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己的这个夫君,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且冷的有些离谱,话都是极少的。还有一点不好……公孙娇有些羞于启齿,那就是成亲以来,一直未曾圆房。不过也没见他碰过别的女人,许是一直关心战事,这一点,倒可暂且略过。
公孙娇一边想着,一边亦喜亦忧的跟着。她不停的呵斥着旁边的丫鬟要小心她的裙角。那裙子着实复杂,且又厚重,她可不想一不小心摔倒了,出丑是小,那可是她准备了一大清早特地穿给慕容风看的。她还指望着能给他留下一个崭新的印象呢。
至于慕容风为何生气,那是因为公孙娇今日宴请宾客的数量着实离谱,离谱到他难以理解。识不识得,有无交往,只要是西越有头有脸的人物,恐怕都给她请到了。
慕容风本就不是热闹之人,特别是这几年云清走后,他除了一些必要的宴请,一般都是极少外出的。
于是当他走到正厅看到那满屋子陌生的面孔时,禁不住还是皱了眉。
他低声唤过身旁的侍者:“把王妃叫来。”
侍者上前行了一礼,然后答道:“王爷,王妃请您去楼上雅间。安乐王端康王还有镇国大将军,都在那恭候多时了。”
端康王……乔越!那是不是意味着云清也来了?慕容风立时欢喜,迈开大步就朝着楼上走去。
推开房门,一张不算太大的圆桌旁,早已经围坐了二三十人。当中的位置正空着,想必就是给他留的。
他目光一扫,竟然没有云清?心下一沉,又仔细的看了看。
“王爷,您来了。”公孙娇见他面露欣喜,立刻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娇嗲着唤道。
桌旁众人瞬时都回过头去。
慕容风愣了,那个坐在他位置的斜对面,身着一身红衣,方才正背对着他的,居然是云清!一向寡淡的她,居然着了一身红衣!
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那随着墨发轻舞的回眸一笑,一瞬间,恍若梦里。
慕容风有了片刻的失神。
众人望他,他才回过神来,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朝着众人微微一笑,抱了一拳,算是还礼。
声乐响起,众人开席。
慕容风的视线,极不自然的落到了对面二人身上。
他惊讶的发现,云清好似在给乔越布菜。
“那个?”云清用眼神指了指乔越对面的一道菜肴。
乔越极其幸福的朝她笑了笑。
云清便伸过筷子替他夹了,那筷子放到半空,顿了一下,就落到了乔越的盘子里。
乔越朝着她一扁嘴。
云清一撇嘴,在他耳旁小声说道:“人太多,你自己吃吧。”
声音虽小,可慕容风还是听到了。他顿时感觉……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惊讶,酸楚,气恼,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
这厮!这厮居然要她喂他!
可不管他怎么气,那二人都好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倒倒酒,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不仅是他,就连萧漠然也傻了。他夹菜的手僵在了半空: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只是几天不见,这二人如何亲密到了如此境地?
他几天前接到越皇的圣旨,说是让他去远华寺接慕容贵妃还宫。当时他还在担心高与的小儿无人照料,可巧宫中就派了人将那小儿接了去。
他也没多想,带上仪杖就奔赴了郊外。
任务完成后打道回府,就发现云清一直也没回来。他对云清的行踪一直不甚关注,反正房间给她备着,她若来,便住,要走,他也绝不过问。
他只道她是带着那小儿一起去了哪里,可万没料到,今日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她,且是跟着那乔越一起!
第130章 吃鱼
萧漠然眯起眼,万分不解的看向二人。
其实早在云清进门之时,他就想找她问话。可问什么呢?他早知乔越对云清有意,又一直瞒着藏着不让乔越与她相见。现下这二人居然主动凑到了一块儿。他问什么?
问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就跑到了一起?乔越对你好不好,你二人过的可还满意?
是不是操心的有点多,自己又不是她的爹爹……
“云清,”萧漠然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那小儿,我是说,高与的儿子,在你那可还好?”
其实他是想说,那小子会不会碍你俩事,如果你嫌他是拖油瓶,我其实也可以帮你带几天的。
云清此刻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一块鱼肉。她仔仔细细的翻看着,生怕露掉一根鱼刺。
前几天就是因为一不小心让乔越吃了一根鱼刺,那家伙又跳又叫,撒泼耍赖还不依不饶。
他非说云清玩忽职守故意寻仇,还说扎坏了他的嗓子无法唱歌。
云清对他无理取闹早已司空见惯,可这唱歌一事却是头回听说。于是兴起之下便拉了几个老人儿过来询问,谁知道那些家伙居然左顾右盼故作神秘的磨蹭了半天,才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千万别听殿下唱歌!”
“为何?”
“知道京城八大名妓吗?”
云清摇摇头。
“哎,可惜呀。八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现在还趴在床上下不了地……”
云清惊讶的嘴角直抽:“他,他当真,当真那般……”真是禽兽啊!
话说云清当下里就准备写下欠条收拾包袱跑路。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那人撇撇嘴,用了一种鄙夷的眼神望向她:“咱们殿下虽然刁钻了些。可这几年也当得起‘洁身自好’四个大字!姑娘休要平白的唐突了君子。”
“他是君子?”云清指着正在厅里鸡飞狗跳闹的正欢的乔越。
那人极其自然的点点头,见云清意识模糊难以沟通,便也不再跟她绕弯子:“和你直说吧,就是上次他过生辰大摆宴席,同时寻了八大名妓过来给他唱曲。兴起之下便也高歌了一曲,没曾想一曲唱罢,那八个美人儿全都倒地痛哭不止。”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歌曲太过感人?可这效果也着实夸张了些。
“只因殿下内力深厚,那歌声也跟着上天入地,唱着唱着就咂摸出了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狮吼功……”
云清怔怔的听着,最后定下一个结论:这人先前定是个说书的。于是她赶紧松开此人。又换过旁人打听了一番。其结果是:虽然没有他讲的如此传神。可据说当天还确实是震坏了几个人的耳朵。还说不信可以拉过几个下人来看看,现在耳朵里还塞着药棉呢。
至于那八大名妓倒地事件,其实是因为她们争风吃醋想要一较高低。最后八方不拢只能以武力解决,打着打着可不就倒地了。
虽然狮吼功一事有待考证且云清有些怀疑乔越的魅力,不过这下人耳中的药棉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云清再行给乔越喂鱼的时候,就总是感觉万般纠结无法下手。这纠结纠结着,她便再一次成功的让乔越吃了鱼刺。
这次乔越倒是分外乖巧,没跳没闹,可他越发的断定这是云清伺机报复故意虐待于他。然他偏爱吃鱼,且又非得云清喂他才肯吃下,于是辗转反侧之下他就提出了一个让云清光是想想就能一直恶心十到二十年的提议:你嚼碎了,再喂食于我。
天知道云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想呕。可为了自己的形象她仍是咬着牙忍住了。
然这等既是恶心且又有失体统之事云清自是不依,于是她也顾不得乔越何时还会研究狮吼功,只是打那以后在伺侯他吃饭这件事上,确实比以往更加卖力了,认真的简直是没有一丝纰漏。
很不幸的,今日参加宴席,乔越的面前又出现了一条鱼。云清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筷子又一筷子的扒拉着。
正研究的仔细,旁边的乔越忽然在她手肘上推了推。
云清正被鱼刺晃的眼花,现下里就很是恼火,怒目而视:“休扰!没见我正给你挑鱼刺!”
声音有些大,满桌子人都停了手中的筷子,愣愣的望向她。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乔越嘻笑着打圆场,从她手中夺过了筷子:“别挑了,我今日不吃了。”
“当真?”
“当真。”
云清如同大赦一般,极其惬意的松了筷子,身子往后一靠,这才想起萧漠然刚才好似说了什么,于是探过头去:“萧大哥,你方才说了什么?”
萧漠然咳了一声,虽说小情侣你侬我侬柔情蜜意极是正常,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我是说,那孩儿在你们那着实不便,不如抱过来我先照看。”
“不便?有何不便?”云清极是不解:“在没有寻到高与之前,我在哪,他便要在哪。”说着,她瞅了一眼乔越:“是也不是?”
乔越扶着额头做思考状,想了半晌,才道:“这形影不离估计也要有度,我私下里认为,在他周岁之后,你当让他独处。”
“独处?”一个小屁孩独处?你还不如直接赶走奶娘,再干脆断了他的伙食为妙。
“我的意思是……”乔越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总赖你床上终究不是办法,日后你夫君睡哪?比如那日……”
云清使劲的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乔越自去哀号,云清继续微笑:“没事,没事。恐是旧疾复发,旧疾复发。”
说着,又给乔越夹了一筷子菜,赶紧堵了他的嘴。
为了避免尴尬,云清趁众人对饮之际将自己的椅子朝边上挪了挪。她略微抬眼一扫,发现这席间有两个人甚为微妙:一个是她的前主子平南王,这位英雄自打进了屋,除过最开始笑了一下,就一直寒着一张脸。
仔细想过,他好似还未动过筷子,酒也不曾饮过。
再有就是那位安乐王乔洵,可能是由于乔越在侧,他今天倒是没再骚扰自己,不过那一双媚眼却一直弯着,且嘴角一直擎着笑。如此雷打不动的模样似乎也已坚持了半柱香的功夫。
更为奇妙的是,云清发现这二人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扫过。
云清不好直面瞧着人家,便又用眼角的余光重新审视这二人。还是一个冰块脸一个媚笑。
云清暗自摇头,此二人定力非常。
理解不上来便不去理解,云清自感没什么不妥。对于乔洵她先前根本不识;而对于平南王……虽然曾为他效力,可自打失忆以来,从没见他寻过自己,且那日在宫里与他别过,他不是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吗?
云清暗自里过了一遭,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那他二人愿看便让他们去看吧。
乔越此时正拉了萧漠然饮酒,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于是云清便站起身来,想去外面小解一下顺便再透个气。
这间酒家着实大,前楼后院占地足有十来亩,云清好容易打听到了净房,可出来时却又迷了路。
她左转右转,转来转去的就站到了一株桃树面前。她正负手而立仔细的观察着枝叶想要判断哪面是南哪面是北,忽闻天空中一个惊雷,紧接着乌云压顶便要下雨。
云清在雨点落地之前,发挥了她轻功的最大极限,连跑带飞的朝着一处亭子奔去。
不过还是没能快过这场及时雨,好巧不巧的在她冲进亭子之前给她浇了个落汤鸡。
雨越下越大,且天空越来越黑,还未过晌午,便黑成了夜幕。
虽说已近七月,可这瓢泼的大雨浇下来,那天地之间还是凉意渐起。
慢慢的,云清就有些发冷。她抱了肩膀坐在石凳上,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雨水越跑越欢,最后汇成了小溪;天上的雨点也变成了珠帘,噼里啪啦也很动听,可就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云清伸出手去接那雨滴,落在掌心化开,溅起;再化开,再溅起。头探的略微朝外一不小心溅到了脖子里,一股凉意瞬间袭遍全身。
她打了一个哆嗦。
正打算把自己缩成一团儿好自行发热,忽然间身后一暖,她一侧头,一件玄色的袍子已然披在了肩上。
回头,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前主子,那位总是一脸寒冰不苟言笑的大英雄平南王。
云清赶紧跳下石凳,福身施了一礼。
他不动,也不说话,那张脸好似万年不变一般,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云清有些不自在了。总得打个招呼吧。说什么?您也来出恭?
“您也来散步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那人略微偏了头,看了看他,然后就朝前提了一步。
云清没动,他又提了一步。
“你做什么?”云清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将他探到自己颈间的手打落,拉开阵势就朝后退了一步。
第131章 下雨
云清躲在亭子里避雨,正巧慕容风也来,且还送了她一件外袍御寒。云清正私下里感激,寻思着说点什么,可没想到他竟一下子将手伸到了自己的领口上。
云清向后一退,瞬间对他起了敌意:就算你曾是我的主子,可这光天化日……云清抬头望了一回天,虽然此时有点黑,但你动手动脚终究是不对。
“给我看看你的脖子。”他低哑着嗓音说道。
云清背道而驰的朝上拉了拉,两只秀眉拧到了一起:“主公,这个……怕是不妥。”
他又近了一步,依旧面无表情。
云清想退,可已然退到了无处可退。她双手紧紧的抓着领口,用最快的速度把对面的这个男人估量了一番:气息极稳,行动之间不见起伏,想必内力浑厚。又悄悄的瞥了一眼他那只修长的大手,虎口处的茧子略重,怕是没少握剑。
之前在他手下任职,也不知切磋过没有,如果一会儿他不守礼,想要乱来……怎么办?要不要动手,动了手,有没有胜算?
“你在想什么?”他竟然笑了。
“没……没想什么。”云清腾的红了脸,接着就开始骂自己:明明是他非礼在先,我脸红什么?
想着想着,就鼓足勇气挺起胸回望他。
慕容风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俏脸。较之三年前,她变了好多:五官全长开了,越发美的不成样子。这身量也如同柳枝般抽了开来,那时候只到自己肩膀,现在已然能与自己的下巴平齐了……
“给我看看你的脖子。”他放柔了声调,重复了一句。他想确定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云清。如果说是,她这先后性格变化太大。之前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现下里……
慕容风暗自磨了磨牙,实在不愿回想她与乔越在一起的情景。
云清紧紧的护着衣领,对面这个人离自己太近了,近到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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