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云清是不是乐意,就拉着云清问长问短。问王爷喜欢什么颜色,平时爱吃什么东西,还有,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无论云清做何反应,她都会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甚至云清都被她说的睡着了,醒来时,却见她居然还在那坐着。
云清心想,这漠辽的女人确实不一般,深更半夜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不停的啰嗦,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也恰巧赶上了云清近日有闲,于是,她白天去寺里还愿,晚上,便会被这乔翊缠着说长问短。
一来二去,云清就发现,其实这个人除了过于直爽外,人还是不错的。也许人家漠辽的民风就是那样,女子与男人一样,做事情不拘小节。
渐渐的,这女子也就把云清当做了铁哥们一般,有什么心事都和她说。云清这才知道,这乔翊的本名是耶律楚红,被那西越的老头儿掳了去后,为了让她来北齐和亲,特地给取了这么一个以“乔”为国姓的名字。
说起在西越的经历,云清本想安慰她一番,没想到人家却不以为然。还高兴的说,如果不是被那糟老头掳了去,她还见不到慕容风呢。
云清一听,只能无奈的摇头,心想,这耶律姑娘还真是看得开。
这耶律姑娘也确实是看得开,其实,如果换做旁人,住这府里的这些日子,应该说是不愉快的。首先,慕容风不理她,几乎连个面也见不上;其次,那后院的女人们,这些日子可没少给她脸色看。
也是,人家那么多人,在这王府里已经住了几年了,也没烙得个名份,她一个外邦女子,一来便占了那正妃的位置,众女岂能不怒?又见自家王爷确实对这女子并不上心,再加上这些女人并不知道耶律楚红的来历,便放了胆子想来欺负她。吃了几次亏之后,便开始收敛起来,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放肆了。如果不是忠叔的劝阻,有几个抢阳斗胜的,还真的差点把小命丧在她的手里。
明的不行,那些女人就来了暗的。有事没事的给她找点麻烦。不过,这耶律楚红自打找见了云清,也就不把那些女人的小把戏看在眼里了,终日里只想着找云清聊天说笑,竟然过的不亦乐乎。
云清见此,往那清远寺去的次数更多了,而且几本上一呆就是一天,不到掌灯绝不见回来。旁人哪知,除了为了祭奠母亲之外,她是实在受不了这后院的酸梅陈醋了。
第十七章 清远寺上香,巧遇黄居士
更新时间20131026 9:53:56 字数:3070
云清感觉,这是她十几年的光景中,难得的休闲时光。一时间,好像所有的使命,烦恼,都已经离她远去。
她终日里呆在清远寺,伴着那清脆的木鱼声,听着寺里的师父们诵经,她发现,她的内心好像从来没这么平静过。
而那日在途中偶遇的男子,由于两人经常在寺中相遇,而且来此处的目的又大抵相同,所以不知不觉中,竟也说了不少话。云清发现,这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居住在这里,问他何故,他只笑语:“此处可以清心。”
云清未做多想,旁人的事,遇见了,便聊几句,过后,也不过是路人罢了。不过她却打心底里羡慕起这个人来。想想自己,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清”字,但她又有几时真的能够做到清心!
那日,云清再次出现在寺里,却不见那男子。她便随口问了一句,住持告诉她,黄居士正在后院调琴。这时云清才知道,原来此人姓黄。
说话间,就听后院传来了琴声,云清仔细一听,发现确实有几个音不太精准。于是她便径直走了去,稍事指点,那琴便奏出了余音绕梁之声。黄居士大喜,云清也很意外,她何时懂的音律,怎么自己竟不知道?
在黄居士的述说中,她得知,原来这琴是黄居士的母亲所有。无奈老夫人总感觉琴音有异,却一直未能完好,今天偶遇云清,竟然如愿了!于是黄居士就说云清与这琴有缘,非要她弹奏一曲不可。
云清哪里懂得什么音律,她感觉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怎奈黄居士再三礼让,她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听黄居士示范了一曲,便也学着弹了起来。
一曲终了,不仅黄居士赞叹云清琴艺不凡,云清也十分诧异,何时学会抚琴,竟不自知?
寒暄了一阵,黄居士便问云清,刚才的曲目是从哪里学来的。云清只得笑笑,说是随便弹的罢了。
辞别了清远寺,云清便在掌灯之前往府里赶去了。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黄居士脸上的笑意不见了,转而,是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阴冷。
……
暗室里,两个黑影对坐着。只听其中一个妇人说道:“你确定她弹的是‘湘河怨’?”
另一人答道:“儿臣确信不会听错。”
幽暗的烛光中,待那年轻男子远去了,就见那妇人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然后忿忿的说了两个字:“贱人!”
……
风雨交加的夜里,云清再次被雷声惊醒。她呼的坐了起了,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想起了在刚才的那个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个场景。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麻利的穿上了衣服,便顶着大雨向夜色中走去。
天亮的时候,清扫门楣的小沙弥刚打开庙门,就看到了满面苍白的坐在门口的云清。他连忙叫过寺中的住持,将云清让了进去。
在住持的房间里,云清大概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出来时,刚好遇到了刚刚打坐完毕的黄居士。黄居士见她一身萧索,就关切的问道:“不知云兄遇到了何种难事,黄某可否帮上什么忙?”
原来,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云清梦里的场景,就是她的母亲含着泪抱她跳下悬崖的一幕。十多年来,只要是遇到打雷下雨,她都会梦到这一刻。
由于年数过多,她最后是怎么从那个悬崖之下走出来,又是怎么跑到了街上,她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多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她一直没有静下心来思考过母亲的事情。其实她也无数次的想过,既然没有亲眼见到母亲的尸身,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母亲还有生还的可能?而最近,随着她的空闲时间增多,这个想法也就越发的强烈起来。近几日,甚至已经有些折磨的她夜不能寐。于是,当她昨晚再次梦到那个场景之后,她再也无法安睡下去了,才连夜上了山。
方丈听她诉说了内心的苦楚,只告诉她:要想化解心魔,就必须先去面对心魔。
末了,云清看着黄居士,说道:“黄兄,你对这京城附近的地形可否熟悉?”
黄居士点点头,表示略知一二。
于是,云清便凭着那残存的记忆,给他描绘了一下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地方。
黄居士听后,仔细的想了半晌。最后,他把范围缩小到了十几里外的安阙山。在他的热心要求下,云清同意请他帮忙带路。于是二人即刻动身,便朝着安阙山的方向去了。
找了一天,却也只绕了半面山。黄居士见云清大有一副不找到目标绝不下山的样子,便也主动留下来一起陪她。
两人找了些干柴,升了火,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合衣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云清便继续起身寻找那剩下的半面山。
这半面相较昨天那一面,多了些许人气,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小径。于是她们行进的速度也渐渐的快了些。
待到快晌午的时候,在一片刀削的悬崖之上,云清终于看到了那个无数次的出现在她梦里的地方!
激动之余,两人便试着向下寻找出路。但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儿,发现下面不仅雾色弥漫,而且是深不见底,更不见有路。
见一打柴的老者经过,云清便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问道:“老人家,这附近可有能下去的路?”
那老者看了看云清,摇头说道:“这谷名曰‘断魂谷’,十几年前这下面其实是官家的驿道。但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即便艳阳高照,谷底也是大雾弥漫,久而久之,人们怕有豺狼出没,便都绕道而行。现在,除了偶尔有几个胆大的猎户敢进出之外,已经如同无人之境了。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近日连降暴雨,那下面山谷的一侧已经有了坍塌的迹象。如果想下去,怎么也要等这天儿彻底的晴了,将那泥土晒实了才行。”
说完,老者便挑着担子离开了。
云清还想下去,黄居士一把拉住了她:“云兄,你思母心切为兄自能理解,但是,为兄说句实话,怕你不爱听。已经十年了,如果云兄的母亲真的还活着,她会不来找你吗?而且,即使不来找你,恐怕也不会在这谷底一直生活下去吧。”
其实,黄居士的话,云清又何尝不知,只不过,那残存在心底里的微弱的信念,还是让她想亲自下去看看。无奈,绕着周边转了几圈,云清望着那谷底如同幔帐一般的白雾,也只能做罢。
最后,天空中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转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伴着那雷鸣闪电,变成了瓢泼大雨!
云清对着那山谷,虔诚的跪了下去,然后,深深了磕了几个头,就跟着黄居士一起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两人一面走着,一面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还好,这一面山峰原是驿道所经之处,所以在那半山腰,不知何年何月,竟修了一座寺庙。来不及多想,两人立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他们,这里已然或站或坐的呆了几十个避雨的人,原来是一队迎亲的人马。新郎官刚刚接了那新娘子,偏偏走到这里遇见了暴雨,无奈只能让新娘子暂时下轿,进来避避了。
黄居士健谈,不多时,就已经和新郎官聊的火热。新郎官见他二人浑身均已湿透,便想命人找些干爽的衣服来给他们换下。但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无奈的说,今日只想着迎了新娘子便能回去,所以谁都没有带多余的衣物。
那新娘子也是个豪爽之人,闻听这边说话,竟自顾的摘了那盖头,说她那里有富余的衣物。新娘子的家人为了以防万一,还真的是备了两套喜服放在身边,就怕途中被大雨给湿了衣物。
黄居士闻听,自是欣喜。拿过那套新郎官的喜服便找了个僻静之处换了下来。但接下来众人却犯了难,剩下的一件,就是新娘子的备用礼服了。可这云清眼见着是个男子,总不能让她穿女人的衣服吧。
新娘子看了看云清,便把那包袱给她扔了过来:“我看这位小哥长得细弱杨柳,穿这衣服绝对没问题。这大雨的天儿,容易着凉,先换身干爽衣服再说。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有几个人能看见你。再说,估计等这雨停了,你们的衣服也干了。下山时再换回去也不迟。”
众人一听确实有理,云清禁不住黄居士的劝说,想着自己这一身湿漉漉的也确实难受。于是便在黄居士的指引下,去他刚才更衣的地方把那喜服给换了上。
一出来,众人竟也看呆了。还是黄居士比较贴心,立即说了一些笑话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
大雨过后,天色也渐渐黑了起来。迎亲的人自是不能多等,匆匆的就赶回去拜堂了。云清本想跟着他们一起下山,但无奈人家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还好,那管家临行前告诉云清,后面不远处好像有一户农家,不如今晚就暂且叨扰一下。
二人闻听,便趁着这天儿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忙着去找那农舍了。
第十八章 云清患病,现奇异朱砂记
更新时间20131027 6:47:44 字数:3020
雨停了,天也黑了。云清和黄居士踩着湿滑的青草地,一路向后面找去。还好,走了没多时,就见那幕色之中,现出了点点光晕,想来便是那管家说的农舍了。
叩开柴门之后,云清惊讶的发现,这开门的竟然就是白天遇到了那位老者。
老者也认出了二人,立即热心的将他们让进了里屋。他的老伴一见这身着喜服的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就忙给收拾了一下房间,待二人草草的吃了些东西,就带着他们去后面休息了。
老婆婆走后,云清也不顾黄居士的反对,以透气为由,搬了把椅子靠在外面的门板上眯了起来。
那老婆婆看着云清疲惫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心里默默的嘀咕着:“这大雨天私奔的小两口,也真是不易。”想着,也便回去睡觉了。
天还没放亮,云清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黄居士扶到了屋里。其实,这黄居士夜里也曾出来过几次,想让他一起进去睡,可见这云清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便也不好再打扰她。早上一睁眼,就想到了她还在外面,急忙过来看她,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她已经脸颊发红,再一摸那额头,烫的厉害,想来是连夜奔波,又遇这大雨,风邪入侵,患了热病了。便急忙将她扶了进去。
正当黄居士将她扶到了床上,关切的用手摸着她的额头时,就听那门“咣当”一声,两人寻声望去,正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正一脸阴郁的看着他们。不是旁人,正是慕容风。
云清忙扶着床坐了起来,然后勉强下了地,弓身施了一礼:“王爷,您怎么来了。”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慕容风瞥过二人的喜服,还有那亲密的动作,口气冰冷,面色阴沉的说道。
还未等云清解释,就见慕容风转而看向黄居士,似笑非笑的说道:“太子殿下,六弟是不是打扰到您清修了!”
太子?云清回过头去看了看黄居士,此人竟是太子?
她只知道当今太子是皇后的嫡长子,是留影公主一母所出的亲哥哥,要说这本人,她还真是没有见过,甚至都极少听到过关于他的传闻。怎么也没有想到,黄居士居然就是太子?
她惊讶的看着黄居士,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太子慕容启,也就是黄居士,看了看云清,尴尬的说道:“云老弟,对不住了,本王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对了,你和六弟认识?”
云清听罢,才反应过来,赶忙深施一礼:“回殿下,云清确实与平南王爷相识。”说完,她就禁不住扶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慕容风刚想过来扶她,没想到太子却抢先一步扶住了她,而且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回了床上,头也没回,一边摸着云清的额头,一边背对着慕容风说道:“既是朋友,六弟,你就将她带回去好好医治一下。为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朝着慕容风微微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腰带,大踏步的出去了。
慕容风瞥见了他刚才无意间的那个动作,又看了看正躺在床上昏迷的云清。虽然他相信云清不至于做出那等之事,但