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顿晚餐，我精心打扮。不低调也不显过于隆重的黑色小礼服，高高盘起的发髻给这张娃娃脸多了几分熟女的味道。妈妈送的白色珍珠项链，挂在细长的脖子上，与Tiffney早餐中的赫本有些相似。那条最爱的淡紫色真丝围巾披在肩上，显出几分妩媚。一定让他今晚逃不出我的手心。
整个晚上都是李安在讲笑话，我就像一个痴情的小女子，看着他迷人的眼睛，心跳异常的快，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弄得餐具和餐盘接触时叮当作响。完了，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定糟透了。
我一晚上都心情紧张，吃完甜点，嘴角还沾着奶酪都没有发现。
“这里，有些奶酪，来我帮你。”李安顺手拿起他的餐巾，微微起身将我嘴角的奶酪擦了干净。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让人毫无准备，我的心慌了，像个兔子砰砰乱跳。
李安绝对是情场老手，一整个晚上都是他在控制局面，这个有点亲密的肢体语言将我们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而我却很幸福的想要呆在里面。
“不好意思，我的手脚很笨，你知道，动手能力永远不是我的强项。”我解释想挽回些面子，但似乎越解释越好笑，李安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更是心虚了，“很久没有单独和朋友出来吃饭了，我是指异性朋友。”我故作纯情傻笑着。
“没有，你整个晚上都很迷人。我喜欢。”
听到我喜欢三个字，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笨拙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拿着杯子喝了几口水，这才平静下来。今天晚上本来是我想俘获他，怎么现在变得我倒像是纯情女大学生，没谈过恋爱似的。
晚餐快要结束时，我才恢复平静，“谢谢你的晚餐，今晚我非常愉快。”总算找回了平日的状态。
“是我的荣幸。舒莫小姐，吃饱了吗？我们走吧。”李安依旧带着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签完信用卡后，起身拿了外套帮我穿上，顺势拉了我的手走出来，等待服务生开车过来。
乖乖的跟在李安身后，任凭他拉着我的手。好温暖，两人指尖触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心中掠过一阵悸动，难道这样就确定了我俩的暧昧关系。大韦怎么办？不管怎么说，他目前还是我的正牌男友。但现在的感觉太好了，不愿去多想，只想顺从心意，沉浸在此刻的心动中。
李安驱车驶向酒店，我坐在副驾驶的位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两人一路沉默，收音机里刚好是那首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没问李安要去那里，其实心里清楚，餐桌上的迷人氛围，下面要发生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下车的时候，有些犹豫，他如此主动，我倒是想打退堂鼓。李安看出了我的心思，“要不，我送你回家。”
迟疑了一会儿，我走下车，挽起他的手臂，随他回到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的吻印了过来，霸道的力量，令我窒息，彻底将我瓦解。他不停的探索着，直到我也迎合上来。如此激情饱满的吻让我头晕目眩，酒店的房间也在跟着旋转。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移到床上，我的礼服被李安脱掉，他用嘴唇和手指探索着我身上每一寸肌肤，我的身体随之紧张兴奋。当他又回来更强烈的吻时，我解开了他的衬衣，让身体更紧密的贴在他的身上。我知道，我已经完全被这个男人征服，要做他的女人。
早晨，微风轻轻吹动窗帘，加州温暖的阳光洒在雪白色的床上。我睡眼朦胧，看着身边这个还在熟睡的男人，用手指轻轻触摸着他的面部轮廓。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想起昨夜的缠绵，脸热辣辣的红。
李安刚好在这刻睁开眼睛，看到我绯红的面颊，诡异的笑着说，“想什么呢？”
我忙用被子捂起脸，“没，没什么，我有点热。”
“热还捂被子。”他笑着揭开了我捂脸的被子，轻轻的在我额头吻了一下，然后深情默默的注视着我。我枕在他宽大的肩膀上，任凭他抚摸着我泛红的面颊。
“你真美。” 他的眼神充满依恋，看的我有些发麻，他从第一面就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又不是看我，心思猜不透。
“想什么呢？” 我问。
“没什么，你很像一个故人。”他随意一句。
我的心突然被刺痛，难道把我当成别人。我不悦，转身背对他。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用词不当啊，别生气了。起来吧，我们去吃早餐。最近一直在忙项目，也没时间出去逛逛，要不今天请舒向导带我出去走走。”
他可真会转移话题，不只话题，连战场都打算转移了。本来我们之间就属于暧昧关系，算了，先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早餐桌上，我问他，“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的事，先不要告诉表姐他们。”
“为什么？怕你男朋友知道。”他不悦。
“知道我有男朋友为什么还带我去酒店。”我瞪着他。
他没有搭理我，过了一会儿，“舒莫，昨晚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家都是成年人。”
原来他和我之间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我的心跌落谷底。
我愤怒，“李安你当我是什么？”，我拿起杯子里的冰水泼在他脸上，转身而去。
估计他也被我的举动吓住了，愣在那里。
一会儿，他追出来，拉住我。“舒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不合适，我不想让你为难。”他露出复杂的眼神。
我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他伸手揽我入怀，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重重在咬在他手上。我疯了，只是一个晚上，我已经完全失控，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针刺在我心口，从未有过的痛。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松开口，他的手已经被我的口水和泪水湿了一片。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终于我平静下来。
“也好，给大家一点时间。我下周回北京，你回来后给我电话。”他松开我，恢复了一贯的淡定。
回国前，大韦向我求婚了。如果李安不出现，我可能会嫁给他。可是现在，我矛盾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该如何选择。耳边想起那句歌词，“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我想着心事，不觉放慢了脚步。
大韦跑过来，和我拥抱。他一身咖色外套、蓝色衬衣、商务休闲裤，一如既往的干净。
我把推车交给大韦，直奔母亲，跑去抱住她，“妈！”。
母亲看着我说，“一点也没变，都二十四的人了，还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妈妈指的是我一贯的打扮，仔裤、白TSHIRT，宽大的包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以前在家时就是这幅样子。
“莫莫！坐了十个多小时飞机，路上辛苦吧。”母亲摸着我的脸，“瘦了，一个人在外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我并没有瘦，但母亲总认为我照顾不好自己。
“妈，挺好的。就是特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在母亲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
母亲笑着说：“你呀，从小就惦记着吃。好，妈妈回家就给你做。”
大韦把行李交给司机，走过来将我揽入怀中，“莫，饿吗？先回家还是出去吃饭？”
“先回家吧，今晚我想在家吃饭，想陪陪妈妈。”我有意避开大韦。
“那就回家吃吧，让梅姐在家里做面条。”母亲拉着我的手说，“送客饺子，接风面。”我知道这是爸爸的最爱，每次出差回家，就想吃一碗面。这可苦了在南方长大的妈了，她从来也没达到过父亲对面食的要求。幸好，后来请了北方阿姨梅姐，父亲才解了思面之苦。
“爸呢？在北京吗？”我问母亲。
“你爸还在香港，公司有点事，他过几天回来。”
听到父亲不在，心一下子放松了。平日父亲对我管教很严，出国这么多年了，如果回来又被他管起来，岂不是不让人活了。
回到家后，大韦知道我父母对他不怎么满意，所以没打算留下晚饭。我想着心事，也就没留他。
晚饭后，和母亲寒暄了一会儿，说我要倒时差，回房佯装睡觉。其实我哪里睡得着。
原来以为让我在大韦和李安中做出选择是件很容易的事，事实上，我错了。
当电话里大韦向我求婚，我差点就答应他了，但最后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他说没关系，他会一直等我。
我知道潜意识里我想着李安，但理智又告诉我，嫁给大韦一定不会错的。
大韦是我大学师兄，半个ABC，十岁随父母去了美国。我们在美国谈恋爱时，他并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这个，他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男孩。而且美国长大的孩子，思想单纯，二十六七了，还像个高中生。论幼稚，我俩真有一拼。
父母不同意他，多数也是觉着他不成熟，过于单纯，总没有个男人的担当。其实他们不了解他，他身上有很多可爱的地方，有自己的追求，有他对未来的打算。他喜欢搞智能机器人，如果不是为了我，他留在美国继续研究，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我将来是要回国的，所以两年前他得到一份回国工作的机会，就义无反顾回到北京。
这样的老公如果错过，以后就真的找不到了。
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想着李安。他的身影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在我眼前，为了他，我愿意放弃一切。
我自顾的发呆，感到自己的心烦意乱。
这是怎么了，陷入漩涡，难以自拔。难道为了一个我爱的人，连他是不是爱我都不确定，就可以去伤害爱我的人吗？
想着我和李安最后的对话，越想越心烦，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
北京的冬天很冷，九点多外面漆黑一片，公寓楼下，李安已经在车里等候。
我们见面后礼貌性的拥抱，好像湾区那夜不曾发生。
“想去哪？我带你去。”李安问我。
“哪也不想去，就想和你待一会儿。”
坐在车里，空调呼呼的出着热气，车窗渐渐起了雾气，朦朦胧胧，像我和李安的感觉。我心里真不知道他对我怎么想的，面对他，我以往的盛气凌人全都没了，在他身边，我想做一只温顺的猫。
我开口打破了沉默，“大韦向我求婚了。”
他想了会儿，没说话。
“我没答应他，我说需要时间考虑。”
他还是不语，我们又陷入沉默。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说，“如果你不想嫁给大韦，就嫁给我吧。”
我被他的话吓住，惊呆
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李安会向我求婚，这是什么状况，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在湾区分手的时候，他还让我忘了他，短短十几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让我嫁给你。”
“我们两个互不讨厌，你既然这么犹豫，不如我们两个结合，从商业角度讲，两家强强联手，实现价值最大化。”
我知道，像李安这样，财貌双全的男人，三十六七还没结婚，已经不会再为谁轻易动心，所以强强联手是他对婚姻的选择。他说对我仅是不讨厌，也不是真心话。但他的真心话是什么呢？喜欢我真的这么难吗？顾不了那么多，我脱口而出“好啊，强强联手我也不吃亏。”
潜意识里，我想抓住他，即使他心里还想着别人，即使他并不爱我，我想要的东西，没人能阻止，不管是什么方式，不惜一切代价，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
向父母宣布我和李安婚讯时，没想到父亲比我还积极。有没有搞错，我二十四岁，天生丽质，还守着一个金山老爸，可父母就像是我嫁不出去似的，把李安当金龟婿捧在手心。嫁妆、房子、车子、票子倒贴不说，恨不得让他直接入赘舒家，接手建华集团。
从小到大，父亲对我的选择没一样是满意的，唯独这次，李安的确就是他心目中的女婿。
一个月后，我和李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我如愿以偿得到了如意郎君，他也随愿强强联手进入建华集团出任董事。
李安虽然不爱我，但在家中也尽量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好老公。
婚前我和他约法三章。一、不同房，直到我们互相真心相爱，如果没有这一天，就永远不同房，这就是我计划中最核心的，欲擒故纵。我想要的是他的心，而不是没有真心的空壳子。二、不许夜不归宿，他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既然我是他的妻子，即使我们的婚姻是场交易，他也要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三、如果离婚，财产按照婚前公证，各归各的，我不能到最后人财两空。
我们的婚姻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维持着，日子久了，我也渐渐迷茫。图什么呢？守着一个男人并不真心爱你，抓住他的人没有他的心。
虽然不同房，但是每个夜晚我都会等他回来，道声晚安再各自回房睡觉。每个早晨，我亲自下厨准备早餐，就是想让他离家的时候带着温暖的记忆。工作上，对他的提案我都赞同，包括他提案建华集团入股他的公司帮助缓解现金流压力，我也说服父亲同意。
这辈子我从来没为任何人如此用心，但是对他越好，他离我越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凌晨1、2点是常事。难道我的真心付出就得不到回报，看来是我错了，以为对他的好可以换来他的真心，可他对我始终似有似无。
一天晚上他喝醉酒回家，我搀扶他回房。他看我的眼神，还是初见时的那个眼神，看的我脸上火辣辣，心砰砰快跳到嗓子眼。我头也不敢抬，只是搀扶着他躺倒床上。本想匆匆离开，但他突然把我拉到床上，两眼似醉非醉的看着我，我的心更乱了，想到和他的初夜。我想推开他逃走，但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喜欢停留在他身上的感觉，喜欢他的酒气，喜欢他看我的眼神，虽然我猜不透这个眼神背后的事。那天晚上，我没有走，就这样，我们两个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我醒来时，他已经去了公司。
我们之间总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觉，他想要我，但又拒人于千里，我真猜不透。他时常看着我发呆，眼神中充满眷恋，当我和他双目相触时，他又马上会避开。他到底在躲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我快要疯掉。如果他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也认了，可是，他对我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真想把他的心拿出来看看，到底怎么想的。
“要不我们离婚吧。”我终于忍耐不住，“你公司的现金流危机既然也已经解决，大家也没有必要一直拴在一起。”
早餐桌上，他低头不语。
“过两天我让律师起草好文件，你签个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