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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来闪去，怎么也无法入睡。小虎早早地就醒了，看见我瘪了瘪嘴，我用手遮住脸“妙——”他来不及哭就又咯咯地笑起来了，手舞足蹈地开始抓摇篮里的玩具了。
我呵欠一个接一个，刘姐有些奇怪，问：“小虎不吃奶了，你还不习惯是吧？”
“没有，昨天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没落实，睡不踏实。小虎昨天吵得厉害吗？”我担心地问，怕刘姐太辛苦。
“这小子，好对付呢，吃了一大碗瘦肉粥，哭了还没有三声就笑了。玩了一会儿。摇篮一晃就睡着了。肚子不饿，一觉睡不醒呢。好带。”刘姐很满意小虎的表现。这就好。
我收拾好房间，就被刘姐早早赶出来家门，因为怕小虎记起吃奶的事情，前功尽弃。我提着电脑，望着红红的太阳，心想这隔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呢，找个地方去吃早餐吧。脚步不由来到那家黑白餐厅，他们也经营早点。我点了份小笼包和一碗海带汤，坐在靠窗的位置吃起来。服务生还是老样子的打扮。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赛哥的情景，不禁好笑。
走过来一位服务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赛哥的姐姐吧？”他鼓足勇气问我。“我对你有印象，你们有合影。”
“哦。是的。”我有些意外，店里还有人知道我。
“姐姐，赛哥和我是好朋友，我们相处的时间最长。他走的时候对我说，如果姐姐来找他，我就对你说他一定要有自己的饭店，请你在他的饭店里吃饭。”
我眼眶有些发红。“你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吗？”
他摇摇头，“不确定，好像听他说是江西的吧。”
“谢谢你，我会到他的饭店去吃饭的。一定会。”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心里又添上了一份堵。
走到出版社大楼，刚好是打卡的时间。
晚上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那主任没等我的屁股落座，就要雪吟叫我过去。
“把们关上吧。”我有些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变得神神秘秘的了。我关上门。
“小张，你说，如果有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而两个人的器官可以共用，你说是不是上天的安排，非常的神奇？”他不再是那种冷漠的语调，而是兴奋而又激动。我被他弄糊涂了。
“您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难道他是在说绘诗的肾？
“您不是说绘诗吧？你知道是谁给她捐献的？这样伟大的人真的应该值得顶礼膜拜。”我还是搞不懂他何以如此激动。“绘诗她已经手术了吗？”
“没有，不过很快了。一定会成功的。”他一脸虔诚。这个男人真的对绘诗用情很深。感情真是微妙的东西，实在是无法用理智去衡量，明明知道他不会走进绘诗的心里，但还是默默的去关心她。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去采访那个无偿捐献的人吗？既然别人有这样的胸怀，怎可能贪图名利呢？是他焦急过了头吧。
接连几天，主任没有来。接到人事部的通知，说他请假三个月。
天，他不是去陪绘诗动手术吧？真够痴情的，那清萍会不会——吃醋呢？我真是好笑，太平洋的警察。多一个人照顾她总没有坏处。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我的。我就等着吧。
我很想给清萍打个电话，让他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找到了肾源，哪一天动手术，在哪个医院。可我却没有这个勇气。清萍肯定恨透了我，已经把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践踏了。我不怪他。是我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沉重。
此时，清萍却打来了电话。我不知所措，是接还是不接呢？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呢？
“木子，我今天冒昧给你打电话呢，是想告诉你，绘诗已经成功地进行了换肾手术，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排异反应在正常范围之内，恢复过程中了。你，不要再有心理上的压力了。跟你无关，都是我的错。”他沉吟了一下，“孩子还好吧？”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那就好，有你在，绘诗会很勇敢。孩子很好，小名叫小虎。很乖很壮。谢谢你还记得。我就放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替我这样向绘诗转达我的祝福。”听他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疲倦。“你也要保重，注意身体。”
“嗯，你也保重，我们现在北京手术，回来后再来看望你们。我先挂了。再见。”很客气的回答。
“再见。”我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到唇边，又咸又苦。
我本来还想问捐献者的情况，可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是那么的不自然，那气氛令人窒息。不问也罢，只要结果是成功的就行了。多少日子以来悬在半空的那颗心终于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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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找到见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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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不在，担子全落在了我的肩上。事无巨细，都要完成好。这个人放着这么一大挑子事不管，只顾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真是太过分了。想想又觉得好笑，我不也是玩失踪一年多吗？不过他也不能跟我比呀，生孩子是怎么也憋不住的呀！
生气埋怨没有丝毫作用，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会少。我调整一下我的表情，让嘴角上扬起来。
我抑制不住自己，想再向清萍问那位捐赠者的情况。如果是健康人捐赠的话，我真想象不出，除了直系亲属之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伟大的人。尤其像我们现在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社会。我充满了好奇。多好的素材啊
我鼓起勇气拨通了清萍的电话。
“喂。”他压低了嗓门，“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说话。”
“你说吧。”我听他平淡的语气，心里拔凉拔凉的了，不是爱人，难道不可以是朋友吗？一定要这么冷冰冰的吗？
“清萍，我想知道，关于捐赠者的信息。他真的是太伟大了！”我由衷地赞美。
“真对不起，我们也没有见过面，是医院出面进行沟通的。那人捐献的唯一条件是不让受益者知道他的任何信息，也不可以去找。但是他有权知道她的任何病情信息。我签字同意了。我们想去报恩却不知恩人是谁，也是十分的感激和不安。天下真还是好人多啊。”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亏欠别人的感觉让人难受。”
这个清萍，你是何其幸运！你还有什么值得叹息的呢？
“上天对你是仁爱的，清萍。真的希望你幸福。那个人是可以找到的，你不可以出面，我来帮你办好吗？我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我有些兴奋，我有第六感我可以找到这个人。好人永远藏不住的，因为他不会像坏人那样处处设防。
他有些意外，微微露出笑意：“木子，你以为你是神探吗？”我的眼前浮现出他的醉人的笑容，心刺痛了。
“我有丰富的想象力，我可以设想。虽然会有N种假设，但我会找到其中的真相。应该不是很难。到时候不用你和绘诗谢我，我们之间——算扯平吧。”我嘘了一口气。
“木子，可以是这种算法吗？我……”他不说话了。我明了此时他心里的想法，我何尝不是感同身受。无奈，人生总有它的规则。
“等我的消息。再见。”我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快撤了吧。
从他声音里我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有些受不了。爱怎么可以收放得如此干脆！女人，真的是矛盾的载体，一头害怕爱的承重，但又不甘心爱就这么瞬间消失。“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多可笑的一句话，却让愚蠢的女人们前赴后继！虽然我不愿面对这个现实：我希望他把我放到他的心灵深处，永远不要忘记。我都为自己感到好笑。天真的盲目的女人。
我陷入寻找伟人的构想中。
捐肾是个大手术，肯定在术前是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术后要住院康复。而病房是分区的。绘诗手术那天有谁进行过腹腔手术的可以问到啊。医院方要保密，但病人们不需要保密，只要我煽起每个人的敬佩的情感，就一定可以找到这个人。太简单了！现在他肯定还在住院部呢，找到他简直是易于反掌啊！清萍可真笨啊！要是我，只要在病房遛一圈就能立马感觉到那个与众不同的磁场！
那个主任如果不请假的话，我的想法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支持，只要是对绘诗好的事情他都是那么在意，可惜了，如果绘诗能和他有缘该有多好啊！那个怪人，从不见他去娱乐，也不见他有朋友，更没见过他恋爱，甚至从未听他提起过亲人，总是那么不咸不淡地活着，能有什么劲啊？说实在，长得不难看，有房有车，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年龄，好像他的周围被孙猴子画了个圈，防一切的接近者。想想很可怜啊，现在偏偏单恋上了绘诗偏偏还得了九死一生的病，内心该是多么煎熬啊！那种人，一旦动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难道他就会这么郁郁而终吗？电视剧里有男主角终于感动上天获得了女主角的回头眷顾、终于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结局。可惜他遇到和他同样为自己的爱而愿意舍弃生命的绘诗，他的机会真的是渺茫了。想到这里，不禁为这个痴情的男人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呢，主任请假，我再走几天，那就会乱套了。但错过了这个找寻伟人的最佳时机，再去茫茫人海里找，那即是大海捞针了。但我如果能掌握第一手的信息，第一清萍会感谢我；第二，在金钱至上的现实里，摒弃了所有人们在意的利益而去无偿地帮助一个陌生人，将是整个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一个大洗礼，将引起全中国的一个人生价值观的大讨论。出现如此有震撼力的作品对我们公司将是一个绝好的契机啊。我相信我以讲故事的方式去对总经理说，她再淡定也一定会催促我快去的。我不禁有些得意。
我飘然而入总经理的办公室，漫不经心地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她的脸色就开始变幻了。
“小张，你放下手中所有事情，马上去做这件事！我亲自来安排公司的具体事宜。你火速！”平时温文尔雅的女人此时却有些焦急了。
我偷偷地笑了。我带着小跑哼着歌儿回到办公区。即刻打了八个2的号码订机票。再一路小跑回家，小虎歪着头瞄着我，呀呀地问。大概也觉得老妈有些太高兴吧。
刘姐让一诺这几天下班后过来住。我感激地抱了刘姐一下，又拼命亲了小虎的小脸。
“放心咯，带得好，你安心做事，多几天都没问题。”刘姐抱着小虎拿起他的小手对我摇摇，“妈妈再见。”
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小虎，虽然只有几天，但也会觉得难舍，怕他会想妈妈。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没事咯，男子汉，多锻炼呢！”刘姐催我快走了，不要误了飞机。
我坐在开往黄花国际机场的大巴车上，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的那份期盼。真的没办法自欺欺人，多么强烈地想要见到他啊。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呢？转眼快一年了。内心的思念，像无数小虫在心里噬咬。我还在可怜主任，我自己不是比他更可怜！明明可以自己拥有的幸福，却不得不忍痛割舍，还收获几份怨恨。不给他电话了吧，何苦呢，放就放了。
登上飞机，想要小憩一下，可怎么也关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我还是那么在意他，我何尝不是像那个捐献者，只不过我捐献的是我的刻骨铭心的爱。真的希望他们能对得住我们这些人的牺牲，好好相爱，好好生活。心里痛得不得了。
我不停地在脑子里排练和他们见面的一个个场景，甚至每一句话，我要小心翼翼的面对他们，否则我们会前功尽弃。如果人生只是一座山峰该多好啊，只要努力，总会爬到顶端。可往往它是茫茫大海，你纵然有满心的希望，却没办法走向海的那一边，只能驻足在海边瞭望。
我买了一大束花和一篮筐水果。走到服务台，马上就打听到绘诗的病房。我轻轻地敲门，他有些意外，接过我手里的水果篮。我心里像揣了十只兔子，假装看不见他。
我走到绘诗床前，轻轻地叫了声绘诗，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睛慢慢睁大。我不禁心里一惊，满头浓密的头发现在已经没有了，瘦弱得简直像个小小的未成年的孩子，无力而脆弱。我眼眶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会慢慢恢复的。没事啊。”她的笑容是那么释然，是生与死的洗礼让她更淡然了。多聪明的女人啊，又是多善良无辜的女人啊。让我的内心充满的自责和懊悔。
“清萍，你削个水果给木子吃啊。来坐这里陪我说说话。”她用目光示意我。
“大家都还好吗，我真的好想念和大家在一起。总算是逃过这一劫吧。”她歇了歇，脸上因激动出现了一丝红晕。“我真的很感谢清萍，他一直一直这么陪着我，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没有离开过，我真的很感动很知足。没有他的陪伴，我不可能撑到今天。还有，我很感谢你，木子，你是那么善良，为了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握住她干瘦的手，动情地说：“我们都忘了不该记起的一切好吧，我真心希望你们能珍惜你们的缘分好好过每一天，很真心的。”
“我能明白你。木子。付出了的感情真的不是自己想收就收回来的。我们大家都一样。我也能明白清萍。谢谢你们。”她的小脸十分地真诚。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当人与人之间发自灵魂地体会到别人的内心的时候，一切都会变成痛苦的美丽。我擦干泪，我不想再做太多的停留。
她抓着我的手，无力但感觉到她的坚定。
“清萍，你过来。”他“哎”了一声。她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真的，我祝福你们。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清萍，我知足了。但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