪成试图用这两个简短的字便想终止我即将爆发的所有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可是,他做到了,他又一次完美地掌控了我的情绪。一个我认为特殊的称谓,一个捎带命令口吻的抚慰,我即将澎湃的心情便平和下来,至少很识趣地中止了被他视为无理取闹的举动。我知道,在他这里我即便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
汪成似乎也在等待我平复心情,也或者是他猜到了我内心挣扎后的疲惫淡然,所以他也停顿了刚刚好的时间等待我的冷静。我不闹,他便明白了我的妥协。
“我现在又两个宝贝,一个是你,一个是她,”他若有所思地说:“在我心里,你俩是一个分量。”
“我不明白。”
“傻丫头,我是在说我会用同样多的时间陪你。我会把我的时间平均分成三份,除了留给我的那份以外,其余的两份是属于你和她的。”
我不是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不相信他会如此公平。
“问你个问题!”我咬了咬嘴唇,还是想听他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一个用来定义我和他确切关系的答案。
“说吧!”
“你爱她吗?”
汪成一愣,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肯定地说:“爱!”
是的,这是我想要的答案,可是,我同样想听他给我的那份答案。
“那你爱我吗?”我知道这个问题傻透了,俗透了,但我还是想问,因为我想知道。
“丫头,我喜欢你,你明白么,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疼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汪成有点激动,“喜欢和爱不一样的,你懂么?”
“我当然懂!”我用很硬的口吻说:“既然不一样,就无法放到同一个天平上去称量!什么是一样的分量你懂吗?你能同时顾及到我们两个人的感受吗?能吗?”
汪成沉默不语。
“我告诉你,不能!”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我仿佛释放出来什么似的,感觉很轻松很轻松,但很快我便在一片沉寂中坠回现实,身体沉重地撞击到地面,瞬间的疼痛将我紧紧包裹。这种感觉很像是在人群中放了一个很臭的屁,在放它之前虽然观察到周围环境不适合放屁,但还是没能忍住。舒服劲过后,看到周遭人群嫌恶的表情,才明白什么是尴尬。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汪成显然是不满意我的顶撞,用愤怒的样子明知故问。
“哥?”我轻轻喊他。
“嗯?”他很快便应了,说明他满意我的识相。这个称谓一旦被我认可,那么他便可以任意操控我,随意把我带扔入一个泥沼之中,一个荒芜人烟杂草丛生的泥沼之中。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好好复习考试吧,空闲的时间就去多陪陪她吧。你不用这么难做,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迁就。”
我挂了电话。
我居然就这样把电话给挂断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还有话要说的时候把电话挂断了,第一次这样有勇气反抗他在情感上的专制,我所有的委屈仿佛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勇气给带走了,我顿时感觉清净了,轻松了,无牵无挂了,无依无靠了……
反抗是一种乐趣,一种纯粹的乐趣;反抗他是一种乐趣,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乐趣。爱上他以后我从未给自己留过空间,没有脾气,没有怨言,没有给自己给过希望,也没有向他要过希望,就这样顺着他,靠着他,不遗余力地迁就着他。这样好费力,好疲惫。
我的右手有黏粘感,那是洗衣粉在手上干涸后留下的。我用大拇指挨个去摸了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然后又将手攥起来让指腹在手心中摩挲,慢慢地我发现整只手都有那种不舒服的触感,难以描述的那种浅淡的黏粘,难以描述的那种微微酸涩的干净气味。
八十。停下脚步,整理心情
更新时间2011511 19:02:54 字数:2938
没有汪成的日子,日子出奇得难熬。
每天我都很矛盾,既希望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奢望的那份期盼,又希望他就此消失,带走所以我本不该有的对他的感情。我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他给过我的点滴快乐与幸福,却总是情不自禁地猜想他现在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经历着怎样的快乐或苦痛。
我叹了口气,责备自己又想了不该去想的事。
停下想他的心,驻足观望许久未曾注意过的风景,发现它们虽然未改变容颜,但也已经显现出某种和年龄不相仿的稚嫩沧桑。我猛然觉得自己像失足跌入了一个空旷深邃的洞穴,绝望孤单地舔食着他给我的伤口,落寞地守候着他曾经承诺的不会让我一个人疗伤的谎言。我挣扎着向洞穴口爬去,看到了跌人洞穴之前的风景,美且真实的影像却因为潮湿的内心而蒙上了一丝阴郁的味道。
我又想多了……
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分班了,选择学习文科的同学便要和这个以理科为重的班级说再见了,到那个时候,已经决定学文科的我便要搬着自己的桌凳去另一个教室,我将脱离这个班级,成为一个新的班级中的一员,在这里发生过得故事也将随之成为过去,那么那个时候,我和汪成的故事也会成为过去吗?
我怎么又想起了他?
我生气地晃晃头,像是要把他从我的脑袋中甩出去似的。
成晶惊恐地用她发红的双眼来回打量我,我才明白我突如其来的晃动惊扰了正在专心致志记笔记的她。我歉意地对她微微一笑,她也缓缓地绽开她天真到诡异的笑容。她扔掉手中握着的笔,从文具盒中取出薄薄的刀片,平静地、坦然地割起了她那靠近指甲生长处的皮肤。
这次轮到我惊恐了!
“喂!”我颤抖着试图唤醒她。我固执地认为她这样的举动是鬼上身后的征兆。
“嗯?”她红着眼睛看我,短暂地停下了手上正在进行的动作,她整齐厚重的黑色齐腰长发由于和校服摩擦而产生静电,飘飘扬扬地立起一小片头发,在空气中缓慢地漂浮。
“怎么又割手指?”
“老师讲得问题很难懂,我冷静一下。”成晶很无辜地回答我。
我沉默了。仔细捋了捋这么久以来成晶告诉过我的她割手指的各种各样的理由:冷静一下、休息一会儿、思考问题、清醒一阵子、心情不好、心情很好……总之什么样的原因都会成为她割手指的借口。我想到这儿,又无奈地选择了沉默。随她去吧,只要她觉得舒服便好。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紧张地向后转转头,无意中看到正在对我展开迷人微笑的曲飞。我愣了愣神儿,突然想起上次跟她说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竟然忽略她忽略了半年之久,这有点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缓缓地转过头,努力回忆起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竟然是在卢苇朋友的生日宴会上!那一次我不近人情地干涉了她和对桌男生可能产生的恋情,对此我很懊恼,认为单凭一面之缘就决绝地劝阻曲飞避开可能会使她感到幸福的恋情是一件十分不道德的事。我很不公平地独自宣判他和她必须决裂,后果是我的专制让我断送了一个可能称之为朋友的朋友。
周醒递过来一个纸条,纸条被她一丝不苟地折得方方正正,封面上还有她画得很好看的笑脸。我铺开看她写在里面的娟秀字迹,立刻读懂了她对我的期望。
她简短但很明了地给我讲述了卢苇近来如何想我、念我、关注我的点滴,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卢苇想让她表达给我的深深的落寞和思念。这样的纸条我已经收到过许多次,周醒像一个悲情小说的作者那般把所有她听他讲述并由她感悟转述给我的心情串成故事,分段将给故事中的女主角和可能关系到复合之事的其他读者,乐此不疲地向每一个她想讲述的人讲述这个故事,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同桌成晶都受到了她的蛊惑,和她一起想让这个悲剧成为喜剧。
“周醒给你的?”成晶漫不经心地问。
“嗯,是!”
“她又在说卢苇?”成晶似乎比我还清楚周醒的目的所在。
“是,”我皱皱眉,将纸条扔给成晶,“我好像快要被感动了。”
成晶停下割手指的动作,用血迹斑斑的左手抓起纸条细细地看着,纸条很快被染上细碎的红。“你怎么想的?”她边看边头也不回地问我的意见。
“我还能咋想?”我反问自己,随后又嘟囔道:“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儿?”成晶具有刨根问底的性格特点,所以我知道简单的回答压根儿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
“就是不打算跟他怎么样!”我想了想,觉得这样的解释应该很透明。
“不打算跟他怎么样那这样算怎样啊?”
我被她绕晕了,不知该如何给她答案。
成晶放下纸条重新拾起刀片,细致地在她左手无名指的指腹上划了一道。细腻的皮肤随着锐器走过的轨迹留下细小的刀痕,血立刻涌上来填满那皮肤裂开后的空白印记。“你想他的时候会心痛吗?”成晶轻轻地问。
我仔细想想想他的感觉,似乎……
“是这样的痛吗?”她用刀片指指她刚刚划破的皮肤。
我茫然。
“那么,是这样的痛?”成晶将刀片向靠近指甲生长处的指腹上挪去,然后狠狠地划了一道。我看见了血的澎湃。
“这样?还是这样?”成晶见我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